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银钱都拢在手里,往后李家父子腻歪了她,不能在京城待了,她也有傍身之物。想起李煦侍候女人的手段来,杨瑞雪不禁轻阖上眼,身子缠上李鼎,扭动得越发厉害。
李鼎折腾了一会儿,已是到了紧要时候,被杨瑞雪一动,身子一哆嗦,已是强弩之末,瘫软在她身上。
杨瑞雪虽然还不爽利,但是也晓得男人是最好面子的,面上忙露出一抹娇乏来,柔声道:“爷真是龙马精神,折腾死奴家了!”
李鼎咬了她的胸脯一口,笑道:“爷没怨你勾引爷,你倒来埋怨爷折腾你了!瞧你这身子,越发软和了,直让人能掐出水来,有哪个男人看了,能忍得住?”说着,亲了她的脖颈一口,道:“真真是小狐狸精,爷都要被你迷死了!”
杨瑞雪被他蹭得直痒痒,“咯咯”的笑出声来,伸出白藕似的胳膊,搂了李鼎的脖子,娇声道:“爷竟哄奴儿,奴儿已经残花败柳,哪里比得上那些小姑娘娇嫩?听说爷府上又添了不少俏丫鬟,别没几日,爷就要忘记奴儿了!”
李鼎嘴里说道:“爷的心肝儿只有你一个,谁还能越过你去?”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她的胸脯,不由又有些意动,不过因昨晚要得狠了,方才又折腾这一出,实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刚好想起听说纳兰富森与曹颙他们回来了,有心去纳兰家打探打探。他便从杨瑞雪身上移开手,翻身坐了起来。
杨瑞雪虽是还有些不足之意,但是见李鼎没了兴致,也不敢胡缠。她披着衣服下床,一边侍候李鼎穿衣,一边叫丫鬟送水上来。
因想起将到月末,杨瑞雪也想往铺子里走走。虽然李鼎并不约束她的行止,但是杨瑞雪在他洗漱完毕后,仍是柔声说道:“若是爷在这边用下晌饭,那奴儿便在这边侍候;若是爷出去应酬,那奴儿往前门走一遭。”
李鼎弹弹袖子,对杨瑞雪道:“爷要去往纳兰府瞧瞧,还不晓得回不回来,你让管家给你准备马车。”说到这里,还不忘嘱咐一句:“京里人乱,你又是这副可人儿的容貌,多带几个长随,别再遇上不开眼的登徒子。”
杨瑞雪笑着应了,陪着李鼎用罢早点,送他走后,方换了外出的衣裳,乘着马车往前门去了。
茶馆,雅间里。
问了韩江氏两个问题,曹颙心里也是透亮,看来真是八九不离十。他心中亦是唏嘘,这几年因惦记文绣的事,江宁城里使人查访了好几遭,始终不得消息,没想到竟然是江家。
虽然不好再问江家私密,但是为了最后核认,曹颙忍不住问道:“请恕曹某冒昧,敢问……敢问……令堂可是生夫人时病逝?”
韩江氏点点头,眼圈已经红了,回道:“家母确是因生小妇人后害病而亡,听乳母讲起,大姐当时虽小,却已是晓得照看我。她是壬申年生人,长小妇人三岁,如今应是二十二了。曹爷到底在何处遇到家姐,还望速告之。”说到这里,她亦是带着几分激动:“家父生前,最是惦记家姐,若不是思念家姐心切,也不会郁郁而终。如今小妇人无依无靠,孤身一人,实是天可怜见,让小妇人得了姐姐的消息。”
“她,没了!”曹颙犹豫了一下,终是说出实情:“那是四十八年的事,距今已四年半,临终前她说过想要回家……她的骨灰……就在我家……”
只听“哗啦”一声,韩江氏手边的茶盏落到地上,摔了个稀碎。她身子已是发软,手上把着桌边,强支撑着,这才碰掉了茶盏。
曹府,梧桐苑。
初瑜看了看座钟,已是近午时。换作寻常朝会,曹颙早应到家中才是,难道是往衙门去了?
初瑜想着曹颙旅途劳乏,不由有些后悔,昨晚不该依他,害得他半宿没睡,这头午还不晓得怎么劳乏。
五儿跟着奶子,去芍院寻四姐儿玩去了,小姐妹两个虽说差了一岁,实际上不过相差六个月,两个小姑娘很是亲近。
初瑜又想起昨儿晚饭与今儿凌晨早点,曹颙都是尽素,半点荤腥未沾,这肯定是不顶饥的。因此,她想了想,还是唤了喜云过来,让她吩咐厨喜下准备些素淡的点心吃食,想着待会儿使人送到衙门去。
喜云方出去,便瞧见紫晶带着个小丫鬟过来,忙回头道:“格格,紫晶姑娘来了!”
她早先也是跟着珠儿、翠儿等人唤紫晶“姐姐”的,后来曹寅与李氏进京,府里规矩也不似往日那般宽泛。
紫晶虽是大丫头,但是因侍候过没了的老太君,初瑜与曹颐等人都叫“姐姐”。她们这些丫鬟,不能与主子们同例,便又依照规矩改口叫“紫晶姑娘”。
紫晶笑道:“这是要往哪儿去?”
喜云往屋子撇撇嘴,低笑道:“还不是格格,见额驸这会子还没回来,怕在衙门里差使绊住,饿了肚子,让我往厨房去盯着人准备吃食的。”
初瑜听说紫晶来了,起身迎了出来。
喜云笑着先去了,紫晶进了屋子里,对初瑜道:“奶奶,月初虽然传裁缝到府里制了冬衣,但是大爷与奶奶的却是没制。如今这眼看入冬了,刚好府里进了几块好皮子,趁着今儿天好,打发人过来给大爷与奶奶量身量吧?就是二太太与几位爷,也要制得大毛衣裳了!只是二太太他们孝期没过,这毛色这块挑剔,怕还要使人往外头寻些。”
初瑜点点头道:“紫晶姐姐说得是呢,去年大爷在孝期,便没有裁冬衣,今年却要多添些才是。”说到这里,也想了想前几日外头送来的那些皮货,道:“就算是带颜色,挑几块好的料子,先给二太太那边留着。我同大爷的皮毛衣裳多,倒也不差这几件,倒是前院先生,年岁大了,耐不得寒,也选大毛的,给先生裁两件。还有姐姐这块,这几年也没怎么添大毛衣裳,今年却不能再省了!”
紫晶笑道:“谢过奶奶惦记,只是奴婢又不出去,穿不上这些厚衣裳,搁着也是白瞎呢!”
两人又说了几句家事,初瑜想起这两日便要到的恒生来,笑着对紫晶说了。
紫晶听到大爷出差一次,竟带回来个小少爷回来,很是意外。因她这些年潜心向佛,最是心慈,听到这恒生父母双亡,这般可怜,不免也感慨一番。
初瑜怕紫晶太冷清,对紫晶道:“我自是喜欢孩子的,只是如今虽然二太太来了,但是五儿还是在我这院子的功夫多。这又添了个恒生,将来却是有得忙了,还要姐姐多帮帮初瑜才好。”
紫晶笑着应道:“奶奶这话说得客气,侍候奶奶,照看小少爷本是奴婢应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说得半分不假。这恒生少爷虽然没了亲生爹娘,但是遇到了大爷与奶奶,又是到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也是他这辈子的造化。”
第333章 所思
喜云还没打厨房回来,曹颙这边便回府,却没有回梧桐苑。同行的,还有韩江氏。虽说她晓得这般跟上门来,显得冒昧,但是眼下遇到这般意外,也不是讲礼数的时候。
文绣的骨灰,放在曹家祠堂旁的小佛堂里。曹颙请韩江氏在前厅坐了,自己亲自往小佛堂,捧了文绣的骨灰回来。
壬申年,属猴,比曹颙大两岁。那个女子去的那时,十八虚岁,正是青春妙龄。
曹颙来这世界十余年,成年后接触的第一个外姓女子,便是这苦命的文绣。若是她没有被杀死,他会带她回京,会帮她寻找亲人。
这世上女子千万,文绣虽不是其中最可怜的,却是曹颙所遇到的最令人叹惋之人。两人亦算是患难之交,虽然往来不多,前后不过见过数面,但是却在曹颙心中印象颇深。
完成文绣的遗愿,找到她的亲人,使她叶落归根;寻到那黑衣人的真实面目,为文绣报仇,也为自己解决隐患。这两件事,曹颙始终记得心里。
只是这几年没有什么线索,他又被各种琐事缠身,竟然至今还没有个结果。
这个如花朵般凋零的女子,是死在他的面前,死在他的怀里。曹颙捧着骨灰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走到韩江氏面前,一时说不出话来。
韩江氏脸上惨白,看着那装骨灰的瓷坛。虽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她却仍是强忍了,纳了个万福道:“小妇人……小妇人谢过曹大爷帮家姐料理后事。”说完,才双手接了瓷坛在手,低着头道:“今日小妇人不便,这先回去,改日再来给曹大爷请安。”
曹颙晓得她难过,虽然知道多说无益。劝道:“还请夫人节哀,令姐泉下有知,亦不愿夫人伤心。”
韩江氏低着头,轻声道:“乳母提过,家姐在家时最是疼我,常把我放在腿上,哄我睡觉……这些年来,虽是晓得渺茫,我却仍存了一丝期盼。只望天可怜见,使得我们姊妹能重逢,彼此相依。没想到,竟成奢想……”说到这里,她侧过头,将止不住涌出来的眼泪擦拭了,同曹颙别过。
曹颙虽是没有隐瞒文绣的死讯,但是也没有尽说她暴毙的真相。因韩江氏是文绣的亲妹妹,又是无父无母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曹颙不愿意她背负这些,便只说文绣是病故。因他正好随扈在草原,见她会说汉话,所以认识。
韩江氏并没有怀疑曹颙的说辞,毕竟在她眼中,曹颙这种身份之人,也没有欺骗她的理由。即便如此,听说姐姐七岁便被卖到蒙古为奴,她的心中亦是难过万分。
待出了曹府,上了马车,韩江氏再也忍不住,抱着那冰冷冷的瓷坛子,泪流满面。这就是她听乳母提过数次,做梦也梦过无数次的姐姐。她只觉得身上发寒,不晓得是哭自己苦命的姐姐,还是哭自己个儿再也没有个念想儿,彻底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说韩江氏哭着回了其堂舅程梦星家宅。曹府这边,听说前院来了年轻女客,曹颂已经巴巴的赶过来。
见了前厅,曹颂还看到女客,望了望厅上,又望了望四周,很是失望的嘟囔道:“人呢,怎的不见?”
因见哥哥一个人在厅上坐着,曹颂便大步迈进来。他刚想要打趣两句,又觉得不对劲,曹颙的脸色有些难看。竟是说不出的沉重,还有说不出的狠厉之色。
曹颂立时熄了戏谑之心,在曹颙下首坐下,小心翼翼道:“哥,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讨债的上门了?”
曹颙眯了眯眼睛,肃容道:“不是讨债的上门,是想起来哥哥还有好几笔债没讨!”
曹颂听了,便有些坐不住,晃了晃拳头道:“是哪个混蛋这般嚣张,哥你同我说,看我不去凑丫的!”
曹颙见他这般天真烂漫,却是笑了,道:“要是什么都用拳头能解决,那这世上就是清净了!”说到这里,止了笑容,正色道:“虽不反对你习武,只是让你强身用的,万不可没事便想着挥拳头。已经渐大了,不是少年时,一味的耍狠斗勇,并没有什么进益。”
曹颂抓了抓头,憨笑道:“哥放心,二弟我长大了,不比前两年。小孩子打架是胡闹,这大小伙子打架,不是犯浑么?没得让人笑话咱们家,二弟省得分寸,大哥别担心我。”
曹颙看着这个身量已经比自己高的小兄弟,很是欣慰的点点头。虽然曹颂性子有些暴躁,但是也不是没分寸之人,这两年越发有大人的样子。
因见他拘谨,晓得方才自己话说得有些刻板,曹颙有些后悔。自己这哥哥当的,怎么越来越教条了,越来越像是老先生。因此,他便转了话,问起他们兄弟这几个月在京中的生活。
因守着孝,曹颂他们不好四下走动。兆佳府那边的那个表兄弟,又都陆续在部里当差,也没有功夫老来这边。幸好,还有淳郡王的弘倬阿哥与弘昕阿哥,每月都来上几次。大家一起练练箭法,耍耍布库,相处得比前些年还要亲近。
曹颙听小舅子们与弟弟们亲近,心里觉得舒服些。
方才因文绣之事,曹颙也想起自己在山东坠马那次。按照庄先生推测的,像是有人的幕后操手。
虽说大难不死,只是养了几个月的腿伤,但是想到有这样一个惦记自己性命的人在暗中窥探,曹颙心里怎能自在?
去年,远在山东,鞭长莫及还好说。如今,既是他回到京中,可没耐烦整日里防三防四的。
这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不是他曹颙小气,睚眦必报,而是为了保全他自己的性命安危,也要揪了那幕后之人出来。
他曹颙不是孤身一人。这满府的妇孺老幼,若是对方动了其他坏心,倒是只能让人后悔莫及。
曹颙心下拿了主意,不管去年设计自己那人,是临时起意也好,还是细心筹谋也罢,既是对他动了杀心,那就是他的仇人。
他虽然懒散,却也不愿一味的被算计。与其战战兢兢,小心提防,还不若早点解决隐患,自己消停的过太平日子。没事教导教导兄弟,哄哄孩子们,陪着老婆说说“悄悄话”,这日子才是真正滋润。
曹颂傻乎乎的,不晓得哥哥在想这些,还惦记他方才所说有人欠债之事,想了片刻,开口建议道:“就算不动拳头,也不能便宜了他啊,要不使管家往步军衙门递帖子,大不了就让他吃吃官司。咱们家也不是怕事的,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凭甚要拖着我们?”
曹颙笑着点点头,道:“二弟说得是,实不行就让他吃吃官司!”话这样说着,心下亦是一动,像是隐隐的透过迷雾露出些什么,不过一时半会儿脑子里却梳理不清楚。
曹颙前些日子忙着赶路,昨晚同初瑜亲热说话又没睡,同曹颂说了几句后,便回了梧桐苑。
初瑜这边装好了食盒,正要打发人给他送去呢,正好曹颙也饿了,便摆出来吃了几口。
初瑜见他面上露出困乏之态,很是心疼他,待他吃完,便收拾好铺盖,让他先睡一觉。
曹颙实是有些困得狠了,身子一沾褥子,便阖了眼睛,昏昏睡去。
初瑜怕扰了他,将丫鬟们都打发出来,连着院子里也使人说了,让人轻声行走,她自己则是坐在外屋炕上,将天佑原来的一些小衣裳找出来,要给即将入府的养子准备准备。
天佑原来的衣服,有京城外祖父家、姑姑家送的,有江宁祖父祖母送的,很多衣服都没沾过身,都是簇新簇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