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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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 第3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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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广堰浅浅一笑,外头的传闻,她当然也听说过,她甚至知道,俞国振每次来金陵,也确实是宿在柳如是房中。

只不过她也被卷入传闻里,实在……有些让她心情复杂呢。

望着英姿飒爽的柳如是。她仍然是有一半羡慕地道:“那是南海伯不舍得呢……外头怎么闹得这么响?”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使女在外道:“两位姑娘。顾先生来了!”

“战报传来了,请顾先生进来。”

很快,方才站在车厢之上的顾先生便出现在二人的面前。他一脸兴奋,挥舞着手中的纸:“柳先生,大捷,前所未有的大捷,连建虏伪帝黄台吉都气死了,南海伯已经救出了百姓!”

“忠清,你说什么?”

忠清乃是这位顾先生的字,他名绛,乃是昆山人,也属复社。只不过如今复社隐隐有分道扬镳之意。复社如今分为三派,一派是张溥、吴昌其为首,积极于功名,对于新襄提出的民族主义与实学主义两面大旗不以为然;次派则是以方以智和这顾绛为首,竭力鼓吹民族主义与实学主义。特别是顾绛,原本在复社时便与同乡归庄齐名,有归奇顾怪之称,在接受民族主义和实学主义后,便找了方以智,毛遂自荐要为柳如是弟子。自制一印“青山门徒”,一时之间也传为美谈;第三派则以陈子龙等为代表,算是中间派,面对复社日益分裂的局面,他们也甚为心痛,却无可奈何。

年轻的士子中这种分化就更为明显,甚至有复社中人为此反目斗殴者。

“竟然……有这般战果!”柳如是也不竟讶然。

旁边的李广堰这时忍不住合什,喃喃念道:“无量道尊,阿弥陀佛,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他总算平安!”

她二人的反应,正合她们的性格,柳如是看上去娇小,实际上却刚烈坚毅,对俞国振有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认定俞国振必然能胜,但胜果还是让她惊讶。李广堰虽然也内心坚韧,可她的坚韧是小的方面,而不像柳如是,是在大的方面,因此在闻得俞国振平安后,悬着的心放下来,顿时就露出馅。

但柳如是自然不会嘲笑她,顾绛不敢嘲笑她。

“有没有说何时回来?”柳如是迫切地又问。

“那倒没有。”顾绛将手中的稿子摆在了柳如是的桌上,恋恋不舍地看了稿子一眼。

这是随军记者的战地稿子,还未经过删改润色,因此还不足以发表,往常这个活儿,都是柳如是做的,但柳如是今天却没有多少兴趣了。

“忠清,今天这稿子你改吧。”柳如是道。

“我?”

“你文名卓著,早该独当一面了。”柳如是抿笑微微一笑:“我终归是要回新襄的,那边还有不少事情,我都有……三年没回去了。”

顾绛脸顿时涨得通红,他喃喃说了两声什么,然后拱手向柳如是行了一个大礼。

“柳先生栽培之恩,顾绛没齿难忘!”

“非我栽培你,乃是我家官人栽培你。”柳如是淡淡地说道。

顾绛退出了屋子,他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出门,发觉那些围着等消息的人还没有散去,他举起手中的信报:“都回去等,今日晚六时以前,特刊必出!”

说完,他就匆匆跑到小楼边上,那里是编辑部,早有人上来,等着他的吩咐。

他的背影,落到了张溥的眼中,张溥微微叹了口气:“顾忠清自甘下贱,竟然为妇人所驱使,可惜,可惜!”

说完之后,他就放下了马车的帘子,敲了敲前面的挡板:“去周阁老公寓!”

他要面见即将上京的周延儒,要将手中的一份册子交给他。在他旁边,吴昌时目光闪动,笑未作声。

“知交半散落,旧友多凋零。来之,我们可要努力,必须与俞济民争夺士子了,再这样下去……斯文丧尽,国将不国了!”

“那是自然,周阁老复位之后便可以了。”吴昌时道。

紧紧攥着袖中小册子的张溥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重重点了点头。

第九卷四八二、死者死矣生者生(二)

大明崇祯十二年三月十六,心急似箭的周延儒到了山东临清,托俞国振的福,这一路上以往横行的水寇之类的早就被剿尽,就算侥幸未死的也都逃到异乡,因此此行甚为顺利。

但到了临清,他的船被拦住了。

“此乃前阁老周老爷之船,你们也敢拦?”用不着周延儒出面,自有人前来喝斥。

“前阁老?便是现阁老也得等着,无论是谁,此际都不准开船,等北面来的船先过!”

“北面来的船?”周延儒示意了一下,顿时有人上去打听。

“虎卫伤员乘船回来,你们说你们该不该让?”水关上人傲然道。

“虎卫伤员?一群丘八,也敢拦着老爷的船?”周延儒身旁一个亲信勃然大怒:“老爷何不一纸名刺,让他们放行?”

周延儒却摆了摆手:“不必着急,不必着急……俞济民的兵,好歹方才为国立过功,老夫让他一让,又有何妨!”

“阁老果然器量宏大,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说的便是阁老啊!”周围当然是谀辞如潮,周延儒捋须受用,只觉得虽然自己还未复相,可是已经感觉到复相后的威风了。

但旋即想起一件事情,让他心中有些不快。

离开南京之前,张溥竟然来寻他说话,还说了好些让他极是愤怒的话语。

可他不得不听这狂生之语,哪怕他曾是其座师。原因很简单。张溥有一点没有说错,他之所以能起复,靠的完全是张溥这几年来不畏艰险四处奔波,厚着脸皮借了老大的一笔款项。

想到这里,周延儒便觉得,自己有必要亲眼见一见俞国振,见见名动天下的虎卫了。

他可是听说。当海河战役大胜的消息传入金陵时,围在金陵民生速报馆前的近千人是如何欣喜若狂的。他知道,这便是民心!

若是别的武将。得了这种民心,是祸不是福,比如说岳武穆。但换在俞国振身上……

周延儒挠了挠头,俞国振是天下他最看不透的人之一,也不知道已经咽了气的他的老对手温体仁,是否看得透他。

就在他犹豫之间,便看到一艘艘船开了过来,这些船都是自北面来,运送因伤不便的虎卫,还有百姓中的妇孺老弱,他们会被运到临清,在此转至陆路。因此。周延儒很快就看到他想看的虎卫了。

一队队士兵从船上下来,衣甲都是肮脏不堪,但是气宇却极至轩昂。

周延儒只看了一眼这兵,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哪里是兵,分明是一群虎狼!而且是最凶残最剽悍的虎狼!

“两万……两万!”

新襄有多少这样的兵。对张溥来说不是秘密,他在见周延儒时,为了让周延儒能正视新襄的威胁,还专门说过这两万多的虎卫,在张溥的口中,若是大明不再钳制俞国振。任俞国振从大明吸纳人口,再过几年,俞国振手中有十万兵时,便是俞国振自己没有反意,部下也会逼他造反!

更何况,俞国振根本就是桀骜不驯之辈!

周延儒看了一会儿,缩回船舱之中,摇了摇头:自己只是离开朝廷中枢这么短时间,俞国振竟然拉扯出两万这般的军士!

他们在船上闲坐,周延儒心急北上,因此船上除了必要的仆僮之外就是几个亲信幕僚,无聊之下,便有人提议下棋。周延儒没有这个心思,便当了看客,可一局棋下到一半,便听得船外有人道:“这是周阁老的船么?”

说话的人中气很足,周延儒心突的一跳,自然有人出去看了看,然后回头道:“是个军汉!”

“唔。”周延儒点了点头,对方既然如此说,那就一定是知道他在船上,此时畏首畏尾,只是徒然惹人瞧不起罢了。

出去看的人扬声道:“正是周阁老在此,尔有何事?”

“家主人请周阁老一见。”那军汉拱手道:“还请周阁老移驾。”

“无礼!”

顿时接待的人怒了,一军汉的主人,能是什么样的人物,周延儒此次进京,即将起复,重为内阁首辅,便是山东巡抚要见,也得亲自来拜才对!

“家主人姓俞,讳国振。”大汉不动声色地道。

此话一出,接待之人愣住了,而船里的周延儒也是动容变色。

他想见一见俞国振,果然见到了!

“老爷,不能去!”旁边一个幕僚低声道:“俞某人如此无礼跋扈,若是老爷去了,必受其辱,千万不能去!”

周延儒瞪了他一眼,俞国振既然开口相邀,岂是容得他不去?

他站起了身,见那些幕僚也想跟来,他摆了摆手:“南海伯只邀了老夫一人,你们在此稍候!”

出来之后看到那来相请的汉子,周延儒再度吸了口冷气:好雄壮的汉子!

他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壮士可是姓齐?”

“有劳阁老下问,小人正是姓齐,单名一个牛字。”齐牛瓮声瓮气地回答。

周延儒点了点头,心里却对俞国振评价再高了一层。

招揽齐牛这样的大汉虽然难,但不是办不到,但是能让这样的大汉也知礼守礼,那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可以证明,俞国振令行禁止,对于自己的手下有极强的影响力。

“早听闻南海伯身畔大力牛魔王的名声,不意今日得见,果然是条万中选一的好汉子!”周延儒先赞了一声,然后又问道:“不知南海伯相召,是为了何事?”

“过会阁老自知。”齐牛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这边来。”

俞国振跟着伤兵的船来到这里,倒不是他想偷懒。而是因为他病了。

与多尔衮的大战结束之后第三日,他就开始发烧,在一向身体强他来说是极少的。不仅是他,虎卫中生病的比率高达两成——长时间在南方温暖的环境下生活,使得有些虎卫到了北方,又经过长达近两个月的苦战,身体极度不适!

所以周延儒见到的是躺在床上的俞国振。

“非是俞某失礼。实是生病,不宜吹风。”见周延儒来此,俞国振放下手中的文件。笑着向周延儒拱手。

“如今公子乃是超品的伯爵,老朽还只是一个百姓,公子相召。老朽来见,算不得失礼。”周延儒道。

“有一个消息,我方才收到,故此请周阁老过来。”俞国振眯了眯眼:“张天如死了。”

周延儒脸上原本是一团和气喜色,但听到俞国振说出来的话,他的须发顿时炸了起来,倒不是愤怒,而是吃惊!

“什么?”

“张天如死了,三日前死在金陵,死因说是暴卒。但也有人说……是与吴昌时一起饮酒之后突亡。”

周延儒愣愣地看着俞国振,俞国振说的话,他根本不相信!

“俞……南海伯,你……你……”

“不是我做的,张天如此人。志气大,手段却弱,又沾沾自喜爱好卖弄,若无权无势,尚可保一世平安,可若是权势在望。必受人妒……周阁老怀疑是我做的,但我却怀疑是周阁老做的呢。”

“这如何可能,天如是我的学生,他又对我襄助良多,我如何、我如何……”

周延儒说到这,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病中的俞国振,在这一刹那流露出极强的杀意!

“张天如在送周阁老动身之前,曾经递给过周阁老一本小册子吧。”俞国振见周延儒不开口了,这才慢慢道:“那小册子,是否能借我一观?”

“若……老朽说不能呢?”

“周阁老说不能,那俞某就不看了。”俞国振笑道:“不看俞某也知道,在张天如拟的册子中,俞某定然在其中一份名列第一。”

周延儒嘴唇嚅动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天如想必也对周阁老说过,我已经为万时华谋得昌江县令之职,我与张天如有约,昌江一地,朝廷三年之内不闻不问——此话他转述给周阁老了吧?”

“确有此事。”

“张天如虽死,我希望这个约定还有效,只要此约有效,周阁老这三年太平阁老,我俞某还能保证,自然,除非建虏或者流寇又闹事——对了,说到流寇,方才接到消息,献贼又在谷城反了。”

“嘶!”周延儒倒吸了口冷气。

“另外,黄台吉之死,多有疑虑,我猜想乃是多尔衮、阿巴泰等人联手除之,对外称是因为豪格之死而心恸气绝——多尔衮怕是要执掌建虏大权了。多尔衮年轻,其余必难安稳,为此,他少不得又要侵扰大明,京畿一带的防务,还请周阁老多多留心。”

周延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俞某有恙在身,就不多留阁老,免得病气传染。老牛,替我送阁老。”

周延儒就这般又被打发走,他回到船上,还有些失魂落魄,袖中笼着的一个小册子跌在地上,被幕僚拾起,他才拍着脑袋道:“死得好,死得好!”

“阁老说谁死得好?”

“张溥,张天如,他竟然要我对付这样的人物……这般人物,就是张太岳再世,也未必对付得住!”他一边说,一边翻开了那小册子,在小册子两面,都写着密密的人名,一面为红,一面为黑。周延儒指着红的那面:“这是要我提拔的人,黑的则是要我杀死贬斥的人——南海伯就在黑榜第一位,哈哈……竟然要我对付南海伯!”

周延儒沙哑地笑了两声,他心中打定主意,就算是崇祯要对付俞国振,他也一定要装聋作哑,对此事不去过问!

第九卷四八三、死者死矣生者生(三)

俞国振自运河抵达金陵,已经是春暖花开的三月,他的身体早好了,望着越来越近的金陵城,他心中想的不再是华夏的前途命运,而是留在金陵城中的柳如是。

对柳如是,俞国振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他负柳如是甚多。

但同时,他又有几分骄傲,如今柳如是名满天下,声望之大,便是以前她所崇敬的那些才子们见了她,都是恭敬地称一声“柳先生”,这其中,又凝聚了他多少的心血!

因此,下了船之后,他没有多耽搁,便径直去了报馆。

他身边的人并不多,一百余名虎卫,分乘三艘船而来,而且都做了普通人打扮,看上去就是一位豪商,倒不虞惊动地方的官府——现在俞国振行动时已经相当小心,绝不会独自外出了。

报馆之中,顾绛已经能独当一面,因此这几天柳如是倒是较闲,她闲着的时候,也会做点女红什么的,用于消遣,俞国振到时,她便坐在玻璃窗前,慢慢捻线。

使女见到俞国振,自然不会禀报,便悄悄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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