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黎正要张嘴回答,站在他身边的冰莹倒先开口了。只见她先喊了一声白大哥,然后才说:“吴黎不是要和你商量结婚的事,只是他说的事和结婚有关。你也知道,他家是农村的,前两年才在这里买了房子,而我又刚参加工作,没有积蓄,我们想结婚,可是手头太紧,所以想找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借点钱给我们。”
一听冰莹提到钱,白宝山才知道冰莹为什么会突然对他热情起来。
他立刻就想到,该把见钱眼开改成见钱脸开才对。
平心而论,白宝山也没钱,他送给蒋丽莎的十万块钱是仅存的箱底钱。可张嘴容易闭嘴难,自己的上司要结婚,好不容易张开了口,自己总不能拒绝吧。再说了,自己不是还黑了李修长十五万吗?想到这里,白宝山忽然眉开眼笑地说:“没问题,我还有几个钱,即使没钱,我就是把我卖了也要凑点钱出来,说吧,你们要多少。”
这可让吴黎和冰莹不好说。在白宝山离开后,吴黎和冰莹讨论了结婚的事,并提到了结婚所需的花费,如果连装修房子,少说也得十万八万的。白宝山问他们要多少,两人还真难说出口,说少了不够用,说多了怕白宝山拿不出来,那样他们就白张了一回口。
冰莹年龄小,但比吴黎老练,既然白宝山问,她就把嘴张大些。
“也要不了多少,连装修房子在内,二十万足够了。你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和吴黎就会还你的。”
白宝山本以为他们最多也就要个十万八万的,想不到冰莹一张嘴就要借二十万。他摊开两手,对冰莹说:“我可没那么多钱,你还是干脆把我杀了吧。”
“那你有多少就借多少。”
冰莹说。
“十五万,另外的你们再想办法。”
冰莹一听白宝山肯借十五万给他们,当着白宝山的面就搂住了吴黎的脖子,说:“太好了,结婚的时候你可要让白大哥多喝几杯喜酒。”
“我不要多喝喜酒,你们无论生了儿子还是女儿,都要认我做干爸,怎么样。”
白宝山提出了要求。其实他这不是要求,他看的还是吴校长的面子,当然还有市委书记司机的面子。
白宝山并不是傻子,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他之所以对吴黎和冰莹这么慷慨,是因为十多年来在官场的摸爬滚打中,他深刻地意识到,在这个生存竞争日益激烈的社会里,地位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一个人有了社会地位,就能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白宝山充其量也就是个副校长,他要想在北原市一中维持他的既得利益,就必须仰仗现任的校长吴黎。有了吴黎的默许,他就可以为所欲为。莫说借出去的他们还要归还,就是不还,白宝山也不会说什么,那么大个学校,只要他遇到机会,动动脑子就会把十五万连本带利捞回来。
张嘴借钱的借到了钱,被借钱的人愿意借钱,双方皆大欢喜。
白宝山走了,冰莹留了下来,她整整留了一个晚上。
初夜是美好的,是每个成年的青春女子都渴盼已久的,但女人的初夜也是痛苦的。冰莹在幸福中痛苦着,在疼痛中幸福着。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完成了他们本该在新婚之夜才能完成的神圣使命。
在这个夏天美丽的夜晚,在吴黎和冰莹提前完成了他们新婚之夜的神圣使命时,高寒接到了来斌书记亲自打来的电话。
从高寒调进省委当了来斌书记的秘书之后,每次遇到紧急的情况需要高寒时,来斌书记都会通过秘书长李可强通知高寒。这次不同,不但来斌书记亲自通知了高寒,而且时间还是在深夜十一点。来斌书记要高寒接到电话后火速赶到省人民医院急救科。
高寒想问点什么,但他没有张口。他猜测一定有什么震撼人心的事情发生,不然来斌书记不会那样焦急,更不会在深夜亲自给他打来电话。
高寒和来斌书记的说话声惊醒了黄珊。高寒和来斌书记通完电话后,黄珊问高寒发生了什么事,高寒说:“一定重大,非常重大。我怎么去呢?”
黄珊二话不说,穿了衣服就就到外边开车。在关键时刻,黄珊永远是高寒最坚强的支持者。
高寒敲响了黄江河卧室的门,叫蒋丽莎照顾好原野,自己就坐上了黄珊的车。
来斌书记为什么要在深夜给高寒打电话呢?原来是来华出事了。
不知不觉中,来华已经在国内呆了六个多月,她的签证早已过期,还是来斌出面又延期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在昨天,来华借了朋友的跑车到那片原始次生林游玩。在出发前,他曾经给高寒打过电话,邀请他一同前往,可高寒正在赶写一篇报道,没有答应,来华就一个人驾车穿越了那片森林。去时一路顺风,到了目的地后,不但在许可的范围内游览了原始的山水风光,还饱览了森林公园的珍奇动物。在回来的盘山公路上,来华的跑车在躲避另外一辆轿车时撞到了山崖上。
车毁了,彻底报废,人没有亡,但也只剩下了一口气。
高寒到医院时,来华已经被安置在重症监护室。来斌书记见到高寒时,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告诉高寒说:“华华已经危在旦夕,她在昏迷中总是喊着你的名字,所以我只能给你打了电话,请你谅解。”
高寒没有回答来斌书记的话,拔腿就向病房跑去。来斌书记跟在高寒的身后,也向病房跑去。他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在病危之时怎么会总是想着高寒。他来不及问高寒,只想着在女儿离去之前能满足她的心愿,让她见上高寒一面。
得到了医生的许可后,高寒进到了重症监护室。
洁白的被单覆盖在来华的身上,仍掩盖不住她优美的曲线。在床头的上方悬挂着四个输液袋子,无色的和有色的液体不断地输到了来华的Ti内,她苟延残喘的生命就靠着这些液体维持着。来华本来就白的皮肤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的苍白,氧气罩捂住了她的嘴巴,她闭着眼睛,就像睡熟了一般,极其安详。
高寒坐在病床旁边的小凳子上,对着来华的耳朵,轻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来华,我是高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来看你了。你不能去,千万不要去,难道你不记得那个大雪飞扬的晚上了吗?等你醒了,等你痊愈了,我们还要去那里游玩,但不是在寒冷的冬天。我们要把游玩的季节选择在秋天,秋天是充实的季节,漫山遍野的果实,漫山遍野的枫叶,你想吃什么我们就摘什么——”
说来也奇怪,高寒还没有说完,来华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高寒就趴在自己的身边,吃力地对他点点头,然后流出了两行热泪。她想笑,但始终没有笑出来。
她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氧气罩捂住了她的嘴巴。高寒想伸手把氧气罩取下来,刚要动手,医生便走了过来,轻轻地碰了碰了高寒,阻止了他的行为。来华对着医生直点头,眼睛里流露出焦急的光。来斌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就把医生拉到一边问道:“你给我说实话,我不怪你,她的希望有多大,还能活多长时间?”
医生坦率地说:“随时。”
两个字,多么的简单,一个年轻生命的全部意义,即将在这两个字中消失。
来斌书记什么也没说,走到床前,伸手就取下了氧气罩。
来华张大了嘴巴,使尽了力气,声音微弱地说:“寒,寒,我不后悔,下辈子我还想和你在一起,你呢?”
来华的声音很低,但在高寒听来,却像一声闷雷在耳边炸响。
煞那间,高寒什么也不顾了,他不顾来斌书记就在他的身边,他不顾黄珊正隔着玻璃往里观看,不顾了身份,他紧紧地抓住了来华的手后,并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高寒哭了,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河水,把眼睑冲得一塌糊涂。泪水倾泻在脸上,流到了来华的手上,脸和手粘在了一起。来华的手颤抖着,她想擦干高寒的眼泪,可她无能为力。她还想张张嘴再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心脏监护仪发出了阵阵长鸣。等高寒再看来华时,她的脸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她的瞳孔开始扩散,呼吸停止,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可她的手还被高寒抓着。来斌书记站在高寒的身边,想把来华的手从高寒的脸上拿开,可高寒紧紧地抓住不放,任凭泪水肆意地流淌。
来斌书记的夫人晓冰赶到了,她推开病房的门就扑向了病床,趴在了来华的身上,失声痛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叫喊着来华的小名,娇娇乖乖地叫个不停,凄厉的哭喊叫出了所有人的眼泪。
医生带着护士过来了,他们给来华的头上蒙上了洁白的被单,要把来华的遗体推走,推进太平间。
晓冰阻拦着医生,哭天抢地地拽着床头不放手。高寒站起来掖好了被单后,拉着晓冰,苦苦相劝。但晓冰似乎疯狂了,说什么也不愿医生把来华推出病房。一个医生去拉晓冰,晓冰跪着求饶说:“你们救救她吧,救救我的女儿吧,她还年轻,我知道你们有能力救活她。你们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呀。”
晓冰嘶声力竭地哭着,求着,最后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回家的路上,黄珊开着车不说一句话,高寒也不说一句话。来华走了,黄珊也深深地为这个年轻生命的突然消失而难过,而更让她难过的是,来华竟然在离去前还惦记着高寒。如果说来华惦记着高寒还能让黄珊容忍的话,那么,高寒刚才在病房里的抓着来华的手,泪流满面的伤心模样更让黄珊心如刀割。
高寒没有后悔,不要说当着来斌和黄珊的面,就是当着多人的面,在即将逝去的来华面前,他也要流泪。要不是在病房里,他兴许还要放声大哭。他是个男人,而男人都是要顶天立地的,他不能让一个爱他的人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他不能让一个曾经无私地给过他温暖的女人死不瞑目,这就是他做人的原则。
黄珊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她那双脚和油门上。Xing能良好的雷克萨斯就像是长了翅膀,在黑夜的公路上飞奔着。黄珊的心也飘荡在黑色的夜空,和车子一样冒着黑色的烟雾。等回到家里,她要好好地问问高寒,在他和来华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他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的位子。
正文 第485章 我要和他离婚
黄珊把车开到家门口时,已是凌晨三点黄珊把车停稳后下了车,连车门也没锁,就开了大门进了家。高寒在后面喊道:“把车门锁好再进去。”
黄珊回过头来,大声地说:“人都叫人偷走了,还要车干什么!”
高寒知道黄珊肚里有气,关好了车门向门口走去。和上次不同的是,黄珊进去后并没有把门反锁上。
黄珊进了卧室开了灯,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然后背对着门暗自垂泪。
高寒还在为来华的突然离去而伤心,可为了黄珊,他暂时控制了自己,想和黄珊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他知道,黄珊的心事豆腐做的,黄珊的嘴也是豆腐做的,只要他肯说几句好话,黄珊就会原谅他。
于是,高寒来到黄珊的身边,碰了碰黄珊说:“别难过了,走的已经走了,我们在伤心也没用。”
黄珊扭转了身子,掉给高寒一个后背,然后才悻悻地说:“你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这套把戏,你自己只要不难过就是了。想让替她难过,简直是痴心妄想。”
黄珊对高寒没有掩藏心事,高寒也不用在躲躲闪闪了,于是就对黄珊说:“咱们不都是朋友嘛,她活生生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我在她临走前安慰她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你的心情我理解,你不想看到我和她那个样子,这说讲明我在你心里的位子很重要,所以我知足了。”
如果说黄珊以前对高寒和其他女人之间的感情纠葛还能原谅,那么这次高寒当着黄珊的面和来华卿卿我我的难舍难分的揪心场面,彻底撕碎了黄珊的心,黄珊再也不会原谅高寒了。她听到高寒还在花言巧语,就气愤地说:“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在我心里能有什么位子,我和你结婚也就是可怜你罢了。你一个书生,无依无靠的,家里贫穷不说,连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都没有,所以我就同情了你,把你收留在家里,就权当是养个宠物。可你这个宠物也太不争气了,在家里吃饱喝足了,还要到外边打野食,从今天开始,我决定放弃了,你从哪来的还到哪去,该流浪还去流浪。如果你运气不好被冻死饿了,我也不会伤心难过,如果你运气好升官发财了,我也不眼热,总之,咱们两清了。”
高寒听了黄珊绝情绝义的话,心如刀割。他明白,黄珊这次是彻底伤心了。高寒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知道自己错了就想改正错误。他不打算只在口头上承认自己的错误,他想让黄珊惩罚自己。于是,高寒就把头低到黄珊的胸前,说:“我知道是我错了,不该握着一个将要死去的人的手,让你看了伤心了。你打我吧,想打多少下就打多少下,一直到你解气再住手。”
黄珊在高寒的头上推了一把,冷冷地说:“我怕脏了我的手。”
这话可够刺人的,把高寒的血气刺了出来,汩汩的直往外冒。他不由分说抡起双手,在自己的脸上左右开弓猛抽起来。
抽了十几下之后,高寒的脸一下子就肿起来,两眼金星直冒,头也嗡嗡作响。他看了一眼黄珊,说:“这下行了吧,你解气了吧。”
黄珊无动于衷地说:“你就演戏吧,戏演完了等着我原谅你,你还可以再到外面和崇拜你的女人们鬼混。实话告诉你吧,你的苦Rou计无效了,哼。”
高寒的忍耐已经超过了他能忍受的极限,听到黄珊抢白他的话,不禁火冒三丈,对着黄珊吼道:“你以为你是谁呀,不就是市委书记的金枝玉叶吗?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和来华好了。她今天去那片原始次生林,就是为了故地重游。去年冬天,在那片森林的一个山洞里,我和她相好了。她的地位比你高,不但持有美国护照,还是省委书记的女儿。她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你的腰粗,你和她比,根本没有可比Xing,她在天上,你在地下,她是鲜花,你连陪衬她的绿叶也不是。她是死了,可她活在我的心里,你是活着,可在我的心里你应死了。记得我们唱过的那首歌吗?糊涂的爱,那就是说你的,我对你的爱是糊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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