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此次前来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向叛军来示威的。敖烈麾下的水军弃船登陆后,都能在叛军大营中完成一次凿穿,若是血杀营和虎贲营的陆军精锐来了,岂不是更加如入无人之境?甘宁这样做,也是打算先给敖烈的大军攒攒士气,提前震慑一下叛军,让他们心中埋下阴影。
说完这番话,甘宁也不在停留,呼哨了一声,招呼部下的三千水军结成阵势,转身向外杀去。
公孙瓒在城墙上看到甘宁率部准备离去,回头看向刘备,轻声问道:“玄德,这件事,你怎么看?”
刘备正在出神的看着城下的甘宁所部,他心中是万分的羡慕。看看这些水军的装备,比公孙瓒的正规步兵还要强出不少,除了战马数量较少之外,甚至都可以和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媲美了,而且这些水军个个骁勇善战,完全看不出来是一支不善陆战的水军。若是自己能拥有这样一支部队,还用仰人鼻息、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吗?想到这里,刘备的心中,情不自禁对敖烈产生出一丝莫名的嫉妒,为何上天如此不公?同是汉室宗亲,为何改了外姓的敖烈偏偏拥有这样的雄兵悍将,而自己却只能窝在这小小的肥如城中,做公孙瓒的部下县令?
“玄德,玄德你在想什么呢?某问你话呢。”见到刘备出神的注视着城下,对自己的问话充耳不闻,公孙瓒不由得连声追问着。
“啊?啊,伯圭兄刚才说什么?备刚才一直在观察这支人马,却是没注意听伯圭兄的问话。”刘备连忙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公孙瓒问道:“那玄德可看出些什么?”
刘备心中想的是艳羡于甘宁所部的精锐,可是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的变了方向:“伯圭兄,备认为此事有些疑点。刚才这个甘宁说他是骠骑将军麾下的水军,可是你我认识骠骑将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曾听说过他的麾下多了一支水军?而且,看这支人马陆战之娴熟,备断然不能相信甘宁所说的话,这支人马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什么水军,而是一直精锐的步军。”
公孙瓒有些疑惑的问道:“可是墨寒兄弟为什么要让步军假冒水军呢?”
公孙瓒这一问,正好问到了刘备的算计中,刘备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公孙瓒了,他十分清楚,想要拥有自己的地盘和兵马,就要着落在公孙瓒的身上。所以刘备不希望看到公孙瓒和敖烈走的太近,那样的话于自己不利。刘备的打算,是在这一战中凭借自己两位兄弟的勇猛,在后面最关键的时刻,立下大功,从而获得朝廷的封赏,得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甚至先前贻误军机,让魏攸围城,也在刘备的算计中。对于刘备而言,这可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他怎么会把这个机会拱手让给敖烈呢?
于是,刘备故作沉吟的说道:“说不定,这支人马就是魏攸派来的疑兵,来引诱咱们出城进行野战的。”
公孙瓒虽然是个直爽的武人,对政治这种东西一窍不通,但并不代表他就是傻子。对于刘备的说法,公孙瓒从心底不认同。敖烈的为人,公孙瓒十分清楚,不管是与公与私,敖烈都没有袖手旁观,任凭自己被魏攸困死的道理。而且甘冒生命危险,在叛军营盘中凿穿而过,说明甘宁等人十有**真的是敖烈的麾下,若是魏攸的苦肉计,那这代价也太大了。
想到这里,公孙瓒又把目光转向了甘宁带领的那支水军,想要看清楚,这些人将要如何离去。
城下,甘宁的水军已经集结完毕,排成整齐的锋矢阵,在甘宁的带领下向外杀去。甘宁一马当先,手中擎天双戟上下翻飞,好似两条出海蛟龙在不停的翻腾着身体,一起一落之间,必定是血光乍现,疯狂的收割着叛军的人头。三千水军见到主将威武,心中顿时热血沸腾了起来,一个个兴奋的嚎叫着,用力的舞动着手中的战刀,向敌人的要害处砍去。
叛军的中军大帐内,魏攸站在一座攻城的云梯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东边的战事。因为来不及赶到东边的营盘去现场指挥部下作战,所以魏攸只能站在云梯上,从高处观察着战事,然后让旗手把自己的命令,通过旗语传达到东营去。
“传我将令,三面合围,困死这支兵马。”魏攸阴沉着脸,下达了命令。站在云梯下的旗手迅速舞动起了手中的令旗,把魏攸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刚才甘宁在城下大喊的话,已经有人传达到了魏攸的耳朵里。魏攸的脸色之所以如此阴沉,就是因为他现在实在是拿不准,这支突如其来的兵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如果,甘宁的话是真的,那么魏攸现在就面临两大难题的考验,第一,敖烈是否真的会来,如果他真的来了,自己该怎么应付;第二,这支人马究竟是不是辽东的公孙度放过来的,如果是,那么公孙度已经不可靠了,一定要小心防范才行。
魏攸伤脑筋的时候,甘宁却很兴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兴奋了,甘宁越杀越痛快,这种独领一军作战的风光,正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因为心中的兴奋,甘宁的双戟也舞动的越来越威猛。
十几名叛军挺着长枪一起向甘宁围攻过来,企图乱枪攒刺死甘宁。甘宁哈哈大笑着策马向那十几名叛军杀去,借助着战马冲刺的惯性,甘宁的擎天双戟平直的伸出,就像是他手臂的延伸。然后双腿夹紧马腹,双手伸展开,犹如大鹏展翅一样,用戟尖在叛军丛中一带而过。
噗噗噗——
一连串的利刃切肉的声音传来。
“啊——俺的胳膊。。。。”
“唔,俺不行了。。。”
甘宁勒住了战马,回头向身后看去。他发现刚才自己那一击的战果十分辉煌。围攻甘宁的叛军,大部分都被割断了喉咙,双手捂住不断向外冒血的咽喉,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还有几名叛军被戟尖切开了胸膛,花花绿绿的肠子和内脏,争先恐后地从他们的身体中挤了出来;只有两三个运气好一些的,只是被切断了一条手臂,捂住断臂处不停地哀嚎着。
一击之威,竟至如斯!甘宁这一击,打垮了叛军的士气,叛军们一个个带着惊恐地神色,慌张地躲避着甘宁。
见到叛军畏惧不前,甘宁心中豪气顿生,高高地举起右手中的擎天戟,豪迈的喊道:“麒麟之胆,有我无敌!”
三千水军立刻挥刀劈开身前的敌人,高声回应着:“麒麟之胆,有我无敌——”
甘宁大笑了一声,纵马向叛军的包围圈外冲去。三千水军争相景从,杀的叛军士兵哀嚎不止。
肥如的城墙上,公孙瓒看着甘宁的豪迈气概,赞叹的说道:“你们看,这支兵马杀敌甚多,为首的甘宁又是如此的豪气干云,想来必定不会是魏攸的疑兵。也只有墨寒老弟那样的英雄,才能驱使得了这支血性十足的兵马,他们,必然是墨寒老弟的部下无疑。”
这句话,让刘备哑口无言。同时,也更加重了刘备对敖烈的嫉妒。难道只有敖烈才配的上驾驭这样的雄兵吗?我刘玄德一样可以!不得不说,当人们在遇到困境的时候,心里难免多少会出现一些失衡,现在的刘备就是如此,屡次建功却得不到应有的封赏,反而落得寄人篱下的地步,现在又眼看着敖烈的麾下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这让刘备如何能平衡的了?
更让刘备心中气愤的,竟然是来自于关羽的一句无心之语:“这支雄兵,可用。为将者若能统领这样一支雄兵,则终身无憾了。”本来这句话只是关羽的感慨,见到甘宁所部的精锐,哪个武将不羡慕?称赞两句也正常得很,但是听在刘备耳中,这话却变了味道,虽然刘备明知道关羽张飞二人对自己不离不弃,始终跟随在自己身边,但是关羽此时此刻说出这句话来,是在抱怨自己不能给关羽这样一支雄兵,让关羽一展胸中抱负么?不过刘备毕竟是一代枭雄,心中虽然气恼,但是脸上却是一片坦然,外人丝毫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公孙瓒缓缓的伸出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这把剑,正是当初敖烈送给公孙瓒的镇岳宝剑。当自己的手搭在镇岳上的一霎那,公孙瓒的心情忽然轻松了许多,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那位墨寒兄弟,一定会来救援自己的,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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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功成万骨枯(二)
站在高高的云梯上,看着甘宁率部呼啸而去,自己的部下不但不能阻止对方的脚步,反而伤亡累累,魏攸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
双拳紧紧地握在一起,魏攸勉强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开始分析起甘宁这支人马的来历。敖烈迁任南阳太守的事,魏攸当然是知道的,张举敢在幽州自立为王,自称天子,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敖烈不在右北平,否则以敖烈的威名,张举还真不敢堂而皇之的称帝。或许,甘宁说的是真的,他们就是威震北疆的骠骑将军、冠军侯敖烈的部下,不然怎么解释他们会从东边渡船而来?从南阳渡船到辽东,然后从东边杀来,就能够解释的通了。另外一点,这支人马自称是水军,可是魏攸何曾见过如此剽悍的水军?离开了熟悉的水战,脚踏实地后仍然能杀个凿穿,能够主宰这样的精兵悍将者,天下之大,舍却小霸王敖烈之外,又能有几人?
或许,敖烈真的回来了。那个传闻中的小霸王回来了。
魏攸叹息了一声,说实话,他是很不愿意直接面对小霸王敖烈的,毕竟敖烈战无不胜的战绩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的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不过,既然自己跟随了张举,那么,即便来的真是那威名远扬的小霸王,魏攸也要与之斗上一斗!大不了人头落地而已。魏攸在心中暗自下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定。
甘宁的突袭是在清晨的时候发生的,这件事对叛军的影响还没有消除,另一件让魏攸头疼的事,在傍晚的时候降临了。
“报!将军,有人突袭西边大营!”一名军士跑到魏攸面前,慌张的禀报着。
魏攸气的几乎要吐出血来,怒喝道:“这个甘宁实在欺人太甚,真的是欺我军中无人吗?”
“将军,这次突袭的不是早上那批人马了。为首者,有认识他的兄弟说是城中公孙瓒的部将,叫张飞。”报信的军士急忙说道。
“是他?就是前些日子突围而去的那个黑脸汉子?他怎么又回来了?”魏攸疑惑的嘟囔了一句,然后披挂战甲,拿起武器,火速向西营赶去。鉴于早上的教训,魏攸决定不再居高临下的指挥了,一定要火速赶到现场去指挥才放心。
当魏攸赶到西营的时候,看到有一千左右的人马已经突入到西营的中部了,眼看着就要破营而出了。为首一人骑在一匹黑色战马上,手中舞动着一把丈八蛇矛,左右冲杀,如入无人之境,自己部下的军士无人敢上前轻拭其锋。看这员虎将的脸庞,豹头环眼,胡须虬结,可不正是前些天突围而去的张飞吗?
此时张飞的名声还没有后来那么响亮,知道猛张飞威名的人,还仅限于北方少数几个郡县的范围内。但是魏攸却知道张飞的武勇,别的不说,前些天能在自己的重重包围之下杀透重围,绝尘而去,这样的人还当不得万人敌的称号吗?
魏攸眼见果真是张飞,心中顿时怒火升腾,早上刚被甘宁大闹了一番,损兵折将不少,现在张飞又来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这怎么忍?怎么能忍得了?魏攸的脸色整天都是阴沉的,现在这一刻,更是阴沉到了极点。魏攸咬着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一句话:“杀!给某围杀他们!某要他们碎—尸—万—段!”
随着魏攸的号令,叛军们大批向西营集结而来,附近的军士更是把张飞等人围得水泄不通。
张飞舞动着蛇矛,一矛挑飞了两名叛军之后,眼神中带着疑惑的神色向魏攸的方向看了一眼。魏攸的到来,张飞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看是他却看到了那面高高竖立的黑色将旗,张飞只是性格鲁莽暴烈,但却并不傻,显然猜到了是魏攸亲自过来指挥叛军作战了。然而,让张飞疑惑的是,眼前的叛军何时变得这样骁勇善战了?就好像自己偷了他们家的钱财一样,一个个瞪大着眼睛,憋着一口气来和自己交战。
张飞当然不知道眼前的叛军,因为早上甘宁在东营内肆无忌惮的嚣张,已经激起了叛军们的同仇敌忾,人人憋着窝火的怒气,想要在张飞身上倾斜出来。如果来的是甘宁,叛军说不定不会这么勇猛,甘宁的武勇他们都见识过了,自认是惹不起的,所以只好把对甘宁的怨恨,迁怒到了张飞的身上。
但是,这些叛军们失算了。甘宁他们确实惹不起,但是眼前的这位猛张飞,就一定是软柿子吗?
被叛军们玩命的围攻激起了心底的怒火,张飞也不在保留,大吼了一声,手中蛇矛横向抡出一个圆弧,将丈八蛇矛范围所及的十几名叛军全部抡飞了出去。被击飞的十几个叛军在空中狂喷着鲜血,顿时在空中形成了一阵血雨,红艳艳地呈现着妖异的另类美感。
叛军们激昂的呼喊声戛然而止!早上,甘宁一击斩杀十几名叛军的威慑力还没有完全消除,现在这一幕又在傍晚再次上演!要知道,那可是活生生的十几个人啊,不是一把就可以丢出去的鸡蛋!
张飞继甘宁之后,再次给叛军们上了生动的一课,用血的代价告诉叛军,有些人,你们惹不起!
远处正在指挥作战的魏攸看到张飞这一矛,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感到事情不太妙了。早上甘宁就是一击击杀十几人之后,嚣张的离去,导致自己部下的军士,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把失落的士气提升起来,现在又出现了张飞这一幕,如果不能把张飞格杀当场,用以削减军士们内心的恐惧,一旦让张飞像甘宁一样突围而去,对自己部下的士气,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步兵全部围上去,弓箭手在外围放冷箭,一定要拿下此獠!”魏攸近乎疯狂的下达着命令。
叛军中的弓箭手行动了起来,纷纷站到了外围,准备抽冷子突施冷箭。他们知道这场浴血拼杀的肉搏战,他们是帮不上忙的,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