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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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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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公主说:“妻女之事与他何干?只不过管教不严而已。再说,这类小节,圣贤皇帝都难避免。对他,又何必如此苛刻?”
  睿宗仍面有难色,沉默不语。
  太平公主便带着哭泣的声音说道:“妹妹这几个月来,从未有什么事相求,没想到这点小事兄皇都不给面子,叫我今后在朝廷上怎么见人?”
  睿宗心最软,一见眼泪便六神无主,忙点头答应。
  太平公主这才破涕为笑,向兄皇一再表示感谢。
  这时,朝廷设宰相七人,由太平公主举荐的就有窦怀贞、肖至忠等五人。虽然,第一、二把手由李隆基的人宋璟、姚崇担任,但人多势众,太平公主的势力又重新张扬起来。
  这还不算,过了两天,太平公主又在朝堂上设了座位,隔着一张紫纱,与大臣们共议朝政。
  这又招致了李隆基的不满,姑侄二人常常在朝堂上唇枪舌剑,争论不休,闹得睿宗的头都大了。
  这天,又演了一场使睿宗十分难堪的戏。
  太阳刚刚露头,含元殿已是一派紧张,一队队盔甲整齐。手执戈矛的殿前卫士在值日金吾的带领下,从两侧走向含元殿两廊,只听一片铁器撞击声有节奏地传过来,又荡开去,长长的两列卫队,把庄严肃稳的朝堂气氛渲染得浓浓的。
  接着,响过三通鼓,一位手执拂尘,身着朱衣的太监从一侧走出,向立于丹风门外的文武百官大声宣道:“时辰已到,文武百官上殿喽!”
  一声喊后,文武官员从左右两廊按品级进入大殿,齐齐整整排列在殿堂两旁。
  五通鼓响,由远及近传来一派悦耳的笙萧鼓乐之声,宫娥彩女拥着睿宗、太平公主、李隆基进了大殿。睿宗居中,太平公主、李隆基分左右坐在朝堂之上,只是太平公主座前有一道紫色的屏幕遮着,惟其如此,更显出其神秘和特殊。
  接着,由太监内给事中高力士查点朝班官员名单,向睿宗跪奏:“应到官员已到齐。”
  朝仪开始了。
  今天的议题有两个:一个是羽林军在清除韦党中立有大功,因而一些兵将居功自傲,发生多起如葛福顺大闹醉仙楼,毁楼殴民的严重事件,大臣奏请将羽林军调出京城,赴外地驻扎;第二个议题是罢斜封官以正纲纪,清除官场弊病。
  这两个议题都是倾向于李隆基的宋璟、姚崇两位宰相提出的,当然出自李隆基的意思。
  照说,像这样用意很好的议题是应该顺利通过并立即付诸实施的,然而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首先是睿宗不表态。他知道太平公主与李隆基之间矛盾根深,特别是太平公主难侍候。只要听说是李隆基赞成的事,再好,她也能说得一无是处;凡是李隆基反对的事,再孬,她也有本事把它说得一抹溜光。睿宗想先让她发表意见,免得在朝堂上争得不可开交。他问:“御妹对这两个议题有何见解?”
  她不点头也不摇头更不开腔。
  连问两三次都这样。
  后来,当姚崇出班把这两桩事的重要性详细奏明,希望立即颁诏执行时,太平公主便说了:“羽林军是拱卫京师的长城,随便调出去,京畿要地交给谁来保卫?斜封官本是前中宗皇上御批的,也有它可取之处。中宗皇兄驾崩以后,难道他以前制定的制度都该取消吗?”
  太平公主说得振振有辞,实际上全有另外的打算:羽林军是李隆基的心腹部队,近来军纪不好,京城百姓颇有怨言,对李隆基的威信造成影响,他要调羽林军出京城加以整顿,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威信,加强部队素质建设,这当然不能同意;斜封官之事因太平公主自始至终参与,从中捞到不少好处,又培植了个人势力,取消了于她不利,当然要反对。
  是非不辨的睿宗觉得太平公主说得也有理,正准备表示同意时,宋璟立即出班跪奏道:“启奏陛下……”
  “慢!”宋璟还没说完一句,太平公主就制止了他:“宋承相,你为当朝宰相向皇上奏事,应该衣冠整齐,你看你,帽子也不戴正……”
  她这一说,满堂文武吃吃发笑,宋璟羞得满面通红,慌忙去整冠。
  李隆基气得直咬牙,忽地站起来,走下殿堂亲自向皇上陈述,举出十个理由应该把羽林军外调,将斜封官制度废除,“以稳定社会,健全官职任用制度。”
  太平公主在紫纱帐后,对李隆基一一反驳,举出二十个理由,说明羽林军不能外调,斜封官制不宜取消,“只有这样京城安全才有保障,祖宗制度才能继续。”
  睿宗也不知该怎么说好,有时明知太平公主胡揽蛮缠,也只有随她。
  最后草草宣布:“下次再议。”
  “散朝!”
  下朝以后,李隆基精疲力尽,睡了半天闷觉后叫书僮磨墨备纸,他提起笔来,写好一张“辞让表章,”请求改立长兄成器为太子。写好后,斟酌再三,觉得文字、语气都无破绽了,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好像肩上卸下了千斤重负,身子顿时轻松了许多。
  李隆基办事干脆,写好辞呈,便换了衣帽去见父皇,当面呈交。
  他快步走出东宫,回头看看,无可奈何地说了句:“当初我就不该搬进来。”
  他手拿辞呈急匆匆向父皇的寝宫走去,走到宫门,内给事中高力士接住他:“殿下有事要见皇上?”
  “是,向皇上递一份辞呈。”
  “什么辞呈?”
  “这太子当得艰难,心力交瘁,力不胜任,不如干脆辞了的好。”
  “啊……皇上刚刚才睡着,可否将辞呈交奴才代交?”
  “当然可以,那就麻烦公公了。”李隆基说罢,回头便走。好像他已经不再是太子,无官一身轻了。
  第二天,他借故有病,没有上朝。
  下午,宰相宋璟派人送来一张请帖,请他去赴晚宴。
  李隆基正想散散心,便准时赴约,骑马来到宋璟府上。因为发了请帖,他以为是个大规模的宴会,结果一看,连他总共才四个人:主人宋璟,还有姚崇、高力士和他。
  见了高力士,他就问:“我那辞呈你交了吗?”
  宋璟岔开话头说:“别谈这个,拣些高兴的说。”
  “那我先说个高兴的,”姚崇说,“我今天从太平公主门前经过,看她府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一打听,原来说是祝贺成器立为太子。还说,太平公主原先想方设法、费尽心机要立成器为太子都未成功,却立了李隆基,谁知道李隆基胆小无能,自己让出来了……”
  李隆基听了也不生气,反而笑道:“说我胆小无能便胆小无能,又有什么?好在皇上批准了,就是我的幸运。”
  宋璟说:“看来此事并不使殿下高兴,再换个题目。”说罢,从抽屉里取出一纸奏章双手递给李隆基。
  李隆基一看,原来是前天宋璟、姚崇写的奏章,但见在醒目处御批了四个大字:“照准施行。”
  李隆基高兴得站了起来,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感激万分地说:“父皇呀,父皇,请受儿一拜!”
  说罢,向父皇居住的皇宫方向跪拜再三,忍不住泪流满面。
  “只是,”李隆基情绪稍平静后说道,“只是我的辞呈已交,姚丞相刚才说皇上已改立长兄成器了……”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后,高力士从怀中取出那张辞呈,双手捧还给李隆基。他们三人几乎同时说:“请殿下宽恕,是我们骗了您。”
  李隆基也不冒火,他从高力士手中接过辞呈,凑近烛火,顷刻间,便化成一股青烟飘散了。
  第二十四章 图穷匕首现
  太平公主与李隆基在无情争斗中各使伎俩,但“英雄所见略同”,他们克敌制胜的绝招都只有一个:杀!
  “哈哈哈哈……”
  太平公主府里的小型宴会是在一片哈哈声中开始的。
  “看那宋璟老儿的狼狈相,脸红脖子粗,头上的帽子本只有那么一点点歪,可他两手去扶,反倒扶得更歪了,大家给他一笑,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足无措,无所适从。真有趣,哈,哈……”
  “还是公主殿下高人一筹,那套话,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口若悬河,一泻千里,叫太子无从回答,真令下官佩服。”
  “看,今天早朝他就不敢来了,怕是给气出病来了。”
  昨天在朝堂上太平公主把李隆基和他的心腹宋璟美美地奚落了一顿,她感到报复的愉悦。今天晚上特请属于她这条线上的几位宰相来家中聚会,一则庆功,再则商议下一步行动。依她的估计,经过昨天那番较量,李隆基一定受打击很重,根据他的脾气,他很可能赌气主动放弃太子之位,拱手让给成器。如果这样,她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来来来,大家先请,只差崔丞相一人了,我们边吃边等,等他来了,罚他三大盅。”太平公主一边说,一边邀窦怀贞、肖至忠、岑羲、陆象先等入座。
  玉兔东升,酒过三巡,崔湜还未到。
  太平公主心里很急,故作净手,起身去前厅探望。
  太平公主一离席,大家说话就方便多了。
  “一定是被老婆拽住裤腰了……”
  “他老婆是有名的尤物……”
  “来了叫他先钻桌子……”
  “他油嘴滑舌,能说会道,要有他来才热闹。”
  “都快三更天了,再不来,我们就告辞了。”
  “好,再等一会儿,不来,我们就走,让他来了一个人陪公主殿下……”
  大家又一阵好笑。
  从宋璟府中出来,李隆基说不出的高兴,他使劲抽了两马鞭,那马踏着月色飞驰而去。那马跟李隆基多年,很有些灵气,知道晚上主人喜欢到哪里去,它把他驮到崔湜府门前,就不走了。
  李隆基下马来,亲热地拍了两下马脸,还亲昵地说了句“老马识途”,然后叫随从去敲门。
  开门的管家见是太子驾到,先行了大礼,接着向里院大声通报道:“太子驾到!”
  这时崔湜正准备出门,听说太子来了,慌忙退到里屋,把老婆推出来接驾。
  李隆基自然是针对她来的。
  他对她自从那个雪夜之后,就再难割舍,那是一种十分特殊的爱意,谁也无法取代。只要稍有空闲,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她。
  眼前的她,似乎比上次见面时清瘦,但却更具风彩和魅力。她跪下接驾,那轻盈的姿态,那忽闪的目光,那轻柔的一声“太子殿下晚安,”把他的灵魂喊出了窍。
  “怎么没见崔丞相?”李隆基问。
  “他刚出门处理公务去了。”
  “真巧,每次都这么巧。可见我们是有缘分的。”李隆基高兴帽一把挽住她,她趁势便倒进他的怀里。
  “你怎么一嘴酒气?”她问。
  “刚才在宋老儿那里喝的。一高兴,就多喝了两口。”
  “殿下什么事这么高兴?”
  “一个时辰前,我连太子都不想当了。幸好父皇圣明,一切都依了我的奏章。现在好了,我高兴得只想亲你,来,让我们好好亲亲……”说罢,就势把她抱进屋,轻抛在床上。
  慌乱中崔湜退进了自己的卧室,而不是另一间书房。李隆基抱着他的老婆进屋,他被逼进里屋无处可躲,只有往床底下钻。他屏声静气地听着头顶上的动静;忽而,如山洪暴发,忽而,如雷电交加。而后,是低声的呻吟和放声浪笑,还有那听得似清非清的绵绵情话。他觉得他们的时间也太久了……最后,他终于听到李隆基的鼾声,这才从床下钻出来。
  当他快马加鞭赶到太平公主府上时,已经是三更天了。
  太平公主见面就问:“为什么这么迟才来?”
  其他几位也异口同声这样问。
  他当然不能说因为被堵在床底下,便含含糊糊说道:“我打听到一个对我们很不利的消息。”
  “什么?快说。”
  “皇上已批准了宋湜他们的奏折,羽林军外调,斜封官制取消!”
  “啊!”太平公主吃惊地叫了起来,她追问道:“准确吗?”
  “绝对准确。”
  气氛马上就凝重起来。大家都把目光看着太平公主。
  “看来,还是父子情深哪!”太平公主说,“不过,我就不相信扳不倒他!”
  大家商量了一夜,仍拿不出扳倒他的什么好办法。
  然而他却拿出了一套扳倒她的好办法。
  睿宗批准了调羽林军出京和取缔斜封官制,表明他对有理不饶人,无理缠死人的太平公主的反感。但有什么办法,她是御妹,手足之情限制了他对她采取进一步措施。他认识到这个妹妹是个极不安分的人,不管从哪点看都像已过世的则天母后。可惜她是个女的,要是个男人,我就把这皇位让给她便了,何必为此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整日闹得神鬼不安。特别是她又不分场合,甚至在大殿上想发作就发作,弄得你措手不及,在满朝文武面前让人难堪……
  睿宗正为御妹的事焦头烂额心烦意乱时,执事太监传报:“宋璟、姚崇求见皇上。”
  “宣他们进来。”
  两位宰相见了睿宗,伏地痛哭,泣不成声。
  “两位爱卿请起,有事慢慢奏来就是,何必如此。”
  两人固执地跪在地上,流着眼泪奏道:“前日圣上下诏批准了调羽林军出京和废除斜封官制,没想到太平公主煽动一批人从中作梗,使这两件事无法推行……”
  “唉,这个皇妹,你又何必?”睿宗叹道。
  “陛下前口下诏,命太平公主去洛阳,她抗旨不去;参与谯王谋乱,事实俱在,陛下一再宽恩,未予追究。可她得寸进尺,复又在朝廷上设紫帐参政,处处与太子作难,太子几次写‘辞让表章’,要求辞去太子,我等一再相劝,才未呈奏。长此下去,社稷危矣!”
  “那太平公主乃朕一胞姐妹,故多有迁就,不免养痈遗患。说她不听,撵她不走,朕又下不了狠心。真是两难啦……”
  “陛下,臣等想好一计,只要陛下依计而行,保管朝廷安稳一个时期,好让太子放开手脚助陛下办几件大事。”
  睿宗问道:“有什么妙计,快快讲给朕听。”
  宋璟、姚崇如此这般向睿宗奏报。
  睿宗说道:“计倒是好计,只是让二位受委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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