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回来了,我一见到你,还真以为你姐姐复活了呢。”
刘燕妮听蒋丽莎提到高寒,就说:“不会吧,我回来没几天,还没见到他呢,他怎么这样对你说。”
蒋丽莎走到刘燕妮跟前,上去就伸手出来。刘燕妮热情地伸出手来,矜持地握了一下。蜻蜓点水,不轻不重。模样和以前没有大的变化,但稳重了许多,成熟了很多。
黄珊正要说话,蒋丽莎先开口道:“你们两个呀,叫我说你们什么好呢,我今天专门来拜访刘小姐的,可你们在一起呆了这么时间,也没提到我。幸好我们是熟人,不然多尴尬。”
“阿姨好,再见到你我很荣幸。只是我不明白你怎么就嫁给了黄江河。”
刘燕妮说。
“呵呵,黄珊她妈去世后,老黄就——哎,都过去了,不说也罢,感情的事,说不清楚。”
“续弦呀。”
刘燕妮脱口而出,但说完之后已经后悔了。她飞了蒋丽莎一眼,只见她脸色绯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刘燕妮正要说对不起,蒋丽莎大方地自嘲道:“续弦就续弦吧,无所谓。黄珊平时都叫我阿姨我都不忌讳,还害怕你说我续弦。”
其实刘燕妮脱口而出,说了声续弦,并不是故意给蒋丽莎难堪,她只是一听到黄江河这个名字就难过。续弦之词,只是表达了她对黄江河的厌恶而已。
四个女人重新调整了座位坐下,各人怀着不同的心思。
蒋丽莎此次前来,一为探探冰莹的口风,看看黄江河到底对她做了些说什么,才使得她痛下决心,离开了奥迪车和黄江河,离开了市委大院;二来想和刘燕妮套套近乎,如果可能,她倒是希望和刘燕妮成为朋友。没有人不想做省委书记的朋友。
黄珊只想证明一下,看看高寒到底知不知道刘燕妮回来了,冰莹投靠到刘燕妮的门下,是不是高寒牵线搭桥所致。
此刻最胆战心惊就是冰莹了。她光明正大地离开了黄江河,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但她刚向高寒借了种子,怕黄珊听到了什么风声,兴师问罪而来。如果黄珊发现了她和高寒之间的龌龊,绝不会善罢甘休。而在这四个人中,冰莹是最没有背景的女人,随便哪个人的小拇指动一下,她都会粉身碎骨。
刘燕妮的心思最复杂。她不明白,曾经的情敌怎么会主动找上门来,并且还带着她的继母。而黄珊的继母蒋丽莎今天前来就更令人费解了。作为黄江河的续弦,她不会不清楚她和黄江河之间的恩怨,难道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蒋丽莎把房间环视一周,然后问道:“我不是听说你开了公司吗,怎么什么也没有啊。”
刘燕妮习惯Xing地打开包,似乎要找香烟。冰莹看在眼里,动作麻利地从茶几下拿起烟盒,然后掏出一支递给刘燕妮,然后又拿起打火机给刘燕妮点燃。
冰莹不但车开得好,当个秘书也蛮合格的。刘燕妮瞬间冒出了这个念头。
刘燕妮夹烟的手指很潇洒,一支细细的褐色的香烟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的底部。她抬手抽烟时,两根手指紧贴着嘴唇。更为潇洒的还在后面。别人弹烟灰最多甩动手指,而她则不同,连同整个手一起甩动,好像要甩掉一个沉重的包袱,极其夸张和潇洒。同时,一股凛然之气也通过甩动烟灰暴露无遗。
连续做完这一切动作,她似乎才想起回答蒋丽莎。
“组建公司还在筹划阶段,所以没有证照。”
“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毕竟我们相处一场。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分,想分都分不开。”
蒋丽莎感慨地说。
“在你的一亩三分地上要成就点事业,肯定会叫你帮忙的。不过,你大概不懂金融行业,这是一项很特殊的部门,首先要省里的金融部门批准。在北原市你是大姐大,在省里嘛,呵呵。”
刘燕妮没说完,她不能说完,如果说完就会拨了蒋丽莎的面子,小看了蒋丽莎。其实,即使她没说完,她已经小看了蒋丽莎,最起码她没把蒋丽莎放在眼里。别说是市委书记的夫人,就是市委书记她也不放在眼里。如今的黄江河在刘燕妮的眼中早已轻若鸿毛,她再也不必为了信用社主任的位置去主动勾引黄江河了。黄河边奥迪车上的一幕,早已成了历史,尘封在刘燕妮的心灵深处。
她的身上流着省委书记的血液,她会把谁放在眼里。
黄珊坐在蒋丽莎身边,早就在谋划着想套刘燕妮的话。好不容易等蒋丽莎和刘燕妮都沉默下来,才问刘燕妮说:“高寒知道你回来了吧。”
没有这样问话的,黄珊简直愚蠢透顶。她太想知道两人是否见过面,心急了点,所以问话也就直接了点。
蒋丽莎想碰碰黄珊,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怎么也难以收回来了。
刘燕妮警觉地问道:“你说什么,高寒?你不提醒我还真的忘了,等抽个时间,我们和高寒一起坐坐。我也两年没见到他了,想看他发福了没有。记得他刚进信用社那会儿,业务上什么都不懂,说起来我还是你他的老师呢。”
提起那段往事,黄珊就失去了控制。她接着刘燕妮的话说:“是呀,他学的是新闻专业,怎么懂得金融呢,我想你一定教了他很多知识。”
“你可真聪明。做财务报表,统计破产企业的程序,利率的折算,等等。”
刘燕妮自豪地说。
刘燕妮的话刺激了黄珊脆弱的神经,等刘燕妮一说完,黄珊就又接着问道:“还有呢?”
刘燕妮感觉到黄珊语气不对劲,就瞅了她一眼。她发现,黄珊的瞳孔里似乎有火在燃烧。刘燕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就笑呵呵地说道:“帮他的太多,一时还想不起来,你要是想起了什么,麻烦你帮我回忆一下。”
互相挑衅再也明白不过,眼看一场战争一触即发,战争后的场面将会不可收拾。蒋丽莎是四个女人中年龄最大的,如果黄江河问起来,她将罪责难逃。这可急坏了蒋丽莎。她碰碰黄珊的腿,说:“不说远的了,今天咱们打会儿牌怎么样。”
冰莹爱玩,首先高喊万岁。黄珊表态不想参与。刘燕妮本来不置可否,看到黄珊闷闷不乐,故意说:“好呀,客随主便。”
黄珊再坚持道:“你们玩,我今天没心情。”
打麻将三人不成局,黄珊扫了大家的Xing,眼看蒋丽莎的希望要化成泡影,冰莹提议说:“隔壁不是有人嘛,黄珊姐姐叫一声。”
黄珊撅着嘴不吱声。刘燕妮说:“都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要你们去叫人,还是我去吧。”
说着站起来出去。
郝琪倒是没架子,一喊就到。可是,当四个人拉开桌子时,一个新的问题有摆到了桌面上,没牌。
黄珊一听说没有麻将,坐在一旁暗自高兴。蒋丽莎提议要在这里玩牌,黄珊本来就 不高兴,心里想着,她们此番是为侦查敌情,探听虚实而来,蒋阿姨忘了正事,反倒建议打麻将,本末颠倒,不合常理。
缺少娱乐的工具,正好合了黄珊的心意,只听她说:“都八点多了,咱们还是走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郝琪嘿嘿一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褐色的钱夹来,从里面摸出百元大钞,递给黄珊说:“明天给你放假,你开车去买一副麻将来,咱们玩个通宵。”
上级命令下属理所当然,但郝琪由于高新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黄珊不是普通的员工,而是市委书记的女儿,即使在郝琪那里上班,而不会对他言听计从。
冰莹看不出眉高眼低,见黄珊不接钱,自己伸出手来,一把抢过来,说:“我去买,但剩下的钱可都充公了,我给你们买几包瓜子回来。”
说完转身就走。
蒋丽莎喊住了冰莹,说:“你把钱全部买成小食品,麻将我来解决。”
“好嘞。”
冰莹高兴而去。
这时蒋丽莎拉开门走出,对着前台的服务员就说:“我们想娱乐一下,麻烦你给我找一副麻将来。”
说完回到了房间。
游戏有游戏的规则,为了防止作弊,四个人玩的是点炮胡。五十元的底子,没有翻番,不分庄家。
冰莹先胡了第一把,是刘燕妮点的炮。黄珊站在蒋丽莎和冰莹中间,轮番看两家的牌,心里清楚,当蒋丽莎要打出一个五饼是,黄珊想去碰蒋丽莎的腿,但已经来不及了。
不管怎么说,蒋丽莎和黄珊同在一个锅里吃饭,到了关键时刻,胳膊肘不能向外拐。五十元对于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但赌场上在乎的是运气。
郝琪见冰莹胡了第一把,就打趣地说:“千刀万剐,不胡第一把,今天是输定了。”
女孩子都喜欢奉承,而郝琪的话让冰莹讨厌到了极点,她翻了郝琪一眼,说:“别把话说得太早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还不及,冰莹在停牌。蒋丽莎手中多了个二五饼,嘴里絮叨着说:“你不会还停五饼吧。”
冰莹故意说:“兴许呢。”
蒋丽莎抓起五饼刚要打,黄珊用脚尖轻轻地碰触了一下蒋丽莎,蒋丽莎收回了五饼,换了一张幺鸡,说:“兵不厌诈,也许真的要五饼呢。”
冰莹真的就要五饼。蒋丽莎换了牌不打五饼,其他人也不出五饼,两圈过后冰莹还是没有胡牌。
这时刘燕妮也停牌了,到了郝琪该出牌时,他盯着刘燕妮面前出过的牌,然后从里面挑选了一张七万,毫不犹豫地打了出去。
刘燕妮要的就是七万,胡了。
冰莹推倒了牌,“哎呀”一声,大家一看,她有三个七万。由于蒋丽莎的多嘴,冰莹没有机会胡牌,于是埋怨道:“都怪蒋阿姨说破了我的牌,少收入了五十,下次不能这样了。”
郝琪呵呵一笑,说:“想打通呀,把我当成冤大头。”
说完,看了刘燕妮一眼。
正文 第645章四个女人一台戏(2)
郝琪一般不打牌,今天例外。例外自有例外的原因,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郝琪从蒋丽莎那儿得知刘燕妮是省委书记女儿,所以才凑个场子。他既能捧人场,又能捧钱场,如果能交接上刘燕妮这样的朋友,对他的事业一定有超乎寻常的帮助。
和蒋丽莎相比,省委书记的女儿要比市委书记的夫人重千斤。
郝琪不是来凑热闹的,他要通过观察刘燕妮的举止,看看是否值得和她交个朋友。观察人最好的场合就是在酒场和牌桌上。酒过三巡,牌打四圈,基本上就能断定一个人的Xing情——脾气,Xing格,修养,为人处世的风格,等等,不一而足。
打牌的四个人中,除了冰莹之外,都是大款,即使不是大款,最起码也和款爷沾边。所以,输赢千儿八百的根本损伤不了他们的元气。
冰莹靠工资吃饭,从昨天起,她是否能继续拿她那份旱涝保丰收的财政工资还得打个问号。这群人里,就属她没钱。
冰莹那把该胡的牌,因为黄珊的多事,反被刘燕妮占了先。从那一把牌开始,郝琪说的“千刀万剐,不胡第一把”的话还真的应了验,三四圈之中,冰莹再也没有胡一把。
打牌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冰莹不但不胡牌,还不断地给人点炮,眼看着一败涂地。
眼看冰莹的口袋就要见底,她的牌还是没有起色,于是就在心里默念道:“牌神牌神,救救穷人。”
可无论她怎样念叨,抓到手的牌还是乱七八糟,张张不挨边,个个不牵连,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慌乱之中,郝琪又停牌,冰莹心烦意乱,抓起一张二条就打了出去。刚好,郝琪要的是夹二条。二条落定,郝琪推牌,嘴里说道:“我胡了”兴奋不已。
冰莹翻遍了口袋,只找出二十元钱。她抬头尴尬地看看黄珊。
黄珊知道冰莹想干什么,就故意把目光移到别处,对她不理不睬。莫说冰莹现在不是她爸爸的司机了,改投到刘燕妮的门下,即使她还是她爸爸的司机,在黄珊的眼里,冰莹的身份比保姆招娣也高不到哪儿去。何况,黄珊还想趁着冰莹没钱踢了牌场。
眼看黄珊不搭理自己,冰莹只得开口说:“黄珊姐姐,借点钱给我吧,我输光了。”
冰莹张了口,黄珊躲避不过,只得拉开自己的小包,慢吞吞地拿钱,一边拿一边嘟囔道:“让我找找,怕我也没带多少钱。”
黄珊分明是不给冰莹面子。冰莹现在是刘燕妮的人,黄珊不给冰莹面子,就是不给刘燕妮面子。刘燕妮眼看黄珊慢吞吞的样子,就要伸手掏钱。
刘燕妮的钱没掏出来,郝琪手快,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沓子钱,站起来就放到了冰莹面前。
冰莹看看郝琪,不好意思地说:“我输给你了,怎么能再借你的钱。”
刘燕妮掏出一把钱也放到了桌面上,本来想塞给冰莹的,可一看郝琪已经把钱放到了冰莹面前,就笑眯眯地说:“大老板就是大老板,见过世面,也懂得体面,看重的是友谊。冰莹,还不快谢谢郝大老板。”
“谢谢。”
冰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
冰莹从钱堆里拿出一张五十元的,站起来递给郝琪,郝琪不客气地收下。
黄珊也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但聪明,而且还敏感,她听出了刘燕妮的含沙射影,指责她没见过世面,拿不出手,上不了大台面。但由于一时找不到反击的话,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
但刘燕妮的话也让黄珊认清了一个事实,虽然时隔两年,但她和刘燕妮之间还是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感情鸿沟。
无法消除的感情纠葛,也许一辈子都难以化解。
郝琪隐约感到,刘燕妮和冰莹之间的矛盾,但他对两人都很陌生,暂时不想Cha话,但还是忍不住说:“咱们以娱乐为主,友谊第一,打牌第二,今天我要是赢了我请客。”
听起来好像是为冰莹没钱开拓,但言语间已经冲撞了黄珊。蒋丽莎毕竟和黄珊在一个锅里搅勺子,听到郝琪的话,就想替黄珊辩解两句,但又怕说得太明显,得罪了郝琪,于是就不显山不露水地和稀泥,说:“是呀,都是朋友,闹着玩着,别太认真。”
不说还好,越说反而越明显。黄珊再呆下去感到无聊,就大声地对蒋丽莎说:“打过了这牌咱们还是回去吧,我想回家睡觉。”
“急什么,正上瘾呢。”
蒋丽莎看也不看黄珊说。蒋丽莎是有名的牌迷,只是碍于身份很少打牌,现在好不容易凑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