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皇甫恒已经恢复了理智,他喝喊一声,“跟我去御书房!”
宫中既乱,他必须要把皇帝的国玺和玉麟符抢到手中,他拔足便向内宫奔去,二百余名侍卫在后面跟着他,刚跑到外宫,便见一名侍卫慌慌张张跑来,这是黄秉坤留在内宫的心腹。
“殿下不好了。”
“宫中情况如何?”
“回禀殿下,当值侍卫长赵羽被杀,其他侍卫都投向了皇后娘娘,内宫已经被皇后娘娘控制。”
“那御书房那边呢?”皇甫恒急得大喊起来。
“殿下,皇后娘娘就是拿了御书房的东西,双方才发生冲突。”
“啊!”皇甫恒呆呆向后退了两步,他没想到申皇后竟然捷足先登,抢走了军符和玉玺。
那名侍卫又急道:“殿下快走吧罗挚玉奉皇后娘娘之命,已经开始封锁宫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皇甫恒心里很清楚,罗挚玉在最关键时刻是听从申皇后之命,而不是来救自己,说明他已经选择了楚王,自己再不走,真的就完了。
“我们走!”
他转身便向鹰犬坊跑去,那边有一扇后门,直通宫外的森林,那是他们唯一逃命的机会。
……
罗挚玉在最关键时刻选择了服从太后之命,因为他很清楚,太子的势力是在豫州,而雍州是申国舅的势力范围,如果他选择太子,那最后他会死无丧身之地,而就在这时,申皇后又派人给他传旨,命他服从皇后旨意,保卫华清宫,赏银五万两,并许诺封他为兵部尚书、卫国公。
在厚赏和高官重爵的诱惑下,罗挚玉最后决定投靠申皇后,他开始调兵开始封锁宫殿,并派人进京向申国舅禀报,这时,他的一名心腹都尉奔来,低声禀报:“大将军,发现一群侍卫护卫太子准备从北幽门逃离,我们是抓还是不抓?”
罗挚玉沉吟片刻,便缓缓道:“虚张声势,追之不及。”
三百四十三
皇甫恒从鹰犬坊夺得数十匹马,冲出北幽门向京城狂奔,大队羽林军在后面追赶,最终没有能追上他,让他逃出了华清宫,此时,外围的羽林军全部被调入宫中,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皇甫恒一口气奔出数十里。
夜幕已经降临,皇甫恒和几十名侍卫已经跑得人困马乏,他们只有四十几匹马,后面的侍卫都没有能跟上来,黄秉坤低声问道:“殿下,我们去哪里?”
皇甫恒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他不可能去雍京,父皇已经把他的人都先后调走,西京留守申济又掌握着十万关中军,而调动二十万皇帝直辖军的玉麟符又被申皇后抢先夺走,他没有机会了,但让焦心的是,李弥那边一点消息没有,如果除重顺利,李弥早就该带兵来了,但现在还不来,会不会也出了什么事?
皇甫恒叹了口气,“我们先向东走,尽快离开关中。”
话音刚落,只听一名侍卫大喊:“殿下,军队来了!”
皇甫恒蓦地站起身,紧张向前方望去,只见黑暗中人头涌动,正是一支军队向这边疾驶奔来。
皇甫恒胆寒,他翻身上马便要向树林里奔跑,却远处有人大喊:“是殿下吗?卑职是徐重。”
皇甫恒顿时一颗心放下,他又回来,军队已经停下,几名骑马之人向他这边奔来,最前面的,正是他的心腹侍卫徐重。
皇甫恒大喜,自己的军队终于来了,不过,他立刻便发现军队的数量并不多,只有一千多人,他心中一愣,不是有五千人吗?
徐重和另一名都尉军官翻身下马,跪下见礼,“殿下,卑职来晚,让殿下受惊了。”
皇甫恒没有看见李弥,他惊疑,“李将军呢?他怎么不来?”
旁边都尉禀报道:“回禀殿下,李将军率三千弟兄先去潼关开路了。”
徐重也连忙解释,“殿下,我们都认为,羽林军人数众多,我们不能真打,只有用偷袭的办法把殿下救出来,关键是潼关,如果潼关不能先拿下,我们还是难以逃脱。”
皇甫恒心中暗骂,本来他还想用李弥的五千军队再冲击华清宫,看还能不能扳回局势,可现在只有一千多人,怎么还可能扳回来?真的是天意如此,他无可奈何,只得道:“那好吧先去潼关。”
在和平年代,潼关的守军并不多,只有一千多人,守将也只是一个都尉将,由于李弥抢先前往潼关,使申国舅的截关令晚了一步,三天后,皇甫恒过了潼关,率五千人向洛京疾奔而去。
……
申国舅是在晚上率领三万骑兵赶到了华清宫,楚王皇甫恬也赶到华清宫,与此同时,西京留守申济也率领五万军队控制了雍京城,虽然皇帝驾崩的消息被严密封锁,但骤然紧张的局势还是让很多人都猜到一点端倪,很可能是皇上出事了。
华清宫,此时宫内外已经完全被申国舅的军队控制,皇甫玄德的灵柩前哭声一片,楚王和数十名朝廷重臣都跪在地上放声痛哭,最后,申国舅擦去眼泪对众人道:“各位大臣,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可商议立新君之事,请诸君随我去偏殿。”
众人纷纷答应,申国舅便带着十几名重臣及皇族来到偏殿坐下,商议立新君之策,他们个个眼睛红肿,心情沉痛,但眼前的严峻的局势使他们无法去痛哭皇帝,他们必须要尽快解决新帝登基问题。
在座的都是楚王党人,立楚王为新君已经没有异议,现在的问题是皇上废除太子的诏书没有下,这让众人心情都十分紧张,眼巴巴地望着申国舅。
在申国舅面前,跪着二十几名内宫宦官和太医,他们在给申国舅讲述皇帝的死因。
当值的刘太医先道:“相国,皇上是服用了女巫医今天送来的丹药而去世,马公公也是一样,他们的中毒症状都相同,我们已验过丹药,里面确实是含有剧毒。”
“那两名巫医在哪里?”申国舅厉声问。
旁边侍卫道:“回禀相国,两名巫医都被抓到,现在被关押在宫中。”
“将他们二人立刻带上来。”
申国舅一声喝令,侍卫们奔了下去,他又问几名御书房小宦官,“刚才你们说皇上要废太子,究竟是什么缘故?”
三名小宦官对望一眼,其中一人胆胆怯怯道:“我们是听皇上和马公公的对话,好像是太子养有私军,使皇上震怒,而且今天巫医进献的药也和太子有关,所以皇上把太子抓了起来,最后太子却又趁乱跑了。”
宦官的供述和申国舅的推断完全一致,只是他想不通皇上明明已经知道药丸有毒,为什么还要去服它,再有马公公为什么会自杀,还有皇甫无晋的秘密为什么没有被公开,连皇甫逸表也莫名被杀,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名堂?饶是申国舅将头想爆,他也想不到马元贞的真实身份。
他知道这里面一定藏有某种秘密,不过现在这个秘密不重要,重要的是楚王要顺利登基。
这时,几名侍卫将捆绑着手脚的女巫母子牵了进来,他们二人本想献药后逃跑,不料被侍卫关了起来,使他们逃跑计划落空,他们已知大事不妙,心中惶恐之极。
一进宫殿便跪下,女巫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他儿子解释道:“我母亲说,她的丹药是神的赐给,皇帝已经被神带去天国,在另一个世家依然为皇帝,这是好事。”
申国舅怒极,一声喝令,“给我打!”
旁边侍卫对这两个巫医已是恨之入骨,众人举起廷棍便劈头盖脸打下去,下手极重,将两人打得鬼哭狼嚎,申国舅一摆手,众侍卫停住棍子,申国舅又道:“我再问你们一遍,招不招?”
两人终于挨不住打,终于承认被太子收买,在丹药中下毒,申国舅命他们在口供上画押,对左右道:“将他们带下去,好生关押!”
申国舅又回头问礼部尚书李默道:“大人以为如何?”
李默叹了口气道:“太子养私军在先,下毒弑父在后,已经失德,我同意废太子。”
另外十几名大臣也纷纷表示可以废除太子,申国舅又问他特地请来的三名皇族,“几位王爷同意吗?”
三名皇族成员是彭城郡王皇甫罗宋、淮安郡王皇甫俊承以及汝阳郡王皇甫子翰,这三人都是南山派成员,皇甫逸表既死,使他们失去了主心骨,三人面面相觑,若不答应,恐怕皇甫逸表就是他们的下场,三人只得点头同意,“我们也赞成废除太子。”
“既然如此,那我们决定先废除太子,立楚王为东宫!”
申国舅回头对翰林大学士陆熙道:“旨意可以草拟!”
陆熙心中早有腹案,提笔一挥而就,将废太子的诏书交给申国舅,“拟好了,请相国过目!”
申国舅接过看了一遍,不错,私养军队被皇帝发现,便下毒弑父,这个理由非常充分,他又传给众人看了一眼,事实如此,大家皆表示赞同,申国舅便起身道:“大家先去看护皇上灵柩,我去见皇后。”
此时,国玺和调兵玉麟符依然在申皇后手上,在儿子没有登基之前,她不会把国玺和玉麟符给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兄长申国舅,她也信不过,而且她心中对申国舅依然耿耿于怀,若不是申国舅把申如玉送进宫,皇上就不会那么放纵,也就不会早逝。
她见申国舅进来,便冷冷淡淡道:“国舅,我皇儿的登基诏书拟好了吗?”
申国舅连忙起身行礼,“娘娘,在楚王登基之前必须先废太子,让楚王为东宫,才能登基大宝,必须要先废储君,旨意已经拟好,请娘娘施印!”
说完,他将旨意呈了上去,一名宦官转交给申皇后,申皇后仔细读了一遍,这才亲自在圣旨上加盖了国玺。
“好了,国舅去宣布吧!”
申国舅见妹妹将国玺紧紧握在手中,心中不由暗叹,便柔声道:“娘娘,楚王登基,娘娘将为太后,自有太后玺印,国玺太后不宜保管,应交给符宝郎,这是礼制。”
申皇后哼了一声道:“我身为皇后,太庙铁碑上是如何规定,我比国舅清楚,国玺和玉麟符我自然会妥善处理,不劳国舅费心。”
申国舅愣了一下,又追问道:“那太后准备几时转给楚王?”
不料申皇后却摇了摇头,很认真地道:“楚王年少,须十八岁才能独立执政,太庙铁碑上有明言,在皇帝成年之前,应由太后摄政,所以,国玺和玉麟符在楚王成年之后,我自然会交给皇儿,这是皇族之家事,国舅为外戚,请不要过多干涉宗庙之规。”
申皇后的这番话使申国舅彻底愣住了。
……
次日,朝廷向天下宣旨,皇帝驾崩,太子养私军败露,下毒弑父,失德于天下,不宜再为东宫,宣布废除储君,立楚王为太子。
三天后,数百名皇族在宗庙做出决定,正式立楚王为新帝,楚王年幼,由太后摄政,楚王在三千铁甲卫士的护卫下,正式登基为帝,改年号为益兴,封先帝庙号为英宗,册封敬安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封母后申氏为思敏皇太后,大赦天下。
就在楚王登基数日后,储君皇甫恒也在洛京登基,他宣旨天下,父皇驾崩是服用巫药所致,他为储君,当继位大统。
他追先帝庙号也为英宗,却封其母杨氏为端敏皇太后,尊敬安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封张缙节为中书令、吏部尚书;封太子妃之父,前兵部尚书周谨为门下侍中、户部尚书;封杨太后之兄,太傅杨晟为兵部尚书兼征西大元帅;封原礼部侍郎苏翰昌为礼部尚书;封嗣凉王皇甫无晋为凉王,楚州大都督。
同时,皇甫恒下旨,大赦天下,号召天下英豪共讨西京伪帝。
三百四十四
长江北岸,一队队船只在宽阔的大江之上来回巡逻,在身躯最庞大的母船上,皇甫无晋背着手,站在船头,眺望着大江北岸。
昨天,他正式接到了新帝皇甫恒的旨意,也得到了楚王在雍京登基的消息,这两个消息令他心中久久难以平静,两帝并立,这是他没有意料到的结果,他更万万没有想到马元贞就是第六名勇士,他在最后时刻掩护住了自己,令他叹息不已。
两帝并立彻底改变了大宁王朝的局势,也意味着战争即将来临,同样,机会也摆在了他的面前,在这纷繁的棋局中,他的第一颗子该落在何处?
皇甫无晋也相信皇甫恒并不是真正的信任他,只不过是顺水人情,承认他在楚州的地位,以免腹背受敌,事实上,皇甫恒受的压力相当大,他的势力主要集中豫州,手中有十万洛京直辖军和二十万豫州军队,而他要对面的是西方的皇甫恬,东面的齐王,以及北面的赵王,如果自己再不买他帐,他真的四面受敌。
而西帝皇甫恬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只拥有雍州一地,同样也是三十万军队,同样也腹背受敌,背后是西凉军,正面是豫州军,好在他有关中天险,一时没有什么大碍。
皇甫无晋不由想到了自己,好像他的实力变成了最强,但他的实力也不稳定,楚州之军虽然都听他调遣,但并不表示就忠心于他,军队忠心是朝廷,自己在大义和名份上不足。
皇甫无晋叹了口气,又走回了船舱,船舱内,周信和江淹正在地图前交耳商量着什么,张颜年依然在地图上认真地画着。
“殿下决定了吗?”
见皇甫无晋回来,三人异口同声问道,刚才他们在商议军情,决定他们的下一步棋,皇甫无晋说要出去思考一下。
皇甫无晋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他们,他走到地图前,张颜年已经用三种颜色标注了三种思路,黄旗贴在江都,意思是攻下江都,夺取皇甫英俊之兵,绿旗是贴在荆州,意思是先取荆襄,而红旗是贴在南方广州,夺取整个长江以南。
这三步棋都可先行,无晋先笑问道:“你们认为皇甫恒和皇甫恬的仗能打得起来吗?”
三人对望一眼,江淹笑道:“刚才我们就在讨论这个问题。”
“哦说来听听,看我们是不是英雄所见略同。”
无晋坐了下来,腿很自然地翘在桌上,这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正是这个动作显示出了他心理上的优势,显示他作为一个主公的权威,当初他刚入晋安会时,胆胆怯怯,谁都没有把他当做真的少主,但随着他权势的日益增加,随着他实力的强大,他才真正地成为了晋安会的主人。
作为隐忍了四十年的晋安会老人,无论江淹还是周信,他都愿意看到无晋的自信和强大,只有这样,无晋才能领导他们去夺取天下,而不是像孩子一样,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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