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斗- 第170部分

看到老者最后将碗都添得干干净净，阿斗微微的叹了口气，从老者这副吃相看，这老者应该是许久没有吃饭了。

喝完这碗粥，老者长出了一口气。意犹未尽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然后跪在阿斗面前，连声拜谢。

“老人家，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阿斗开口问道。

“大人说的是，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老者答道。

“老人家，你刚刚说你是从雍州来的，如今雍州战事如何？胡人还在么？”阿斗接着问道。

“哎……”老者叹了口气：“那些胡人还在雍州，一些有钱的大户人家都已经躲到城里去了，剩下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胡人来了，抢走了我们所有的粮食……刚开始的时候，那些胡人只要粮食，后来来了一伙胡人，他们不但要粮食，还杀人！临近几个村子的人都被杀光了，我们村子里的人侥幸跑了出来，躲进了山里，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我们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多少粮食，如今粮食都已经吃光了，我是村子里的村长，早上的时候我看到这里有人烟，于是过来碰一碰运气，才遇到了大人。”

“那你可知道长安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阿斗接着问道。

“长安城应该还没有被攻下来，听邻村逃出来的人说，那些最凶狠的胡人就是因为攻不下长安，才来我们这里杀人的。”

“最凶狠的胡人？”

“是啊，大人，有些胡人来了只抢粮食和财物，不要人命。有些胡人来了不光抢粮食和财物还杀人！不过那些最凶狠的胡人不光杀人，他们还吃人！”老者说道这里，瞳孔中闪过了一丝恐惧。

“吃人？”阿斗心中一惊，接着问道：“这些吃人的胡人是什么人？”

“听说他们好像是羯族。他们的大帅叫做石勇。我听说这些羯人不喜欢吃粮食，而是喜欢吃人肉，我们临近村子里不少人都被他们抓走，听说都被吃掉了。”

阿斗听到是羯人，再加上石勇这个名字，心中微微一震。阿斗知道在五胡十六国中，有一个羯族建立的国家后赵，而后赵的建立者就是姓“石”。这个后赵出了一名非常凶残的君主，名叫石虎，据说这石虎就非常喜欢吃人肉，难道这个石勇和后来羯族所建立的后赵有关系，又或者说这个石勇就是未来后赵君主的祖先。

“老人家，你刚才说你们村子里的人都逃出来了？”阿斗接着问道。

“回大人，我们村子中四十余口全都跑了出来，现在都在山中。”

“你们没粮食了？”

老者点了点头：“村子里的精壮都去打猎去了，经常需要好几天次才能回来。村子里的妇人到处挖些野果野菜充饥。”

“张嶷，去取一些粮食，派人给他们送过去吧。”

阿斗说完深深的吸了口气，没想到羯族人竟然会吃人！吃人在古代屡有记载，在战国时期，人吃人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罪过。但是在儒家思想彻底占据了天下的主流思想以后，特别是程朱理学以后，人吃人绝对是挑战道德最底线作为，是任何人都无法容忍的行为。

“石勇，前往别让我遇上你，否则的话定然让你死无全尸！”阿斗心中默默叹道。

……

阿斗并没有想到，自己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休息了一日之后，蜀军继续开拔，走出了子午谷。

子午谷距离长安仅仅只有百里，从子午谷到长安，足以做到朝发夕至。

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蜀军的斥候出现在地平线上，很快，斥候来到阿斗近前，开口说道：“报太子殿下，西北面百里处，发现胡人大军踪影。”

“来了多少人？”阿斗急忙问道。

“大约有七万人左右。”

“是鲜卑还是匈奴？”阿斗接着问道。

“是羯族，领兵之人名叫石勇！”

“石勇！”阿斗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杀机，真是应了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传令，立刻向北行军，堵截这些羯人！”阿斗马上下令。

……

长安城外。

轲比能与刘豹正坐在一起，享受着抢来的美酒。

“单于，最近可有那伙羯人的消息？”刘豹开口问道。

“还不是那样，天水城打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打下来！”轲比能不屑的说道。

“单于果然是神机妙算，早就料到那天水城中有非常之人。”刘豹赶紧一个马屁拍过去。

这个马屁拍的轲比能很舒服，轲比能得意的一笑，开口说道：“咱们千万别小看了压邪汉人，汉人当中多奸诈狡猾之辈，说道正面交锋，汉人可能没多大本事，但是说到刷阴谋诡计，汉人可非常厉害。”

刘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单于，听说前些日子汉人援军已经在汉中集结，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到雍州了。”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散关那边盯着了。汉人援军若是前来，要么走祁山，要么走散关。出祁山必然会经过天水，那边有石勇盯着，若是汉人走散关，我也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做好准备。”轲比能信心满满的说道。

“单于，那子午谷和斜谷呢？若是汉人走子午谷或者是斜谷，那该如何是好？”刘豹接着问道。

“呵呵呵……”轲比能突然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笑了起来。

第230章　石勇末日（下）

见到轲比能笑了起来，刘豹开口问道：“单于，你在笑什么？”

“哈哈哈，汉人若是走斜谷或者是子午谷，必败无疑。”轲比能很肯定的说道。

“单于，这是为何？”

“为何？我问你，现在是几月？”轲比能问道。

“五月。”

“那斜谷和子午谷道路崎岖难行，若是遇到大雨，山石崩塌阻断道路，不管来多少人都得被困在路上。雍州五月开始便是多雨的时节，一直到八月。你还记得前日的时候下的那场大雨么？”

刘豹点了点头，而轲比能接着说道：“那么大的一场雨，斜谷和子午谷内的道路泥泞难行，说不定还会发生山石崩塌阻截道路。蜀军若是敢在这个时候走斜谷或者子午谷，肯定会被堵在路上进退两难。所以我们根本不用担心那些汉人回走子午谷，至少在九月以前不用担心。”

……

羯人一路向长安行军的同时，还不忘在半路上抢劫一番。如此一来，羯人的行军速度就慢了许多。羯人虽然是轻骑兵，但是因为路上经常四散去抢劫，浪费了大量的时间，使得鲜卑骑兵的速度还没有阿斗所带领的步兵快。

在长安城以西二百多里的地方，羯族人与阿斗相遇了。

羯族人之前在天水附近跟诸葛亮交过手，所以石勇很自然的认为蜀国援军尽在天水，加之刘备蜀军主力尽在长安，被鲜卑和匈奴三十万大军围困，所以石勇认为渭水沿岸一带一直到长安城都是很安全的。所以羯人一路之上也没有排除斥候侦查，直到距离阿斗藤甲兵还有二十里的时候，羯人才发起前方有数万汉人大军阻拦。

石勇狠狠的用马鞭抽了报信的士兵，开口说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汉人距离我们只有二十里了，你们才发现！”

“不过是几万拦路汉军而已，一个冲锋就解决了，大帅不必动怒。”旁边人急忙劝道。

“我担心不是这区区三万汉军，我担心的是汉人怎么跑到这里来的。”石勇说的。

“大帅，这些人可能是汉人的援军，恰好到了此处，被我们遇到。”旁边人说道。

“笨蛋，咱们刚刚跟跟汉人的援军交过手，这绝对不是汉人的援军！”石勇说的。

“大帅，难道这些士兵是长安城里的汉军……”旁边人说道这里，话音骤然而止。

刘备被围在长安城内，外面是三十万的匈奴与鲜卑联军，若是长安城内的蜀军真的跑了出来，而且足足有三万之众，那只能说明鲜卑和匈奴人的联军败了。

“不会，他们应该不是长安城内的汉军，轲比能和刘豹他们可是有三十万人马，绝对不会败给汉人的。”

“大帅，你难道忘了汉人擅长阴谋诡计了么？说不定鲜卑人和匈奴人中了汉人的奸计了呢。”

石勇摇了摇头：“绝对不会，鲜卑人和匈奴人加起来有三十万人，就算败了，也不可能一个人没逃出来。我问你，你这一路上可看到鲜卑人活着是匈奴人的败兵？”

“没有见到。”

“那就是说明轲比能还好好地。”

“可是眼前的汉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们可查探清楚对方领兵者是何人？”石勇问道。

“查探清楚了，那帅旗上写着一个‘刘’字。”斥候说道。

“刘？难道真的是刘备？”石勇头上冒出一丝冷汗。

“大帅，汉人距离我们只有区区二十里，咱们亲自去查探一下就是了。”

石勇点点头：“说的也是，二十里路片刻就到，我亲自去查探一下。”

……

高坡上，石勇望着远处的蜀军已经摆好了阵势，列队站在那里。一杆大旗飘扬在空中，大旗上面一个大大的“刘”字。

“大帅你看，那些汉人身上穿的是什么？”旁边一名将领一指前方的藤甲兵。

“是啊那是什么东西，汉人的铠甲好像不是那个样子的。”石勇皱着眉头说道。

藤甲兵的所穿的藤甲是由藤条编制而成的，这些藤条多生长在山林峭壁之上，而羯族人生活在草原上，并没有见过藤条，所以初见藤甲，所有人都不知道藤甲兵身上所穿的是什么东西。

“你们谁知道他们身上穿的是什么东西？”石勇一指前方，开口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言语，最后还是一个旁边一个士兵开口说道：“大帅，那些汉人身上所穿之物好像是草编的。”

“草编的？怎么可能？”石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仔细看看，蜀军身上所穿的确实像是草编制的。

蜀地并不缺铁，所以在石勇的印象当中，蜀军的装备是非常精良的。无论是铠甲或是兵器，蜀军装备水平都要比羯人强的多。

眼前的这伙蜀军，兵刃看起来还算是不错，但是这衣服铠甲实在是太寒碜一些了。就算没有铁甲皮甲，也不至于用草来编制铠甲套在身上。

“怪事了，汉人应该不至于穷到这个程度吧。用草来编制铠甲，莫非其中有诈？”石勇皱着眉头说道。

“大帅，蜀军不过三万人而且，而且连铠甲都穿不起，大帅，咱们还等什么，立刻集结人马灭了这些汉人。”

“是啊，大帅，这里地势也算是平坦，正好利于我们骑兵发挥，咱们马上杀过去，定能全歼汉军。”

旁边的将士纷纷跟着起哄，都强烈要求马上进攻前面的蜀军。

此时石勇虽然觉得其中有一些不对对劲，但是又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石勇微微的摇了摇头，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石勇深深吸了口气，开口说道：“传令，立刻集结兵马准备进攻！”

……

经过一番集结，石勇终于整顿起了五万大军。

羯人在进攻天水以及跟诸葛亮对峙的时候，损失了两万多人马，而如今不少的羯人都出去抢劫去了，这些出去抢掠的羯人经常跑到二三百里外抢劫，而且有时候还会留宿在外面，所以石勇费了的功夫，最终只集结出五万人马，剩下的羯人都出去抢掠了。

羯人骑兵呼啸着向着蜀军冲了过去，五万骑兵的冲锋，仅仅马蹄踏地的声音，就能够引出大地强烈的震动，那声音好像是山崩地裂一般，排山倒海的扑面而来。

阿斗麾下的这些藤甲兵都是蛮族出身，这些蛮人从小生活在山林当中，并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骑兵，五万多骑兵冲锋上来，那种势头震撼了每一名士兵。骑兵冲锋的那隆隆声，让整片大地不断的颤抖着。

阿斗微微向着四周望去，发现不少的蛮兵手那握着兵器的手已经开始颤抖起来。这些蛮军全都是蛮族当中的精锐，并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很多人都是百战精兵，但是头一次面对这么多的骑兵，这些蛮族精兵还是略微有一些害怕的。

阿斗眉头微微一皱，这些生活在南方的蛮人头一次见这么多骑兵，难免会生出一丝害怕的情绪。如今必须要尽快消除这种负面情绪。

望着前方羯族骑兵铺天盖地的冲了过来，阿斗估算了一下距离，终于，羯族人差不多进了诸葛弩的射程了。

“给我放箭！”阿斗轻喝一声，五千弩手马上抬起诸葛弩，倾斜着角度冲着前面的羯兵射了过去。

诸葛连弩号称一弩十箭，可以连发十次而不必更换箭矢。随着阿斗一声令下，无数的弩箭如同飞蝗一般飞向了正在冲锋的羯军。箭矢没入羯军当中，羯人骑兵瞬间倒下一大片。

“大帅，汉人射箭了！”

石勇点了点头：“弓箭绝对到不了这个射程，这应该是弩箭。汉人的弩虽然射程远，但是更换箭矢要比我们手中的弓麻烦的多，大家不必担心，加速向前冲过去，等到汉人这轮箭过去，必然会从新安装箭矢，那时候咱们的骑兵已经冲到汉人近前了。”

弩箭射程要比弓箭远。但是弩更换箭矢的速度也没法跟弓相比，汉人骑射技术不如胡人，所以自从先秦时候，就用弩来对付胡人的弓。对于弩的缺点，石勇是了然于心的，所以石勇一眼就判断出来了汉军用的是弩，而且根据使用对弩的了解，汉军射完一轮以后必然会从新安装箭矢，而利用这一段空隙，羯人完全可以利用速度进入到弓箭的射程之内，那时候羯人便可以用弓箭进行反击。

石勇话音刚落，只见前面蜀军当中又飞出了无数的箭矢，落入了羯族军中。

“这么快？汉人安装箭矢怎么会这么快？”

“大帅，可能是连弩！汉人可真是大本钱，竟然用上了连弩！”石勇说道这里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不用担心，汉人的连弩顶多能射两三次。撑过这一轮就行了。”

但是，事实却远不是石勇所想的那样。第二轮箭矢还没有落下，第三轮箭矢再次从汉军中飞起。

紧接着，第四轮和第五轮飞矢升空而起，这一次，石勇真的是傻眼了。

“怎么还有箭矢，这怎么可能？”

箭矢不断地从天而降，收割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羯族骑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诸葛连弩所飞出的箭矢，形成了一道死亡的屏障，挡住了羯人的去路。

五千诸葛弩，每支连弩可连发十箭，加起来就是五万支箭矢。五万支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射出，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