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还是那副拽拽的样子,拍拍鱼蛋诚的肩膀:“以后尖沙咀由我管,大家都是老朋友,话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你给我小马哥面子,我就给你面子,有我罩着你的生意,一定火火红红。”
“小马哥放心,我一定全力支持你,有你小马哥在,我们大家才有饭吃嘛,以后保护费我一定一分不少按月缴纳……”
“规矩改了,以后不是按月,改成每周交费。”
“尖沙咀这么多年不是一直都是按月么,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小马身边的一个马仔怒道:“怎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小马哥改一改不行么,你是不是想反对!”
小马打断他的话,“鱼蛋诚,做老大很不容易的,我小马刚刚上位,总要给兄弟们做出点儿样子,不然谁肯跟我。”
鱼蛋诚一看形格势禁,也不敢再说什么,立马变了笑脸:“你小马哥魅力大嘛,我要是能年轻二十岁,我还卖什么杂碎面,当然是跟小马哥你混喽,呵呵呵……”
“这才是好兄弟,只要你会做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叶承欢一看又是和胜昌的人,本来已经官司缠身,旁边还带着个赵雅琳,真心不想再惹麻烦,于是拉起女人的手就要离开。
刚走出几步远,就听身后有人说了声:“等一等。”
随后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了他的肩膀,“怎么,吃东西不用给钱么?”
叶承欢停身站住,两只拳头暗暗捏紧,赵雅琳察觉到他要动武,马上捏了捏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犯浑。
他转过身来,身后那人正是小马。
叶承欢摸摸嘴角,歪着脑袋笑眯眯的瞧着对方:“又是你小子,是不是又想卖牙?”
小马下意识的捂住嘴巴,扫了下身边,低声道:“叶先生,我没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帮你,跟我来。”
他随后大声笑道:“咸鱼仔,刚才我就看你面熟,没想到真的是你,这么久不见是不是发财了。”
他一边大说大笑一边挽着叶承欢的手进到店里,回身对几个手下道:“那个,我刚好碰到一个朋友,进去聊两句,你们去别处看看。”
那几个人答应一声纷纷离开。
到了店里,挑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小马看看左右无人注意,这才说:“叶先生,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敢留在香港。”
“香港又不是你们家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杀了李明扬,你知不知道现在和胜昌已经对你发出了江湖追杀令,每天都有几十票人在找你,几大堂口的老大都杀红了眼,谁要是能杀了你就能坐上尖沙咀老大!刚才幸好我的人没认出是你,要不然连我都保不了你。”
叶承欢混若无事的笑笑:“你正好可以杀了我,不就坐上你们老大的位子了?”
小马一拍胸脯:“叶先生,上次你没杀我,这份情我一直记得,在心里一直把你当朋友。我尖东小马是出了名的仗义,出卖朋友的事就算用刀逼我也不会做。”
叶承欢看着他的表情,问道:“我几次羞辱你,难道你就不恨我?”
小马干笑一声:“要是别人我一定会杀了他报仇,可对你我恨不起来,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强的男人,说实话我怕你,更仰慕你。”
他这番话说的忠肝义胆,绝没有半点儿做作,连叶承欢都不禁动容。
“李明扬是你的老大,他可是被我干掉的。”
“那个混蛋早就该死,他眼里只有钱,从来不把兄弟们当人看,就算你不杀他,早晚我也会想办法干掉他。叶先生,我承认你很厉害,但你一个人能斗得过和胜昌上万马仔么,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香港。”
“我会走的,但不是现在,还有一些事非做不可。”
小马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过我还是劝你要小心点儿,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告诉我。”
说罢,他起身就走,叶承欢忽然说了声:“小马哥……”
小马回过身来,就见男人笑道:“谢谢你,好兄弟。”
小马备受感动,用拳头拍拍胸口:“好兄弟!”
小马走后,赵雅琳思量着他刚才的话,越发觉得局势不妙,“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我们也脱离了这场阴谋,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我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最后的结果。”
“结果不是已经有了吗,我们和这桩案子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还要等什么,难道要等警察来抓你,等黑社会的人来杀你?”
“别忘了最后的关键人物还没有落网,汪咏仪一个人很难搞定。”
“叶承欢,你管得也太多了吧,那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
“你错了,那是一个廉署调查官和犯罪分子之间的较量,何俊生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丈夫,难保她不会感情用事。你以为何俊生真的会听她的话乖乖自首么?”
“那也是别人的事,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去管闲事。”
“你又错了,要是没有汪咏仪坚持把这桩案子查下来,东方国际一定难脱干系,做人不能光考虑自己不顾别人的死活,咱们没事了就拍屁股走人,要走你走,那不是我的风格。”
“好好好,你高尚、你伟大,我自私、我不顾别人死活,好了吧。”
叶承欢抬起头,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若有所思的道:“不会很久了,今晚就是一场暴风骤雨。”
话音刚落,远天响起一阵隆隆的闷雷,沉寂的极夜中掠过一道蛇电,赵雅琳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就在这时,叶承欢的电话响了,他只看了一下便锁紧眉峰,拿起电话静静的听着,脸上浮现出道道黑线。
赵雅琳很少见他如此凝重过,从他的表情就能猜出一定有大事发生。
4fob
第1009章七年之痒
叶承欢挂了电话后对她说:“我去办点儿事,你先回酒店。”
“你要去哪儿?”
“你想让我早点儿死吗?”
赵雅琳摇摇头。
“那就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乖乖听我的话。”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不放心你……”女人讷讷的说出心里话来,这要是放在平时赵雅琳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
叶承欢胸口一暖,看着女人楚楚可人的样子,忍不住在她娇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又捏了捏她屁股:“回去洗干净睡觉,要是睡不着就脱光了等我。”
脸上还留着男人胡子茬扎扎的感觉,鼻端还挽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道,可叶承欢已经闪身融入那片风雨交加的夜色中。
没有任何交待,也没有任何说明,叶承欢甩给她的只有十个字: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香港有超过一半的土地都属于新界,这里有着成千上万的村屋。
有些村屋在外形上看有点像内地的独栋别墅,有些建在郊外的半山上。
所以,香港给初来者的印象,不是高楼耸立,就是窄街陋巷。
当然,倘若精心布置,村屋也会典雅清丽,恍若山间别墅一般。
住村屋的不一定都是穷人,很多明星富豪为远离城市的繁杂和喧闹,也会购置一套村屋。
大雨滂沱,夜色凄迷。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在这样的鬼天气最忌讳驾车出行,可有一辆车却在以找死的速度在路上狂飙。
新界!还是新界!又是新界!
这块从一开始就结下不解之缘的地方,再一次把他召唤来了。
穿行在一座座村屋之间,俯仰处都是一栋栋楼龄高,设施陈旧的唐楼,不少唐楼也混合了中西式建筑风格。
多数唐楼没有电梯,只有楼梯连接各层,很多旧式唐楼没有厕所,有的甚至连保安都没有,所以安全性有待商榷。
而住在唐楼里面的人就更加五花八门了,有精明难缠的老香港人,也有到香港谋生的世界各地的打工仔,甚至还有一些比较隐晦的“凤楼”。
叶承欢开车在这些唐楼之间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一座村屋球场。
香港人喜欢足球,尤其喜欢曼联,因此居民区里会专门腾出一片空地当做球场,供当地居民休闲玩乐,虽然只是街头足球,人们也乐此不疲。
叶承欢的车子刚到,同时从对面也开来一辆汽车,两车隔着球场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下了车,就见那辆车上走下的正是汪咏仪。
她下了车也看到了叶承欢,两人就那么彼此对望着,谁都没有打伞,身上很快便被大雨浇个透心凉。
他们同时看向球场的一端,那边正有一个身穿曼联球衣的男人,在大雨中兴致勃勃的秀起了球技。
远处是一栋栋黑漆漆的村屋,四下里除了风声雨声便再无任何声息,偌大的球场上,只有他们三个人站在三角形的三个点上,冥冥中仿佛预示着某种宿命!
若是别人看到居然有人会在这种鬼天气跑来踢球,一定觉得那人不是二百五就是疯子。
只有汪咏仪和叶承欢知道,那人既不是二百五也不是疯子,事实上他是这片土地最聪明的男人,一手缔造了香港有史以来最大也最虚假的金钱帝国!
“俊生——”汪咏仪高喊了一声那人的名字,那人停止了动作,一脚踩住旋转的皮球,却依旧没有回身。
叶承欢没有动,汪咏仪却已经动了。
她几乎是跑着冲到何俊生那里,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身子,苍白的脸颊紧紧贴着男人的脊背,脸上流淌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尽管两人的感情已经走到悬崖边上,尽管身份的差别已让他们势同水火,可七年的感情还是在这一个拥抱中爆发出来。
此时此刻,他们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听,彼此心里的所思所想,彼此全都了然于心。
此时此刻,叶承欢一下子成了一个多余的局外人。
也许,他本不该来……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烟,却发现烟盒已经湿成了一团,他只有静静的靠在车头,摸出那把银质酒壶,一遍遍的用酒浇灌着清醒的神经。
有时候,清醒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这个世界上真正能让他痛苦的不是汪咏仪,而是回忆!
他想用酒麻痹神经,可一个个回忆的片段却残忍的浮现出来,荒岛、沙滩、尸体、枪弹、血浆、女人……还没等组合起来便又分解,分解之后又快速组合。
可那段回忆却仅仅止于最华美的一幕便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遐想。
这时,何俊生猛地甩开女人,一把将她推倒在雨水里,那张俊朗的面孔已然阴冷无比。
汪咏仪倒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陌生人。
叶承欢停顿了下,却还是没有动弹,说白了他怎么都是个局外人,局外人该做的事就是四个字:站着别动。
汪咏仪先是错愕,随后又变成平静,最后坚硬起来。
她慢慢的站起身来,神色冷漠的道:“俊生,我们结婚几年了?”
男人的脸色无比灰暗,根本看不出他的内心变化,他沉默半晌才清楚的吐出两个字,“七年。”
“在这七年里,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是的。”
“可是刚才你为什么要推倒我?”
“因为你以前是我的妻子,现在是我的敌人。”
“难道这七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是的。”“你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是的。”
“难道……你以前说你爱我向我求婚也都是假的?”
何俊生慢慢抬起满是雨滴的脸庞,一字字顿挫有力的道:“是的。”
“难道在这七年里,你从来就没有一天真正爱过我吗?”女人的声音已经哽咽。
“别问了,我只能告诉你,一切都是假象,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你,一天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说你爱我,为什么要向我求婚,为什么要让我嫁给你,你说啊,你说啊……”汪咏仪的情绪一下子飚到极点。
“因为我想利用你,利用你的香港籍,利用你廉署调查官的身份,谁会想到一个廉署调查官会犯罪,这就是你对我的唯一价值。”
听了这话,女人仿佛抽空了一般,七年的时光到头来只换来一句“利用”,她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愚蠢、最无知的女人。
“所以,这七年来,你一直在演戏,你表面上要给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好律师的形象,其实你暗地里一直在筹划你的计划。”
“是的。”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你内心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是吗?”
“是的。”
汪咏仪惨然一笑,“看来和我猜想的一样,可惜我现在才明白。”
“现在也不晚。”
“可惜我一直被你蒙蔽这么久,一方面是我太蠢,另一方面也说明你的演技太高了,一个人居然能隐瞒七年这么久,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耐力。”
“婚姻就是一场赛跑,关键就看谁跑得过谁。”
“这一点你赢了,不过另一方面你还是输了。”
“我从来没有输过。”
”何俊生,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你还敢说你没有输!“
何俊生淡淡一笑,“别忘了我是律师,最喜欢的就是证据。”
汪咏仪咬了咬牙:“今天我不是以官方身份来的,我只是想作为你的妻子来问你一些事。”
“我可以给你提问题的机会。”
“仁爱基金是不是一场金融欺诈?”
“这个问题有点儿大,你应该问具体些?”
“你是不是借着仁爱基金这个项目,为境外组织募集资金?”
“是的。”
“黄美欣当初得了绝症,是你出资救助的?”
“嗯。”
“在她痊愈前后,你始终都没有说过你已经结婚,而是不断用将来会娶她做妻子去引诱她为你做事,是吗?”
“汪小姐,我想你忽略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我的确从来没把你当我妻子,所以我从来不认为我结过婚。”
“好,原来在你眼里,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妻子。既然是这样,那么接下来一切都简单了。”
何俊生耸耸肩:“今天我把你约出来就是给你升职的机会,现在全香港不是都在找我么,我更希望把这个机会给你。”
“谢谢。”汪咏仪心中带着几分酸楚,但还是继续道:“你从救助黄美欣一开始,其实就是为了利用她?”
“是的,就像对你一样。”
“何俊生,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居然可以利用一个绝症女孩。”
“利用?也许是吧。不过我觉得,我救了她的命,她为我做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看来梁安琪果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