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桩唯一的事件是要诉诸你的同情的!你永不要嘲笑我的妒忌心!我确信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爱你的,因为没有一个人像我一样了解你并且也只有你能够了解我。我知道你要履行义务,这些义务是受我的敬仰的。我知道你对于每个人都很和善,这是你的权利。但你的心如果和另一个人的心结了不解缘,这便是我所不能忍受的。这并不是出于自私自利,这是一种完全冠冕堂皇的感情;因为我们两个人构成一个人格;我们的结合即使不是笔写纸载的,也便愈加神圣了。
你为何愿意在这些平常人物的面前一显身手呢?你的钱财为何要虚掷于无用之地呢?你愿意吸引多恼(Donau)河的水去灌溉一丘稻田么?
凡最美丽的对象因某些接触,只是徒受损失;一朵名花要在一个少妇的胸前,或在祭坛上,甚至于在坟墓上才显出美丽。因为思想之为物只有经过它的相似或相反的东西的比较才能完善的…一朵玫瑰花放在一块糕饼上,这成什么样子呢?…
注:
莱斯达特为拿破仑之子。
路易斯·拉斯特致合尔德灵书
啊,亲爱的佛利慈!我坐下,将你的全部书信几乎都摆在我的面前,这是我的唯一的享乐,我一切如意,能独坐房中,非常愉快,现在已经是夜间十二点钟,我翻阅你的信毫无倦容,这原来是我的最爱的读本。你的可爱的信的确引起我许多烦恼,使我不能成寐,然此项信件对于我非常亲切,虽将世界上一切珠宝给我,也不能易去此信;啊,我获得你,这是何等的幸运,佛利慈,还要等到复活节(Ostorn),还有这许久不能看见你,还有这许多时候要离开我的生命一般的人儿。然一想及你是我的,你永久是我的,亲爱的佛利慈,这不是真的么?就是长年的分离也不会使你对我冷淡起来,啊,不会,佛利慈,你在最后一次访我时,所说的亲爱甜蜜的话,我至今犹记着,我至今犹将其藏在我的心的深处,此等欢乐,你当尚能记忆,我有时非常有幸,能够于梦寐中见之,啊,上次我作了一个甜蜜的梦,这是一个万金不易的梦,你站在人家去寺院的路头上,你现在还要知道此事,唉,在过去的时候,我时常看见你,你伸出两臂,急欲拥抱我,天在头上,那是何等的一种情形,你带着黑僧帽,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唉,这是一个梦,快乐的时期过去了,沉默的痛苦代之而起,这一切为什么变成诉苦的资料呢?我的佛利慈仍旧是我的,他对我仍旧是忠实的,啊,他还是我的,也没有东西能使我和他分离,没有何种不幸,没有何种命运能够做到这一着,我也别无奢望,只要你和一栋草屋,草屋是不好的,…啊,它是我的王国,啊,只要同你在一起,即使遇着遍地荆棘的路也和散了玫瑰花一样。啊,上帝,亲爱的父亲,别离的年限在你的手中也将过完,并且也过得快,爱情的年限是无穷的,我的友谊对于这种永远忠实的不解缘也不复能有所增加了。
我的海列利克(Heinerilke),那可爱的女郎真正在此处,她似乎是很快乐,我们对于你已经谈论得很多,并且常是忆及在里安柏格(Leonberg)快乐的时期,我对那个好女郎的爱,千谢万谢,她会真正快乐,她只替我们服务。亲爱的佛利慈,你只管多写信给我,我对于下次的邮件日期已是满心欢悦,啊,时日已久,我不能从我的佛利慈收到一封信,祝你好,祝你安睡,现在是夜深了。
我的姐妹嘱为问好。
一七八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于麻尔布郎
(Maulbornn)
注:
合尔德灵(Friedrich Holderlin今译弗里德里希·荷尔德林)为德国著名的博言学家,他后来弃去少年时代的爱人路易斯·拉斯特,而钟情于一个银行家哥恩达德(Gontard)的妻子笛阿提马。
合尔德灵致路易斯·拉斯特书
亲爱的心灵!这是你的一封书信。惟愿你得亲眼看见,我对于你的不能以言语形容的甜蜜的和令人快乐的爱情这样新的表征,是怎样喜极而啼,是怎样深深地感觉到你的一切,是怎样重见我的日子如此光明而安静地飞跑了。啊,女郎!即在别离中,你的爱情对于你的少年郎仍是一种快乐,这样渴想你仍是一桩大乐事…因为每一个时刻都向我说,你也一样渴想我,这几年对于你也恰和对于我一样长久的。亲爱的,到复活节不是还只有十一个星期么?还只有十一个星期,真正可笑,但我们仍要这样安慰自己…于是…啊,路易斯!路易斯!于是。我投入你的怀中所期望的一切幸福,竟无以名之…文字仍不过是文字,何尝能传出我的心思,所以这种期望怎样鼓舞我的心思,我留待你去领略。…你还记着我们上次相访时亲爱的话么?那些话深入了你的心灵中么?啊,路易斯!那些话是我寂寞时念念不忘的思想,是我对你祝福时唯一的事业。
卓绝的亲爱的女郎,啊,你的梦想怎样?我为何这样快乐呢?我的充满狂喜的心倘若能够注入你的心中,我当快乐多少倍。我每想及下面一桩事,心神辄为之爽然,就是,我常是怎样忍耐,而心中又充满了渴念,我在那块小地方等待,直到看见亲爱的人在窗子上为止,于是一种思想又怎样使我喜不自胜,就是,在全部爱情世界中你除掉你的合尔德灵外,从不将你的慧眼望着别人,你的胸中只有个我…路易斯!路易斯!我看见你从你的家中走到十字路上,你的美丽的仪态万方的步骤,你的向我注射的可爱的眼睛,总之,你的一切至今仍活现于我的心目中,你等待那快乐时刻的心理也完全在你的脸上表现出来了——在静悄中在微光中我们觉得是怎样天翻地覆。——那和善的海列利克真正是在你的旁边么?
惟愿她对于我们所表示的一切友谊,将在她的新景况中一千倍地酬答她。她将用她那光明温雅的心灵使她自己和她的配偶快乐无比。你还忆及在里安柏格快乐的时期…你还想念那愉快的顷刻么?想念那最热烈最甜蜜的顷刻么?啊,路易斯!
在何处地方的好人家中,这样亲近你,再不可能么?我不配再享这样快乐么?——然再寻永久快乐的地方…可是亲爱的心灵,你也将如此走去!我在里安柏格的日子是太美了,我不得时常再梦得到比等境遇。啊,只是那别离呀…!…它引起我的全部心灵一种如此甜蜜的默想的忧愁,并且一路陪着我,依依不舍。迨我望见鱼庭根(Nürtingen)的山岳,并逐渐看不到里安柏格前面的森林时——于是我的最痛苦的眼泪突眶而出——我在好多时候,必须停止进行,伫立以泣。至于我的旅行中其余的部分又是辛酸痛苦,和以前一样。谨向你的姐妹致敬礼。…亲爱的女郎,祝你安眠!请和从前一样爱我。
我永远是你的合尔德灵
注:
合尔德灵(Friedrich Holderlin今译弗里德里希·荷尔德林)为德国著名的博言学家,他后来弃去少年时代的爱人路易斯·拉斯特,而钟情于一个银行家哥恩达德(Gontard)的妻子笛阿提马。
笛阿提马致合尔德灵书
…一个人要说的话愈多,他便愈说不出来。…做梦我总是可以的,然做梦是自杀,自杀是怯懦。爱情的关系在围绕我们的实在世界中不仅是在精神方面,即感觉,(非肉欲)也在其范围之内;我们如果使爱情完全离开了实际方面,仅仅在精神上感觉得到,我们如果不复能予爱情以营养和希望,则爱情终久将变成梦幻,或是在我们的面前消灭下去,爱情即使仍旧存在,但我们不复知道它了,它对于我们的心所起的好的作用也一定停止了。我觉得我们的爱情很神圣,我不能够欺骗你。
最高度的爱情的狂热在全世界上永不会找到它的满足之点,我觉得求满足是愚行;彼此同死就是满足。人们对于根本不注意的东西让其生存,这是容易的,只是那为他们所妒忌的东西,他们是可加以妨碍的。
一七九九年九月于佛郎克佛
注:
合尔德灵(Friedrich Holderlin今译弗里德里希·荷尔德林)为德国著名的博言学家,他后来弃去少年时代的爱人路易斯·拉斯特,而钟情于一个银行家哥恩达德(Gontard)的妻子笛阿提马。
达哈勒登致洪保尔德书
啊,我的亲爱的,亲爱的人儿,你给我何等的一个早晨啊!我的心灵陷于十分迟钝昏迷之中,我虽力求自拔,力求持一种快乐的人生观,均属徒劳无功…我本不想写信给你,本不想将我心中的一切痛苦告诉你。唉,我的心头压着万钧之重的东西,我觉得十分干燥无味,我的全部生存是十分支离破碎。你的可怜的小孩没有减轻痛苦的眼泪去加以安慰。这样愁闷地过了三天,唉,我不惯独处,便加倍愁闷了,在三夜中的痛苦我没有声张出来。今天你的信来了。我对它哭着脸滴下多少眼泪,——啊,此等眼泪解除我心灵中沉闷的痛苦是何等有效。我现在感觉和你息息相通,感觉你的爱情的活现,这样予我以一种重新生命的热望。啊,让我哭着,让我受这种重来的眼泪的庇佑,让那最难以言语形容的忧愁尝一尝甜蜜的欢乐,这种欢乐是支持我的飘摇的生命的。目标虽是如此接近,我却失望,不去找它,而黄金般希望的光辉在黑暗的夜中消失了,我既缺乏每一种活泼的勇气,便觉得十分沮丧灰心,而我的更好的生命也潜行丧失了。亲爱的人儿,让我对于这些愁闷的日子缄口不言罢,——多谢你重予我以甜蜜的生命,这是你的千般怜爱的爱情中一种礼物,它将引起我的生存中最好的力量来保持我对你的密切关系。啊,只有对于人生最美丽最完善的花才配送给你;当我在我的生存中最光明时刻,怀有将此花送给你的希望时,这是由于你那难以言喻的生存观给予我以一种快乐的鼓励所致的。…我的心灵复飞腾起来了。我好像是听见你对我说:“放舒展些,放强健些,我的爱人,”我好像又看见你的眼睛…这是你躺在我怀中时我所常见的…超出一切尘物之上,高高地举起去窥测美的主宰。啊,甜蜜的爱人,每一种回忆呈现于我的心中是何等神圣呀!…
一七九一年二月十八日星期五晚上
注:
洪保尔德(今译卡尔·威廉·冯·洪堡1767…1835年)为德国著名的政治家和博言学家,普鲁士宗教和教育大臣,内政大内,语言学家。
霞洛特·卡尔蒲致约恩·保罗书
一
我的嘴唇曾吻着你的心的伤痕。安静些,亲爱的心灵!自昨天十点钟以来,我除这样想外,别无所思。
安逸而不失望!在永久的真理中,在我的幸福中,我愿意这样。你只管考验自己一下,你对于我的爱情是什么。这种爱情对于你的心是否不可缺少的,这种爱情是否无穷无尽的。至于我,只听得到我的爱情。即为一个有威权者所毁灭,比较最高的光荣,享乐和丰富要高尚得多,因为这些东西是世间能够给予的。啊,取我同去,我好就死,因为远离了你,我既不能生,又不能死。
神圣的上帝,请赐予你的不朽者以一切幸福,这是你的创造物所没有的,这也是他们所未曾正确认识的!请将我的心交给他,将我的欢乐交给他!只要让我在他的旁边,我能见着他的面!让我对他受痛苦,让我对他流泪!
二
当我独自在大街上驱车前进的时候,我的思想专注在几个人的身上。我思想保罗占三分之二的时间,其余三分之一的时间就用在思想我的心灵中其他的认识者。我觉得具有一种十分自由,安逸,并充满爱情和思想的心灵,我自己竟从我的无意志无希望的生存中深深感动了。唉,不,我还有希望,因为你仍旧爱我,除掉你的形影相依外,我还缺乏什么最高的幸福啊?没有爱情的形影相依是无意义的。没有爱情,彼此是不能听从,不能了解的。爱情是光线,没有这种光线,无人能认识一种心灵。一个人本来和我们接近,并且曾经向我们的心说过:你是我的,但他此时出现于我们的面前甚形冷淡,世间没有何事较此更为痛苦的。“我们不识和不相爱的时期已过去了,——现在是我们相识相爱的天长地久的时期了。”这是出自你的手笔最美丽的几行书,我至今犹保存着。
当我近来重读你的书信时,这些话予我以很大的勇气,你本来也可发誓,“我不爱霞洛特”我却要发誓,他还是爱我。我们将离开那使我们不能认识不能相爱的世界。你将把你心中所爱的人召集拢来,我也是其中之一;我的爱情将表现为温柔,和悦,真切,活泼,忠实,并知道感恩回报。你将不复错认识我,而我的心灵所要求的一切东西也都在这一种声调中的。
你时常给我很深的痛苦!像你这样的诗人传记家,这就是说,独有你这一类人对于人类的观察,训练,描写,和创作是深一层的。可是一种坚固而不可破灭的亲爱的心情的真实状况,他们却捉摸不到。我差不多相信,他们对于人的特质中,心灵中,和他们的理想相符的东西,他们是注意的。他们对于人类心情和幻想的产物是妒忌的。真实状况不能灌注到他们灵感中,他们是过于骄傲,又过于沮丧。啊,人的心是何等一种骄傲而沮丧的东西!我的心中并不沮丧,可是它必定沉闷麻木,因为此心,此爱情在世界上只有使精神达到更高的观念,我的精神将使我的生命陷于困顿和愁苦的境界中。我的亲爱的,我此刻不告诉你,我常是怎样受痛苦,常是怎样支离破碎,所以我必须将我的心从你的威权之下转移过来,(当你不要此心时),它是长久尝过爱情死亡的滋味的。
因为这种威权总是重新在你的面前警醒起来,唉,在你的书中简直也是如此,我必须和圣布鲁(St…Preux)异口同声地说:大家愿你逃避一下,恶魔是在你的心中。我很知道,你对此不任其咎,请你对于我的抱怨加以原谅。…你对此是不任咎的。——我的心知道这一点,因此它仍是向着你的!…我将来幸而在你的旁边休息着,我要告诉你许多事体,于是愁苦的眼泪,和欢乐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