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带了几分倔。”
初瑜听了,低声辩道:“二妹才不倔,不过是性子比我爽利些。”
“那像姐姐?姐姐小时候,主意也挺正。”曹颙低声说道。
初瑜不由轻笑,侧过头来,对丈夫道:“还能像谁?听婆婆说,额驸小时候也同寻常孩子不一般呢……”
那是有原因的,明明心智已经老大不小,再装嫩也不像啊。
可是自家这几个孩子真是古灵精怪,个顶个的,不能当孩子哄,还得摆事实讲道理才行。
夫妻两个低语了两句,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一夜无话,曹颙再睁眼时,已经是次日。
窗外还未放白,初瑜已经梳洗完毕,正坐在炕边,给天慧穿衣服。
因为是过节,初瑜的两把头上,插了两套金烤蓝的多福多喜钿,身上穿着嫩绿色的旗装,胸前别了一朵红色绒花,手腕上也绑了五彩丝线。
曹颙起身梳洗了,想起一事,道:“昨儿的粽子,就是用来过节的?”
原来昨儿的粽子好后,晚饭时就上了桌子。虽说糯米还是糯米,小枣还是小枣,但因包的不严实,弄得粽子皮上黏黏糊糊的,卖相实在不佳。
“厨房那边包了不少呢,昨晚端上桌子的,是我同宝格格亲手包的。”初瑜回道。
“是了,什么时候宝雅学会厨艺,那日头才要打东边出来。”曹颙笑着说道。
因怕宝雅一个人没意思,曹颙与初瑜昨儿使人接了她们母子过来,想着一道过节。
宝雅在这边呆了半日,原是要留宿的,不想有个科尔沁的老王妃,住的离宝雅不算太远,算是草原上的邻居。
这老王妃跟着丈夫来朝,听说宝雅在热河,巴巴的使人来请了她们母子过去。
初瑜从炕梢取来一个尺高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簇新的香包。这有半个巴掌大,是个宝蓝色底的葫芦样式香包,上面又杏色线绣了喜鹊登梅,葫芦腰身处还缝了两个穗。
初瑜亲手给曹颙系在腰间,道:“晓得额驸不喜欢花香浓的味道,里面装的是薄荷。”
“新缝的?”曹颙看了,皱眉道:“不是让你好好养着么,要是累着了好玩的?”
“无碍了。整日里不是躺着,就是坐着。手中摆弄个针线,还好熬些。”初瑜笑着说道。
都是借口罢了,还是费了心思的,要不然也不会瞒着做这个,不外乎是怕曹颙拦着罢了。
曹颙晓得妻子的脾气,骨子里也是不听劝的,到底是一番心意,再说下去自己也不忍。
端午节,早年间也叫“女儿节”,在家的女孩要穿新衣,出门子的女儿也多在这个时候回娘家。
天慧坐在炕边,从里到外都是簇新的,脖子上,右手腕上,系着着用青、白、红、黑、黄五色丝线做成的“长命缕”。
瞧着女儿粉雕玉琢的模样,曹颙忍不住抱起她,在她的小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睡了一晚,天慧许是气消了,被曹颙弄得痒痒的,“咯咯”直笑。
初瑜已经拿了一条“长命缕”给丈夫系在左手腕上,道:“额驸,日头要出来,咱们该去给老爷、太太请安了。”
曹颙点点头,抱着天慧,同妻子一道到了主院这边。
廊下,已经有丫鬟、婆子往来穿梭,见曹颙一家三口过来,俯身的俯身,见礼的见礼。
屋子里,传来天佑的声音:“祖母,为何方才不让说话呀?”
“这是老规矩,系‘长命缕’时不能说话,要不有说头。”李氏回道。
已经有丫鬟进了屋子禀告,出来传话,道:“大爷,大奶奶,老爷、太太请您们进去。”
待进了屋子,就见天佑与恒生两个从炕上爬下来。
曹寅与李氏都梳洗完毕,李氏同初瑜一样,头上也添了首饰,胸前别了绒花,看着甚是喜庆。
曹颙放下天慧,跟初瑜一道给曹寅夫妇请安见过。
因是过节,早饭就摆在这边,一家人一块用。
别人家的规矩,多是女眷不能上桌,媳妇不能上桌。曹家上房人口少,初瑜这个媳妇身份又尊贵,一年到头也在一桌子上吃不了几次,就没有那么多约束。
曹寅为家长,独自坐了正座,东侧依次是李氏是天佑,西侧是曹颙与初瑜,下首是天慧与恒生。
除了荤素小菜,与几样粥点外,摆上来的还有三、四样粽子。
有三角粽子,还有四角粽子,李氏给丈夫剥了一只,随后给两个孙儿剥。曹颙这边,则是自己动手,初瑜则是要喂天慧吃饭。
祖孙三代,坐了一桌子,曹寅看在眼里,脸上也柔和许多。
用了早饭,曹寅要去衙门,曹颙将父亲送到大门外。大门上,已经插了艾蒿,绿油油的,看着生机盎然……
热河行宫,西峪,松鹤清樾。
至康熙起,随扈而来的皇子皇孙都齐聚在太后点殿,给太后请安来了。连住在行宫外的三阿哥,也不例外。
随扈来的后宫,则是以宜妃为首,在一旁侍立,看着也是花枝招展,喜气洋洋。
太后的心情也甚好,笑着受了儿孙的礼。
随扈皇子中,二十阿哥胤祎最小,才十一岁,比哥哥们矮半截。太后瞧见了,笑眯眯的招呼他上前,问询了几句。
皇子在上书房,是打小学满语与蒙语的,所以胤祎回起话来,也算是利索。
太后听了,越发欢喜,又跟三阿哥、十五阿哥他们交代,要好好带着弟弟什么的。
二十阿哥的生母高贵人站在妃嫔之后,见到太后亲近儿子,心里也甚是欢喜。
十六阿哥管着内务府事务,就低声对康熙请示道:“皇阿玛,和硕简亲王府三阿哥奉其父之命,从京城来热河给太后与皇阿玛请安,并送端午贡品,是现下传召,还是改时……”
永谦是雅阿江阿的嫡子,先前病故的简亲王嫡福晋所出,虽排行第三,但是因其两位兄长都病故,所以是简王府实际的长子。只是因年岁不大,还没有请封世子。
康熙听了,回头跟太后禀过后,叫人传永谦来太后殿。
过了一刻钟,就听有内侍禀奏,道是简亲王府三阿哥已经到了。
随着永谦而来的,就是和硕简亲王府今年端午的贡品,一个硕大无比的七彩大粽子。
那粽子足有几尺长,半人多高,底下还垫了木质的抬板,使了两个强壮的内侍抬着。
看着太后与宫眷们都直了眼,连康熙心里也生出几分好奇。
这就是九九八十一斤重的“九子粽”了,有八十一个一斤大小的“九子粽”组成,拢共用了七百二十九只粽子组成……
第670章 求援
京城,曹家,东府。
时值端午,兆佳氏早早的起了。因守寡穿不了颜色的衣服,就挑了一件上个月新裁的石青色旗装,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压了两根没有花色的玉簪,胸前别了翡翠手串。
收拾完毕,她对着镜子,又用精盐仔细的将牙擦了一遍。
红梅到兆佳氏近身侍候已经有旬月,还是头一遭见她这般上心,以为是因要受曹项与新姨娘的礼的缘故,心里已是酸得不行。
兆佳氏擦完牙,对着镜子,照了半晌,仍觉得有些不足,摸了摸身上的旗装,自言自语道:“是不是衣服颜色太挑了?要不要穿着坎肩压压色儿?”
红梅在旁听了,笑着奉承道:“太太穿这个色儿的衣服好看呢,衬着脸白。”
自然是白,因为涂了好几层的粉。
兆佳氏对着镜子顾盼两眼,对红梅道:“取上个月做的那个藏蓝缎底大镶边琵琶襟坎肩来。”
红梅应声下去,到东屋里的衣柜里,将兆佳氏想要的坎肩寻了出来,服侍着她穿上。
兆佳氏对着镜子,收了脸上笑意,仔细看了看,才觉得满意。
这边收拾利索,曹颂夫妇、曹项与新姨娘、曹罾戳耍Φ媵浯湟泊盼宥础
加上住在这边的四姐,奶子抱着的天护,二房上下差不多都到了。虽说还有个天护的生母添香,但是上不了台面的,又为兆佳氏所厌弃,哪里有她露面的余地。
绿菊穿着粉红的衣服,葱青色的百褶裙,盘着发髻,露出一张光滑白净的小脸来。
兆佳氏独自上坐了,颇有威严。先受了曹项与绿菊的礼,喝了绿菊跪奉的茶,往茶盘里放了一个红包,对绿菊道:“往后尽心侍候你四爷,也不枉我疼了你一场。”
绿菊跪着应了,随即兆佳氏又受了众人的礼。
随后,才是曹项带着,绿菊又给府中上下奉茶。
曹颂与静惠做兄嫂的,都不好多说什么;曹畲偶阜窒汾手模俗挪枵挡缓龋蜕圆芟钚ψ潘档溃骸八母缬胄∩┳幼芩闶怯星槿酥粘删焓簦母缯庀伦栽诹耍俊
曹项怕他口无遮拦,生出是非,忙托起他的手,将茶盏往他嘴边送,说道:“五弟,喝茶喝茶……”
兆佳氏坐在上位。眼睛不住的望厅上的座钟,压根没有留意到曹项兄弟的互动。
她的心里已经跟长草了似的,带着几分忐忑,也带着几分期望。
瞧着兆佳氏神色不对,脸色惨白,曹颂不免有些担心。转过身子问道:“母亲,您这是没歇好?要不要儿子请太医过来给母亲瞧瞧?”
兆佳氏听了,觉得扫兴,皱眉道:“呸呸呸呸,大过节的,说什么晦气话?用不着你们盼着我咽气,我还有得活呢。有那功夫,你也操心操心自己个儿差事,不要老想着偷懒,整日里在家里闲逛。”
曹颂被训得灰头土脸,转过头去,心里也是郁闷,自己不过是关心一句罢了。宫里当值之事,因这个月他们这什是晚班。每日里落宫门时进宫,早间开宫门时出来。之前他已经跟兆佳氏说过两遭,兆佳氏这边,没有在意,给忘记了。
就算白日里当值,今儿他也得跟同僚商议轮班,因为一会儿他要到国公府接姐姐曹颐归宁。
静惠坐在丈夫下首,也瞧出婆婆不对来。
只是女人家细心,不会将涂了粉的脸当成是“病容”。加上兆佳氏自打落座后,眼神就一直往座钟那边瞟,静惠思量一番,晓得缘故,心里有些怪怪的。
待曹项带着绿蝶跟众人都见过,兆佳氏已经等得不耐烦,对曹颂道:“时辰不早了,快去接你三姐姐家来。虽说是至亲骨肉,到底是国公夫人,也不好让她久等。”
曹颂应了,起身出门,往国公府去了。
厅上人不少,却是有些冷场。天护还不到周岁,正是渴睡之时,大清早的被抱出来,乖巧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奶子哄了又哄,也不顶用。
兆佳氏被吵得头疼,摆摆手,对那奶子道:“快些抱下去,丫头养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这句话,却是连曹项与五儿都说进去了。
五儿尚小,不晓得什么。曹项立在厅上,低着头,已经是涨红了脸。
兆佳氏看了一眼跟前的庶子庶女,再想想即将归宁的曹颐,心里那点欣喜已经烟消云散,只觉得心里发闷……
方家胡同,国公府。
曹颐同丈夫已经从隔壁宅子里回来,前阵子喜塔拉氏的身子不舒坦,断断续续的病了好几个月。
老太太年近古稀,已经算是高寿,寿材早在过六十大寿后打好了,搁在库里,年年刷一遍漆。
大家都以为老太太熬不过去,连出门的几位姑奶奶回来,也是叮嘱弟弟、弟媳妇预备预备后事,省得临到头不足,惹得人笑话。
曹颐却是衣不解带的侍候了几个月,又延请名医,多方调理,这才使得婆母转危为安,缓过精神来。
为了这个,她自己倒是廋了一圈。
喜塔拉氏看在眼里,虽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也念媳妇的好。
同宗女眷,见曹颐如此,还只当她为了邀名,私下里说起来没少说道;不过男亲们,却多是羡慕塞什图好福气。娶了个好夫人,既能借上岳家的力,又是如此贤惠。
塞什图笑着听了,但是心里总觉得堵得慌。
妻子太贤惠,倒衬托着他这个俗人,跟污泥一般,这种滋味,委实不好受。
许是过节的缘故,加上母亲病情好转,塞什图的心情今日倒是大好。
看着穿戴一新、略施胭脂的妻子,他也觉得赏心悦目,问道:“是二小舅子来接么?我中午从大姐夫那边回来,过去给四小舅子饯行,顺带着接你家来吧?”
“嗯!”曹颐点头应着,笑道:“那就劳烦爷辛苦了。”
待塞什图出了门,曹颂这边也到了。先过喜塔拉氏那边,给亲家太太请了安,随后接了姐姐与外甥一同家去。
曹颐的儿子,小名寿哥,前年五月生的,眼看就要两生日。小家伙眉眼肖似其父,小脸圆圆的,额头鼓鼓的,看着虎头虎脑的。
一到曹家,寿哥就被兆佳氏搂在怀里,稀罕得不行。
“学说话了么?快叫姥姥。”兆佳氏脸上笑开了花,拉着寿哥的小手说道。
寿哥倒是不怕生,但是也不敢胡乱叫人,回头看了眼母亲。见母亲点头。他才脆生生的唤了一声:“姥姥安!”
“哎,真是姥姥的好外孙。”兆佳氏越发欢喜,连着唤人,将好吃的、好玩的摆了一炕,哄寿哥开心。
除了这些,还有早预备下的小衣服小帽子什么的。
曹颐脸上带着笑,但是并不见亲热,淡淡的说道:“谢二太太费心了。”
听了这称呼,兆佳氏脸上笑容不禁僵住。
虽不指望她能唤一声“父母”,也加了一个“二”在“太太”前,话里话外还是跟长房亲呢,这也委实令人心灰了些……
曹颐是为了给弟弟行回来的,有兆佳氏看着,也跟着不自在。说了几句话,她便寻个由子,拉着曹颂夫妇到了东跨院说话,又叫了曹项与绿菊跟着。
长寿这边,自然也是由奶子抱着,跟着到东院来。
到了东跨院这边,曹颐让带来的丫鬟递给来一个包袱,交给曹项道:“这是姐姐的一点心意,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手头总要富裕些。”
曹项有些不好意思收,道:“二哥、二嫂已经是预备银钱了。”
“兄嫂的是兄嫂的,姐姐的是姐姐的,啰嗦什么?”曹颐将包袱推到他怀里,道。
曹项这才收了,曹颐越过曹项,看了眼她身后站着的绿菊,道:“既成了曹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