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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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4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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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兰院,上房。
  这眼看就要进二月,该裁制新衣裳了,李氏叫人将库房里搁着的几匹好料子找出来,想着给府里的女眷裁衣裳。
  因此,叫了初瑜,婆媳两个商量着分料子。
  天佑与恒生小哥俩儿对坐着,中间摆放着几个泥人。正玩得不亦乐乎,“咯咯”的笑个不停。
  这旗人家过活,最重一张面儿,这什么时候,换什么衣裳,用什么料子,都是有讲究的,半点不能差错,要不然就要惹人笑话。
  有句老话,叫“宁可穿破,不可穿错”,要不然的话,就要被人当成“二五眼”、“半疯儿”。
  正月里,是乍暖还寒的时候,要穿灰鼠、银鼠、珍珠毛皮的衣裳。
  二月则是早春时节,渐暖了,则要穿“纳绸”,就是两层绸子中间絮了极薄的棉花或者驼绒。
  今儿李氏叫人寻的好料子里,就多是绸料子的,还有两匹内造的细布。
  除了婆媳两个留下几匹绸子与那两匹细布自用外,其他的就挑拣着颜色,往庄先生那边的院子送了两匹,往田氏处送了两匹,紫晶处送了一匹。前院几个体面的管事,每家也都留出一匹。
  剩下几匹料子稍差些的,给兰院与梧桐苑两处的头面丫鬟。
  分派完毕,丫鬟们抱着料子,往各处送去了。
  李氏摸了摸炕上留着的一匹料子,带着几分感叹道:“二太太最是喜欢穿这海棠红的衣裳,早年间,恨不得一年四节都是这个色儿。”
  初瑜见婆婆神色不对,想起昨儿在国公府兆佳氏略显张扬的模样,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李氏说完,好像也晓得自己失言,摇了摇头,笑道:“瞧我,说这些做什么?”说着,看了看窗外,道:“天擦黑了,老爷怎么还不回来?想来这两天衙门事儿多,回来了也多是留在前院。”
  初瑜看着炕上的细布,想起丈夫最爱穿棉布内衣,这两匹细布,刚好可以裁两套新的。
  虽说京里天气渐暖,听说蒙古那边冷得很。初瑜心里沉甸甸的,觉得惦记得紧。
  听了婆婆的话,她转过头望向窗外,听着寒风敲打窗棂的声音,只觉得心里跟着紧……
  她正皱眉不已,就听到“扑通”一声,恒生从炕上咕噜下来。
  初瑜唬得大惊失色,险些要魂飞魄散,想要伸手去拦,哪里拦得住?
  恒生已经从炕上翻了下来,那一瞬间,初瑜不禁合了眼睛,不敢去看。
  李氏也看到不对,不禁叫道:“我的小祖宗啊,这……这是捉什么幺儿呢?”
  初瑜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凝住了,睁开眼,见到恒生在地上直直的站着。
  这时,就听到“咯咯”的笑声起,天佑奶声奶气的回道:“祖母,孙儿,弟弟,翻跟头……”说话间,脖颈着炕,也要往下翻。
  “哇哇……母亲……母亲……”恒生刚才虽说双脚着的,没有磕着摔着的,但是毕竟是不到两生日的幼童,倒的是唬得不行,晓得怕了。这不,醒过神来,小嘴一咧,就哭出声来。
  这一哭之下,却是也使得初瑜安下心神,忙从炕边起来,奔到恒生跟前。
  她蹲下身子,摸了摸恒生的小胳膊,又摸了摸恒生的小腿,见确实毫发无伤后,才长吁了口气。
  “哇……哇……”恒生见母亲到了眼跟前儿,立时扑到她怀里,大声啼哭起来。
  初瑜见恒生脸色青白,晓得他唬得狠了,伸出手来,摩挲着恒生的后脑勺,好声哄道:“没事儿了,不怕,不怕,咱们恒生要当大将军呢,不怕了……”
  天佑坐在炕边,双手扶着李氏的胳膊,看见恒生哭得厉害,也团起小脸,仰头问道:“祖母,弟弟……弟弟哭了……”
  李氏想了想方才的情形,不禁一阵后怕。
  这丁点儿的孩子,要是不是双脚先落地,那……想想都使人一激灵。
  她拉下脸来,扳正了天佑,问道:“怎么回事儿,是你叫弟弟翻跟斗的?”
  天佑看出祖母不快,点了点头,小声道:“是孙儿,瞧着,能不能,比左成快呢……”
  “你这孩子,变着法儿的淘气……”李氏心里着恼,唬着脸上道:“要是摔了你弟弟,看你祖父不用鞭子抽你……”
  天佑见弟弟哭得可怜,祖母与母亲两个又都变了脸色,也觉得出不对来,小脸一耷拉,也跟着哭出声来……
  第512章 冻骨
  肆虐的暴风雪整整的刮了一夜,到次日天明雪势方歇,小风仍是“呼呼”的吹着,只是没有昨晚那样凌厉。
  驿卒哈着白气,牵着老马从烟灯吐驿站里出来。踩着没膝的积雪,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好像天地之间再也没有活物了似的。
  驿丞裹了好几层皮袄,抄着手跟在外边,抬头瞧了瞧天色,道:“周兄弟,这可怪遭罪的,赶紧动身吧,将黑能到张家口就不错了。”
  “娘的,贼老天,冻死个人了。”驿卒吐了口涂抹,落到了雪地上,瞬间成了个小冰坨。
  他冲驿丞摆摆手,拉下帽帘,紧了紧马上的邮包。马鞍两侧,一边是文书,一边是压得实实的牧草。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积雪厚,路上马匹吃不着草,只能提前预备。
  驿卒翻身上马,嘴里吆喝着,往张家口的方向而去。
  因路上积雪,马根本就跑不起来,这驿卒心里祈祷着,今儿可别再下雪,还是让他平平安安的到达张家口。
  天明出发,到了中午,驿卒也不过行出三十多里的去。
  他坐下的马匹却是打着响鼻,有些走不动了。这姓周的驿卒坐在马上,用手搭了个凉棚,眯着眼向前面眺望。
  前面不远处,有个小土坡,看着倒像是能背风的地方。
  这驿卒催马过去,在山坡后下马。
  他解开马鞍边上系着的牧草包。想要拿出草料来喂马。因压得实成,他使劲的拽了两下,才拽出一束来。
  他摸了摸马身,将草料往马嘴边送去,却是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那马正低头,嘴里咀嚼着黑乎乎的东西,看着有些奇怪。
  黑呼呼的,连带着半块皮肉,这……驿卒不由的打了个寒战。拉了马缰,将马驱到一侧吃草。
  马嘴下边,雪的里凸起一物,正是被撕下头皮的一具冻尸。
  驿卒唬得退后一步,却是险些绊倒,从积雪里又甩出只连着身子的胳膊来。
  饶是这驿卒有几分世面,也被吓得一激灵。
  他握着腰间的制刀。连带着刀鞘在跟前的雪的里胡乱划落了几下,倒毙的冻尸不是一具两具,足有五、六具那么多。
  附近还有两具倒毙的马尸,塞外苦寒,没有马匹代步,那简直是儿戏。其他的马匹,可能是在暴风雪中与这些人走散了。
  看这几个死尸都是穿着皮毛衣裳,身上也带着制刀,都是青壮,驿卒不由的有些纳罕。
  难道这些都是军中的人,到塞外公干,要不然的话怎么这个时节到这边来?
  虽说刚才唬了一条,但是眼下驿卒的眼睛却不禁有些发亮。
  他四下了眺望,白皑皑的雪原。除了他自己个儿,不见半个人影。
  他使劲的搓了搓手,嘴里嘀咕着:“嘿嘿,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趟苦差事倒是没有白来。”说着,俯下身子,在那几个人身上翻着。
  一连翻了几人,荷包里不过是些碎银子与铜板。
  驿卒一边往荷包里送银子,一遍嘀咕道:“娘的,看着光鲜,却是穷鬼。”
  翻到最后一人身上,荷包却是沉甸甸。驿卒心中大喜,忙将荷包打开。这一看之下,脸却是僵住了。
  整整一荷包的金饼子,他用手掂掂,少说也有五、六十两。
  驿卒有些不敢置信的掏了个金饼子送到嘴里,使劲的咬了一下。金灿灿的金饼子上,立时多了两枚牙印。
  一两金,十两银,这就是能换上五、六百两白银,够他干半辈子的了。
  驿卒恍若梦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使劲的打了自己个耳光,生疼生疼的,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做梦……
  数里外,一座被雪覆盖的毡包,升起冉冉炊烟。
  毡包里,曹颙盘腿坐在东侧的羊毛毡子上,看着中间地上的简易灶台。
  说是灶台,不过是个铁条支起的架子,上面吊着两只铁锅。底下是石头搭的小灶坑,里面是烧着的是干牛粪、干羊粪。
  一只半大铁锅里正煮着茶,浓浓的茶香布满了帐篷。另外一只更大些,则是早起放进的大块羊肉,还没有开锅,但是肉味也出来了。
  这毡包看着不大,但是除了牧民巴图家的老少三代女眷外,如今装了曹颙一行十二个人,也不算太拥挤。
  铁锅旁边,一个健壮的蒙古妇人麻利的往两个灶里填着牛粪。
  毡包的正北边的毡子上,坐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穿着蓝色棉的蒙古袍,手中拿着个黄铜转经筒,笑眯眯的看着大家。
  老太太身边,依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穿着亮粉色的蒙古袍,头上戴着尖顶帽。
  在曹颙一干人中,只有曹颙与小满会说蒙语。
  小满侧身围在灶前,用个铁钳子串了两只烧饼在灶边烤着。
  少一时,烧饼被烤得焦香四溢,小满看了看曹颙。
  曹颙向老人家待的地方示意,小满起身,弹了弹烧饼上的浮灰,拽下两只热乎乎的烧饼,弯下身子,双手递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见了,忙摇了摇头,用蒙古说道,请客人们自用,无须客气。
  小满指了指灶台边上的牛皮口袋,用蒙语告诉老人家,还有不少了,大家一起吃。
  老太太听了,这才笑着接过,递给边上的小孙女一枚烧饼。
  小女孩接了,笑嘻嘻的看了边上与老太太说话的小满一眼,转过身子吃烧饼。
  那蒙古妇人已经将茶锅里的茶叶渣子滤出,将茶水里撒了一捏盐,倒了半筒羊奶,又烧了一个开,奶茶就熬好了。
  那蒙古妇人拿了一叠粗瓷海碗,先盛了一碗,双手端到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冲她摆摆手,咕噜咕噜的说了几句蒙语。
  曹颙听出是礼让客人之意,忙俯身道谢,用蒙语道:“老人家,您先用,多谢您的容留之恩,佛祖与长生天会保佑您老健康长寿的。”
  老太太见曹颙礼貌有加,也就没有再谦让。满脸亲切的请他们也不要客气,只当是在自家一般。说完这些,老人家招呼那妇人给大家倒奶茶。
  那蒙古妇人应了,用海碗盛了奶茶,从曹颙敬起。
  虽说看着这家牧民的毡包与打扮,不过是个寻常的牧民之家,但是蒙古人向来重礼,曹颙也不好怠慢。
  那妇人是老太太的媳妇,小女孩的母亲,是个三十来岁的健硕妇人,性子看着也甚是爽朗。
  她双手奉茶,口中用蒙语说道:“远方的客人,请你饮一碗草原的佳酿,愿那高飞的苍鹰。保佑您旅途平安。”
  他微微欠身,双手接过奶茶,口中用蒙语道谢。
  其他人,虽说听不懂蒙语,但是也都是有样学样,双手接了奶茶。
  那妇女又端上来两大盘子奶豆腐,摆在大家跟前。
  伴着这热乎乎的奶茶,咬上两口奶豆腐,整个人好像都暖和过来。
  就听到咕噜咕噜的滚肉的声音,屋子里渐渐的弥漫着肉香。
  昨天下午,在暴风雪时。曹颙等人幸运的遇到了牧民巴图,随着巴图来到他们家的蒙古包。
  因天晚了,昨晚没有炖肉,只熬了奶茶,端了奶豆腐来招待众人。大家的晚饭,就是烧饼就奶茶,还有些熟食。
  如今闻了着扑鼻而来的肉香,却是将大家肚子里的口水都勾出来了。
  大家都不禁去瞄肉锅,曹颙却是望向毡包门口处。
  魏黑嫌毡包里气闷,跟着牧民巴图出去看牲口去了,已经去了有小半个时辰,还没有回来。
  少一时,就见门口的毡帘挑起,进来个十五、六岁的蒙古少年,怀里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半大小羊。
  他是巴图的儿子,名字叫那日松。
  虽说进了毡包,看见客人们后,他脸上仍带着憨厚的笑容,但是却是难掩眼中忧色。
  那蒙古小女孩已经从祖母身边起身,飞快的奔到门口,摸着哥哥怀里的小羊,面上现出难过之色。
  那日松后边,魏黑与巴图相继进来,怀里也都抱着奄奄一息的小羊。
  巴图将小羊放在一边,冲客人们笑了笑,开口问那妇人肉炖得怎样了。
  那妇人打开锅盖,用筷子扎了扎,肉已经烂了。
  巴图搓了搓手,“嘿嘿”笑了两声,用蒙古对那老太太说,请客人们开饭。
  那老太太看着几只已经爬不起来的小羊,笑着也有些沉重,随即转了转手中的经筒,慈爱的邀请曹颙用饭。
  曹颙起身谢过,回头招呼着众人,围着老人家坐了。
  魏黑已经回到曹颙身边,说道:“公子,为了给咱们腾地方,他们家的羊冻死了大半,咱们得补偿一下才好。还有咱们的座骑,冻死了三匹。”
  昨晚,曹颙等人随着巴图回到毡包时,暴风雪已经很大了。
  为了怕冻死牲口,巴图的家人将家里所养的二十多头羊都赶进毡包里避寒。
  曹颙他们一行十来人,这毡包里都是羊,根本没有人能落脚的地方。
  巴图毫不犹豫的带着儿子,将羊都撵到外头的圈里。
  因去年冬天雪大,这牧草就不够吃,这些羊都已经够孱弱的,哪里还经得起暴风雪的摧残?
  这不,一晚下来,却是冻死了大半。
  巴图擦了手,坐在老太太右手边,爽朗的招呼着大家,脸上丝毫没有懊恼与后悔的模样。
  对于牧民之家,这几十头羊,就是全家老小的生计。
  为了帮助陌生的客人,他们虽说损失惨重,但却仍是热情依旧。
  多么朴实的民族,曹颙的心中很是感动。
  在京城整日里钩心斗角的,面对这些善良质朴的人,实是让人不禁生出亲近之心,更不要说,眼前这其貌不扬的蒙古汉子,也算是大家的救命恩人。
  想着昨晚鬼哭狼嚎般的狂风肆虐声,就是在毡包里,也让人生出寒意来。
  连马匹这样的大牲口,都冻死了;要是大家没有遇到巴图,那会是什么情景,实不敢想象。
  妇人拿了两只小盆大小的海碗,盛了炖熟的羊肉,送到老太太与客人们跟前。
  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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