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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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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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颙见他虽然略显疲色,但是精神头却足。笑着说:“老当益壮、老而弥坚或是有的,先生是不是忘记了一个成语?”
  庄先生信马游缰,看着不远处。
  行前的客人,随口问道:“哦,是什么?”
  “老而不羞!”曹颙笑答。庄先生转头瞥了他一眼,回过身来自己也笑了。
  这次出来,除了魏黑、小满外,还有吴氏兄弟里的老二吴盛与七个长随。吴盛的哥哥如今已经成亲,娶得就是在曹颙身边当过差的钗儿,两人是上个月末成亲的。曹颙见他虽然年轻。但是处事稳重妥帖,便让他做了护院头,因此没有跟来。
  拢共算起来十二人,庄先生觉得人多有些扎眼,便将人分了两拨。
  小满与另外两个面嫩些的长随跟着曹颙与他,魏黑、吴盛带着另外五个人。大家一前一后。看着完全不是一路人。
  曹颙他们这边,是富家少爷带着管家小厮;魏黑那边的都是壮汉,看着就带了几分彪悍之气。就是在武风很是强悍的山东地界,看着也让人生出退避三尺之心。尤其魏黑,长得高大魁梧不说,还罩了一只眼睛,满脸的凶肉。
  曹颙顺着庄先生视线望去,也看到那家米行,人来人往的,买卖真是兴隆。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有些不解,不知为何大兴与沂州的情形差了这些。沂州那边,不少米行都没有存粮了;就是仍在开门营业的,因价钱太高的缘故,客人也没有这样多。
  空气中传来浓郁的酒香,曹颙他们大早出来的,赶了一上午路,不禁有些饥肠辘辘。
  正赶巧,在米行正对过,是家二层高的酒楼,曹颙便指了指招牌,对庄先生道:“先生,咱们过去用饭吧!”庄先生也正是这个打算,当即道好。
  进了酒楼,曹颙看着挨着窗口已经坐了一桌客人,便示意小满身后的那个少年问话。
  那少年姓任,名季勇,是沂州虎威武馆馆主任虎的四子。虎威武馆就是曹颂眼下每日必去的地方,州城最大的武馆。
  任虎虽然是个武夫,却是个地道的官迷。因他自幼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便将全部希望都搁在四个儿子身上。偏生这几个小子不仅遗传了父亲的好身手,还遗传了父亲的浆糊脑袋,念了好几年书,不过是识得《百家姓》、《千字文》罢了。
  任虎为了逼几个儿子读书上进,没少用鞭子给儿子们“紧紧皮子”、“长长教训”。不过打完老大打老二、打完老二打老三,一直打到老四都十五了,也不见他们有所长进,终究只能是熄了让儿子们考取功名的念头。
  然,曹颂的到来,却使得任虎有种“绝处逢生”之感。
  这老话说的好,“宰相门房七品官”,曹家大人眼下虽说只是道台,离宰相还差得远,但是这是说不准的事啊。就算升不上宰相,熬上几年升个三品二品的应该不成问题。那样的话,离一品宰相不就是差不离,就算门房算不得七品,八品、九品也该有吧。
  这样想着,任虎对曹颂极为奉承,想要将老三、老幺这两个未成亲的小子送到曹家做门房。
  虽然不是大事,但是曹颂并未随口应下,只说是带着兄弟两个引见,至于要不要人,自己不好拿主意。
  曹颙正因身边随从不是京城过来的,就是江宁过来的,想雇佣几个本地长随,没事下去溜达溜达,冒充冒充本地人。
  庄叔勇与庄季勇两个兄弟的到来,正合他的意。况且又是曹颂领来,知根知底的,随口询问了两句后,曹颙便点点头,叫他们留下。
  庄叔勇与庄季勇还是第一次见到道台这样大的官,原本还以为就算年轻,应该也是四十岁来岁,所以才能让曹颂似长辈一般尊敬。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个年轻的官。
  若不是在道台衙门,又听到几个来回事的典吏毕恭毕敬的管他叫“大人”,庄叔勇与庄季勇都要怀疑是曹颂找人假扮道台来戏弄他们兄弟两个。
  待曹颂不忿两人的诧异,骄傲的道出哥哥曾是御前侍卫的光荣历史,兄弟两个的眼神立时变了。御前侍卫,那可是传说中的高手,两人对曹颙崇拜得不行,都暗暗下了主意,要跟在曹颙身边,混个人模样出来!
  小二见几人眼生,还以为过往打尖的客人,还想着如何宰上一顿,就听那个小厮操着本地口音道:“小二,楼上靠窗户有雅间没?我家少爷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吃饭!”
  小二立时收了心思,笑着道:“这刚到饭口,楼上还空着,几位爷楼上请!”说话间,引着他们二楼去了。
  魏黑已经也到了,看着曹颙他们上楼的背影,往另一个迎过来的小二怀里扔了块碎银子,道:“给爷寻个包间,好好的置些酒菜来!”
  小二见那银子足有半两,喜得脸上都要开花了,指了指楼梯处,“二楼不少雅间,几位爷二楼请!”
  站在窗前,曹颙使劲吸了吸鼻子,酒香味似乎比方才更大了,不禁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难道这附近有烧锅,才会使得酒香四溢。
  庄先生则盯着米店门口,看着往来的客人多是拿着大口袋,有点手提肩挑的意思。
  一个身材略显单薄的中年人,抗着一口袋东西打米店出来,因要避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跌倒在路旁,口袋里的东西散了半地。
  看着那一块块很是陌生的东西,曹颙不禁问道:“这是什么粮食?”如今地方百姓多以小米与高粱为主食,富贵些的人家吃稻米白面。可是眼下这个,却不知算不算粮食。
  庄先生见那中年人将地方的东西都收进口袋,方略带沉重的道:“那不是粮食,是酒糟!”
  盛世无饥,只因素日只用来喂猪的酒糟,成了百姓口粮!
  第218章 抉择
  沂州,道台府,仪门前。
  董鄂静惠向初瑜俯身拜去,初瑜忙上前扶住她:“表妹这是做什么?不应行如此大礼!”
  董鄂静惠含泪道:“若是没有表哥收留,没有表嫂疼惜……”
  初瑜拉着她的手,劝慰道:“往事已矣,表妹不可太过伤怀!”
  董鄂静惠含泪点点头,又谢过紫晶与喜云等人这几月的照看,众人纷纷还礼。曹颂在旁,看着董鄂静惠一一别过众人,单单只拉下自己,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
  来接人的嬷嬷道:“姑娘,这路还远着,咱们启程吧!”
  董鄂静惠听了,方转过身望向曹颂,近前两步,俯身道:“多些二表哥救命之恩!”声音不大,听着却真切,让人不由得心生酸楚。
  曹颂迟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物,递了过去,道:“丑丫头,万一你还想要出来……这个……省得被人欺负!”
  那是一把装饰精美的蒙古刀,刀柄顶端镶嵌一枚拇指盖大的红宝石,刀鞘上也点缀着各种小宝石,这礼物价值不菲,委实太贵重。
  董鄂静惠还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曹颂已经上前一步,将蒙古刀塞到她手里。
  因知道董鄂静惠今日返京,曹颂哪里都没有去,连随着哥哥下去逛逛的兴趣都了了。没想到,等了小半天,就换来她一句话,原本想要损上两句,但是见她含着眼泪、微微蹙眉,他就什么火都发不出了。
  或许是离得近的缘故,曹颂能够闻到董鄂静惠身上淡淡的香味。
  不由得恍然大悟,一时之间,他实不知说什么好,望着董鄂静惠,不由怔住了。
  那两个奉了觉罗老太太之命来接董鄂静惠的嬷嬷,见曹家这位看起来略有些憨头憨恼的二爷,与自家小姐站的有些近,便“咳”了两声,道:“姑娘,该走了!”
  董鄂静惠又看了众人一眼,转身上了马车坐好,嬷嬷刚要放下帘子,就听曹颂道:“丑……爷明年要进京,到时候去瞧你!”
  董鄂静惠点了点头,越发握紧了那把蒙古刀,车帘隔开众人视线,董鄂静惠回京了!
  董鄂静惠平日虽然话不多,但是老实乖巧。不止初瑜、紫晶舍不得,连带着喜云几个都红了眼圈。
  曹颂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使劲的伸伸胳膊,展展腰,昨晚睡得少的缘故,身上有些乏。
  阳春三月,天色晴好,曹颂实在不耐烦回屋子睡觉,就问初瑜道:“嫂子,哥哥到底何时回来?要不弟弟带几个人去迎迎他?”
  初瑜闻言笑道:“你哥哥说要三、五日呢,想去下边各县看看,现下不知在何处,哪里去迎?”
  曹颂看看蓝蓝的天,抓了抓头道:“既然如此,那嫂子就先回院子歇着,兄弟去武馆那边转悠转悠!”
  初瑜应声,带着人回内院去。紫晶手上没事,正闲着,便跟着初瑜往正房这边来说话,还没到门口,就见西院的玉蜻站在院子门口,神情颇为踌躇。
  初瑜笑着问道:“怎么在这里站着?是有事寻紫晶姐姐,还是来找我的?”
  玉蜻脸上有些羞涩,回道:“奴婢有件事,想禀郡主与紫晶姐姐知晓!”
  初瑜与紫晶对视一眼,请她进正房厅上落座。玉蜻犹豫了好一阵子,方低着头说道:“按理来说,二爷房里的事,本没有奴婢多嘴的余地,只是眼下张嬷嬷不在,若是奴婢不说,怕二爷也不好回两位来!”
  初瑜听了,略带为难的看了眼紫晶,虽然曹颂还小,但是也没有嫂子管小叔房里事的道理。
  紫晶笑着对玉蜻说:“看你这般吞吞吐吐的,可是大爷不懂事,委屈你了?”
  玉蜻怕两人误会,忙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是二爷抬举了玉蛛姐姐……”说到后边,已经是低不可闻。
  初瑜还没什么,紫晶微微皱眉,随后笑着问道:“我瞧着她这些日子与静姑娘很是亲近,今日静姑娘回京,怎么不见她出来相送?”
  玉蜻笑着回道:“玉蛛姐姐想出来的,只是昨晚不小心见了风,身子有些发热,如今在屋里子躺着!”
  紫晶心里有数,对初瑜说道:“郡主,既然二爷抬举玉蛛做了身边人,那也不能再按过去的月钱,您看……”
  初瑜点点头,思量了一回,道:“既是这样,可按先前玉蜻的月例,头面衣裳也酌量添些。”说到这里,笑着看了玉蜻一眼:“玉蜻这边,月例不变,只是逢年节适量添减些!”
  玉蜻推辞不过,起身郑重谢了,然后回西院去了。
  因曹颂未成亲,玉蜻没有正式开脸,但是众人都是将她当成姨娘待的,加上她与初瑜同龄,话不多,性子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
  大家公子成亲前,有上两个、三个屋里人不算什么,但男子“喜新厌旧”也是常见的。初瑜与紫晶两个想到这点,对曹颂的滥情就有些埋怨。只是身份所限,两人都是不好开口说起,便唯有摇头叹息了一回。
  西院厢房,玉蛛小睡片刻,起来梳洗,见玉蜻进来,不禁追问道:“爷可回来了?”
  玉蜻见她满面春风,与昨天像换了个人似的,不禁一怔。玉蛛这方察觉出失态,忙低下头,用手指缠着衣角,说不出话来。
  玉蜻心里虽然泛酸,却也明白女子就是这个命,身子都给了,心哪里还留得住?笑着拉她到炕边坐下,笑着说:“方才回来,问过二门小厮,说爷去武馆了!”
  玉蛛点点头,脸已经红的不行,支支唔唔道:“玉蜻……我……”
  玉蜻见她尴尬,见旁边小几上摆放着一小碟山楂,拈起一颗,笑着说:“爷也怪糊涂的,幸好庄先生见识多些,听两个姨娘提起后晓得不妥,要不爷这可不是好心办坏事?现下可好,这各院各房的,都是这红彤彤的山楂,让人一看就觉得腮帮子酸!”
  玉蛛拿起一颗,咬了一口,有些不以为然:“谁晓得庄先生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这越有学问的人,讲究的越多。我小时候,亲戚家有喜的小媳妇,多吃这口呢,也没见谁家的有个闪失!就算没有山楂,这酸箩卜、酸豆角,没有她们不吃的!”
  听玉蛛提到过往,玉蜻也想到自己个儿身上,她是芜湖人,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康熙四十六年芜湖大旱,河港皆涸,庄稼颗粒无收。除了爹娘,她还有两个弟弟,一家五口断了口粮,家里实在没法子,就将十二岁的她给卖了人伢子。
  人伢子将这些十来岁的小姑娘,好好教两年规矩,高价卖往京城的大户人家做侍女。
  从郯城大兴镇回来后,曹颙他们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往东经临沐镇北上,先到莒南镇,再到莒州。莒州南门到北门的南北道上,陆陆续续的散布了不少商铺,看着却不似大兴镇那般繁华。
  刚打南门进城没多久,曹颙就见不远处稀稀落落的围了半圈人,对着什么人指指点点。
  到了近前,他才瞧清楚,那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穿着打满补丁的灰布褂子,跪在道路边上,头上插着一只草标。旁边蹲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用手捂着脸。
  “卖儿卖女啊!”曹颙心里说不出的沉重,勒住马缰在那里观望。
  那小姑娘眼睛红红的,看来是哭过很久,但是此时神情呆呆的,眼神木木的,哪里还有半分孩童的灵气?
  围观的人,有的询问卖身价格,笑闹两声;有的端详那小姑娘,看看是否有利可图;有的不耻这大汉所为,高声斥责道:“瞧你这当爹的,四肢健全,怎就舍得卖闺女?”
  那汉子并不辩解,肩膀一动一动,抹着眼泪,哭得像个孩子。
  这时,就见街头跑来两人,前面的是个穿着大襟褂子的、抱孩子的妇人,也顾不上人多不人多的,直接侧身挤了进去,看着那小姑娘头上的草标,立时跪下,将她楼在怀里,嚎啕大哭。那个小姑娘依在那妇人怀里,也慢慢的哭出声来。襁褓中的婴儿,像感受到母姊的悲伤,“啊啊”的哭了起来。
  妇人后边,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见小姑娘头上的草标,当即怒道:“赵河,丫头可是你的亲骨肉,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弟妹?”
  那汉子使劲捶着脑袋:“周大哥,都是俺没出息,连爹娘白养了三十多年,如今却只不能让二老填饱肚子!还能咋办,总不能全家饿死!”
  “周大哥”叹了口气,无奈的道:“这是那些黑心粮商闹的,哪里是你的错,米价再这么长下去,还有谁能吃得起呢!”
  “丫头爹,求你了,留着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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