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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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8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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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盯着魏珠半晌,点头道:“朕允了,好好当差去吧……”
  想到这些,康熙透过帘子,看了看骑马随从的魏珠一眼。
  魏珠比过去显得越发稳当了,只是无悲无喜,周身再无一丝生气。
  外人瞧着是大总管越发威严,就连皇子阿哥到了他跟前,也不自觉的软上三分,更不要说是寻常大臣。
  有人说,魏珠得到的宠信,已经超过当年的梁九功。
  这些,康熙都晓得,却不想理会。
  没事儿的时候,他就看一眼魏珠。人若是晓得自己的死期,岂能没有恐惧之心?
  在死亡面前,他这个九五之尊与魏珠这个低贱阉人,并无什么不同。有人陪着他一日日熬日子,倒是也减了几分清冷。
  皇上幸王园,本是帝王家事,不干曹颙这个外臣之事。
  偏生这一日,是户部轮班,曹颙随着两位尚书到御前禀事,被康熙瞧见,就命他随行。
  曹颙后知后觉,随着十六阿哥策马而行,到了圆明园外,才晓得去的是四阿哥家。
  “咦?……不是三爷最爱请上游园子么?怎么今年三爷没动静,轮到四爷?”下马后,曹颙小声问出心中疑惑。
  十六阿哥迟疑一下,低声道:“他倒是请旨了,不过前天因郑家庄营房之事受了训斥,所以皇阿玛没有去那边,反而来了这头……”
  听到“郑家庄”三字,曹颙心里一激灵,不再多嘴。
  郑家庄,名义是因八旗兵丁愈多,新设的旗营。从八旗每佐领下派出一人,驻防在此。派去的旗丁,重新编为十佐。
  旗人进关七、八十年,这旗丁孳生本是常事。然后,最要命的不是新的旗营,而是那里盖了一座亲王府邸。
  郑家庄在昌平,离京城数十里。十佐兵丁,就是数千人,加上旗丁家属,万人不止。
  八旗入关前后封的王爵,有十数人,王府都在内城。
  郑家庄修建王府,并不是秘闻。
  早在康熙五十七年,修缮郑家庄行宫时,就开始在行宫旁边修建了王府。
  原本曹颙还以为是康熙要赐给哪个儿子做行园,但是这数千旗丁一驻防,明眼人就都瞧出来了。
  那王府,九成九是给废太子预备的。
  废太子是何人?元后所出中宫嫡子。
  除了他,旁人继承皇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顺。不管他有再多过失,在世人眼中,他都是皇位的正统继承人。
  康熙以父教子,可以圈他在咸安宫;等到新皇即位,二阿哥的处境就尴尬,新皇也会为难。
  对待这位嫡兄,稍有不慎,史书上就要留下不光彩的一笔。
  “弘皙怕是要疯了……”十六阿哥低声道,话中满是幸灾乐祸。
  弘皙想着效仿建文,偏生康熙不愿学明太祖。要是真属意他即位,那怎么会想着将二阿哥迁出宫?
  等到二阿哥封爵出宫,弘皙这个嫡子,也要随着往郑家庄了。
  那儿,就是个大监狱。
  想着曾不可一世的弘皙,如今夹着尾巴做人的样子,曹颙只是觉得可怜。
  天子无骨肉,康熙是将他这些儿孙折腾惨了。
  曹颙随着十六阿哥,跟着康熙銮驾进园,心里却是直犯嘀咕。今天春光这么灿烂,康熙也像心情颇佳的模样,为何自己就眼皮直跳,觉得不自在?
  是今儿起得太早,还是日光刺眼的,总觉得脑子有些不够使唤。
  直到随着康熙游了半个园子,到牡丹园旁的凉亭,曹颙才醍醐灌顶一般,醒过味来。
  今天,绝不是寻常的一日,因为这就是后世正史杂记都提及过的“祖孙会”。
  果不其然,在康熙落座,四阿哥亲自奉茶后,就提及两位皇孙尚未御前觐见。
  十六阿哥在旁,但笑不语。
  怎么叫没觐见过?正月里举行千叟宴时,皇子皇孙一起给老臣把盏,弘历、弘昼也位列其中。
  不过是皇孙实在太多了,弘历、弘昼非嫡非长,没有机会到御前跟前儿而已。
  曹颙站在十六阿哥身后,却是支愣着耳朵听着。
  自己,也见证了历史,这种感觉有点古怪,还有点儿刺激。
  他心中沸腾不已,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著一本《孚若杂抄》什么的,对后世还原这一刻的真相。
  康熙品着新茶,吹着晚风,明显心情尚佳,笑着说道:“早先就听人提过,你府上阿哥读书甚好,今儿正好见见。”
  四阿哥虽没喜形于色,但是出亭子找人传话时,脚步都带了轻快。
  康熙的视线,落在亭外的牡丹园,看着眼前花团锦簇,不知想什么。
  亭子里的气氛立时压抑起来,因他轻车简从而来,所以随从而来的除了几位领侍卫内大臣,就是十六阿哥与曹颙。
  十六阿哥见状,借着茶盏空了的时当,上前两步,把盏倒茶。
  康熙这才抬起头,瞅了十六阿哥一眼,又看了看到他身后的曹颙,道:“胤禄,曹颙,看着这夕阳、再看这春花妖娆,你二人可有所得?”
  能有什么所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康熙没有掩饰他的寂寥。
  “桑榆暮景,水木清华!”十六阿哥正儿八经的望了望天边晚霞,与眼前的牡丹园,朗声道。
  只一句话,就将这问题全部转到风景上,对帝王的弦外之音,不置可否。
  十六阿哥不是人精子,谁是人精子。
  曹颙脑子里也想成语,却是没有合意的,见康熙与十六阿哥都望向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躬身道:“最美不过夕阳红。”
  这话说得直白不雅,但却不使人生厌。
  康熙显然来了兴致,道:“何解?”
  “万里长空皆祥瑞,夕阳西下多从容。”曹颙脑子里想起上辈子有位喜欢舞文弄墨的师兄为老师贺寿时,曾拽过一文,标题就是“最美不过夕阳红”,主要是颂师恩的。
  具体内容他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有这么两句。
  这随口一句,却是取悦了康熙,亭子里的气氛瞬间暖和不少。
  他倒是没有赞扬曹颙的意思,反而冷哼一声,道:“平仄不对,寓意不通,回去将李杜诗词读上几遍!”
  曹颙听了,躬身应了,倒是虚心接受。
  不为旁的,就为他父亲是个才子,儿子也开始学诗了,他却丝毫没有建树。
  为了以后在儿子面前的尊严,他就算诗词不精,也不能做个草包。
  康熙训完人,看来是去了心中邪火,这脸色都松快许多。
  这会儿功夫,四阿哥已经带着弘历、弘昼过来。
  想来是两位皇孙已经得了教导,恭恭敬敬的跪下,给康熙请安。
  康熙叫起,命两人近前,问了两句功课。
  曹颙冷眼旁观,终于明白康熙为何会看上小弘历。
  这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对答从容,芳华内敛。说句实在话,他眉眼修长,有点女相,但是身板挺得直直的,抿着嘴角,添了几分少年的英气,
  他没有乍见天颜的畏畏缩缩,也没有少年皇孙的骄奢之气,继承了四阿哥的低调,却没有四阿哥的刻板。
  再看同龄的弘昼,则是同寻常孩子一样,对于自己这位至尊无上的亲祖父,带了几分畏惧,回答错后,望向严父四阿哥,更是不禁瑟瑟发抖。
  还是弘历,悄悄的拽了弟弟的袖子,给了他安抚的眼神,才使得他镇定下来。
  一瞬间,曹颙生出几分亲切。不为旁的,就为弘历对弘昼的维护提点之意,有长兄之风,跟自家的天佑差不多。
  少年间的小动作,显然也没有逃脱康熙的眼。
  他目光更加深邃,看着两位小阿哥道:“既都读了唐诗,现下就背一首牡丹诗。”
  唐诗中,最不乏的就是牡丹诗,李杜等名家多做过牡丹诗。
  “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弘历还没变音,带着几分童稚的清脆,朗声读道。
  不知旁人如何,曹颙在旁,直觉得很雷很雷。
  牡丹诗那么多首,弘历瞬息之间,就择了这一首,唐朝皮日休的《牡丹》,不知是不是天生“王霸之气”的缘故。
  这又是“王”,又是“天下无双”,又是“人间第一”,大气得没边了。
  寻常小孩背这些没什么,皇家的小孩背这个,真要费思量。
  可是康熙是随口问之,弘历是随口答之,也就免了四阿哥提前筹谋的嫌疑。
  不管怎么看,只能说弘历“傲骨天成”,没有小家子气。
  康熙显然也有所感,看了弘历好几眼,方命弘昼背诗。
  弘昼背的是王维的《红牡丹》,“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虽无出彩之处,也算过关。
  晚霞映空,天色渐渐幽暗下来。
  康熙见过两个孙子,没有再久留,移驾回畅春园。
  曹颙回城已经来不及,就邀十六阿哥同往自己园子而去……
  PS:“万里长空”一句,改编自百度。
  第949章 明媚
  海淀,曹园。
  就着香椿炒鸡蛋、苤菜丝儿、干炸小黄鱼、拌杏仁,十六阿哥喝了好几碗小米粥,才撂下筷子。
  “瞧你这小日子,真叫人羡慕。”十六阿哥看着曹颙,若有所悟道。
  曹颙舒舒服服的靠在藤木摇椅上,摸了摸肚子,道:“十六爷倒是好应对,清粥小菜就羡慕。”
  十六阿哥哼了一声,也学着曹颙的样子,在旁边的摇椅上坐下。
  “今天,你怎么看?”十六阿哥说道。
  “步步为营”曹颙的脑子里闪出这四个字,嘴里说出的却是另外的词儿:“风云际会!”
  “年大总督,怕是要白忙一场!”十六阿哥眯缝着眼睛,话中难掩讥讽。
  曹颙则是想着十二岁的小弘历,这未来的乾隆皇帝,可是一心要效仿祖父康熙,结果弄个不伦不类的“十全老人”出来。
  十六阿哥见曹颙不再答话,晓得他的顾虑,只是心中叹息一声。虽说打小就知道,同为皇子阿哥,也分三六九等,但是如今皇父迟暮,皇兄们风云涌动,他冷眼旁观,滋味儿并不好受。
  “皇阿玛能厚待手足,因为少年登基,手足又少……如今,皇阿玛儿子多,以皇子封,还能得个贝子;若是以皇弟封,国公也是有的。真要是到了那时,日子拮据,孚若可要帮我。我还盼着有朝一日开府,接额娘奉养。”十六阿哥长吁了口气,道。
  十六阿哥平素大大咧咧,难得说起这个,如今提及,显然也是瞧出康熙开始挑选继承人。
  这回,不再是阿哥们入局厮杀,而是康熙真要从中择一。
  “我不是说了么?十六爷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正是富贵双全的命数。我还等着十六爷照拂,到时十六爷门槛再高,我都要厚着脸皮寻庇护了。”曹颙笑着说道。
  十六阿哥并不是头一遭听这话,翻了个白眼,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都没谱儿;要是从罗瞎子嘴里出来,那爷就要放三天炮仗!”
  听到罗瞎子,曹颙觉得耳熟:“就是去年年羹尧回来算过命的那个?”
  十六阿哥点点头,道:“都说是真正的高人,要不是怕忌讳,我也想寻他算一遭。”
  神学命相之说,曹颙上辈子也是不信的。
  这辈子,连借尸还魂都有了,对于玄学也就有了畏惧之意。
  曹颙心中一动,若是这罗瞎子真精通玄学,那要是有人拿着康熙的八字去算康熙的死期,岂不是也能掌握先机。
  只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此一来,风险也堪称巨大。但凡有半点泄露,那就是“谋逆”,就算是皇子,怕是难保性命。
  他只晓得康熙是今年驾崩,具体月份,却是不晓得。
  只凭康熙带弘历回宫抚育半年看,就应是下半年的事儿;因是驾崩在畅春园,所以不会是十月前,因为十月前圣驾在热河。
  如此一来,也就是十月、十一月、十二月,那九十天。
  想着康熙的训斥。还有他手上的老人斑,曹颙心里沉甸甸的。
  不管旁人如何评说这位帝王,不管他到底有何功过是非,他确实对得起曹家。
  只有他在,曹家才屹立京城权贵中;他的离去,就使曹家失了根基。
  自己只有收了懈怠,努力行事,才能使得曹家稳当……
  白云观,西角门外,值房。
  这边,原是观中小道士的门房,后来开了西门,此处角门就封了,这两间值房也就闲置下来,成为游方道士的落脚之地。
  京城大名鼎鼎的罗真人,就栖身在此。
  传说中,这位罗真人通玄学、知生死,他每日一卦,极为灵验。而且还人不二卦,以方外人自居,不收金银,只收馈食。不管旁人送什么吃的,他都一顿饭吃尽。听说他饭量极大,一顿要吃斗米饭,鸡蛋三百枚一啖而尽。
  曾有人恶作剧,卦后送他两斗生姜,他片刻功夫,就吃个干净。
  总之,在世人眼中。这就位大有神通的人物,背后大家称他“罗瞎子”,因为他双眼紧闭,从没有在人前睁过眼;当面却是都称他“罗神仙”、“罗真人”。
  这晚,他对面坐着一人。
  罗瞎子却是没有算上一卦的兴趣,因为他今日的卦已完,在清晨之时。
  “罗真人,小人是奉命行事,还请真人不要为难小人。”对面那人央磨半晚,见罗瞎子油盐不进,显然失了耐心,抽出腰间的钢刀,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恶狠狠的道。
  “东七、南三、北六、西四,东南十五、西北十四、西南十八、东北十三。”罗瞎子慢悠悠的说道。
  “什么?”对面那人恼道。
  “劫,居士的劫!”罗瞎子吐出这几个字,就不再开口。
  那人看着桌子上烛影摇曳,身子一颤,终于明白罗瞎子的意思。
  他完不成主子交代的任务,又没有对罗瞎子的必杀令,倒是对罗瞎子束手无策。
  罗瞎子是“瞎子”,这屋子里怎么点灯?显然,他央磨这半晚,外头也盯了半晚。
  方才罗瞎子所报之数总计八十,那是埋伏在四周的眼线人数吧?
  如何突围而去,如何不牵扯到主人身上,这不是劫是什么?
  男人慢慢拿起桌上的钢刀,看着眼前这穿着灰袍子、脏兮兮的道士,带着几分懊恼离去,迅速隐身在夜色中……
  桌子上的蜡烛一下子灭了,屋子里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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