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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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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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格格垂了眼,没有言声儿。京城各个王府贝勒府,哪个府里没有格格远嫁蒙古的,这又算得上什么稀罕呢?打记事开始,她认识的那些个堂姑、堂姐们,每年都要指婚几个,只是今年轮到她自己个儿罢了。
  屋子里的声音沉寂得怕人,这时就听“哇”的一声,五格格哭出声来。
  五格格今年已经十三,身材高挑,几乎能与二格格比肩。因春天被巧蓉伤了脸,这半年来性子变得很是阴郁,失去孩子的天真,除了二格格,其他人谁都懒得理睬。
  如今,她却像委屈的孩子一般,大哭起来。
  现在王府这边,除了侧福晋纳喇氏出的二格格与嫡母亲出的五格格外,还有庶福晋李佳氏所出的七格格。七格格才四岁,跟着生母也在屋子里,听到姐姐哭,唬得也跟着“哇哇”的哭起来。
  几位福晋都听着戚戚然,纳喇氏的眼泪已经出来。以前老听人说,其他王府的格格出嫁,临出门前,当额娘和都要打女儿几个巴掌,好让女儿不想娘,这样使得女儿在蒙古好过些。
  如今轮到自己的女儿要抚蒙古,纳喇氏终于能明白那种心情。
  淳王福晋的心里虽然也酸,但是这乱糟糟的也不像回事,便板起脸来,教训五格格道:“哭什么?晓得你舍不得姐姐,这婚期还没定呢,说不定还能拖上一两年。今天就哭,你要哭到何时去?”
  五格格抽咽着,擦了一把泪,很是无助的看着淳王福晋,小声问道:“真能拖上一两年么?”
  淳王福晋点点头,道:“再不济一年也是能拖的,就算内务府那边要定在明年夏天也不怕,就说咱们王府这边东西没预备全,抻几个月天就寒了,不宜送嫁。”
  五格格面上露出欢喜,上前两步,拉了二格格的手,对淳王福晋道:“额娘,那您可要再慢些预备呢,能拖个三年五载最好。二姐姐平素最爱吃小青菜,听说蒙古那边整日里嚼巴羊肉呢,可怎么过得惯!”
  淳王福晋见女儿终于露出几分孩子气,心里颇觉欣慰。她抬头看了纳喇氏一眼,心中也是奇怪。
  换做其他王府,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斗鸡眼,恨不得弄出人命来。偏生这边府里,初瑜与二格格同母姊妹之间,反而不如二格格与五格格她们两个亲近。
  就是淳王福晋心里,待养女初瑜与亲生的五格格也并无二样。
  想到这些,淳王福晋有些意兴阑珊。她没有亲生儿子,唯一的女儿过两年少不得也远抚蒙古,还费心争个什么劲?
  弘曙是她看着长大的,本分忠厚。现下想想,就是如今养在淳王福晋身边的六阿哥弘景,也未必有弘曙这般孝敬她。弘景生母也在,她这个嫡母终究要远一层。
  想通了这些,淳王福晋只觉得身上立时轻省不少,望向纳喇氏的目光带了几分同情之意。纳喇氏心里有王爷,想要夺宠困宠,才将女儿的陪嫁丫头要回来给王爷做通房。只是不知,当王爷在她的院子里,宠幸另一个年轻女子时。她是不是真能心无芥蒂的大度?
  五格格收了哭声,七格格也叫她母亲李佳氏哄好。二格格拉着妹妹的手,思量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淳王福晋道:“额娘,女儿这几日想去看看大姐姐,想看看大姐姐家那个脑顶儿长着三个旋的干外甥儿!”
  淳王福晋听了,沉吟一句道:“后儿小年呢!”
  二格格慢慢低下头,难掩失望之色。淳王福晋瞧了,心下不忍,道:“想去就明儿去吧,一会儿打发人给你大姐姐送信儿,让你妹妹陪你一道去。”
  不说淳王府那边因二格格指婚的旨意,使得众人心思各异。初瑜这边,却是颇为为难,她此刻正在芍院上房兆佳氏的床前侍药。
  兆佳氏昨日昏厥过去后,众人皆是手忙脚乱。只有罗姑姑与常姑姑镇定自如,一个请初瑜打发人请大夫,一个唤人扶了兆佳氏平放在炕上,使劲的掐她的人中。
  兆佳氏只是急怒攻心罢了,转瞬便幽幽醒来。她心里埋怨初瑜弄了这两个人回府来落她的脸,想要呲打初瑜几句,又觉得没意思。便借口身子不舒坦,卧床养病。
  初瑜亲自端了药碗过来,到床前请兆佳氏进药。
  兆佳氏头上带着抹额,半靠在炕上,腿上盖了小被,脸色很不好看。见初瑜端药过来,她也不接,撇了撇嘴,道:“您是尊贵的郡主格格,身边都是宫里出来的执事姑姑,我这隔房的寡妇婶子,怎么能劳烦您侍候!”
  “婶子,不管如何,您还是先用了药吧,省得大爷同二弟他们挂心!就是想要教训我们做晚辈的,也要先养好身子才是。”初瑜温言劝道。
  兆佳氏不听这“教训”两字方好,听了这“教训”,立时心头火气,压抑着怒气道:“是啊,如今你们眼里也没了长辈,教训到长辈头上了,拿我的嬷嬷与丫头作法,不就是要给我看么?哼,我看到了,接下来,还要怎着?颙哥儿不是素来装孝顺么,难道这就是他的孝顺法?”
  若是单单说初瑜,初瑜念着她病中,不会同她计较;见她话里将曹颙都编排上了,初瑜皱眉道:“婶子,还需慎言!大爷为人如何,婶子是看着他长大的,不需侄媳妇多言。他待小叔、小姑们亲厚,待婶子也向来恭顺,何来一个‘装’字?”
  兆佳氏说完,其实已经后悔了。有些话可以在心里念叨念叨,但是却不能挂在嘴上。她有体己,就算是分家单过,养老银子也是有的,但是曹颂他们兄弟的前程,还要指望曹颙提携。
  不管心里对曹颙夫妇多不满,兆佳氏还真没有两下撕破脸的魄力。
  只是她的性子刚强,就算晓得失言,也不是那种能服软的。因此,听了初瑜的话,她神色讪讪的转过头去,并没吭声。
  初瑜见她这样子,想要起身出去,但是想到曹颂,她还是平息了心气,道:“婶子,先把药喝了吧,要不凉了再热,药力就弱了!”
  兆佳氏因刚才失言,现下不好再驳她的脸,转过身来接过药碗,仰脖喝了,却是苦得皱眉不已。
  初瑜见了,忙取了炕桌上放着的蜜饯盘子送上去。
  兆佳氏随意抓了半把放到嘴里,正才觉得好些。
  就听到脚步声起,曹颙与曹颂他们兄弟几个挑了帘子进来。
  兆佳氏满嘴的蜜饯,鼓鼓囊囊的,见他们进来,使劲的往下咽,噎得她直瞪眼。
  曹颙扫了一眼初瑜手上的空碗,笑着问道:“二婶今日觉得如何了?头还疼么,好点没有?”
  兆佳氏面色有些僵,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曹颙在炕边的凳子上坐了,仔细打量了兆佳氏的脸色,很是恳切的说道:“婶子还需好好保养才是,省得我们做晚辈的挂心。想要吃什么,婶子尽管说,今日才打王府取了奉天那边的野味过来。野鸡崽子熬汤,烧狍子肉都是顶好的!”
  昨天大夫过来,给兆佳氏开了药不说,还让清清胃,去去火气。兆佳氏昨晚到现下,只喝了两碗苦药与一碗稀粥。她肚子正空着,听曹颙提起吃食,越发觉得饿得心慌意乱。
  曹颙刚打衙门回来,身上还穿着官服,又说了两句后,便吩咐曹颂他们好生照看着,自己同初瑜回梧桐苑了。
  走在路上,想起方才兆佳氏喝药后的样子,初瑜有些不忍心,低声问道:“额驸,这方子里黄连是不是多了些?要不再请个大夫重新开个方子?”
  曹颙笑着摆摆手,道:“不多不多,昨日我问过大夫了,黄连去火,二婶现下喝着正合适!”
  初瑜是尝了药的,现下想想,还觉得嘴巴里苦得难受。
  就听曹颙说道:“刚才我瞧着二婶的气色还算好,约摸着再熬两日,这病也该好了。若是换了药,咱们这二婶,说不定要卧病到三十去,折腾得大家都过不好年!”
  初瑜闻言,不禁讶然出声,问道:“额驸,这方子里的黄连是额驸让加的?”
  曹颙一笑,道:“药怎么能随便加,原先就有,只是分量没现下足罢了!”
  兆佳氏这头,瞪着初瑜与曹颙的背影,小脸就撂了下来。
  曹颂是见识过母亲的唠叨的,瞧着这意思,接下来又要编排哥哥嫂子。他不愿意两个弟弟受母亲影响,误会哥哥嫂子,便对两人摆摆手道:“既看过了母亲,你们就先回去读书,我有话同母亲说!”
  曹硕与曹项两个应声出去,兆佳氏刚想对曹颂述述委屈,就听曹颂道:“母亲,要是您住得实在不畅快,咱年后搬家?”
  兆佳氏的话被堵在口中,半晌没应声,歪过头去道:“行了行了,整日里说什么浑话?我乏了,要歇了……”
  第367章 年礼(上)
  东直门内,李宅。
  自打前日畅春园陛见回来,李煦便没有出府。就算他有心钻营,受到康熙那番不软不硬的训斥后,也不敢再任意妄为。他托病染了风寒,闭门不出。
  他是一日也离不了女人的,偏生这边府里现下颜色最好的是香彤。香彤在他身边好几年,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哪里还有半点兴致?直到打发管家叫来人伢子,买了两个十四、五的处子,搁在屋子里放着侍候,他的心气才算好些。
  李家父子都在京城,既是李煦不能出去应酬,那便只能李鼐代劳。可怜李鼐,正赶上年下节礼往来,常常一日要跑三、五个人家。
  有些李家的亲眷故交,听说李煦染病,也都陆续上门探病。关系亲近的,李煦便披着衣服,拄着拐杖出来见见;关系一般的,便打发管家陪盏茶后送客。
  今日过来的,是李鼐的小舅子、孙文成的长子孙珏。两家世交往来,又是姻亲,李煦便也没有外道,叫人直接将他带到内堂相见。
  曹寅、李煦、孙文成三人中,李煦年纪最长,曹寅次之,孙文成最年轻。因此,孙珏进了屋子后,行礼道:“小侄见过世伯,给世伯请安!”
  对这个孙家长子,李煦原是有些瞧不起的,觉得他为人太迂腐了些。如今,看下来,不晓得是不是傻人有傻福。
  曹李孙三家皆有子弟进京,曹颙当初九死一生、几乎丧命;李鼎失踪多日、了无生机;只有孙珏,反而没有什么波折。
  他指了指地上的椅子,道:“坐吧,这半年过得如何?自打你前年进京,至今将近三年了。”
  孙珏应声坐了,回道:“回世伯话,小侄这边尚好。只望熬到明年任满,看是否能寻个外放的缺!”
  李煦听了,不禁皱眉,怎么一个两个都惦记着往外去?他看了一眼孙珏,见其神色,不似作伪,心里叹息一声,看来孙珏在京中的日子也不好待。
  李煦思量了一下,问道:“听说你同曹颙鲜少往来,怎么,可是有什么口角?同老夫说说,看能不能为你们表兄弟化解一二。”
  哪里有什么口角?不过是打一开始孙珏的架子端得过了,曹颙又不耐烦哄着他,他下不了台,觉得没脸面罢了。
  听李煦问这个,孙珏涨红了脸,道:“曹颙正风光呢,怎么会将侄儿这个表哥放在眼中?况且他同孙家本就不是骨肉之亲,待侄儿疏远些也是有的。侄儿只想老实本分当差,并没有心思攀附权势。”
  李煦听了这话。不禁皱眉,心里腻歪得不行。看来孙家这小子只是看着规矩些,内里还是个不通世事的书呆。
  曹寅虽不是孙氏老太君亲生,但是养在膝下,充嫡子养的,同亲生子并无二样。这些年来,曹寅对孙文成这位表弟也多有照拂。若是没有曹寅费心周旋,当年杭州织造的缺也落不到孙文成身上。
  孙珏这小子如今能说出这般话,实是令人心寒。
  孙珏那句话虽贬低的是曹颙,但是搂草打兔子,也说到李煦的心病上。李煦之父李士祯是李家养子,因此得以入了八旗,成了包衣。
  这养子身份,在宗族里是小宗,大宗那边都是家奴视之,连族谱也是费了好大周折才能写上一笔。李煦他们家因这个,没少受到李氏族人的挤兑。直到后来。李煦之父李士祯升任广东巡抚,成为一方守牧,李家族人赶着巴结,日子才好过些。
  孙珏还未察觉自己失言,犹自说道:“不是谁都有新成贤弟这般涵养,待人以礼的!这半年来,侄儿同新成贤弟倒是很亲近。”说到这里,顿了顿,道:“事已至此,还望世伯节哀,还需保重身子才好!”
  虽说在李煦心中,也没几分指望儿子能幸存,但是听到孙珏这话,还是觉得不对滋味。
  这小子嘴巴太臭了,李煦暗暗皱眉,有些懒得应付他,便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劳烦世侄来看老夫,本当留你吃酒,只是老夫昨晚辗转未眠,现下有些个劳乏。若是世侄不怪,容老夫先歇歇。”说着,端起茶盏来。
  孙珏见李煦面色青白,又戴着包头,拄着拐杖的,看着甚是虚弱。他也不好多待,起身说了两句客套话,便道要告辞。
  李煦“动不了”,李鼐不在府里,李煦便唤了管家将孙珏送出府去。
  李煦阴沉个脸,看到孙珏的背影出门口出去,冷哼了一声,吩咐旁边侍候的丫鬟道:“唤人洒水拖地!”
  他坐在炕上,想着孙珏这般不通世事,自己剩下的儿子李鼐又实诚的过了,曹李孙三家小一辈中,还真就只有一个曹颙有出息。
  早先,当着曹寅的面也好,当着儿子李鼎的面也好,李煦嘴上没少夸曹颙。不过,只是嘴上罢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他总认为曹家是受了孙氏老太君的余荫之光,才会这般体面,并没有什么真本事。
  如今看来,还是小看曹颙了。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为人行事甚有章程。听说当年外放是他自己求的缺,虽说地方官比京官苦些,但是也比京城机会多。这不,不过外放一年半,转回来就升了九卿。若是在京城,在六部里熬,一个五品郎中也不可能连升三级,得了太仆寺的缺。
  李煦又想到曹颙所结交的皇子,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这两个小的,一个有亲戚情分。一个有同窗之谊。四阿哥与十三阿哥,一个贵为亲王,一个是落魄皇子,同曹颙有救命之恩。七阿哥是曹颙的岳父。
  想得越多,李煦的眼睛睁得越大,心里暗暗惊诧,实没想到曹颙不知不觉间,已经培养了这些关系。堂而皇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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