《战争与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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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与回忆-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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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的妻子经过里斯本的话,你能知道吗?”
  “她叔父我总该会知道的。”施瓦兹象是在思索。“《一个犹太人的耶稣》。谁没看过这本书呢?你听我说,中尉。很有可能是有一些正直的意大利人或者法国人把他们掩护起来了。你大可放心。”
  “情况坏到什么程度?”
  “你是说犹太人?”
  “是的。”
  乔。施瓦兹说话变得低沉,面容僵硬。“很糟。在东方,犹太人正在遭受屠杀,这是千真万确的,法国人听任德国人把他们送往东方。不过”——他又恢复了他的随和精神,甚至露出笑容——“也有许多正直的基督徒,不惜冒死相救。事情还是有办法的。情况复杂得很,我们尽力而为。你爱吃这个蒸麦饼吗?要来点茶吧?”
  “很好。谢谢。蒸麦饼很不错。”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埃伦。杰斯特罗?”
  拜伦不知如何回答。“非常正规的工作习惯。完全是个学者。”
  “他的著作也说明这一点。很有教益。但是《一个犹太人的耶稣》是一本基督徒的畅销书。你说呢?四平八稳的。香草味儿。很有意思。基督总是跟犹太人过不去。十字军,宗教法庭,而现在又是这个。德国人也算是基督徒。”
  “我是个基督徒。或者不如说我想做基督徒,”拜伦说。
  “我没得罪你的意思。”
  “不会,不过耶稣的教导里没一句话跟希特勒扯得上。”
  “你说得很对,可是如果耶稣不曾降生人间,这一类事情会发生吗?欧洲是基督教大陆,是不是?你瞧,这儿发生的是什么事情?教皇是在什么地方?请记住,就在马赛这儿有一位天主教神父,他是个圣人,单枪匹马地进行地下斗争。我只希望德国秘密警察别把他杀死。”他瞧了一下手表,摇摇头。“我们怎么会说起这个的。《一个犹太人的耶稣》。可不是,无论如何,这是本好书。它把耶稣从彩色玻璃上,从大幅的名画上,从高大的十字架上——他永远是在那上面正在死着或者已经死了——从所有这些上面请了下来。它把他描写成一个生活在犹太人中间的、穷苦的犹太教法典学者,一个天才儿童,一个活生生的犹太人。这一点是重要的。也许这就够了吧。再要一点茶吗?”
  “我得马上到领事馆去。”
  外面风大雨密,好象斜挂着一道道帘幕。他们在门口站住,翻起了衣领。施瓦兹说:“我知道你该上哪儿去雇辆车。”
  “我走着去。谢谢你的午饭。请教你一件事情,”拜伦说,两眼逼视着施瓦兹。“象我这么个人能做点什么?”
  “你是说为我们,为犹太人?”
  “是的。”
  粗重的线条再度出现在施瓦兹脸上。“打赢这场战争。”
  拜伦伸出手,乔。施瓦兹握了他的手。他们冒雨分道扬镳而去。
  回到直布罗陀,拜伦先把公文袋送到盟军总部交差,等他登上“梅德斯通号”舰上的时候已经是精疲力竭。他原来准备不脱衣服就倒在铺位上,但是摊在他办公桌上的一份电报使他不胜惊讶,精神百倍。
  发件人:人事局收件人:皇家海军“梅德斯通号”舰长经由:大西洋电讯美国海军中尉拜伦亨利暂时配属皇家海军任务句号前往旧金山向美国海军海鳗号括号潜艇第345号括号艇长报到句号批准第二类优先搭乘飞机埃斯特!
  拜伦曾经在新近的一份美国海军通报中看到过新建舰艇及其舰长的名单,其中就有美国海军“海鳗号V潜艇第345号)一卡塔尔。W。埃斯特。海军少校。 埃斯特的作风就是这样,向海军人事局提出他所要的军官,而不是给他什么人就用什么人。 拜伦在铺位上倒了下去,并非是要睡觉,而是要思考。一个他所喜爱的、象通了电流一般兴奋的前景突然出现了;把一艘海军的新潜艇投入现役,再度和埃斯特夫人驰骋水下去和日本人角逐。
  他知道,他可以自行决定何时离开“梅德斯通号”。这位敏感的规长并没要求给他派来美国技术人员,事实上也不需要他们来照料这几艘潜艇,并且对于这整个安排也隐隐约约有点不痛快。要是这份电报几天前就已收到的话,拜伦会马土收拾好东西一大早就动身。但是现在已经定下了日子再当信使去一趟马赛,他也决心要走这最后一遭,为的是希望去见一见总领事盖瑟。乔。施瓦兹那家伙似乎深知内情,决非信口开河。
  第四十三章
  全球滑铁卢二“火炬行动”
  (摘自阿尔明。冯。隆的《世界大屠杀》)
  进攻北非的“火炬行动”是英美方面安抚斯大林的一个姿态。从我们进攻苏联的一天起,他便喋喋不休地要英国人“立即开辟欧洲第二战潮。这个要求不过是空喊一气,斯大林自己也明白。英国人衰弱到如此地步,哪里还谈得到什么第二战常
  但是一旦日本不甘受人捉弄而袭击了珍珠港,使罗斯福兴高采烈地投入世界大战,斯大林的要求也就变得咄咄逼人了。没有损及一根毫毛的美洲联邦既已坐收渔人之利,又庆幸远远地处在轰炸机的航程之外,而它本身却具有出兵一千万的潜力。它的生产军事器械的能量是无限的,而苏联却已到了难以支撑的地步。
  然而那个爱好战争赌博的总统只有一支训练得半生不熟的、正在扩充中的军队,兵员都是新近征召的,带兵的军官都不曾上过战常 国内人心惶惶。温和的配给法令引起了一片抗议的嚎叫;我们德国人已经习以为常的节约措施,在娇生惯养的美国人看来就象世界末日已到。更加糟糕的是一一二这正是他们的致命弱点,罗斯福也知道——一美国人民和意大利人一样,经不起战场上的重大伤亡。这个事实决定了弗兰克林。罗斯福的一切战争决策,包括北非登陆行动在内。
  罗斯福解决问题的办法可加以彻底剖析。美国要赢得世界帝国的公式有两个方面;一、德国第一。
  二、利用他人的流血来使德国流血。罗斯福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这将是政治历史家和军事历史家长期研究的课题。
  罗斯福的困境罗斯福的子民们并不赞同他的“德国第一”的目标。他们所要求的是为珍珠港报仇雪恨。由于威克岛和菲律宾群岛已落入黄皮肤的进犯者之手,美国人的种族暴行也越演越烈。数以万计的日本血统的美国人被关入集中营,跟德国防线上的犹太人完全一样,并且也是为了完全一样的原因:他们是战时安全的隐患。罗斯福对我们就犹太人所采取的安全措施表示抗议时的那种涕泅纵横的义愤之情在日本人身上就完全不见了。
  英译者按:日本移民所受的苛待是战争歇斯底里所致。他们没受到集体谋杀,战争结束的时候他们也全都活着,并且领回了他们的财产。这件事情本身固然不容辩解,但是它有别于犹太人之处则为冯。隆将军所不见。
  然而这位总统很快就发觉,战争并不全然是象饮酒嬉乐一样的快活事情。就在他的大西洋海 岸一带和加勒比海地区,沿海城市入夜后灯火大放光明,正好给我们的潜艇提供了瞄准目标,闹得他们深夜里鸡飞狗跳。令人心惊肉跳的告急呼号全向罗斯福涌来,不是要求军火支援,便是要求行动支援,败退的菲律宾守卫部队发来的,夏威夷司令部发来的,走投无路的中国人发来的,英国本土防守部队发来的,非洲、缅甸、澳大利亚、印度的英军发来的,而叫得最响又最难听的则是苏联。但是美国的战时生产还没安排就绪,何况罗斯福还有他自己的陆、海军需要装备。他的日子很不好过。
  虽然如此,英美两国的计划人员还是得着手制订一份第二战场的作战计划。美国总参谋部的军官们都还没闻到过战场上的硝烟,他们都是按照教科书上的条条思考的:尽早在海峡沿岸发动强攻,然后穿越北部的平原地带直捣柏林。但是英国人反对这个主张。他们提出在挪威、在北非、在中东的作战方案;事实上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行,就是不要在我们能够集结大量兵力的地方。让红军去摧毁德国的武装力量;如果那样一来会使战后有一个小弱的俄国,那就更好!
  如同后来人们所知道的,两国参谋部之间打了一嘲横跨大西洋的笔墨官司“,你来我去争执不休。罗斯福也听任一封封信件、一份份备忘录、一次次访问、一轮轮会议无休无止地继续下去。他从未对马歇尔将军的下述美国方案给予有力的支持:一、在英国大量集结人员和补给;二、如果俄国显出有溃 败的迹象,作为一项紧急措施,一九四二年就在法国紧急登陆;三、否则,一九四三年发动横渡海峡的全面进攻。罗斯福丝毫不曾为之出力,因为他自有完全不同的打算。
  罗斯福的基本作战计划中途岛之战使他得以放手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去摧毁德国。
  在那以前,有一个所向无敌的日本在他背后虎视眈眈,他还不敢针对我们放手大干。要是山本五十六在中途岛得手的话——他也完全应该可以——舆论就会迫使罗斯福在太平洋上投入全部力量。但是在尼米兹一斯普鲁恩斯大捷之后,他就可以把他的“草深林密的头脑”用之于利用他人的流血去赢得自己对全世界的统治。实际上这也就是不惜任何代价要使苏联一直打下去。
  弗兰克林。罗斯福打赢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基本计划就是要以蛮横凶悍人多势众的俄国大军从背后进攻德国。 别的一切都是次要的。他无情而坚决地看准了这个最有利的机会。从军事上说,这是一个7清二楚的绝妙计划;可悲的是这个计划奏效如神。
  这就说明了何以会如此狠心地分配美国的作战物资。他无情地克扣太平洋部队,几乎使他们在瓜达卡纳尔的殊死激战中支持不住,同时却通过波斯湾和北方航线把大量物资供应给不知感恩、贪得无厌的俄国人。他还经由好望角和红海给埃及的英国人送去充足的供应,处于困境中的隆美尔大军却由于希特勒的置之不顾而粮尽弹绝。这样一来,罗斯福就可以稳操胜算,当他的未经战阵的部队在只有微不足道的维希抵抗的法属北非登陆之后,远在两千英里之外阿拉曼的我们骁勇善战的非洲兵团就会处境不利,阵脚大乱。
  罗斯福的诡计他还巧妙地把没在法国开辟第二战场的违约的责任推给英国人。
  他听任“横跨大西洋的笔墨官司”拖延下去,直到马歇尔从伦敦向他报告,两国的参谋人员相持不下,形成了僵局。海军上将欧内斯特。金向来力主转向太平洋;遭受挫折,恼怒的马歇尔本来就是跟乔治。华盛顿一模一样的一个不知圆通、独断专行的人,也向总统建议,对付英国人的冥顽不化的唯一办法就是全面转向太平洋。
  这正是罗斯福盘算好会来到的时机。他不失雍容大度的本色,通过他的心腹人物哈利。霍普金斯告知参谋长联席会议“收拾起自己的杯盆一走了之”是不对的。罗斯福喜爱说上几句家常话来掩饰他的深沉心计。西方盟国总得在一九四二年找个地方跟德国人交战,以示对俄国人言而有信。既然英国人果真这样谨小慎微,况且苦战已久,力有未济,他又何乐而不欣然从命,接受一项他们的建议:法属北非在他看来是完全合适的。
  马歇尔提出警告,开辟一个地中海战场就等于取消在一九四三年举行横渡海峡的进攻;不过他还是克尽军人的天职,听从罗斯福的决策。所以从表面上看“火炬行动”是罗斯福对英国人的一个让步,而实际上却是正中他的下怀。
  英译者按:冯。隆将军在这里以能够洞悉别人的肺腑自命。据我亲眼所见——有时是近在身边——罗斯福先生是一位精明练达、随手解决问题的能手,他根据常识,也根据他对历史情况和对后勤限制的深切了解,解决日常的问题。他也有足够的自知和知人之明,凡是需要从长计议的事项,他便完全信任马歇尔和金这样深谋远虑的人士,在这一类问题上他们也确是游刃有余。
  丘吉尔承担了去向斯大林通报这个坏消息的责任,因为罗斯福是在故作姿态向他“屈服”之后,才把美国军队投入一次万无一失的行动。法属北非是最最省力的接触。入侵部队碰不到一个德国军人。它又不在德国飞机航程之内。他所要担心的只不过是法国的“荣誉”(这一点已经因为他和头号妥协人物达尔朗的交易而不成问题了),天气或潮水的反常现象也许会淹死几个美国兵,或者在他们涉水上岸的时候浸湿他们的两脚,使他们染上肺炎。这支无敌舰队的后勤装备确实令人叹为观止。大规模生产和组织过去是,现在也是,美国的拿手好戏。
  斯大林在莫斯科向丘吉尔大发雷霆;不过他当然不是真的动怒。这纯粹是一幕政治表演。斯大林对罗斯福一向显得乐于遵命;可能是因为他自己身为世界上的头号屠夫,对于这位善于差遣别人去替他执行屠杀的政客大老板也甘心俯首帖耳。
  丘吉尔的回忆录里有一段引人入胜的文章,详细叙述了在克里姆林宫举行的那次长时间会谈中,斯大林对他是多么粗野无礼,然后又把他延入私邸,摆上葡萄酒和伏特加,把莫洛托夫也请来担任供人椰榆取笑的陪客,快快活活地享用一顿整只烤乳猪的午夜点心;丘吉尔因为头痛欲裂,谢绝了这一道美点。这一幅画面是留传下来了——头号布尔什维克津津有味地吃掉一头猪,奉陪他的是神情倦耽心头作呕的年迈的头号帝国主义分子。
  英国人当时顶住了要在法国登陆的计划,这是一次聪明之举*月间的迪埃普之役,大部分加拿大入侵部队不是在我们手中送命就是当了俘虏,这一点可以用来作证。如果在一九四二年或者即使是在一九四三年试图要在法国登陆的话,英美联军,特别是初出茅庐的美国兵,会受到何等热烈的欢迎。但是在北非登陆之战中,他们可就恰恰是象罗斯福所盘算的那样,如同举行一次茶会一般轻松愉快;事实确是如此,直到隆美尔在阿拉曼大战之后挥师横越大沙漠,这才教他们首次尝到了货真价实的战争的辛辣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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