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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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5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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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河,避暑山庄,松鹤清樾殿。
  太后躺在炕上,身上盖了锦被,伸出胳膊,上面盖了一块黄绫。地上跪着一个太医,低着头不敢仰视,伸出手指请了脉。
  留在热河侍奉的七阿哥站在太医身后,看着炕上精神恹恹的太后,神色间亦是难掩担忧。
  入秋以来,太后的身子骨是越来越虚了。这才半月功夫,就病了两、三遭。七阿哥不敢隐瞒,已经写了折子,使人送到御前。
  康熙每日都有旨意下来,过问太后病情。若不是要等着喀尔喀与外蒙古诸王来朝,康熙早就回銮侍疾。
  太医请了脉,退到外头。
  还好,不过是积了食,肠胃有些不通,仔细调理饮食就好。七阿哥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太后到底不放心,使人传了七阿哥,亲自问起自己的病情。
  听说是饮食不调,没有大碍,太后自言自语道:“到底是老了。”
  七阿哥见老人家感伤,忙道:“也是季节变换的缘故,就是孙儿家里那几位,这两日也喝着萝卜汤调理。”
  “萝卜汤?”太后闻言,有些好奇,道:“只晓得人参汤能调理人,这萝卜汤也能调理人?”
  “回太后的话,民间管萝卜叫‘小人参’,秋冬喝汤养气最好。刚才已经问过太医,说喝那个通气,最合适不过。孙儿已经吩咐下去,叫膳房那边预备了。”七阿哥回道。
  “‘小人参’么?”太后点点头,对七阿哥摆摆手,道:“既是你媳妇也不舒坦,你也回去歇歇,不用老守在这头。”
  “太后,皇阿玛已经下了旨意,传五哥来热河。等五哥到了,孙儿再歇。”七阿哥回道。
  太后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欢喜,嘴里却道:“好好的,又折腾他做什么。这天凉了,路上也辛苦。”
  七阿哥这边,陪着又说了两句话,见太后有些乏了,才出去。
  待七阿哥出去,太后倚在炕头,扶着靠枕,脸上已经收了笑意,喃喃道:“长生天要召唤我了么?太皇太后要召唤我了么……”
  快要到八十,虽说太后心里怕死的紧,每天晚上不敢阖眼。生怕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来。
  但是人生不满百,谁能逃过一死,是不是也该安排安排了……
  曹府,兰院,上房。
  长生已经会爬了,在炕上使劲的蹬着小腿,爬到李氏身边,去抓她手中的针线。
  李氏忙抬起胳膊,唤奶子将长生抱起来。
  长生却淘气得紧,使劲挣扎着,还是回头来寻李氏。见李氏无暇打理自己个儿,小嘴一咧,“哇”的一声哭起来。
  李氏无法,只好放下手中针线,从奶子手中接过长生,拍着身子哄劝着。
  正赶上初瑜过来,李氏将长生交到她手中,道:“真是个小祖宗,闹了我一晌午。既是你来了,帮我哄一会儿,我赶着缝几针。”
  初瑜应了,笑着接过小叔子。长生伸手抓着她的项圈把玩,倒是老实许多。
  看着炕上的活计,用得是最好的料子,针脚也密得看不出来。这是给太后预备的万圣节寿礼,是李氏亲手缝的衬衣与大氅……
  第705章 忠孝
  曹府,偏厅。
  曹颙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庄子地图铺开,脸上添了笑意。这是今年春天开始动工修建的温泉庄子,用了大半年的功夫,终于修建完毕。
  这两年,随着汤泉行宫的修建,圣驾经常在汤泉逗留。京城权贵,也多到小汤山附近修建园子。曹颙就是因有先见之明,买了不少地,还曾赚了不少银子。
  最初修的一个庄子,送了十六阿哥;后来有个小庄,却有些简陋。
  有几处风景秀丽,温泉泉眼集中之地,曹颙始终留在手中。
  如今,总算是修建完毕,看来今年冬天就能去泡温泉了。
  “大爷,如今庄子里头都糊了墙纸,四白落地,就等着家具摆设这些。”何茂财躬身道。
  “好,好,家具这边都是已经定好的,许是也能取了。”说到这里,曹颙顿了顿,道:“今年收成怎么样?之前大奶奶说减租之事,如何了?”
  何茂财回道:“大爷,冒然减租,也是惹眼,引起四周邻里非议,也是不好。小人之见,不若以工代租,在立冬前,将几处河渠疏通疏通。”
  曹颙闻言,点点头,道:“如此也好,就按你说的办。对了,若是有闲暇,你也寻人问问,看哪里有便宜的地,赶上地价低时,再置办几处。”
  何茂财应了,想着他进城劳乏,曹颙吩咐曹方带他下去休息,自己则拿着庄子图纸,回了梧桐苑。
  刚好紫晶也在,听说温泉庄子修好了,初瑜与紫晶两个都有些欢喜,围着庄子地图,瞧着各处院宅。
  “紫晶姐姐,不是定了家具么?还有需要用的摆件陈设,趁着天还不冷,该使人过去收拾了。”初瑜瞧着这地图,对紫晶道。
  紫晶笑道:“刚好这些日子府里没有什么事儿,太太与奶奶都在,还是我带着几个人过去收拾吧。不说别的,新修的炕,就要烧个十天半月去了潮气才行。还有大爷专程定了琉璃瓦,要弄暖棚的,也得有人精心看着。给旁人,我也不放心。”
  “会不会太辛苦?”初瑜听了,有些犹豫。
  曹颙正旁,听了两人的话,道:“还是紫晶走一遭吧。正好不冷不热的,只当到庄子去散心。一年四季拘在这府里,怪闷的。”
  初瑜也想起原本定好要接众人去热河的,因她受伤之故,打乱了计划,才没有成行。因此,便没有再劝阻,只是请紫晶多带些人手,不要劳累云云。
  白日里,雅尔江阿到过内务府衙门,带来一个消息,使得曹颙有些不安。那就是往广州运的黄金,已经从京城启行,不是原本预算的两万两,而是十二万两。
  看来,雅尔江阿是相信曹颙的生财之法,才淘换来这些金子的,但是曹颙实生不出感激来。
  十二万两黄金,按照广州那边兑换,十三两的话,就是一百五十六万两白银;按照十四两的比例的话,就是一百六十八万两。
  白银的大量流入,金子的锐减,就会引起银贱金贵,还是不妥当。
  再说,一下子十几万两黄金到广州,外国船舶进码头的却是有限,能完全兑换出去么?
  但是雅尔江阿已是筹划完毕,并没有给曹颙留出质疑的功夫。
  曹颙惦记着此事,就回到前院书房,提笔给魏信写信。魏信虽已定下去西洋,但是要等到冬季季风时,才能成行。算算日子,他还要在广州停留些时日。
  在信中,曹颙将兑金之事说了,让他留心些。要是崔飞遇到什么难处,也使人照应下。
  这次押送金子,往广州去的,就是简亲王府的外管事崔飞与十三阿哥府的一个管事。
  两人办的虽然是宗人府的差事,却是从内务府这边领的照会,补的也是内务府的缺。
  待曹颙撂下笔,屋子里已经有些幽暗,小厮进来掌灯。
  除了魏信,王家招投标了南洋商道,也有子弟在广州。但是曹颙不愿节外生枝,就没有想着让他们同简王府这边扯上关系。
  刚才使何茂财置地,也不过是以防万一。
  实际上,就算魏信真的一去不回,上面有父母同四位兄长,也轮不到曹颙这边看顾他的儿女。
  但是,既是答应了魏信,曹颙这边也就做两手准备。
  现下是西历1716年,工业革命尚未开始,但是各地的殖民运动却是澎湃发展。
  想着已经在广州有驻点的东印度公司,曹颙心里就不自在。
  虽说自己凡人一个,没有改天换地的本事,倒要是以半生之力,阻鸦片于国门外,算不算也为这个国家做了贡献?
  若是英国现下就有苗头,那自己是不是想个法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到这个,曹颙竟然有些兴奋,这也是“发财”的法子,只要他推波助澜,又有利可图,难保不成事。
  正想着,就听到有小厮隔门禀道:“大爷,庆大爷来了。”
  “庆大爷?”曹颙听了,还没缓过神来,就见门帘已经撩开,进来个精壮汉子,不是永庆,是哪个?
  “孚若,我回来了。”见曹颙还愣着,永庆咧嘴笑道。
  曹颙这边,真是又是欢喜,又是意外。欢喜是老友重逢,意外的是永庆选这个时候回来。
  瞧着他穿了灰衣、青帽、白鞋,是本年白孝的装扮。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曹颙想着万吉哈的遗嘱,问道。
  根据户部与兵部那边的准备,明年开春是指定要出兵的。
  数万兵马已经在西北驻扎两年,还有蒙古诸王领兵相随,也不能老干耗着,那样朝廷颜面何在?
  这些日子,兵部已经是追究西北诸将的责任。总要为朝廷的空乏与无能开脱,有人背负罪名才行。
  最初的主帅,西安将军席柱,已经被被拟定数个大罪,论了绞刑、家产籍没;身为参赞的一个副都统,也拟了革职、家产籍没的处分。
  幸好康熙这边,还算是体恤臣子,只是留中,没有从之。
  永庆出身功勋世家,又是和硕格格嫡子,只要跟着大军出征,不出什么纰漏,战功就会记上一笔。
  “今儿中午才到,实是有些想孚若了,也为了避开十四阿哥,就不请自来。”永庆回道。
  曹颙摆摆手,道:“你我的关系,谁还要你先递名帖不成?你既在军中,想来也应该晓得朝廷定了明年草发时出兵。既是去了两年,眼看就要达成夙愿,为何不再等等?”
  “为人子者,不能养老送终已经是不孝,要是闻丧而不奔,那与畜生何异?”永庆沉声道。
  正月里,万吉哈过世后,曹颙曾想着给永庆去信。但是永庆之母福惠郡主为了这个,专程请曹颙过去说话。就是请他不要向永庆提及此事,省得万吉哈去的不安心。
  万吉哈也好,福惠郡主也好,都盼着儿子能立下军功,重新在族人面前立足。
  曹颙虽不能感同身受,也能理解这慈心一片。
  没想到事隔半年,永庆还是得了消息,奔波万里,回来守孝。
  一时之间,曹颙实不知该赞永庆诚孝,还是说他太过刻板。
  见曹颙无语,永庆闷声道:“莫非孚若也觉得奔丧是小孝,尊父命、征战疆场是大孝?”
  瞧着他双眼凹陷,眉间难掩疲色,曹颙摇摇头,道:“人都回来了,还说这个做什么?功名虽好,也要坦坦荡荡去求。要不然,就算你不回来,心里存了愧,得了战功,也未必觉得欢喜。”
  听了这番话,永庆的神色缓和许多,带着几分激动,道:“知我者,孚若也。这次去西北,虽没有出征,但是也获益良多。错过这次,还有下遭。这辈子总要混出个人模人样,以慰父母慈心。”
  曹颙想起他方才所说“十四阿哥”,道:“十四阿哥是怎么回事儿?他拦着不让你回来?”
  永庆点点头,苦笑道:“孚若猜得不错。我从地方任上到军中,本来就是十四阿哥的保举。我得了阿玛病故的消息,挂职回京后,十四阿哥这边就得了消息。他曾写了几封信,使人路上劝阻我。虽说是好心,但是到底是为人子,有不可不为之事,辜负了他这份好意。”
  曹颙听在耳中,可没有丝毫惋惜之意,反而是觉得庆幸。
  幸好永庆不用留在军中,要不然瞧着十四阿哥这拉拢劲儿,加上十四福晋的关系,永庆想不被贴上“十四党”都难。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既是回来了,就不要想那许多。满朝武官,有多少是野战过的?到时候好好当差熬资历,总有出人头的之日。”曹颙开口问道。
  “嗯,那就借孚若吉言了。”永庆应了,道:“我不在京这两年,府里多劳孚若看顾。我已经听永胜说了,阿玛的大事儿,也多亏孚若帮衬,才算办得体面。这些恩情……”
  曹颙已经是听不下去,摆摆手,道:“行了行了,越说越远,不过是应当尽力之事,还成了恩情了?若这样说,我若不在京城,托付你看顾下父母,是不是还要将你当恩人?不是说军营里都是爽快汉子么?你去了这两年,倒是学会这些虚的了。”
  听曹颙这般说,永庆讪笑两声,道:“是我的不是,出去这几年,与京里不同的是,外头的规矩更多,弯弯道道丝毫不比京里的省事儿……”
  新街口内,完颜府,客厅。
  瞧着外头天色渐黑,十四阿哥皱了皱眉,从座位上起身,对陪着的永胜道:“快落宫门了,爷不等了。等你哥哥回来,就说爷说的,让他明儿去兵部衙门见爷。”
  “是,十四爷,小的记下了,定当转告。”永胜躬身道。
  十四阿哥长吁了口气,上下打量了永胜两眼,还是难消怒气,冷声道:“你哥哥糊涂,你这边聪明些。难道好好的满洲男儿,就要吃着祖宗老本过日子不成?自古以来,都是忠孝难两全。为国征战,真是热血男儿应尽之责。爷就不信了,谁还会因这个,给你哥哥扣‘不孝’的帽子不成?心中这般没有大义,真是枉为勋爵之后!”
  他越说越气,说到最后,不由抬高了音量,瞪了眼睛,带了几分凶相。
  永胜被训得脸红了白、白了红的,看着十四阿哥气头上,也不敢为兄长辩解,只能点头应是。
  十四阿哥一口气说完,心里方算舒坦些。因急着回宫,便不耽搁,大踏步的出了客厅。
  永胜亲自送到大门外,看着十四阿哥一行上马疾驰而去,才唤了个管事,吩咐到曹家传信……
  博洛和屯,圣驾行在。
  今儿是今年最后一次行围,除了赏赐来朝的蒙古王公台吉银币鞍马外,随围的蒙古官兵也赏下银两布匹。
  明日,圣驾折返热河,来朝蒙古王公也都回封地。
  御帐里,除了康熙之外,还有随扈的几个皇子阿哥。
  听说康熙要命三阿哥启程回京,十六阿哥不由心动,上前一步,道:“皇阿玛,既是行围事毕,那儿臣也随着皇兄回京吧?汤泉那边修建两处新宫殿,儿臣实是不放心。”
  行围事毕,康熙这边心情也大好,听着十六阿哥的话,道:“京城有两个总管大臣,你年纪轻轻的,别老想着事必躬亲。朕瞧着你近日清减了,是不是差事太劳乏?”
  说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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