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吞一走,王朝就把那枝从项吞腿下拨来的袖箭递到包公面前说:“大人,这是展昭展大侠的箭。”包公和公孙策都凑上前去细瞅,那箭柄上确实有一个“展”字,就同时说道:“多亏了展大侠的暗中相助啊!”
展昭自给包公送去纸条后,就又立即返回天昌镇探听项忝的下落。来到一家“宝”字客栈,伙计说有一个如此这般的人今天刚到这儿落脚,不知是不是大爷要找的朋友。展爷暗中看了,对伙计说那不是我要找说,我的朋友比他魁梧,而他住在了那人的隔壁。原来那个人就是项忝,项爷只是怕走漏风气惹得项忝注意才骗那位伙计,而他早在暗中时刻监视项忝的举动。
这项忝白日里出走,展爷知道包公得到消息,一定会严加防范,又见顶忝白天出去根本不带兵器,就知道他是白天打听消息的,所以也懒得跟着他。这天,半夜里展爷听见项忝房中有走动的声音,便匆忙装束停当在门缝瞧他的行动。一会儿工夫后,天响二更,见他悄悄地潜入夜色中去,展爷就知道他一定是探听到包公已到的消息,今晚要行动了,就马上跟踪而去,看看离公馆已经不远,就施展轻功,几个起落把项忝甩在后面。到了公馆外,展爷看出四周寂静之中暗藏杀机,就在一阵微风吹过的时候飞身落在一株大树上,此树离公馆围墙有三四尺远,正好可以把院中众人的活动尽收眼底,又能随时注意外边的情况。展爷刚落稳身子,就看见不远处项忝蹿房越顶而来,看得出他的功夫虽不及自己,但也不是泛泛之辈。项忝到了公馆外,伏于一幢民房的顶上细看,未觉出有点不一样,便不敢轻易闯进去、就飞身上了紧挨展爷藏身之处的旁边一棵大树。从他行事的机敏看,展爷想:“看来还真不能小看了他。”
于是,项忝看出了院中有人在暗处保护,但听得天已三更,便觉得不能再拖延了。就在他飞身向房中冲去的同时,展爷的功夫是绝对的一流,于是在临近项忝之时便只是一剑挡飞他的兵刃,却并不伤害他的性命。只是在看见顶吞不能得手转身欲走时,才一镖打在项忝的腿上,知道这回张龙赵虎等人已能对付项吞,就又抽身而去。
包公和公孙策一见展爷的袖箭,就知道前日三星镇送信之人也一定是他了。于是立即命人行事:王朝马汉率人到观音庵前去解救金玉仙,张龙赵虎董平薛霸等人前去东皋林捉拿庞昱。
先说张龙赵虎一干人等到了东皋林,天才刚刚泛出鱼肚白,就在僻静处静候。过了一会朝阳的红光已照亮了天空,还不见有人过来,赵虎就有点沉不住气了,说:“难道我们来得晚了,让庞昱那个王八蛋先过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见有人过来。”张龙说:“我们来得那么迅速,而且这儿往前是平平坦坦的官道,也看不见有人走动,应该不会过去的,再等一会儿看看。”正说着,就听见有马蹄“哒哒”之声,细看是一队人马往这边来了,张赵两人同声说:“一定是那小子了!”就商量如此这般来捉拿贼人庞昱。
庞昱在一行人的前呼后拥下乘马渐进,这时五六个人从林中跑出,其中一人在前另几个人在后,后边几个边追嘴里还边喊骂。一会前边那个人便被追上,追赶的几个人只是没头没脸地乱打乱端,被打的人就倒在了地上,另几个仍是乱端,正好挡住了庞昱一伙人的去路。前头的骑马人就大声嚷:“躲开,躲开!”可那几个人打得正起劲根本就没听见。这下恼了庞昱的老随从庞旦,这平素是个狐假虎威惯了的主儿,便上前嚷:“你们这些泼皮无赖,在当路上打什么架,快闪开!”这次那几个人听见了,可根本没有答理他。
庞旦急了:“你们是不是不想要狗命了,竟敢拦侯爷的去路,你们有几条小命?”“什么猴爷马爷的,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只知道讨债要紧。”有人回答。“不知死活的东西,这是当朝太师之子安乐侯的人马,还不快点让路!”“噢,谁是安乐侯?我们村野之人,没见过大世面,还望恕罪。”为首一个粗壮汉子说。庞巳见这些有敬畏之意,也忘了今天的当务之急是逃离陈州,说:“那不是么!”用手向庞昱一指,庞昱也是以为自己父亲的面子够大,连自己都有人尊敬,正乐呢。这几个人就嚷着“给侯爷请罪了”直往庞昱而去,庞昱周围的人也不防备。就在这几个人走到庞昱马前时,发出喊声,又不知从什么地拽出了兵器,片刻便庞昱身边的几个卫兵放倒,同时林中又有多人冲了过来,庞昱的护卫除几个腿快的外其余人都被这些人三下五除二就地制服,而那个纯粹是个酒色之徒的庞昱早从马上瘫到了马下,被众人捆了个牢牢实实押回去向包公交差。
另一边王朝马汉等人奉包公之命往观音庵解救金玉仙,还离观音庵老远,就听见那边有人厮杀之声,便急忙循声音而去。只见观音庵外的地上放一顶轿子,旁边多人正围了一人进攻,但很显然那一个人武功了得,几招便能让对手减少一人。再近些,马汉看清,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展昭展大侠。此时和展爷相拼的只剩下了五人,其余都在地上呻吟,显然展爷也无心伤害他们的性命。众人上去帮了一把,余下的五个也就只有倒地哀嚎的份了。这时几个头领都来和展爷相见了,展爷便领他们到那顶轿子旁边对他们说:“我已先来一步,见他们想要把金玉仙抬走,便出手拦了下来,如今金玉仙就在轿中。”王朝问:“展大侠,如今我们该把金玉仙往哪儿安置?”心中是想带回公馆好向包公交差。展爷却说:“这金玉仙确实是一位贞节烈妇,不必当堂对质,诸兄弟需向包大人说明这有展某人作证就是了。”王马二人也没有话可说,便命两个军汉抬了轿子往观音庵而去。
山门打开,从里面出来的是一个老尼和一位年老的妈妈。展爷介绍说这老妈妈就是田忠之妻杨氏,抬轿的人放下轿子,杨氏从里面搀出金玉仙,二人相见千万言语都化做四行热泪只是抱头痛哭。原来,杨氏也是展爷送的信让他在这观音庵中等候金玉仙。展爷对金玉仙说:“你们两个暂时就先在这观音庵里安身,你家相公正在奔波官司的事,等官司办完后,他自然会来这儿迎接你们。”转而叮嘱尼姑要用心服侍这主仆二人,万不可大意,到时田相公来接,一定不会亏待庵里的。尼姑说:“施主放心,老身会尽心尽力的。”这时展昭王朝等人才告辞出来。
到了山门外,展爷对王马二人说:“展某今天该办的事情都已办妥,就先告辞了。”王马二人哪里肯依一定要他去公馆走一趟说:“包大人直感谢展大侠的相助呢!”展昭说:“包大人那儿,我以后再去拜见,今天就先去一步,后会有期。”话音未落,人已在几丈外了。王朝马汉见如此,又就只好带了人回去向包公交差了。
庞昱是从小娇生惯养惯了的,现在反绑了横提在马上,他哪里受过这种罪,一双白粉嘟嘟的脸蛋早涨得猪肝似的。开始他还想用包公曾拜自己的父亲为老师震住王朝马汉,但见他越说这些,王马越是惩治他,也就闭嘴不说话了。
包公在堂上见庞昱已被带来,又看见他被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许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一双泡眼已显得肿胀不堪,平日梳洗得整齐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衣服上站了多处泥土,鞋子也掉了一只。包公便嗔怪手下道:“你们也太没有个理数了,怎么能这样让侯爷遭罪呢?快点给我把绳索解开,别让侯爷的身子消受不了。”手下还没听明白包公话中有话,去解绳子时还真有点不情愿。庞昱早被绑得痛苦万分,一下子被解开,这才明白了自由的好处,就向包公道谢。包公却说:“你和我不必客气,毕竟我和太师还有过师生一场,说来我们还应该以兄弟相待才对。只是现在摊下这件案子,我也不好太过分地讲礼貌,现在先应付一下眼下的局面。”庞昱心想:“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这包黑还得顾忌我父亲的面子,看来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现在我就先把这个场面应付下去,即使受点委屈也无所谓,俗话说‘好汉能屈能伸’嘛,等回了京城再让父亲和得罪我的人算帐。”于是就对包公说。“包大人言之有理,在下听您的安排就是了。”包公见他入了圈套,就又说:“现在有些百姓告上门来,对侯爷你有意见,我们最好让他们先来对质一下,打发他们走,你不必担心,是你干的事只管承认,千万不要避讳,然后我自己安排。”说完还向庞昱投来了一瞥。庞昱觉得有点发冷,但却又分明听得包公有意暗示自己他不会让自己吃亏,于是底气又足了些,心里也放宽了。
包公命人传有冤情的众人上堂,不大工夫大堂下就“呼啦啦”站了一大片人,其中有田忠田起元和十位父老乡亲及被庞昱抢掠的妇人少女,还有前来认领家人的也站在另一边。包公就将原告们递上的状子让公孙先生读了,然后逐个询问庞昱是否属实。庞昱见人证都在这想抵赖也没有多大用处,于是就全部乖乖承认了,说道:“包大人,这些事情都是小人一时糊涂所为,如今想起来也是追悔莫及,还希望大人看在小人年轻无知手下留情小人定会感激不尽。”嘴里说着,就跪倒了下去。
这时,包公又追问:“以上的事情既然你都已认罪,现在本官还有一件事情让你回答。”“大人尽管询问。”庞昱答,却也感觉到包公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大对劲,抬眼看去,只见包公双目凝神,脸色下沉,声音忽然提高问:“那项吞深夜来又是由谁支使?”“这……,小人不知……”庞昱一时语塞,他知道一旦承认了差项忝前来的事情,即他自己和包公的近乎就没法套了,又见包公紧盯着他的双目射出一种摄入魂魄的光芒,便怯怯地说:“那都是太守蒋恒一手策划的。”只见包公把惊堂木一拍,喝声“大胆”便下令道:“带项忝!”片刻工夫,项忝就走上堂来,身穿的是包公的家丁衣装,看不出一点被囚禁的痕迹。庞昱一见项吞走上来,就心知事情全部败露了,于是就不由自主地瘫倒在了大堂之上,就见项忝径直走到他的面前,说:“侯爷,小人已把一切事情都向包大人说清楚了,你也不必隐瞒了。”庞昱看见事已至此,就不由得不承认了,只是缩作一团一个劲地向包公求饶,而包公也不不和他多说,只是让公孙先生拿了记录让他画押,庞星便乖乖地画了。
然后,包公重新敛起面容,正襟危坐,道:“庞昱!”这一声将庞昱吓得打了个冷颤,却也不敢抬头正眼看包公,只是垂头答:“小人在。”“你如今所犯的罪过,是非杀身不能泄民愤之罪,你是受朝廷御封之人,本来应该解回朝廷由圣上处置。但本官考虑到解回京城,路途遥远不说,到那时三司审判,你是避免不了皮肉之苦,而一旦再惹得圣上过问,你就是长几个脑袋也是白搭。倒不如就在这里,由本官作主审判完毕,又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繁枝褥节,倒落得个爽快,不知你意下如何?”庞昱心中一喜,想“看来还有戏”就高声答:“一切听从大人作主发落,小人唯命是从,又哪里敢说二话。”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却急坏了堂下站着的众多百姓,只见众人一下子如同炸开的锅一样。就在这时包公重重一拍惊堂木,口中暴喝:“大胆!”两列侍从高喊“威武”,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堂下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包公朗声道:“庞昱,你身为朝廷命官前来陈州赈灾,反而不顾民生疾苦,贪赃枉法,不但克扣灾粮灾款而且强抢民女,这还不算,又派刺客行刺朝廷命宫,以上诸罪条条当死,在本官面前反而又以权威相胁,来人,请御刑!”
就见四名衙役从后边将一个用黄龙套包裹的东西抬了上来,轻轻置于地下。庞昱见这阵势知道是没救了早已魂飞魄散。王朝马汉二人上前将庞昱掀翻在地,衙役上前便把他嘴用东西塞了,又把衣服剥个精光,便用草席卷起,再用草绳牢牢捆了。那边张龙赵虎早已将龙铡刀柄握牢高高擎起,王朝马汉把那席卷抬放到铡刀口下,只等包公一声令下,便行刑。此时堂下观看的众人才知道包公那声暴喝是冲庞昱而去的,但看见那铡刀马上就要落下,将一个作恶多端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多日的恶人拦腰截为两段,人们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听得包公“行刑”二字刚一出口,张龙深吸一口气,怒睁豹眼,紧咬钢齿,膀上加力,“喀嚓”声响的同时,草席卷分作两段,鲜血也泪油流到了地上。四名行役迅速跑上堂来,手中抬了一块门板,将两截席卷一抬,跑了下去,张龙赵虎用白布将铡擦拭干净,仍用黄龙套包好。
这时包公命人去捉拿太守蒋恒,转而又下令:“换了狗铡,把项忝斩了!”话一出口王马二人已将项忝制住。项吞本以为杀了庞昱自己也就没事了,没防备接下来就该是自己了,口中嚷着:“小人何罪,一切事情都是侯爷和蒋太守的命令,大人饶命,”包公大喝:“本官起初以为你是一位英雄豪杰,原来却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今天你以行刺朝廷钦差大臣之罪本该处死,你若是硬到底,本官还可能饶你一命,既然是没骨头的一个小人,又留你何用,拉下去,斩!”手下人早将狗头铡放好,也把项吞剥光捆扎了,放在铡下一刀结束了。
一会儿,派去捉拿太守蒋恒的人回来报告“蒋恒得知老爷处死庞昱消息,已经畏罪自缢而死了。”包公对公孙先生说:“看来这家伙是知道自己也摆脱不了关系啊!”便又派人前去验明。
此时,堂下众人见恶人已除,无不拍手称快。包公便下令,让各家人自己相认领回家去,于是便听见呼娘唤女之声不绝于耳,更有夫妻,兄妹,婆媳相认,都是抱了头痛苦,一时间堂下又是乱作一团。包公便命他们认领家人后赶快回家,好好过日子去。诸人都上前向包公道了谢,口中喊着“青天大老爷”回家去了,不大工夫就只剩了田起元和田忠还站在那里。
包公命他们上前说话,他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