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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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游记-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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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财,淫乱妇女,凡在此类,有一犯舀,斩首示众。其奋勇克敌者,奏功之日。重赏重用,决不虚示。自钩之后,各宜遵守,毋取罪焉。”令毕,三军肃然。乃遣先锋前行,兵分三队,自将中军,督前后二队,一齐进发。果是旌旗蔽日,金鼓喧天,堂堂大国,威风凛凛,气象当时。有诗为证:
  将军西伐阵云高,气壮虹霓耀锦袍;风动角弓鸣塞外,功成丹诏出重霄。
  钟离不聿交兵
  三军倍道而行,早到奇水之上,与吐蕃之兵相对下营。次早,两军各列成阵,只见一声炮响,金鼓齐鸣。汉军阵上,旌旗开处,拥出一员大将,眉如双剑,面若涂朱,红袍金甲,横枪立马阵前。蕃兵阵上拥出一员大将,金盔银甲,执定大刀,立马阵前。二将果是英雄,有诗为证:
  二将交兵日,英雄不可伦;气奔天地裂,威震鬼神惊。
  金鼓撼山岳,旌旗乱白云;安危凭一击,千古说难分。
  汉将钟离大声喝蕃将曰:“中国抚柔四夷,犹之赤子,不廷者置之度外,奉贡者厚往薄来。四海倾心,遐迩仰德。何尔吐蕃,不思倾心归顺,以沾皇仁。顾乃屡怀反侧,扰我边疆,岂谓大国少问罪之师乎?加速归降纳贡,不失封职,倘其执迷不悟,齑粉目前!”蕃将粘不聿答曰:“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高才捷足者,皆可得之。汝汉可得之他人,我亦可得之于汉,乘除有数,无足怪者,且天地生人,犹如一体,固无内外之分,亦无华夷之别。我昔纳贡,自不兴师,今已兴师,必无降理。请决雌雌。以分胜败。”钟离闻言大怒,提枪直取粘不幸。不聿举刀来迎。两马交攻,约斗八十余合,不分胜败。不幸思胜不得钟离,卖个破绽,回马便走。钟离策马赶去,心中亦自提防。不聿挽弓搭箭,扭身一箭射来。钟离急躲,箭从耳边过去。钟离回马便走,不聿赶来,却暗取飞刀望后一掷,不聿眼快,把刀怠架,仅伤面上,一痕如线,不聿吃了一惊,回马便走。钟离不追。两下混战一场,各自鸣金,收回大寨。
  钟离大败蕃阵
  却说钟离回到寨中,点校军士,多有带伤,皆令行军医者医治。自思蕃将英勇,明日决战,力敌难以取胜,必须用计胜之。乃连夜急遣轻骑二万,分四面埋伏,但听连珠炮响,四面齐起,以擒蕃将。又令三军网鼓造饭,五鼓排阵,平明交锋。又令一军但看蕃兵败走,只掠其辎重,据其营寨。分付已定。各军各自去了。
  却说蕃将回帐,检点军士,多有折伤。自思汉将武艺高强,不若明日与之斗排阵法,便就阵中擒之,则汉人不敢正视,郡县可破竹而下。乃传令军士,三更造饭,四鼓饱食,五鼓出兵,自骑骏马,横定大刀执绛旗一面,往来指引。布一阵于奇水之西,以待汉兵攻打,那阵布得整整齐齐,重门叠户,按天地自然之秘,藏鬼神不测之机,果是高妙。
  及至黎明,汉至陈兵望见蕃将之阵,布得坚如城郭,门户周全。钟离大惊曰:“吾谓不聿一勇夫耳,不意深识兵机,善晓阵法,如之奈何?”乃急上将台观望一遍。良久曰:“原来乃八卦阵也。彼设此阵,欲我攻击,倘不得破,彼就阵中擒我耳。既如此,可将计就计。”乃呼牙将冯己上台问曰:“汝识此阵乎?”己言:“不知。”钟离指点告曰:“此八卦阵耳。其阵内按八门,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也。惟从生、开二门进者则吉,其余皆凶。汝可熟认其门,带精骑二千,从东南青旗角上杀入,绕东北黑旗而出。复从东北杀入,绕过东南,其阵自乱。我以大兵随后攻之,克敌必矣。汝可熟记细心,勿使差迟,以误大事。”冯己领命,细观熟察,下台带领精骑二千,竟从东南角青旗处奋勇杀入,绕出东北,阵且莫敢当。夏从东北杀入,冲过东南,阵中把立不住,一时皆乱,冯己见阵势已乱,大叫士卒曰:“将军算计已定,大丈夫立功正在于此!”士卒大喊冲入,敌军中大乱,钟离见彼阵中旗幡散乱,麾兵大进,一声连珠炮响,四面伏兵齐起,围裹将来,杀得蕃兵尸横遍野,血流成川。不聿弃寨逃走,汉兵追赶二十里而返,获其阵中粮饷兵甲无数,收兵奏凯回营,大劳三军不题。
  蕃兵劫败汉军
  却说钟高原是卜界仙子,因掌书有过,谪下界中。至此复当破阵征战之时,正当铁拐从空而过。一见杀气腾腾,伫空一望,乃钟离与蕃将大战,铁拐曰:“钟离已当遇道超凡,何乃执迷不悟在此?且夷人固不可灭,收功自有其人。设使钟离收其全功,必自封侯加爵,彼时沉溺太深,有误大道。不若使之战败逃回,出迷路而超仙界,岂不美哉!”于是化作老翁,竟投蕃营而去。
  却说蕃将大败之后,收兵计数,十万已去八九。正思报复,无计可施,乃愁愁闷闷,坐帐沉思。忽小军报道:“营前有一老翁来见。”不聿自思此翁并无故交,老翁来见,必有说也。命引入。老翁入帐,见不聿揖而不拜。不聿问曰:“翁来何事?”翁曰:“特来贺将军耳。”不聿曰:“吾败将丧兵,羞惭无地,何可贺之?”老翁曰:“将军差矣,胜负兵家之常,若即再战,未可量也。奈何一挫而遂丧其锐乎?吾以为汉兵得胜,其志必骄,今夜劫营,定获全胜。况中国将星隐隐不明,难星侵之至急,今夜彼营必有大灾,其兵必乱。此时将军四面突入,彼皆以为从天而下也。岂有不胜之理哉!”言讫,即辞而去。不聿闻言大喜,便下令一更造饭,二更劫营。有末将必忽进曰:“汉将多谋,老翁之言恐有诈也。何深信之?”不聿曰:“汝言虽是,但老翁之言深合兵法,且吾亦已怀此意矣。汝但鼓勇听令,再勿深疑。”随即点精兵四万,分为四队饱食而进。每路兵分作两队,以防前后救援。一更之后,人啣枚,马摘铃,悄悄往汉营四面埋伏而去。但看火箭四面皆起,其营中之失与否皆勿论也。
  却说钟离得胜回营,大劳三军,论功行赏,将近三更方罢,牙将冯己进曰:“敌人虽败,士卒尚多,今夜可防劫寨之患。”钟离曰:“汝言正合兵法,吾自备之,汝在外更宜谨慎。”冯己领诺而出。时至三更,忽后营火起,乃铁拐所为也。值大风骤发,火逞风威,风加火势,连烧大营。“军士急救不能得灭。正值惊慌,蕃兵望见火起,放起火箭,四面伏兵,一齐鼓噪突入。汉兵马不及鞍,人不及甲,望风奔走,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钟离提枪直出,正遇不聿,战十合余,见军士乱逃,又不知敌兵多少,只得落荒而走。行不数十步,又被蕃兵拦住。后面不聿又到。正在危急,却得冯己挺身杀入救出,未及脱身,坐下马却被箭射死。冯己夺蕃兵一马与骑,走上山坡,回头一望,只见营寨皆焚,黑夜如同白昼。全军尽散,左右止得千人。大叫一声,坠于马下,冯己急忙扶起,背后边兵又至,己曰:”将军急行,吾自断后。“钟离乃放马望山谷而去,蕃兵亦不追赶。余话不题。
  钟离败逃山谷
  却说钟离单骑奔逃,望见火光渐远,喊声不起,方自放心。自思:为国大将,统领三军,方欲扫荡丑虏,澄清海宇,功业著于当时,声名垂于后世,以为一代伟人。不意军前败阵,正张逐北之威;营内火灾,竟成败夫之名。全军皆丧,单骑无徒,上负朝廷,下误大事,不唯君上见罪,然亦有何面目以见父老乎?果是天亡我也。语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其然乎?”在路自伤自叹,行至平明,不知去路,又无人家可问。只得纵马前行。看看日中,人饥马饿,细观前路,尽是山蹊小径,并无大道,只得勉强又行数十余里。不觉红日西沉,月轮东上。走入深林之中,隐隐幽幽,草木丛杂,寂寞无边,忧愁愈甚。仰天叹曰:“此绝地也!”
  正立马踌躇,进退不定,忽山阿中转出一个胡僧,其人碧眼丰颜,蓬头露顶,身披草结之衣,手执竹篱之杖,大步前来。有忻忻自得之深趣,怀落落不羁之气象。钟离见其不凡,下马拱手问曰:“鄙人为大汉将军,因征北蕃失利,迷道至此,伏望祖师指引宿处,俾寻归路,啣结非浅!”胡僧点头不言,但为之前行。引至数里外,见一村庄曰:“此东华先生成道处,将军可以敬息矣。”言讫揖别而去。钟离见其处清幽寂静,迥别尘凡。异草奇花,桂馥兰芬,娇黄嫩绿,色夺绮罗。一派流泉,两行松柏,细细行来,恍惚三径通开,未审人间天上。乃从容系马庄前,未敢高声惊动。
  东华传道钟离
  却说钟离独立良久,忽闻庄内有人,吟诗一首。诗曰:
  自乐平生道,烟萝古洞间;
  野情多放旷,身伴白云间。
  有路不通世,无心孰可扳;
  康床孤夜坐,圆月上前山。
  听毕曰:“此碧眼胡僧饶舌也。”忽一老人披白袍裘,扶青藜杖,启门拱袖前曰:“来者汉大将军钟离权耶?”钟离闻言大惊,知其人为异人,向前揖而答曰:“是也。”老人曰:“何不寄宿山僧之所?”钟离曰:“不才受命征蕃,因兵失利,单骑奔逃,遍寻客舍僧房,则尽草茅荆棘。沿路寻问,饥馁不堪。幸遇一僧引至庄所,得睹尊颜。乞望容留,自当报答。”老翁延入庄中,饮以麻姑之酒,食以胡麻之饭,因谓之曰:“功名富贵,总是浮云,战斗攻围者,为凶器也。君曾见万古以来,江山有何常主,富贵有何定数?转眼异形犹之黄粱一梦耳。若贫道行年差长,看破世情,闲居自在,远脱樊笼,虽不能入道超凡,庶几不若尘世所羁矣。将军何必苦恋功名,劳心俗虑?”钟离想其言谈情致,意味深长,顿释虎豹之雄心,转为鸾鹤之观念,因请问其养生之诀。翁曰:“养生无他,但虚其心,实其腹足矣。”钟离曰:“何谓虚其心,实其腹?”翁曰:“心为一身之主,念其本末,洞洞空空,原无一物;自人累于物欲,而虚者始实,必却其欲,反其原,则虚者虚,而神在万物之表矣。腹者精之开,究其始生,保合完固,毫无渗漏。自人得形于色,而实者始虚,必固其精,窒其憋,则实者常实,而精在不损之天。二者完全,则老者可童,少者可寿;可以身游紫府,可以名书玉册,岂曰仅仅养生已哉。”钟离闻其言,顿大悟曰:“若非仙翁提醒迷途,几于一身终陷尘网!”即以师事老人。老人以长生秘诀、金丹火诀、青龙剑法,悉授钟离。次日辞归,老人指以路途,回顾庄房,不见其处。钟离叹曰:“真异人也!”乃寻归路望家而去。
  点金济众成仙
  二人行了数日,不觉来到华山。见其山接连天日,吞吐云霞,果是名贤隐迹之乡,仙子传真之处。有诗为证。诗曰:
  山耸霄汉外,云里路苕峣;
  瀑布流千丈,如铺练一条。
  下有栖心窟,横安定命桥;
  巍巍镇世俗,华山名独超。
  又诗云:
  突兀三峰接九天,云霄深处即神仙;
  分明指汝超凡路,何事男儿到此边。
  兄弟寻至三峰,结草为庐,日夕修炼,期年之内,未见成功。一日出游,见贫人填路,问其故。曰:“乃年岁不登,老弱转乎沟壑,壮者散之四方。”权叹息久之。回至山中,言于简曰:“饥谨荐至,民不堪生,殊为可悯。”简曰:“济人利物,仁人之心。汝识金丹之道,不度斯世之民,成之何用?”权曰:“吾亦将欲试之。”乃取铜锡之类,于前,少放灵药,以火焚之,皆成至室,广布贫民,因之而得命者,千百万家。
  一日,有上伷王玄甫者,知钟离道将有得,降于仙班访之。钟离见其丰神特异,言论奇妙,拜求长生之诀。王曰:“心遑遑而无动,气绵绵而徘徊,精涓涓而遗转,神混混而往来。开昆仑放七窍,敛元气于九垓。凿破玉关,神光方显,寂然圆郭,一任往来。”言毕而去。
  一日,又遇华阳真人,传以太极刀法,火符内丹。于是洞晓玄机之道,深明往来之理。一日,别其兄,独游云山,至鲁居郧城之崆峒,于紫金四诰峰居之。忽石壁猛响一声,开若门户。钟离直入其中,见一玉匣,启而视之,乃神仙秘决也。钟离怀之而出。未几,其石复合,居数日乃复归三峰,玩其秘诀,遵而行之。忽五色祥云满户,仙乐频奏,渐入斋中,有仙鹤呼权曰:“玉帝有命,迎汝回天,且转复旧职矣。”权谓简曰:“兄少留此,不久即复会也。”乃授简玉册,乘云仙去。简自与权别,深求秘诀之理,更加修炼之功,臻清净无为之宇,金简玉册之要,遂能察往知来,通玄入妙。一日云房跨鹤到曰:“兄今至道已开,尘缘已满,不可复留此山矣。”乃与之同日升天,度纯阳而去。
  采和持板踏歌
  蓝采和者,乃赤脚大仙之降生也。身虽为人,不昧本性。放荡不羁,玩游一世。常衣破蓝衫大带,墨水腰带,阔三寸余,一脚着靴,一脚赤足。夏则衫内加絮,暴烈日中而不汗;冬则单衣而卧雪,耳口鼻气出如蒸。每于城市乞钱,手持大拍板长二尺余,醉则踏歌,老幼皆随观之。似狂非狂,歌则随口而作,皆有神仙意,人莫之测。得钱则用绳缚之而行,或散去亦不之顾,见其钱或赠贫者,或与酒家,周游天下。人有自儿童时见之者,及白发之时,复见之,其颜貌如故,衣履如旧。后遇铁拐,相与讲道。一日,于濠梁酒楼上饮酒。闻空中有笙萧之声。忽然乘白鹤而上,落下衣衫靴带,相移冉冉而去。人视其服,乃玉也。旋亦皆失去。后复每每见之。采和歌词十二首。
  一歌云:
  时人想云路,云路杳无踪;高山多险峻,涧涧有真龙。碧草前兼后,白云西复东;欲知云路近,云路在虚空。
  二歌云:
  我见世间人,生而还复死;昨朝犹二八,壮气胸襟土。如今七十过,困苦形憔悴;恰似春回花,朝开暮落矣。
  三歌云:
  白鹤那肯化,千里作一息;欲往蓬莱山,将此无粮食。未达毛羽落,离群心惨恻;却归旧来巢,妻子不相识。
  四歌云:
  垂柳暗如烟,飞花飘似雪;夫居离妇州,妇在思夫县,各在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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