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给我三天时间。下面，你给我说说具体的情况。”
“这次带老范去调查的是省里的人。从透露的信息来看，这次老范省里的那个靠山也插不上话，典型的谁碰谁死。你还记得那个被你打死的李世文吧？据说调查组的一把手就是他的人，你说老范还有活路吗？证据？哼哼，要整一个人，证据只是娱乐大众的道具罢了。”豹子愤愤道，“老范被带走前只说了三句话，第一句，他说对不起唐亮啊；第二句，说对不起广大乡亲的期望；第三句，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看天命。然后就上车走了。”
唐亮黯然，老范还算义气，这忙，帮定了。
……
当天，唐亮和豹子一起在唐亮家吃了饭，然后和父母告了声，坐上那辆停在院子里一年多的别克，由豹子开车，直奔省城而去。
“豹子，这饭吃得马马虎虎呵！”唐亮“笑”道，意有所指。
“唉，我这辈子是不会娶老婆的了。”豹子叹气，凌皓的影子已深植在他内心深处，再无可能装下别的女子。
“豹子，你该放下。不然，你还是对不起人家。”唐亮知道，其实有个女子一直为豹子守候着。
“习惯了，就不去想了。”豹子的眼神一黯。
“你这家伙比我还无情！”唐亮教训到，忽然也是一黯，想起了小丽，小婵。
“放心吧，小婵一定会没事的！”豹子安慰道。
“希望吧……”
（第五更在晚上，兄弟们，票呢？）
一六三 住手！（五更完毕）
当车子经过上次坠崖的路段时，豹子说：“唐亮，这里有点恕！�
“那当然，几十条人命啊。”
“是啊，48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48条？”唐亮愕然。“不是60多么？”
“新闻中有报道，是这个数字。”
“靠，这些官油子又玩虚报那套了，怕丢帽子吧。”唐亮这几天没有看那些连泡沫都不如的新闻，当然不知道。“那天我就在车上。”
豹子吃了一惊：“啥？你？”
“骗你毛用啊。我没记错，是六十多人，我当时数过来着，最后只有三个有气的。”唐亮口气中带着一股怒意。
“哎，官场就是这样了，老实人玩不转，能玩转的都不是老实人。如果一次死亡达50人以上，市长是要免职的。”豹子也是愤然。
“可恨那些冤魂啊，连死都‘被虚报’！这事，我跟他没玩！”唐亮恨恨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还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地方？”
“有什么？不就是说某书记某部门很重视，亲临现场指挥救援工作，成立专门调查组，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云云这一大堆有的没的么？鸟！”豹子兀自愤愤。
“算了，不提这些扫兴的话题。”唐亮其实有点担心自己掀破车皮的事被有心人察觉，故有此问，“我叫你准备的东西呢？”
“喏！”豹子递过一只小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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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沿江路，一如既往的热闹，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在这些小摊中，一个卖鱼蛋的小档口正冒着热腾腾的香气，档主阿娇忙碌地招徕着客人，粉红的脸上细密的汗珠仿佛总也擦不完，一条米色的搭巾早已湿透。苦吗？阿娇心里早已麻木，比起卧病在床的双亲来说，这点苦并不算什么。尽管一窜鱼蛋才赚几毛钱，但一天下来能赚个五六十块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像她这样的档口多的是。
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孩牵着男朋友的手走了过来，热气撩动着挑染的头发令阿娇看得一阵走神：“给我来一串鱼蛋！”语气没有多余的感情，阿娇早就习惯了。
“哦！”阿娇热情地应着，能拉住一个熟客并不容易，这种小摊档每多一个回头客，收入就多上那么一分——顾客，就是上帝。
“吃了赶快走哦！”女孩的男朋友极快地看了摊档一眼，虽然语气极其温和，充满疼爱，但一丝厌恶之色当然逃不过阿娇的眼睛，她眼珠轻轻一转，不着痕迹地过滤掉了。是的，这些小摊贩在这些都市人眼里就是“垃圾、肮脏、病菌”的代名词，就算贪一时口快吃了的人过后也总有那么些自责。
极熟练地泡串好一串鱼蛋递了过去，一只白皙的手接了过去，这令阿娇心底的自卑感再次泛起了丝丝涟漪，忙把手缩了回去。
“——走鬼啦！走鬼啦！……”
熟悉的警报突然响起，阿娇手忙脚乱地收拾摊档，虽然已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但一想起那些穿着制服、粗暴蛮横的家伙总是一阵心慌。
“你的钱！”女孩把一块钱扔了过来，那神态就像往一只乞丐兜里扔差不多。
“谢谢！”虽然形势紧张，阿娇仍不忘惯性地道了声谢。
手刚想拿住钱，呼，调皮的风却故意跟她捣蛋，钱飞向了地面。唉，捡起来吧，阿娇想着，弯腰去捡，而此时沿江路就只剩下她一档在那里，宛如一位令人想入非非、人尽可骑的少女。
“终于抓住了！”阿娇心底闪过一丝成就感，总算没有白费。
“你！乱摆乱卖，东西全部没收！”一声断喝，令刚站起来的阿娇眼前一黑。
忙低着头，看到几双穿着款式新潮的皮鞋，擦得铮亮，再上面，阿娇不敢去看，不用说那笔挺骨骨的制服，也不用说那帽子上闪眼的标志，闻到那股逼人的骄气就已经令她惶恐不已，却哪里说得出话，好半晌才挤出个“是！”字。
“头，才十块钱！”一个声音道。
“没钱？砸了！带着这些东西累赘！”一个声音毫不在乎，却又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动手！”
阿娇一惊，钱搜去就算了，如果摊档被砸的话，以后还如何谋生？不由一急，下意识地挡在了摊档前，睁大眼睛惊恐地望着这些大老爷们，他们都有一个享誉全球的称号——城管！
“怎么？你想抗拒执法？”一个城管喝道。
阿娇颤了一下，却拼命摇着头，想说什么，却发现平时善于招徕客人的喉咙此时竟因为害怕而失语。
“给我打！”一声不耐的喝喊。
一声令下，几个城管如狼似虎地拥了上来，高高举起的拳头说不出的骄傲，骄傲得连天上的太阳都失去了颜色。
“不……”阿娇嘴里喊着，只是此刻有谁听到？
一双手本能地抱住头部，一只完好，另一只，却只有掌心，没有手指！
没有人会注意这些，很快，阿娇被打得晕了过去。
“住手！”却不是带队的发了慈悲，而是一个豹眼圆睁的汉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
众城管本想再补多两拳，尤其是那个地方，比他们平时在夜店里摸的货真价实多了，听到喝声很是不满地望了过去，是的，不满，他们头的声音还是认得出的，除了头，其余人就只能承受他们的不满。
“没看见我们正在执法吗？嚷什么嚷？”一个五大三粗的城管对着那男子喝道。
“就是，滚一边去！否则连你一起带走！”一个歪戴着帽子的城管跟着喝道。
那男子正是豹子，眼一瞪：“有你们这样执法的吗？”
“哟，不服啊？那你投诉去！来，这就是我们的队长！”歪戴帽子的城管斜着眼珠，把大拇指翘向了他们的队长。
“你是队长？”豹子把目光转向了那个肥肥白白、一肚子腐败的男子，还真有些风范。
“……”无言，队长微微扬了一下脑袋，令本来就高不可攀的脸庞更高昂了几分，亮起的两个鼻孔仿佛一个插座。
“即使她纵然不对，但你们这样野蛮执法太令人心寒了！你们拿的是纳税人的钱，代表的是国家的形象啊！”豹子义正词严教训着，边向阿娇走来。
“站住！”那个队长模样的人终于把肺泡里的空气挤了出来，这靠喝参茶才积蓄起来的能量平时只有在k房里才舍得绽放。
（写快文不是我的强项，明天还是恢复两更算了。）
一六四 家
“姑娘，你醒醒，醒醒！”豹子对城管队长的暴喝置若罔闻，径直走到阿娇跟前，俯下身子，用手掐她的人中穴。
“嗯~”阿娇呻吟一声，醒转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关切的脸庞。
“你醒了？我叫豹子，来，跟我走。”豹子轻声说着，把阿娇扶起来。
“嗯。”阿娇不知怎地，虽然这个男子素未谋面，但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莫名的信任感，仿佛只要他在身边，就算天塌下来也能撑住。
一手搀着阿娇，豹子环眼一瞪：“你们还不让开？我不想把事情搞大，但如果你们不死心的话，哼！你们看看那边……”
众城管忙回头去看，不远处早站满了围观群众，还有几个把手机拿了出来，不由心中一沉，面色难看已极。平时他们都威风惯了，今天却愣是被这横空而出的家伙搅黄了，还扫了面子，这口气如何忍得？只是，眼前不忍也得忍！
“收队！”队长狠狠地瞪了豹子一眼，冷冷喝道。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里？”豹子也不理散去的城管，和蔼地问着阿娇。
“谢谢大哥，我叫阿娇，家在水曲路，离这里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虽然豹子没有把话说全，但阿娇还是能心领神会，“请问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呵呵，大家都叫我豹子。让我送你回去吧。”豹子笑道。
“豹哥，还是不麻烦你了。你应该还有要紧事吧？”阿娇懂事地提醒道。
“呵呵，不急，我有车。难道你怕我把你拐去卖了？放心，我那车牌可是货真价实的。”豹子调侃道。
阿娇脸一红：“大哥笑话了，那就有劳大哥了！”看到豹子诚意满满的笑容，阿娇不好再推却。
等两人上了车离开，一个还在远处观望的城管迅速记下了豹子的车牌，并拿起了电话……
“阿娇，你今年多大了？”豹子边开车边问，而唐亮早躲起来了。
“十八。”
“还读书吗？”
阿娇脸色一黯，答道：“不读了。”
“哦，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出来干这行的？”
“十五岁。”
“刚读完初中？”
“还差一个月就初三毕业了。”
“为什么不读完？”
“爸妈得了重病卧倒在床，只好退学照顾他们。”
“你还有姐妹吗？”
“有一个弟弟，刚读五年级。”
“你的手……”
阿娇下意识地把那只断掌藏了起来，低声道：“被小流氓砍的。”
“什么？为什么？”豹子怒了。
“因为我没钱交保护费，所以他们就把我的手指砍了，说以后都不收我的保护费。”阿娇想起那一幕，脸色有些苍白，如同受惊的小鸟。
“他们还对你做过其他什么没有？”豹子只觉一股怒火轰地烧到了脑门，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抖，车子摆了一下。
“没有。”阿娇脸色一红，其实当时他们差点得逞，只不过她以死相逼，那些流氓地痞才悻悻住了手。
“告诉我，那些流氓住哪里！”豹子尽量压着喉咙，任谁也听得出他已怒火难抑。
“不！”阿娇死命地摇摇头，今天这位好心的大哥救了她，她已经很满足了，怎能再叫他去为自己冒险？手指断了就断了，打那些小流氓一顿也于事无补，万一……
而藏在座位底下的唐亮却想，你这家伙去找那些小流氓晦气，以后阿娇还用在这里待下去么？笨蛋。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了十多分钟，车子在一间简陋的平房前停了下来。两爿破烂的木门经不起风雨的侵蚀，早已斑斑驳驳，仿佛稍用点力就会把它们推破。阿娇轻轻地推开虚掩的门板，一进门就脆声叫道：“爸妈，我回来了。”完全没有半点在外面受了委屈的痕迹。
“呵呵，阿娇回来了。”一个苍老、充满慈爱的男子声音答道，中气略显不足。
阿娇招呼了豹子一声：“豹哥，进来喝杯水。”
“阿娇，来客人了吗？”那男子继续问道。
“是的，爸。一个好心的大哥把我送了回来。”阿娇答道。
“呵呵，快请他进来坐坐，哎呀，这地方邋邋遢遢的，丢死人。”阿娇父亲声音里满是歉意。
这是一栋低矮的平房，两房一厅，厅中摆了几张简陋的椅子，中间是一个小圆桌，上面摆着一瓶塑胶花，很干净，仿佛向客人诉说着主人的如何勤拂拭。厅中的正面墙壁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奖状，却很整齐。其他那些零零碎碎的生活杂物也摆得整整齐齐，虽然简陋，却显出一种干净淡雅的感觉。
豹子扫了一圈，走进刚才发声的房间，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鼻而来，豹子下意识地皱了下鼻翼。
房间里收拾得也很干净，黑泥夯实的地面很平整，踩上去很舒服。一张一米二宽的东架床占了这间房间的二分之一大，上面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满脸蜡黄，整个脸仿佛一只成熟的皱皮黄橘，空洞的眼神看见豹子进来亮了一下，就想挣扎着爬起来。
“呵呵，大叔你别动，我站着就行了。”豹子忙上前按下他。“呵呵，贵客到了，我也不能起来招待一下，真是没用啊。”老头蜡黄的脸上显过一丝愧色。
“大叔客气了。那位就是你夫人吧？”豹子问道。一位头发全白、身着灰色襟衣的老妇躺在里边，对豹子的到来只是投以茫然的目光。
“嗯，那是我老婆。唉，真是没用，两公婆都要阿娇服侍，真是难为她了。如果我们俩就这样双腿一蹬，该多好啊！”老头语气低沉，眼里洇出点点泪光。
“爸，你又瞎说了！”阿娇刚好端了一杯白开水进来，闻言马上制止了他老爸的话。
“阿娇，你请教这位大哥的名号了吗？”老头问。
“嗯，他叫豹哥。他见我不小心被人碰倒，就带我去看了医生，又把我送了回来。”阿娇怕父母为自己担心，扯起了谎。
豹子点点头，这女孩太懂事了。
“你被碰伤了？医生怎么说？”老头一听，急了。
“呵呵，医生说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而已。”阿娇把想好的谎言顺口说了出来。
“那就好，注意休息啊。唉，我……”
“爸——！”阿娇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忙打断了他的话。
“就是这里！”一声暴喝打破了屋里的温馨气氛，众人不由一愣。
一六五 举头三尺有神明
豹哥嘱咐了声：“你们别动，我去看看；没事的。”
阿娇担心地说声：“要不打个电话报警吧。”
等她说完，豹子已经几步窜到了门口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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