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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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6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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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入夜开始,她已经不知念了几遍:“尔时观世音菩萨,白佛言世尊,我有明咒法大坛,名莲花峰金刚加持秘密无碍观世音莲华如意摩尼转轮心陀罗尼,观世音心最胜成就,世尊为能与一切众生愿成就故……”
  佛龛里,那尊白玉观音,正满脸慈悲的看着这世人,似乎在叹惋,又似乎在怜悯……
  日子如常,曹府这边,除了多了天佑、恒生抓鸡的“典故”,就是长生“抓周”时的闹剧了。
  前几日,长生“抓周”,抓了个胭脂盒。
  曹寅怕妻子伤心,当着李氏的面没有说什么。不过,私下里,他却对曹颙交代。往后不许惯着长生,否则的话,养出纨绔来,岂不是给祖宗抹黑。
  虽说长兄如父,但是有父母在堂,也轮不到曹颙说什么。
  再说,曹颙也不相信这些。小孩子不过是新奇,瞧着颜色好看的抓的,哪里当真。
  李氏这边,已经是后悔不迭。跟初瑜抱怨了好几遭,早知如此,就当提前让长生先抓抓看,如今倒是要被当成风流子了。
  初瑜少不得劝慰一番,寻常人家,多是提前抓了,诱以吃食,引得孩子抓官印,或者抓文房四宝,又有几个能当官、能中第的?
  他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性子风流些,多纳两房妾侍就是。有父兄教导,学不了坏去。
  李氏听了,觉得媳妇说得有道理,心里才算舒坦些。
  只有兆佳氏,好不容易寻了说嘴之事,少不得在李氏面前故意提了两回,噎得她说不出话来。
  李氏这边,倒是开始惦记去温泉庄子了。折腾了半月,尚未成行,圣驾就从汤泉又回驻畅春园。
  圣驾在京,曹寅父子就要上朝,自然不好出城太远。
  曹颙的意思,是先将家眷送过去,等圣驾过些日子出京祭陵,他们父子再请几日假,去庄子那边。
  李氏这边却不放心家里,不愿先过去,事情就耽搁下来。
  紫禁城,内务府本堂衙门。
  除了曹颙,另外两位内务府总管董殿邦与观保也在。几位总管凑到一块,正商议过几日圣驾出京祭陵之事,还有廉顺郡王出殡之事。
  康熙爱出巡,春日里要到畿甸寻查河务,入夏就去热河避暑,冬天还要去谒陵。
  一年四季,没有歇的时候。曹颙虽知道这个,但是以往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今看着银子跟流水似的,折腾得内库又空了,他实是无语。
  真是有些怕了,怕康熙花光银子,又打他的主意。
  这几日,西北传回的消息,策妄阿喇布坦使人到马厂偷马,被管兵击退。饶是如此,朝廷缺马,已经是大问题。
  康熙已经下令,各省都要栓养马匹与骆驼。这样战事若起,不管是运粮,还是运兵,都便宜许多。
  朝廷没有银子,这养马驼的花费,少不得又要摊到地方百姓的杂捐里。
  已经有不少京官念叨,地方那些官老爷们,这下子又肥了。等年底或者明年年初他们进京陛见时,少不得要狠狠的敲上一笔,总不好叫他们吃了独食。
  曹颙听了,唯有在心里冷笑,难道那些刮地皮的,就不怕官逼民反?
  对于康熙这个爱面子的帝王来说,在如此“太平圣世”下,哪个地方真要闹出“官逼民反”来,那怕是就要承受他的雷霆之怒。
  按照计划,明年春西北讨伐逆贼,至今也不剩几个月。
  除了叫各地养马,康熙将乾清宫侍卫抽调出十几人来,派往西北各处主将帐前“听用”。到底是爱护持兵重臣,还是防备他们,却是不可说之事。
  早前派往军前“听用”的侍卫还有外班的,这次却全部从御前得用之人中遴选。因这个,使得曹颂失落不已。
  他这边,原还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去趟西北,熬熬资历,省得总在伯父与堂兄的照拂下碌碌无为。却是事与愿违,岂能不平添懊恼?
  心想事成的,有乾清宫三等侍卫仕云。
  他是独子,这种远赴疆场、军前“听用”的差事本轮不到他。因他同赫山交好,百般央求,才让自己之名出现在圣旨上。
  他已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他母亲这些日子张正罗给他定亲。他实是不愿违了自己的心意,只能出此下策……
  前门,稻香村外。
  仕云远远的望着韩江氏的马车,伫立许久……
  第719章 上寿 (上)
  千古流传的《白蛇传》里,有个偏执的大和尚法海。瞪着眼睛,就是看不惯白素贞这条“报恩”的蛇妖。弄出是是非非,又弄出座雷峰塔来,将白素贞镇压于西湖塔底,将好端端的夫妻、母子生生逼至离散。
  康熙朝也有个法海,虽没有法海和尚那么有名,但在京城权贵中,也算是个传奇人物。
  说起来,他出身具有“佟半朝”之称的佟家,是国舅佟国纲次子,康熙的亲表弟,本应是正宗的皇亲国戚,极尊贵的身份。
  但是,因为法海的生母并不是佟国纲的侍妾,只是个婢子所出。按照京城的俗话,就是丫头养的。所以,打小开始,他的身份就极为尴尬。连寻常庶子的待遇都没有,受到父兄歧视,佟家上下也没将他当成的主子看。
  他的生母,至死都没有抬身份,又因其兄鄂伦岱的阻碍,没有葬入佟家祖坟。因这个缘故,法海同兄长,成了仇敌。
  还好他争气,知道父兄靠不上,就走科举之路,二十多岁就中了进士。这还不算什么,因品学优良,他不到而立之年,就任皇子师,教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其中,又跟十三阿哥最为投缘,师徒二人甚是相合。
  在“一废”太子时,因十三阿哥牵扯进夺嫡之争中,法海这个做老师的也受到牵连,连降六级,原本从四品的侍讲学士,降为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
  直到去年,在几位大学士的求情下,他才官复原职。
  康熙五十五年的冬天,京城大雪纷飞。
  阿灵阿缠绵病榻,已经不省人事。十七阿哥带着十七福晋出宫侍疾,已经好几日。按照太医的说法,如今已是弥留,当开始预备后事了。
  国公府一片愁云惨淡,十阿哥作为阿灵阿的亲外甥,来探病两次,也是没什么精神。
  有人失意,就有人得意。
  法海擢升广东巡抚,这日就要离京赴任。
  送行的人群中,包括法海翰林院的同僚,还有他教导过的两位皇子学生。还有佟家的几门远亲,佟家本家与近支,反而因忌惮鄂伦岱,没有人露面。
  曹颙与法海本不相熟,今儿是陪同十三阿哥来送行的。
  在八阿哥烧“五七”后,十三阿哥就回了汤泉,原是打算八阿哥出殡时再回来。没想到才过两日,就得了法海擢升的消息。
  在前门这边,十三阿哥刚好遇到曹颙,便拉了他同往。
  曹颙并不认识法海,同为京官多年,这才头一次见到。不过,却是久仰大名,早听十三阿哥提及的。
  法海康熙三十三年中进士,在翰林院里任职二十多年,周身熏陶出来的儒雅气质,确实不与众人同。
  就算佟家人不认他,但是皇帝认他这个表弟,那前程自然是不可限量。一任巡抚下来,再回京城,就是京堂。
  十四阿哥的态度格外恭敬,使人奉上厚厚的程仪。言谈之间,也尽是对恩师当年教导的感激之情,听的旁人都跟着感慨不已。
  自是少不得有人跟着奉承,要么赞十四阿哥尊师重道,要不赞法海才学不凡。
  相比之下,十三阿哥同样是弟子,却是缄默许多。除了拉上曹颙,他穿着常服,只带了两个长随。
  若不是十四阿哥唤了声“十三哥”,法海道了声“十三阿哥”,怕是没有几个会认出他是皇子阿哥来。
  “山高水远,老师珍重。”十三阿哥待众人都道了离别之词后,看着法海,抱拳道。
  法海看着十三阿哥,缓缓说道:“十三爷还记得为师书斋里的条幅么?”
  十三阿哥没想到法海会说这个,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送与十三阿哥共勉。”法海露出些许笑容,看着十三阿哥,目光中不无鼓励之意。
  十三阿哥只觉得心中一暖,眼睛已经酸涩难当,上前几步从车夫手中接过缰绳,俯身道:“学生扶老师上车。”
  法海点了点头,冲着送行众人,环抱一礼,扶着十三阿哥的胳膊,登上马车。
  十四阿哥站在一边,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心却冷下来。
  他与十三阿哥同为法海的学生,自然也到过老师的书斋。那条幅上是法海亲笔所书的一句唐诗,“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
  这话是送十三阿哥共勉,还是要讲给他这个十四阿哥?
  因师生情分,十四阿哥对法海的复出原有几分欣喜,如今也闹得意兴阑珊。他瞥了十三阿哥一眼,心里有些忌惮。
  当年,十三阿哥就是因为不安分,才受皇父冷落;如今,要是他再生出其他心思,那可如何是好?
  十三阿哥看着马车远去,神色怅然。直到看不见了,他才转过身来,对曹颙道:“谢你陪我过来,我想出城前到四哥府上待会儿。就不好再拉你了,改日你到了小汤山,咱们再吃酒。”
  曹颙应了,十四阿哥已经溜达过来,对十三阿哥道:“十三哥,这是要回府,还是……”
  “去看看四哥,然后就出城。”十三阿哥平和的回道。
  十四阿哥添了笑意,道:“那正好,我也好些天没往四哥府上去了,咱们同往。”
  十三阿哥笑着点点头,同曹颙别过,骑马同十四阿哥一道走了。
  见完这一场师生相别的戏码,曹颙心里并不好受。再有一个月,就是庄先生的周年。去年这个时候,庄先生还在为他这个学生操心,如今却是天人永隔。
  一路沉默,到了家门口,曹颙就见外头停了好几辆马车。
  曹颙翻身下马,就见吴盛带着门房小厮过来牵马。
  “来客了?”曹颙指了指那边的马车问道。
  “回大爷的话,是几个王公府邸派出管家娘子来送寿礼。”吴盛躬身回道。
  明儿是十月三十,李氏的四十六岁寿辰。因为不是整寿,加上初瑜身上还带着孝,所以李氏就交代了,不用办寿,也不请戏班子,只一家人吃顿饭就好。
  没有想到,还有王公府邸赶来上寿。
  曹颙点点头,尚未进府,就听到“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响,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两辆蓝呢马车从胡同口过来。
  少一时,就有个管事捧着拜盒,看来也是见过世面的,从曹颙的补服上,认出他来,道:“请问可是曹额驸?”
  曹颙点点头,道:“正是曹某,请问尊驾?”
  那人躬身回道:“回曹额驸话,奴才是裕亲王府外管事,奉命来为伯夫人进寿礼。”
  曹家虽说伯爵门第,却是民爵。裕亲王府却是文皇帝血脉,当家人是康熙的亲侄保泰。就是要往曹家送寿礼,也用不了“进”字。
  还是因外头的传言,连保泰也拿不准李氏是堂姐、还是亲姐。这李氏身世的谣言一出来,查来查去,都是早年老王爷在世时往苏州、往江宁派嬷嬷之事。
  世人皆知,今上待手足最厚,几位兄弟生前皆封亲王。其中,又同兄王……第一代裕亲王福全关系最为亲密。
  就算李氏不是公主,而是裕亲王福全流落民间的女儿,那今上爱屋及乌,视之如女,也说得过去。
  曹颙在京城多年,别的见识不好说,各个王府的管事却是常见的。那真是狗仗人势的多,就算是对曹颙,也不过是平平。
  像眼前这个管事这般恭敬的,还真没有几个?
  难道,保泰还真想认外甥不成?巴巴的使人大张其鼓的送礼。
  曹颙心里想着,伸手将那管事请到客厅吃茶。马车里,是来给李氏上寿的婆子,直接赶到二门,进了内宅说话。
  这管事除了吃茶,就是偷偷的打量曹颙。不是有那句老话么?叫外甥像舅舅。
  老王爷六子七女,如今在世的除了继承王位的三子保泰,就只有五格格、六格格两人。偏生这两个格格又都嫁到蒙古去了,对娘家也不能提供助力。
  李氏虽说不是实封的公主、郡主,但是有个郡王女婿、郡主媳妇,又有宫里太后的青睐。
  就算不能明着认亲,但终究是自家骨肉。因此,保泰与福晋商议后,便预备了寿礼,使人送过来,其中不无试探之意。
  曹颙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裕亲王保泰他是见过的,比他大十多岁,算是王公中比较谦和的人物。饶是如此,曹颙也没兴趣去认舅舅。
  什么是阴私?
  要是李氏的身份能见天日,何必又是“如意”,又是“恩荫”子弟,早就封赏下来,上了皇家玉牒。
  就是如此,裕亲王府还想着认亲,那可真是有些愚蠢了。
  内宅,兰院。
  李氏坐在炕边上,叫丫鬟给王府过来的两位嬷嬷上茶。
  这一晌午功夫,她这边已是招待了好几伙客人。有些王府还好,之前就有些走动,能说上一句两句;有些王公府邸,同曹家早前并没有人情往来。
  越是生疏的,越不好招待。
  既不可失了礼数,是人觉得怠慢;又不好莫名亲近,有了谄媚嫌疑。
  还好有初瑜在旁,见婆婆不爱说话,就代了说几句,将场面圆过去。
  这裕亲王府来人,与别的王公府邸来人不同。连初瑜心里,也是有几分猜测,以为婆婆许是已故老王爷的遗珠。
  这来上寿的嬷嬷,除了送寿礼外,也是得了保泰与福晋的交代,来看看李氏的。
  因平郡王福晋是美人,额驸曹颙也向来是被人赞容貌好的,所以早就想着李氏应是美人。见了面后,除了觉得白皙些,瞅着年轻些,容貌并不十分出挑。
  只是那份从容大气,同寻常贵妇不同,端的是有几分皇家风范,
  两位嬷嬷心里叹着,面上越发恭敬,说了好些吉祥话。
  李氏这边笑着听了,初瑜这边已是叫人预备了银封,送与两位嬷嬷。
  待将两位嬷嬷送走,李氏才松了口气,对初瑜道:“说好了不张罗的,倒是比往年还愁人。明儿又不吃席,这些送礼的人家,难道还要我一一去回礼不成?”
  初瑜劝道:“太太多虑了,眼看就要年底,只需年礼时丰厚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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