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朱亦栋群书札记十:“伊世珍琅嬛记:‘张九龄知萧炅不学,相调谑。一日送芋,书称蹲鸱,萧答云:“损芋拜嘉,惟蹲鸱未至耳;然仆家多怪,亦不愿见此恶鸟也。”九龄以书示客,满坐大笑。’案:史记货殖传:‘卓氏曰:“吾闻汶山之下沃野,下有蹲鸱,至死不饥。”’注:‘徐广曰:“古蹲字作踆。”骃案:汉书音义曰:“水乡多鸱,其山下有沃野灌溉。一曰大芋。”’则蹲鸱原有别解,第二子之不学,则真可哂耳。(李善文选注--器案:当作刘逵注:“蹲鸱,大芋也,其形类蹲鸱。”)”李慈铭曰:“案:金楼子杂记篇述王翼向谢超宗借看凤毛事云:‘翼即是于孝武坐呼羊肉为蹲鸱者,乃其人也。’”孙诒让札迻十、刘盼遂说同。案:太平广记二五九引谭宾录:“唐率府兵曹参军冯光震入集贤院校文选,尝注蹲鸱云:‘蹲鸱者,今之芋子,即是着毛萝卜也。’萧令(案:即萧嵩)闻之,拊掌大笑。”(又见大唐新语九着述。)此又以蹲鸱贻为笑柄者。
〔二一〕广记“元氏”作“元魏”。
〔二二〕赵曦明曰:“魏书高祖孝文皇帝纪:‘太和十八年十一月,自代迁都洛阳。二十一年正月,诏改拓拔姓为元氏。’”
〔二三〕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史记音三卷,梁轻车都尉参军邹诞生撰。’”
〔二四〕礼记大传注:“纰缪,犹错也。”
〔二五〕太平广记二五八引“录”作“绿”。
〔二六〕卢文弨曰:“反与翻同。”
〔二七〕“遂谓朝士言”,宋本原注:“一本作‘遂一一谓言’。”案: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同一本。
〔二八〕广记、类说引“■”作“蛙”,字同。
〔二九〕续家训七:“紫色,不正之色。■声,不正之声也。闰位者,不正之位也;故嬴秦、后魏、朱梁,皆为闰位。”卢文弨曰:“汉书注:‘■者,乐之淫声。近之学者,便谓蛙鸣,已乖其义,更欲改为蝇声,益穿凿矣。’”器案:卢引汉书注,见叙传“淫■而不可听”下。
〔三0〕名价,谓名誉声价。南史张敷传:“父邵使与高士南阳宗少文谈系、象……少文叹:‘吾道东矣。’于是名价日重。”
〔三一〕卢文弨曰:“汉书王莽传:‘莽为人侈口■顄,露眼赤睛,大声而嘶,反膺高视,瞰临左右,待诏曰:莽,所谓鸱目虎吻,豺狼之声者矣。’”
〔三二〕卢文弨曰:“汉书百官公卿表:‘少府属官有太官。’注:‘太官,主膳食。’”案:王观国学林三:“前汉礼乐志曰:‘师学百四十二人,其七十二人,给太官挏马酒。’李奇注曰:‘以马乳为酒,撞挏乃成也。’颜师古注曰:‘挏,音动,马酪味如酒,而饮之亦可醉,故呼为酒也。’又前汉百官公卿表曰:‘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家马为挏马。’应劭注曰:‘主乳马,取其汁挏治之,味酢可饮,因以名官也。’如淳曰:‘主乳马,以韦革为夹兜,受数斗,盛马乳,挏取其上肥,因名曰挏马,今梁州亦名马酪为马酒。’晋灼曰:‘挏音挺挏之挏。’观国案:挏马者,乃官号,非酒名也。前汉百官公卿表曰:‘太仆掌舆马,有家马令,五丞一尉。’颜师古注曰:‘家马者,主供天子私用,非大祀、戎事、军国所须,故谓之家马。’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家马为挏马,则改家马之官名为挏马耳。若然,则太仆有挏马令一人,有挏马丞五人,有挏马尉一人,其所治亦主供天子私用之马。则挏马者,乃太仆之属官也。字书曰:‘挏,拥也,引也。’以拥引其马为义,故曰挏马。礼乐志曰:‘师学百四十二人,其七十二人,给太官挏马酒’者,乃是以七十二人给事太官,令役以造酒而供挏马官也。以礼乐志上下文考之可以见。志曰:‘河间献王雅乐。至成帝时,谒者常山王禹,世受河间乐,其弟子宋煜等上书言之,下公卿,以为久远难明,议寝。是时,郑声尤甚,哀帝自为定陶王时疾之,及即位,乃下诏罢乐官,在经非郑、卫之乐者条奏。丞相孔光、大司马何武奏其不应经法,或郑、卫之声皆罢,其名号数千,或罢或不罢者也。师学百四十二人,其七十二人,给太官挏马酒,其七十人可罢者。’盖师学乃习学之有禄食者也,师学百四十二人者,冗员如此之多也。其七十二人给太官挏马酒者,以此七十二人拨隶太官,使之役之以造酒,而供挏马之所用也。盖挏马令五丞一尉,其官吏必多,当时挏马所用之酒,太官令供之,故给此七十二人使从役于太官,而使之造酒,而其七十人则罢而不用。盖师学百四十二人,以七十二人拨隶他局,而其余七十人又罢而不用,是师学百四十二人皆省而不在乐府矣,此皆不应经法者也。哀帝疾郑声而省乐官,本志首尾甚详,而诸家注释汉书,乃以挏马为酒名,则误矣。志曰:‘郊祭乐人员六十二人,给祠南北郊。’又曰:‘给祠南郊用六十七人。’又曰:‘郑四会员六十二人,一人给事雅乐,六十一人可罢。’凡此皆称给,盖给属别局,与给太官之给同也。如诸家注释汉书者,乃以给为给酒,则愈误矣。颜氏家训牵于汉书注释之说,不能稽考辨明,而卒取撞挏之义,又谓挏为桐,当桐花开时造马酒,其凿愈甚矣。”器案:王说给太官义甚是,而谓“役之以造酒而供挏马之所用”,又云:“挏马所用之酒”则非是,说详下。又汉书地理志上:“太原郡注:‘有家马官。’臣瓒曰:‘汉有家马厩,一厩万匹。时以边表有事,故分来在此。家马后改曰挏马也。’师古曰:‘挏音动。’”此足补王说之不逮。
〔三三〕类说“揰”作“撞”。
〔三四〕宋本原注:“揰,都统反。”续家训书证篇同,抱经堂本作“都孔反”。
〔三五〕宋本原注:“挏,达孔反。”器案:汉书百官公卿表上:“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家马为挏马。”注:“晋灼曰:‘挏音挺挏之挏。’师古曰:‘晋音是也,挏音徒孔反。’”
〔三六〕类说“捣”作“捣”。
〔三七〕赵曦明曰:“汉书百官公卿表:‘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家马为挏马。’注:‘应劭曰:“主乳马,取其汁挏治之,味酢可饮。”如淳曰:“以韦革为夹兜,受数升,盛马乳,挏取其上肥。今梁州亦名马酪为马酒。”’释名:‘酪,泽也,乳汁所作,使人肥泽也。’”邓廷桢双研斋笔记四:“汉百官公卿表有挏马官,……说文曰:‘挏,●引也。汉有挏马官作马酒。’案:此法至今西北两路蕃俗犹然,其法以革囊盛马乳,一人抱持之,乘马绝驰,令乳在囊中自相撞动,所谓挏也。往复数十次,即可成酒。余在西域时,亲见额鲁特,及移驻之察哈尔,皆沿此俗。”器案:元耶律铸双溪醉隐集六行帐八珍诗,“麆沆:麆沆,马駧也。汉有挏马,注曰:‘以韦革为夹兜,盛马乳,挏治之,味酢可饮,因以为官。’又礼乐志大官挏马酒,注曰:‘以马乳为酒。’言挏之味酢则不然,愈挏治则味愈甘,挏逾万杵,香味醇浓甘美,谓麆沆。麆沆,奄蔡语也,国朝因之。”(奄蔡,西汉西域传无音,大宛传宛王昧蔡,师古曰:“蔡,千葛切。”书:“二百里蔡。”毛晃韵:“蔡,柔葛切。”广韵亦然。奄蔡,蔡,千葛切为是,今有其种,率皆从事挏马。)
〔三八〕赵曦明曰:“羊肃,注见卷二。”
〔三九〕赵曦明曰:“晋潘岳,字安仁,着闲居赋,今见文选。”
〔四0〕文选闲居赋李善注:“西京杂记曰:‘上林苑有弱枝枣。’广志曰:‘周文王时有弱枝之枣甚美,禁之不令人取,置树苑中。’”李周翰注:“周文王时有弱枝枣树,味甚美。”
〔四一〕赵曦明曰:“汉书艺文志:‘世本十五篇。’注:‘古史官记黄帝以来讫春秋时诸侯大夫。’案:今不传,诸书尚有引用者。注云:‘容成,黄帝之臣。’”案:注详书证篇。
〔四二〕段玉裁曰:“古书字多假借,世本假‘磨’为‘历’,致有此误。古书历磿通用,同郎击切。碓,都内切,舂具。磨,模卧切,说文作,石常病!逼靼福汗攀榇曈肜ǎ醵啵缰芄偎焓ψⅲ骸按曊撸世!鄙胶>猩骄骸袄街!惫ⅲ骸盎蜃鞔暋!笔芳歉咦婀Τ己畋恚骸按暭蚝畛毯凇保罕碜鳌袄保荷昃骸板Т曋薄!毙滦蛏颇逼鳌袄保焕忠愦骸肮识Ψ岛醮暿摇!闭焦哐嗖咦鳌袄保闫渲ぁS职福何难∠芯痈忱钌谱ⅲ骸按笊剿啵ㄍ选把颉弊郑┮喑蒲剩猎栏场芪娜踔χ妗炔咧龋辣尽莩稍炖阅ブァ!奔幢敬宋摹
谈说制文,援引古昔〔一〕,必须眼学,勿信耳受〔二〕。江南闾里闲,士大夫或不学问,羞为鄙朴〔三〕,道听涂说〔四〕,强事饰辞〔五〕:呼征质为周、郑〔六〕,谓霍乱为博陆〔七〕,上荆州必称陕西〔八〕,下扬都言去海郡〔九〕,言食则餬口〔一0〕,道钱则孔方〔一一〕,问移则楚丘〔一二〕,论婚则宴尔〔一三〕,及王则无不仲宣〔一四〕,语刘则无不公干〔一五〕。凡有一二百件,传相祖述〔一六〕,寻问莫知原由,施安〔一七〕时复失所。庄生有乘时鹊起之说〔一八〕,故谢朓〔一九〕诗曰:“鹊起登吴台〔二0〕。”吾有一亲表,作七夕诗云:“今夜吴台鹊,亦共往填河〔二一〕。”罗浮山记云〔二二〕:“望平地树如荠。”故戴暠〔二三〕诗云:“长安树如荠〔二四〕。”又邺下有一人咏树诗云:“遥望长安荠。”又尝见谓矜诞为夸毗〔二五〕,呼高年为富有春秋〔二六〕,皆耳学〔二七〕之过也。
〔一〕“援引古昔”,抱经堂本脱此句,各本俱有,今补。
〔二〕郝懿行曰:“耳受不如眼学,眼学不如心得,心得则眼与耳皆收实用矣。朱子所谓‘一心两眼,痛下工夫’是也。”
〔三〕抱经堂本“朴”作“朴”,各本俱作“朴”,少仪外传上同,今据改正。
〔四〕论语阳货篇:“道听而涂说。”集解引马融曰:“闻之于道路,则传而说之。”邢昺疏:“若听之于道路,则于道路传而说之。”汉书艺文志:“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涂说者之所造也。”
〔五〕类说“事”作“辨”。黄叔琳曰:“缪种流传,古今同慨。”黄侃文心雕龙札记曰:“案:晋来用字有三弊,……三曰用典饰滥:呼征质为周、郑,谓霍乱为博陆,言食则糊口,道钱则孔方,称兄则孔怀,论昏则宴尔,求莫而用为求瘼,计偕而以为计阶,转相祖述,安施失所,比喻乖方,斯亦彦和所云‘文浇之致弊’也。”说即本此。
〔六〕赵曦明曰:“左隐二年传:‘周、郑交质。’”卢文弨曰:“质,音致,说文:‘质以物相赘。’案:赘如赘婿,谓男无娉财,以身自质于妻家也。”
〔七〕赵曦明曰:“汉书严助传:‘夏月暑时,欧泄霍乱之病相随属也。’又霍光传:‘光字子孟,封博陆侯。’”案:本传注:“文颖曰:‘博,大;陆,平;取其嘉名,无此县也。’师古曰:‘亦取乡聚之名以为国号,非必县也,公孙弘平津乡则是矣。’”
〔八〕“陕”,各本并如此作,抱经堂本作“峡”,云:“荆在巴峡西。”此不知妄作,又从而为之辞者也。钱大昕曰:“南齐书州郡志:‘江左大镇,莫过荆、扬。周世二伯总诸侯,周公主陕东,召公主陕西,故称荆州为陕西也。’俗生耳受,便以陕西代江陵之称,则昧于地理,故颜氏讥之。”龚道耕先生曰:“江左侨置雍州于襄阳,襄阳为荆州郡,故称荆州为陕西耳。”刘盼遂曰:“案:北周书王褒传:‘周弘让复褒书云:“与弟分袂西陕,言返东区。”’此正荆州倾没,与褒分散之事也,此西陕斥荆州明矣。陈书周弘正传:‘弘正与仆射王褒言于元帝,宜舆驾入建业,时荆、陕人士,咸言王、周皆是东人,弘正面折之曰:“若东人劝东,谓为非计;君等西人欲西,岂是良策。”’荆、陕连言,且与东人为对,益明当时通以陕西称荆州矣。”器案:世说新语识鉴篇:“王忱死,西镇未定,……晋孝武欲拔亲近腹心,遂以殷为荆州,事定,诏未出。王珣问殷曰:‘陕西何故未有处分?’”宋书蔡兴宗传:“兴宗出为南郡太守,行荆州事,外甥袁顗曰:‘舅今出居陕西。’”又邓琬传:“荆州刺史临海王子顼练甲陕西。”南史侯景传:“童谣曰:‘荆州天子挺应着。’……今庙树重青,必彰陕西之瑞,议者以为湘东军下之征。”又周弘正传:“时朝议迁都,但元帝再临荆陕,前后二十余年,情所安恋,不欲归建业。”陈书何之元传:“之元作梁典序云:‘洎高祖晏驾之年,太宗幽辱之岁,讴歌狱讼,向陕西不向东都,不庭之民,流逸之士,征伐礼乐,归世祖不归太宗。’”所言陕西,俱指荆州。又宋书王弘传、谢晦传皆称荆州刺史为分陕,文选齐竟陵文宣王行状:“初,沈攸之跋扈上流,称乱陕服。”李善注:“臧荣绪晋书曰:‘武陵王令曰:“荆州势据上流,将军休之,委以分陕之重。”’”御览一六七引盛弘之荆州记:“元嘉中,以京师根本之所寄,荆楚为重镇,上流之所总,拟周之分陕,晋、宋以降,此为西陕。”胡三省通鉴一三0注:“萧子显曰:‘江左大镇,莫过荆、扬。’弘农郡陕县,周二伯主诸侯,周公主陕东,召公主陕西,故称荆州为陕西。”盖东晋以后,扬、荆两州刺史,膺分陕之任,故荆州有陕西之称。梁元帝封湘东王,是时正在荆州也。
〔九〕抱经堂本“郡”作“邦”,各本俱作“郡”,今改。少仪外传上引“言去海郡”作“要言海郡”,戒子通录七引辨志录引、类说引俱作“要云海郡”,“要云”“要言”,都与上“必称”对文,义较今本为胜。
〔一0〕赵曦明曰:“左氏昭七年传:‘正考父之鼎铭云:“饘于是,鬻于是,以餬余口。”’”器案:左传隐公十一年:“而使餬其口于四方。”说文食部:“餬,寄食也。”
〔一一〕赵曦明曰:“晋鲁褒钱神论:‘亲爱如兄,字曰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