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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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4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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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这女客也颇为稀奇。
  这个时候,除了小门小户与商贾之家,谁家的女子会轻易抛头露面?
  瞧着她穿着湖蓝色的旗装,外罩浅蓝色暗花缎镶毛边马褂,足上一双低跟短靴。说是旗人,这耳朵上只有一个耳朵眼;说是汉人,这却是一身的旗装。
  还有带来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粉色旗装,带着金项圈,屏气敛声的,看着也分外懂规矩。
  瞧着这装扮,像是大户人家的奶奶带着小姐出门子,但是光秃秃的两人,不见半个丫鬟婆子跟着,是哪家的规矩?
  不会是有什么隐情吧?乔安家的心里嘀咕,是不是姑爷在外头不规矩,勾搭了睡觉的小媳妇。
  杨瑞雪,生在富贵之家,这一年多在伊都立家又是见惯了气派的,哪里会将乔安家的一个媳妇子放在眼里。
  她随口敷衍着,眼角的余光,却四处打量。
  看到屋子里的家具摆设,杨瑞雪的眉头不由微皱。
  家具是榆木的,这些她虽然没用过,但是家里下人房预备的就是这个。
  隔开厅堂与里屋的多宝格上,摆放的也不过是漆盘、木雕,还有个铜达摩立像。
  屋子收拾得虽干净,但是却是寒酸了些。
  之前她已经打听得清楚,郑虎在曹家过得甚是体面。娶的是曹家大管家之女,家里也买了宅子,身上捐了功名。
  郑沃雪这边嫁了个待职的武官,夫妻两人在十三阿哥府当差。
  杨瑞雪对旧事实是怕了,要是去找郑虎,说不定又要牵出些什么来,这才带着女儿来寻郑沃雪来了。
  目的无他,只有两个字,认亲,寻个靠山。
  这世上,血缘是骗不了人的。不管是多恶劣的关系,中间有血脉牵系着,就有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
  王郑氏进了院子时,杨瑞雪已是听到了动静。
  她已经悄悄的将手腕上的宝石镯子与宝石戒指都褪下,塞进荷包里。筠儿明晃晃的项圈挂着胸前,杨瑞雪想要摘,已是来不及。
  却是失算,没有考虑周全,要不然应换身素色的衣裳过来,也能显得落魄些。
  “姐姐!”杨瑞雪嘴里说着,身子已经矮了下去。
  王郑氏见杨瑞雪躬身,忙侧身一步,没有受她的礼。
  从门房那里听说来客自称“娘家人”,王郑氏便想到杨瑞雪身上。她嫂子来过这边,门房与下人们认识。
  除去她嫂子,是女眷,又能自称为她“娘家人”的,怕只有杨氏瑞雪。
  早在王郑氏进京初,郑虎便提出想要认下这个妹妹如何,云云。还是王郑氏硬拦下,才劝得郑虎改了主意。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才不会以为杨瑞雪是为了“手足情深”来认亲的。
  况且,这世上,除了她自己个儿,便只有兄长一位至亲。其他人,不管血脉如何,名分如何,却只是其他人。
  杨瑞雪见王郑氏避开,脸上有些僵硬,眼圈已是红了。
  她却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拉过一边站着的女儿,对王郑氏道:“姐姐,您要是恼妹妹,妹妹也无话可说。姐姐高洁,妹妹却是再嫁妇人,又是侧室,这实是无脸面再以姐姐的妹妹身份自居。这是您的亲外甥女儿,叫巧筠,还有个小的,已经半岁多了,不方便抱出来。”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小声的吩咐女儿道:“筠儿,这是你姨母,快叫人。”
  筠儿抓着母亲的手,仰起小脸,见王郑氏没有笑意的面容,怯怯的叫了声:“姨母。”
  王郑氏的脸上,却是铁青铁青的,难现慈色。
  杨瑞雪见她不进盐津,哽咽着说:“姐姐就算不待见妹妹,不愿认下妹妹,好歹看在血脉相依的份上,认了筠儿这个亲外甥女儿啊。妹妹这几年甚是凄苦,先是死了男人,守了寡;又为了避开族人谋算遗产,进了京城。却是不小心让人看上,稀里糊涂的做了妾。大户人家的规矩重,嫡妻的手段也是防不胜防。妹妹这里,苦熬罢了;孩子们还小,妹妹实是惶恐不安……”
  说到最后,她已经是忍不住低头饮泣。
  杨瑞雪一半是为了给王郑氏看,一半却是哭自己个儿。只觉得心里悔恨不已,要是自己在江宁,也不用这般茫然无助。
  筠儿被唬住了,抓了母亲的小手,脸上有些惶恐。
  虽说杨瑞雪的唱作俱佳,王郑氏却是不屑一顾,视线落到筠儿身上。
  六、七岁的年纪,梳着双鬟,看着白白嫩嫩的,刹是可爱。
  王郑氏看着筠儿,脑子里出现另外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
  那正是当年随着母亲与哥哥到江宁寻父的王郑氏。
  不仅没有见到父亲,还被白氏辱骂,王郑氏之母亲当晚就撒手人寰了。
  “这位奶奶说笑了,我姓郑,你姓杨,两户人家,何谈血脉?”王郑氏神色淡淡的说道。
  “姐姐……”杨瑞雪的脸上带着几分祈求。
  王郑氏见了她这般作态,心里却是警醒。
  听说她在学士府过得甚是滋润儿,这好好的怎么又想起“认亲”戏码来了?
  “这位奶奶,我是说过了,不敢当这声‘姐姐’,今日有些劳乏,就暂时先不陪客了,还请这位奶奶见谅。”王郑氏站起身来,已经是送客的姿势。
  “姐姐真是狠心,怨不得大哥不想认我,想来也是姐姐的意思……”杨瑞雪的泪簌簌落下,看着甚是凄苦可怜。
  王郑氏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她的母亲郑氏说是“病故”,真相并非如此,而是在丈夫家门前,被白氏骂得羞愤难当,悬梁自尽。
  杨瑞雪却只当王郑氏已经被软化,不禁窃喜,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着。
  王郑氏心里正堵得慌,听了杨瑞雪没完没了的,有些不耐烦。皱眉道:“说这些做什么,这位奶奶却是有些交浅言深了,请恕少陪。”说着,已经是起身要出去。
  杨瑞雪见了,有些着急,上前拉了王郑氏的衣衫,带着哭腔道:“姐姐到底要怎样才肯认我?”
  王郑氏止了脚步,冷笑了两声道:“因为你母亲,家母失了丈夫;因为你父亲,使得我失了母亲。父债女还也好,母债女偿也罢,前尘往事,说也无益,这‘亲人’二字还请勿提……”
  说完,她便没有再留。
  她侧身绕过杨瑞雪,出门去了。
  杨瑞雪怔怔的,却是说不出话……
  十一月十二,大朝会。
  曹颙喝了半月的汤药,身子看起来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表面上看罢了,动弹多了,就浑身冒虚汗。
  尽管如此,他也晓得自己这病不能再拖延下去。
  宫里已经几次派太医过来,曹颙就算想要偷懒多歇几天,怕也是不能。
  这还是署内务府总管的消息后,曹颙头一遭在朝廷上露面。
  这关注曹颙的人,不免都要过来,与他寒暄两句。
  虽说还没到上朝时辰,圣驾未到,但是这边也是禁止喧哗的。
  于是乎,官员与官员之间说话,就都“窃窃私语”的。
  这朝会的礼仪,还有个不得“交头接耳”这一条。于是乎,大家伙寒暄时,这身子板得整整齐齐的,声音不大不小的。
  曹颙笑着听了两句,心里却也没什么兴致。
  自己这个内务府总管的职位,说白了就是皇宫里的后勤主事儿之一,在明朝都是由太监兼任。
  提起“太监”,曹颙想起这数日来的补药,却是只觉得鼻子湿哒哒的。
  他忙掏出帕子,捂住鼻子,殷红的血渍,看着甚是使人触目惊心。
  有没看清楚的,见他帕子上有血渍,还当他是咳出来的,这也使得不少人想入非非。
  少一时,康熙圣驾到了,朝会开始。
  除了升福建巡抚觉罗满保为闽浙总督之外,今日的朝会就说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将南书房行走何焯的官衔与进士、举人的功名都革了。留着白身,仍在修书处行走;如不悔改,着该管官员即行参奏。
  何焯的罪名主要有三,一是将今时文章比之万历末年文章,这却是大不敬之罪了。
  其实,是他在康熙前些年丁忧时曾将女儿托付给八阿哥。因八福晋没有生育,所以就收了何女为养女,带在身边。
  南书房行走,武英殿纂修,都是在宫里当差的。朝廷早有制度,大臣禁止结交皇子阿哥。
  第三条罪名,就是何焯受贿,为知县之子夤缘。
  三条罪名下来,已经是死罪了。
  还是康熙念其“稍能记诵”,从宽免死,只是将他的官职与功名都革去。
  曹颙冷眼旁观,却是心里好笑得紧。
  康熙确是老了,有些蛇影杯弓。
  二阿哥那边刚闹出“矾书案”这边康熙就已经先向八阿哥动手了。明面上是发作何焯,实际上却是杀鸡骇猴,给那些还惦记着拥立之功的人看。
  关于夺嫡之事,曹颙心里晓得后事,已是失了关注的兴致。
  散朝后,曹颙却是忙起来。
  先是皇太后打发人过来,传曹颙过去。
  曹颙成亲后,随着妻子来给太后请过安,对太后的印象就只是一般。觉得她不爱说话,架子大。
  今天,太后的脸上慈爱得不行。
  除了问了几句曹颙的身子如何,太后还专门问起了李氏。说话的功夫,已经有内侍收捧了匣子过来,里面却是银丝的长命锁。
  不用说,这自然是为了长生满月预备的。
  到底有完没完?
  曹颙心里腹诽不已,寻思自己是不是忘恩负义,明知道太后是好心好意,但仍是不愿领情。
  曹颙从太后宫出来,魏珠就已经在外头等着了:“曹爷,皇上口谕,传您青溪书屋见驾,”
  这个倒是不意外,瞧着太医造访曹家的次数,怕是康熙正在愁银子。
  青溪书屋外,吏部尚书领着几个外的官员等着传召。曹颙来后,却是直接被魏珠引到书屋去了,看着那些官员不禁眼热。
  “痊愈了?”康熙打量了曹颙一句,问道。
  曹颙这边,却是只能接话“谢圣恩”了。
  康熙指了指炕边不远的小凳子上,道:“坐下说话吧,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来你心里也是预备好了。朕还等着,你有了章程没有?”
  曹颙这边,已是早有应对,见康熙开口,从袖子里拿出一奏本,双手奉上去。
  魏珠伸手接了,又转身递到康熙的炕桌上。
  康熙拿起看了,神色却有些复杂,说不上是欢喜,还是难过。
  “这……若是想要在明年春夏前筹集到军费,只有这个‘下策’?”康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情愿。
  难道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出来银子不成?
  曹颙原本是按照三年来规划的,时间上还感觉舒缓;如今要赶在明年春先凑一批银子,自然就想到一些非常之法。
  曹颙点了点头,道:“皇上,国库空糜,地方商绅却是富足,要是想数月内筹集钱粮,怕是只能从他们身上入手。”
  说到此处,曹颙却有些佩服康熙了。
  “破家知府,灭门县令”,地上官员为所欲为,将商贾富绅当成肥肉一般,饿了就来咬一口。
  康熙这边,却好像没想象过其他的。
  其实,有什么比“抄家”来钱的更快?
  只是曹颙才不会傻兮兮的提这个话题,得罪的人海了去,搞不好始作俑者还要承担责任……
  梧桐苑,上房。
  初瑜坐在炕边,看着眼前之人,却是说不出话来。
  紫晶与叶嬷嬷侍立一边,也是带着几分疑惑,打量眼前的女子。
  那女子已经是双膝跪下,道:“奴婢素芯见过格格,给格格磕头了。”
  初瑜的脸上露出几分笑,道:“既是皇玛法送来的,我们也不好怠慢,姑娘请来吧!”
  “奴婢遵命!”素芯应声而起。
  “素芯姑娘初来,先歇两日,这所用差事,等我同额驸说过,再看看给姑娘安排什么差事。”初瑜已是恢复了平静,温煦着说道。
  素芯起身,看着堂上诸位一眼,却是低头退到一边……
  第584章 雄风
  畅春园,清溪书屋。
  曹颙不禁有些愕然,抬起头来,道:“皇上,这……这……”
  康熙见曹颙这般反应,不禁想要逗逗他,笑着说道:“素芯的保姆是南边人,这丫头也煲得一手好汤,朕晓得你身子有损,正想着如何赏你,这回就将她赏你。已经使人送到你家来,想来往后你的身子也能好好滋补滋补。”
  狗屁的金口玉言,能相信才怪。
  别的不说,就说宫里的膳食,从材料预备到传膳,都有制度章程。可不是说哪里宫女手艺好了,就能煲个汤送到御前的。
  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忌讳颇多。
  这御前当差的宫女在宫里位分虽尊,但是规矩也最繁琐。
  为了怕有异味,饮食上诸多禁忌,一年四季吃饭也不能吃饱。只要是当差,就要里外沐浴更衣,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这样一个有头有脸的大宫女,会不懂规矩,去给皇帝煲汤?
  素芯编个辫子,服侍人穿个衣服什么的,有板有眼,侍候得周到舒坦。就是在曹颙身边侍候的那些日子,也没有惹人生厌的地方。
  需要的时候,就低眉顺眼的出现了;不需要的时候,悄然回避。
  别的不说,那份看脸色的功夫,是值得一赞的。
  说她厨艺好,曹颙却有些不信了。
  除了那身宫女的装扮,十指纤纤,同养在深闺的小姐没有什么不同。
  说起来,她的出身……
  曹颙心有明悟,俯首道:“皇上,臣惶恐,董女官是御前得用之人,岂能入臣府为差?想来皇上圣明。另有他意,臣鲁钝,却是不解圣心。”
  “哼!你鲁钝?怎么,不再耍小聪明了?十六阿哥奉旨送到你处的药材,你转手就送到十三阿哥府上,这是你的鲁钝?”康熙冷哼一声,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责备。
  曹颙听了,心里却是怪怪的。
  帝王自有耳目。即便不像雍正朝的血滴子那般邪乎,也不会相差太多。这点,曹颙早已知晓,别的不说,庄先生手上就有些线人。
  晓得是晓得,但是用到自己身上,谁会舒坦呢?
  他心里叹了口气,从荷包里将十三阿哥之前给的与自己让初瑜给预备的银票,掏了出来,双手奉上。
  原就想着借着这次药材的由子,将十三阿哥的这笔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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