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问之声方落,又有一骑奔至,惊叫道:“禀将军,锐秦军已攻破我军步骑三队的阵营,指挥官为韩信所斩,敌军正向我步骑九队战阵这边杀来。”
如果说先前项庄还只是惊疑的话,那么这一道噩报,却霎时间把项庄惊得心头剧震,满脸错愕。
不仅是项庄,左右贼军兵将,无不是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韩信除了留守寿春城内外的八万大军,多出来的六万步骑是从何而来的。
为了这帮反贼的生命健康他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因为这六万人是赢禹真指派来寻找夫君赵一的。
据赵一手底下小兵的出卖,赢禹真已经知道了赵一目前就在九江郡的某处战场和敌人厮杀。
于是,赢禹真一赶到三川郡洛阳行宫,就当即指派三川兵现任主将李原带着六万步骑开赴九江郡的各处战场寻找赵一,并设法“温柔地”将他带回洛阳行宫。
三川兵是何许人也?
大秦正规军劲旅也。
他们的战力堪比蒙恬的九原军和戍边塞的北方军团的兵将们。
但有一个大前提,要有赵一这样的有大才的主战统帅他们才能够不在战场上掉链子。
项庄和他的部下并不是最倒霉的贼军,六万三川兵步骑一路开拔而来,沿途碰上了好多起义军兵将,不过但凡三川军所过之处,贼军无不死个精光。
不管怎么说,当正和项庄打上遭遇战的韩信遇着了这路路过打酱油的三川军,还弄清楚了他们的来意与目的后,韩信在心底里可是笑喷了的,差点没死去。
韩信不愧是“韩信用兵,多多益善”之人。
韩信向领队的李原保证一定告诉他赵一君上的下落,而李原就傻乎乎地带队留下来帮助韩信和他的四万步卒了。
至于锐秦秦皇到底在哪里打酱油,韩信确实不知道,其实也没必要知道啊。
韩信的理由正当充分得很,一是先灭了项庄再说。
二是既然秦皇赵一在九江郡,这里的战况闹得东京越大,秦皇本人不就很容易自己找上门了吗。这还省的他韩信自己在烈日底下找东找西了。
项庄和他的兵将,众人举目远望,果然见远处一千米已是大火冲天,起义军的六国战车已经给锐秦军人放火烧了个光。
起义军狼狈的败卒正落荒逃来,而败军之后,锐秦军的玄黑色战旗正铺天盖地的辗追而来。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项庄喃喃惊臆着,无法想通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这时的副将朱友伟却才猛然惊悟,急道:“将军,如今看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韩信来了援军,他原先的几万步兵乃是一支虚兵,咱们现在可是七万步骑对付敌人的十万之军啊,咱们中了韩信的全面围歼之计啦。”
全面围歼之计!
这八个字,如一道惊雷一般,将项庄脑海中的乱麻劈散,将真相无情的闪现在了他的眼前。
熟知兵法的项庄,瞬间就判明朱友伟所言是对的,否则,又如何解释韩信为何会凭空多出来六万兵马。
恍然大悟的项庄,此刻才痛苦的发现,自己又一次着了锐秦战将的道。
羞愤难当之下,项庄咬牙怒道:“秦狗竟敢如此戏弄于本将军,实在是可恨,本将军今天就跟他决一死战!”
怒极之下的项庄,有些失去了理智,欲要在不利的局面下,跟韩信拼个你死我活。
“歼灭反贼——”
“歼灭反贼——”
震天的喊杀声,如潮水般逼近,很快就将项庄的怒言所淹没。
但见西南处,阻挡起义军纷纷倒溃,锐秦三川军的前锋已杀至几十步外,那一面“李”字的大旗,更是在乱军中猎猎飞舞,震慑着起义军的士气。
西南一线失利,正面战场一线的起义军士卒,士气为之一挫,战斗随之骤减。
此刻,就连正面战场一线,起义军都似乎出现了败相,有顶不住锐秦三川军进攻的迹象。
兵败,已然成定局。
见得此状,朱友伟冷静劝道:“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身系一军之重,岂能以身犯险,请将军速速下令退撤往曲阳城关,整军再与韩信一战不迟。”
朱友伟一劝,其余起义军兵将等人,也纷纷的劝谏。
项庄那个恨啊,此刻的他,是真恨不得跟韩信决一死战。
但如果项庄单纯是这种不冷静的人,他也不会活到今天。
眼见西南大局已定,无力回天,项庄只得一咬切,恨恨道:“今曰且让秦狗逞狂几曰,他朝本将军必复此仇,传令下去,全军速往曲阳城撤退。”
言罢,项庄拨马转身,向着南面便退。
其余汤进、马褚、郭通等诸将,得到项庄撤兵之令,岂敢再战,纷纷的挥军后退。
乐玉、朱典和许韩三个军候,各率兵马,趁势突入起义军溃败的人群中,从四面八方望败溃的起义军穷追而上。
十万多锐秦军将士,如出笼的猛兽一般,气势如虹的追杀敌军。
而失利的起义军,却是士气瓦解,丢盔弃甲,纷纷的抱头狂逃。
项庄在一众虎卫军的保护下,方才从北营门逃去,斜刺里便猛有一队三川军杀出。
当先处,那手舞青龙刀,威如神将之人,正是孤独寂。
原来李原料定项庄不是韩信的对手,无法挽回败局,必会选择向曲阳城退去,李原遂叫孤独寂率一军断其退路,自己则率大军一路斩杀起义军败军。
正如李原所料那般,奔行未久,正撞向从北营门逃出的项庄。
此时的项庄,身边不过千余步骑军而已,面对万余追杀而来的三川军,自是吓得神魂大震。
更令项庄震怖的是,追击三川军的旗号中,赫然就有“孤独”字的将旗,那就证明,孤独寂竟是亲自率军在追击他。
“穿白袍的就是项庄,杀死项庄——”追杀的三川军将士叫声,震耳欲聋。
此战之前,韩信已是下了命令,凡有杀死项庄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如此重赏之下,杀红了眼的士卒们,此时已不屑于斩杀普通的反贼来聚战功,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杀死项庄,立下奇功以一步登天。
奔逃中的项庄,听闻颜军的叫声,惊得了面色惨然。
旁边追随的朱友伟,急劝道:“将军白袍太明显,请将军速速将袍子弃了,免得为秦狗盯上。”
被杀到弃了战袍,对于项庄这起义军将军来说,是何等的有辱尊严,只是,到了这个地步,项庄也顾不得许多。
不及多想,项庄急是手忙脚乱的解了白袍,毫不犹豫的将之弃在风中。
就在项庄刚刚弃了白袍,便听身后三川军又大叫:“胡须满满者就是项庄,不可放过项庄——”
曹艹就郁闷了,他不曾想到,颜良在开战之前,就命人将的画像,散布于将士们中间,好让他们认准要活捉的对象。
惊恐中的项庄,这下也不用朱友伟再劝,急是拨出腰间的匕首,两下便将留了多年的髯须割掉。
割须弃袍的项庄,如惊弓之鸟一般,不顾一切的策马狂逃。
那一声洪钟般的“杀”喊,雄浑之极,竟是盖过了万千敌人的呐喊之声。
三军将士的热血,瞬间被赵一那一声暴喝点燃。
赵一?
那个无处不在,闲不住的锐秦统帅?
对,木有错,就是他本人。
韩信这小子想的不错,他和李原到底是把赵一给盼来了。
“杀——”
沉寂已久的三川军将士,齐声狂吼,势如长虹,刺破了这漆漆的夜色。
中原名驹四蹄纷飞,青铜刀寒光流转,赵一便如那黑色的闪电,破风而出。
天崩地裂之声,随之而起。
一队队的三川军将士,如决堤的洪流一般,轰然而出,穿过一座座空荡的军帐,直入起义军溃军后军阵营杀去。
浩荡的军势,震天动地,数万的将士,如同来自于地狱的幽灵军团一般,突然间就从不远处的低山丘陵中中现身。
此时,项庄的人率领的两万败军,刚刚才突破孤独寂与三川郡二营步骑,冲入了九江郡曲阳县界域之中。
原本士气低落的起义军,眼见自己竟然能冲入曲阳城防御范围,皆是惊喜万分,只以为他们的撤人曲阳城成功,终于可以用一场不算胜利的胜利,来洗所有的耻辱的感觉了。
然而,他们的美梦与自信,还没有持续片刻,就被突然现身的三川军兵潮所击碎。
带头大哥们儿不是说,锐秦军不可能还有在这里阻截的吗,那这人山人海的锐秦军,又是从何而来!?
起义军败军的自信,瞬间陨落,剩下的只有惊恐。
纵马而入的项庄,那一脸的自信,同样在顷刻间凝固成冰。
看着漫漫卷来的敌潮,项庄如被惊雷所击,脑海里边只余下六个字:
死—定—了!
你妹的!
“秦狗那匹夫,竟然能料到我会退向曲阳城,这怎么可能——”
项庄知道锐秦战将诡诈,但他却无法理智,秦狗竟然诡诈到这般地步,连他什么时候退向什么地点,都能猜的一清二楚。
惊恐的项庄,当然不会知道,锐秦军之所以会有准备,乃是因为有叛徒充当内应。
“调转方向撤兵,速速撤兵——”
情知中计的项庄,不及多想,急是拨马转身而逃。
刚刚才涌入锐秦军人群中的起义军,如退潮的海水一般,很快就倒溃了回去。
前军与后军相互拥挤倾轧,两万多的起义军溃军堵在了一个山谷口一线,又岂是一时片刻能够撤退得了的。
而就在起义军溃军陷入短暂混乱的一瞬,韩信、孤独寂乃至李原等锐秦军诸将,已尽皆率军杀将而出。
三四万的锐秦军,分兵数路,倾巢而出,如一支支离弦的利箭一般,射向起义军溃军这只惊恐的猎物。
惨叫骤起,人仰马翻。中央处,锐秦统帅赵一一马当先,率先挥军撞入敌军,将混乱的起义军溃军从中一截两段。
阵脚乱的起义军,只能丢盔弃甲,望风而逃,却沦为了锐秦军追赶辗杀的对象。
血腥的杀戮,就此展开。
韩信与孤独寂所部的九江兵,颇有一些骑兵,眼见起义军杀到,当即丢弃了那些败兵步卒,掉头望风便逃。
东面一线,李原所部却没那么幸运。
他所统的步兵,基本全为三川军步兵,交战未久,便被起义军的轻骑分割包围,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
不过很快,胜利的天平却向锐秦军一方逆转过来了。
“将军,咱们中计了,你我集合兵马,一齐从西南面杀将出去。”满脸是汗的贼将朱友伟,大声叫道。
项庄拨马而至,高声道:“子音将军先走,本将为你断后。”
朱友伟正愁没人断后,眼见项庄自告奋勇,心中不禁一喜,拨马便转身欲逃。
为在朱友伟刚刚转身之际,项庄猿臂一伸,手中的铁锤忽的击出,正中朱友伟的后背。
猝不及防的朱友伟,闷哼一声,只觉两眼一花,扑嗵便是栽倒在了马下。
项庄冷笑了一声,伸手将昏死的朱友伟提了起来,换走他的衣甲后拨马便向人少方向折返而去。
夜色之中,惨烈之声震天动地。
借着骑兵的优势,韩信和李原二将,率领着百余锐秦骑兵,一路向南斩杀而去,抢在起义军的突围完成之前,封锁了战场。
那被项庄所抛下的两万起义军,正好为他迟滞了锐秦军的追击,使他可以顺利的脱出升天。
耳听喊杀之声已远,策马狂奔的项庄,长吐了一口气,口中恨恨道:“没想到锐秦的狗贼如此歼滑,竟然识破了我的溜号之计。”
“将军,我军损失几近,眼下只余下这百余骑,下一步该当如何是好?”依然追随的贼兵,焦虑的问道。
项庄看了一眼四周,浴血的脸上,不禁也流露出了几分黯然。
投靠陈胜王之时,他麾下还有一万南方勇士,这几场仗打下来,却只余下了百余骑。
此时的项庄,可以说是输光了所有的本钱。
“兵马没了还可以再聚,只要我项庄还活着,还怕没有追随不成,先回往南方郡县,保住自己性命退回陈胜王大营再说。”
战败到如此凄惨的地步,项庄的傲慢依旧没的被击碎。
贼兵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阴云,但他却仍是默默的追随着项庄,一路向着大楚国而去。
此时的陈胜王,正立于九江郡起义军大营城寨的城头,焦虑不安的等着遭遇战的消息。
几里外的喊杀声,就像是一根根针一般,时时刻刻,挑动着他脆弱的神经。
“列祖列宗保佑我大楚儿郎,请保佑我这一战获胜吧……”
陈胜王的企求,很快就有了回应,黑暗之中,分明有马蹄声在逼近。
陈胜王以为是报捷报的来了,急是叫点起火把,好看了究竟。
“我是项庄,项梁公的弟弟,快放我入城——”
项庄一愣,心想就算要报捷报,也不该是项庄亲自前来才对。
心怀狐疑,借着火光向下看去,果然见项庄驻马于吊桥之下,身边只跟着百余狼狈的起义军残兵。
陈胜王不及多想,赶紧叫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项庄一众策马而之时,陈胜王已经奔下了城头。
“项将军,遭遇之战结果如何,你怎不指挥战斗,却自己先回来了?”陈胜王大叫着问道。
项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马上表现出极愤慨之色,叫道:“咱们军中出了歼细,把我们逃跑的计划透露给了秦狗,那秦狗事先已有准备,我军中了伏兵之计,只有我拼死杀了出来。”
瞬间,陈胜王石化在了那里。
狐疑、不安,抑或是希望,所有的神色都烟销云散,残留在陈胜王脸上,只余下惊怖与绝望。
“盟主莫要惊慌,成都尚有兵数万,今大楚国援军也已在路上,只要保得人在,今曰一败何愁不能雪耻。”项庄倒是自信的安慰道。
陈胜王从失魂落魄中醒来,此时的他也没了主意,只惊问项庄眼下该如何是好。
项庄便说先固守城寨,待抓住时机撤回大楚国之后,再作从长计议。
事到如今,两万多兵马都已覆没,城寨中只余下三万号兵马,这起义军大营根本无法再守,也只有逃回南方的份。
陈胜王叹惜了半晌,也只能听从项庄之计,当即下令余兵加强防卫,固守营盘。
就在陈胜王刚要动身回房睡觉时,项庄却忽然想起什么,忙道:“这营寨之中屯有数十万触粮草,今若一撤,岂非拱手留给了颜良,大公子,不若死守一段时间,待粮食吃光后再撤走,一粒米都不留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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