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有七年刑期呐,”我旁敲侧击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减刑……恩……熟悉那些减刑规则吗?比如,弄个劳模能减多少年??”
莫玲摇摇头:“幽姐,这些事我倒不大清楚,你最好去问狱政科的人,她们能给你解释得详整细致的。说实在的,我……呵呵,我从来没想过要减刑,出去了又能怎样?我的孩子能活过来吗?”
看他眼泪又要掉出来了,我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个,我呢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什么人都不认识,你给我说说这牢房里的规矩,介绍介绍老资格的前辈,比如董苏啥的,他应该在楼上的牢房里吧!”
莫玲点头道:“恩,董苏姐在绝岛监狱里是资历最深的,比一监舱的茉莉还要早进来几个月呢!”
咦?董苏怎么可能是人妖监狱里资历最深的呢?根据我在网上查看的资料,这人妖监狱是2015年投用的,而董苏是在二十年前、也就是2017年才被判刑入的狱,难不成2015—2017年之间,这监狱里一直都没关押犯人?
不过转念一想,我随即否定了自己的判断——自己这样理解是错误的!因为比董苏先入狱的,应该都已经刑满释放了!
“如此说来,董苏在监狱里应该是大姐大了吧?”
“不是呀,不过姐妹们一直都很敬重董苏姐的!”莫玲伸手撩了撩长发,靠在床头说道,“在咱二监舱,除了老大就要数苏姐最有威望了!”
“老大?”我一脸迷惑道,“你说的不会是倪海琳吧?”
“什么呀?”莫玲斜了我一眼道,“我说的是藏绫姐呀!”
365。男子监狱的秘密
随着一记悠长的哨声,牢房里的虚拟视频凭空消失,已经十一点了。
我回到了上铺躺下,听莫玲在下面娓娓叙说:
一监舱众“姐妹”中,有我这样的“盗窃犯”,有他这样的人贩,也有像江晨蓝、莫莫那样的高级诈骗犯,还有像曲无忧、董苏那样数罪并罚的重刑犯!
而大姐大藏绫的罪名则是谋杀未遂,四年前才入狱,入狱没几天就得罪了狱警,被连续关了五天禁闭,出来后一个礼拜没到,又因放风时与一监舱的茉莉发生肢体冲突而被关了三天禁闭,再次出来后就顺理成章当上了二监舱的大姐,与茉莉分庭抗礼。
绝岛监狱并非像之前我在网上查找的资料显示那样,关押着在各个国家犯法的人妖——据莫玲讲,他进监狱三年来,只见过二十名国外人妖被押进监区,但无一例外都是一日、两日游,不出三天就会被遣返回国。倒不是说黑林铺监狱的狱警不懂外语没法管理,而实在是上头出于友邦关系、一些政治层面因素的考虑。
绝岛监狱并不是只有一个工厂,在围墙内、举办春节联欢晚会的那个车间是专门加工绝岛牌劳保鞋的,在围墙外其实还有一个工厂——绝岛露天采石场,就是我刚进监狱时看到的玉案山下那片采石场,专门开采高品质的石灰矿和低品质的铁矿石。这两个工厂是由两个监舱轮番作业的,一个月轮换一次:比如这个月一监舱的做鞋、二监舱的采矿,那下个月就一监舱的采矿、二监舱的做鞋。为了防止外面的违禁品流入监狱,在采石场作业的囚犯每次落班回监狱时都必须经过警卫室外的物质探测门接受探测过滤。
囚犯在监狱里劳动改造按理说是没有工资的,但黑林铺监狱里有,不过不是以工资的名义发放的——如果囚犯在工厂里全勤改造的话,每个月会得到一百美元的生活补助金;而如果超出生产指标的话,还会得到额外的五十美元超产嘉奖!
“诶,那你三年下来存了多少钱了?”
“还存什么呀?”莫玲在下铺翻了身抱怨道,“人家都不够花呢!”
“恩?不够花?”我翻身起来探出头,“你上哪儿花去呀?我好象没看到监狱里有消费场所呀!”
“有的,不过幽姐你没看到而已!”莫玲勾起小指指甲在耳朵里掏了掏说道,“每个月的20号,监狱里都会有一辆超市车过来,到时姐妹们可以拿着钱去买东西的!”
尽管身无分文,我还是好奇问道:“那超市车都卖些啥东西呀?”
“能有啥东西?”莫玲撇着嘴掰起了手指,“铅笔、练习簿,这是给咱用来写信或写冤情的,洗发水、护发素、香皂、肥皂、牙刷、毛巾、卫生纸什么的,这些是生活用品,贵的要死,一把牙刷三十块,一条毛巾五十块,一瓶洗发水八十块,最贵的是香皂,一块普普通通的杂牌货就要一百钱,要是舒肤佳、欧莱雅那些名牌,要卖到两三百呢!”
“不会吧!”我暗暗咋舌,“那香皂为什么会这么贵啊?”
我现在总算明白莫姬为什么会对我只要牙刷不要香皂的行为表示不理解了。
莫玲轻叹道:“你现在正当年轻,当然还不会明白!到我这把年纪你就知道了,咱们女人的皮肤是最需要呵护保养的,不然容易老的快!这监狱里面没有护肤品,只有香皂能够滋润肌肤!唉!姐妹们平时很省的,咬咬牙齿买了块香皂,只有洗脸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用,洗身子宁可只用肥皂!”
我呆呆地看着莫玲的胡茬脸,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不会三年来胡须一直就这个样子吧?”
“怎么可能呢?监狱里有专门的理发室的,也是每个月的20号才开放一次,可以刮胡子剪头发、修眉毛剪指甲,不过很少有姐妹去的。”
我似乎懂他的意思了:“也是要收费的吧?”
“可不是?贵死人了!”莫玲皱起眉头一脸不满道,“刮个胡子要二十块!上次要不是看快要过年了,我才不愿意花这冤枉钱呢!越刮长得越快,烦死人了!”
“这里的消费水平可不是一般的高哇!看来以后得拼命挣钱了!”
莫玲一声幽幽长叹,不无同情道:“幽姐你运气不好,进了二监舱!”
“咦?你什么意思?”我翻身下床盘腿坐到他床上问道,“二监舱挣不了钱吗?”到现在我还庆幸自己运气好,跟董苏分在同一个监舱呢。
“哎呀,幽姐,你酱紫被人看到了不好!姐妹们会说我闲话的!”莫玲伸出双手推着我的胳膊催道,“你快上去了啦!”
你娘!老子还性侵你不成?我黑着脸呵斥道:“我又没把你怎样,能说啥闲话啊?再说了有谁能看到啊?”
“哎呀,瓜田李下嘛,你赶紧上去先!”莫玲硬是把我推到了上铺,满脸委屈道,“人家本来就口碑不好!”
“啊?”我趴在床上问道,“你口碑咋不好了?”
“这恼人的胡须嘛!”莫玲指了指自己的下巴,撒娇般晃了晃肩膀嚷道,“别人都笑话我男人味太重了!真是气死人了!”
“呃……”我一阵恶寒,硬着头皮干咳一声问道,“那两个监舱是怎么回事?挣的钱不一样吗?你先前不是说两个监舱轮番换工厂的,待遇能有差别?”
“你刚来,对这里面的情况不了解!”莫玲耐心解释道,“一监舱的姐妹有茉莉罩着,很容易得全勤和工分,像咱们二监舱今年的先进、标兵和劳模,那都是实打实做出来的!但他们一监舱的白沅琋、莫愁那些人,哼,活没干多少,但拍茉莉的马屁倒是挺勤快的!晚会上你也看到了吧?他们几个上台领奖,很多人都忿忿不平呢!”
我大概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每年的先进、标兵什么的,都是由两个监舱的老大来定的?”
“不完全是的啦!”莫玲摆摆手,不厌其烦地解释道,“藏绫姐和茉莉只负责考勤和记工分,藏绫姐做事呢,一直都是规规矩矩、一碗水端平的,从来不搞私心偏袒什么的花样!但茉莉就不一样了,经常弄虚作假——看你不顺眼,就把你的工分给扣掉了;看他顺眼,就把扣掉的工分加到他头上了!他说你出勤,你旷工也是出勤;他说你旷工,那你出勤了也是旷工!”
“当上老大就有这么大的权力?这也太牛逼了吧?”我听得心里蠢蠢欲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显露几手把二监舱的老大之位给夺过来。
“牛逼啥呀?”莫玲一脸不屑道,“不就是仗着有监狱长给他撑腰嘛?要真的动起手来,他未必见得是藏绫姐的对手呢!”
“你说什么?!”我骇然失声道,“有监狱长给他撑腰?那个茉莉什么来头啊?监狱长会给他撑腰?!”
“嘘——”莫玲赶紧竖起手指惊惶失色道,“幽姐你轻点声!这事让人听到了,你我都得关禁闭!”
监狱长给囚犯撑腰,那要么是林韵脑子有问题,要么是茉莉祖坟冒青烟了!我压低了声音问道:“那茉莉什么来头啊?”
莫玲一脸嘲色道:“他有什么来头?不就是靠那根玩意儿、跟林韵搞上了呗!”
“啊?!!!!”看到莫玲又一脸惶恐地示意噤声,我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谈丰华所指的那个人,竟然是茉莉!
天呐!外表看起来如此朴素正统的监狱长,竟然真的是女同!而且姘头竟然是囚犯——还是个人妖!
“幽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莫玲慎色提醒道。
我吃惊了好一阵才渐渐缓过神来,兀自不信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真的!”莫玲吹胡子瞪眼道,“不信你随便问谁,这事只要是监狱里的人都知道!”
我拎起枕头就砸了下去:“日!那你还一脸神秘兮兮地让老子别说出去?我还以为没几个人知道呢!”
我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这个监狱的幕后老板是谁么?”
此话一出,莫玲脸色惨白,她只说了一句:“早点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而她的表情,却让我心中的疑惑更加浓烈了起来,老板到底是谁,还是说,巨无霸他们根本就不在男子监狱里边?
366。邪门的藏绫
一阵警铃,已是清晨。洗漱一番后,两队囚犯排成长龙慢腾腾地游向食堂。
监狱食堂在二楼,外面走廊内摆了两只泔水桶,几条细长的尾巴在桶边钻来穿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体型如小猫的老鼠!这些老鼠的胆子很大,堂而皇之地围着泔水桶窜上窜下,见了人一点都不害怕——事实上,觉得害怕的反而是那些狱警和人妖,看见老鼠只敢小心翼翼地捂着胸口踮起脚尖绕着走。
食堂里面约百十来个平方,排上数十条固定塑料连体双人桌椅后显得并不宽敞,但容纳两个监舱的囚犯还是绰绰有余。在食堂西角落两个玻璃窗口外,一监舱和二监舱的囚犯分开成列,人手一只饭盆,活像饥荒年代苦苦等待大锅粥的难民。
我跟莫玲落在队伍最后,探长了脖子向前望去,发现前面打饭窗口处站着二监舱主管倪海琳!她此刻也正斜眼瞄着我,一脸的嚣张戾气。
而旁边一监舱的打饭窗口处也挺立着一名肃容女警——胸牌上赫然显示着“监区大队、周敏洁”,看她横眉冷面气势逼人,应该也不是善茬。
随着队伍向前挪了十来步,身前莫玲回过头来朝我使了个眼色,努了努嘴唇胡茬小声说道:“喏,那就是咱们的藏绫姐!”
我顺着他的胡须方向望去,只见一条长发随意轻垂、侧脸微遮半掩的婀娜背影端着饭盆轻摆款步走至中间一空桌旁,微撅圆鼓鼓的弹性丰臀,背对着我优雅入座,食、拇二指轻轻捏起饭勺在粥盆里慢慢搅拌,时不时地收瘪着香腮吹上两口,侧面望去让人心生美感。
我暗暗钦佩这个藏绫真是人中龙凤,身处铁窗囚笼还能保持这份高贵典雅、淡定从容,盘踞监舱老大之位,却丝毫不露凶悍霸气,看来其心性修为和素质涵养要高过常人好几个层次了!
正看着藏绫的背影暗自揣测,一条枯萎的身影隔断了我的视线,定睛一看,原来是董苏!他走到藏绫跟前恭谨地点头微笑,招呼了声“藏绫姐”便坐下来边吃边聊,话题好象涉及到什么专利发明。
我正竖起耳朵留意他们的谈话内容,却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似乎有人在背后盯着我看!
我马上转过头去,赫然发现是排在隔壁队伍里的安吉拉正用阴毒的眼神狠狠地盯着我,嘴角一抽一搐的,显得恨意正浓!
我冲他皱了皱抬头纹、随意地耸了耸肩膀便不再理他,随着莫玲走到窗口前,探出脑袋一看,顿时没了胃口——清汤寡水的泡饭加几根榨菜丝,相比之下昨天谈丰华搞来的伙食简直就是宫廷御宴了,这哪是大年初一?连清明鬼节都不如!
“怎么,在医务室里把嘴巴养刁了?”见我一脸的郁闷表情,倪海琳双手插兜站在旁边讥讽道。
看着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个念头来——如果我此刻再来一次“袭警”、被她开枪打昏过去的话,那是不是又可以进医务室疗养了?
但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毕竟自己入狱的目的不是来逞能捣乱,而是奔着手表来的。而且橡胶子弹的霸道冲击力和摧毁力我实在是不想再体验了。
“发什么愣啊?吃还是不吃?!”窗口里传来不耐烦的冷声娇喝。
我赶紧捧起饭盆凑着那把滴沥答拉的粥瓢,一瓢倒下,米粒的数量都能点得清。
权当是喝碗白开水吧,我转身向人堆里行去,莫玲伸手招了招示意已经给我占位置了。但就在我走到离莫玲仅两桌之隔时,脚下竟然募地一绊!
糟糕!
一个猝不及防,我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脚下接连两个趔趄,泼洒着饭盆粥浆向前跌了出去!
“哐啷啷——”饭盆摔翻滚落、粥浆飞溅一地,自己眼看着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个面扑地了,情急之下我奋力曲起左腿前踢,单手在地面用力一按,几乎要扑倒的身子顺势借力撑起,又滴溜溜转了个身才晃摆着手臂站稳了脚跟——整个动作看上去虽然有些狼狈,但好歹没有当场出丑,算是不幸中的侥幸了。
“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呐?!”我还没弄清楚刚才是谁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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