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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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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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渐渐冷静下来,也开始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既然已经得手,那他就不会跑,自己还答应他事成后再给三千两银子,除非是……苏翰贞出手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皇甫渠怀疑那五千两银子已经在苏翰贞的手上了,他目光阴鹜地盯着大门半天,一咬牙,不行!那五千两银子他无论如何得要回来。

……

今天皇甫惟明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那个惹人厌恶的杨学艺居然辞职走人了,就仿佛他身边的一所茅厕忽然消失了一样,令他心旷神怡。

惟明轻快地坐下,今天事情不多,衙役送来几份华亭县的户籍文书,需要他抄誉一份作为存档。

他刚提起笔,一名衙役在门口笑道:“惟明,大人叫你去呢!”

“好的,我这就去。”

皇甫惟明放下笔,跟着衙役去了,走进前面的刺史办公房,只见苏翰贞正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踱步。

“惟明,你来了。”

苏翰贞看见了他,连忙笑着摆摆手,“快进来坐!”

皇甫惟明已经在郡衙工作好几天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苏翰贞,苏翰贞的态度十分热情,给他搬椅子,又亲手给他倒茶,令惟明心中有些受宠若惊。

“前两天我事务太忙,也没有时间考虑你的事情。”

苏翰贞在他对面坐下,笑眯眯问他:“怎么样,在这里还适应吧!”

惟明恭恭敬敬回答:“回禀使君,学生非常适应。”

苏翰贞点点头,“杨学艺已经辞职而去,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幕僚,以后你就要辛苦一点了。”

“学生愿为使君效力。”

苏翰贞沉吟一下,又缓缓说:“东海郡历来是朝廷的财税重地,朝廷甚至有‘十分税赋,三分取之东海’的说法,可见东海郡的财税重要,而户曹更是东海郡衙六曹司的核心,户曹主事已经空了两个多月了,郡县诸位大人都一致认为须择贤而仕,我也同意这种方式,我看大家都推荐了贤才,我就在想,我也应该有所考虑,不知贤侄……”

惟明大喜过望,苏刺史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要推荐他为户曹主事,这是他以及整个家族都梦寐以求之事,千呼万唤始出来,此时他不再推迟,一躬到底,“学生愿听使君安排!”

“好!既然你有这个愿望,那我推荐你为候选人。”

苏翰贞十分感慨地拍了拍惟明的肩膀,“你有一个能干的好兄弟,有什么难事多找找他商量。”

惟明一怔,心中不由暗暗思忖:“难道今天之事又和无晋有关?”

……

惟明离开了,苏翰贞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又不由想起了无晋,这两兄弟一文一武,皆是顶尖的人才,他看过惟明写的文章,颇有一种雄才大略之势,而且语句含蓄,却不失锋芒,是一种棉里带针的风格,他非常欣赏,而他弟弟无晋,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做事老辣,滴水不漏,完全和他的年龄不符,这两兄弟若都能为己用,必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惟明估计没有问题,他还是比较热衷于功名仕途,但无晋却看不透,他的所作所为,都有一种神秘的感觉,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就在苏翰贞思绪万千时,他身旁响起了一串酸溜溜的干涩笑声,“哈哈!恭喜苏大人又得良才了。”

苏翰贞一回头,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一股怒火从心中燃起,眼前站着的竟然是别驾皇甫渠,他居然还有脸来见自己。

苏翰贞喜怒不形于色,他淡淡问:“原来是别驾大人,有事吗?”

“其实没什么事……”

皇甫渠的笑容很尴尬,一双金鱼眼想挤出一丝诚恳,可偏偏挤出的是一种伪善。

“我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有点误会,我想和刺史大人谈一谈。”

苏翰贞不由暗暗冷笑一声,如果那封信被他拿到了,那他们之间就不是有点误会那么简单了。

虽然鄙视此人之极,但在没公开撕破脸之前,苏翰贞还是会保持官场上的礼节。

“皇甫别驾,请屋里坐吧!”

皇甫渠见苏翰贞没有和自己翻脸,他心中又生出了一丝希望,他背着手笑呵呵走进刺史房,也不等苏翰贞客气,便一屁股在客椅上坐了下来,苏翰贞克制住心中的反感和怒火,命衙役给他倒了一杯茶,他也坐了下来。

“别驾有什么事吗?”

皇甫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苏翰贞的脸色,见他表情平淡,心中暗忖:‘难道杨学艺并没有偷走他的信吗?又不想还钱给自己,所以才逃跑,很有这个可能,如果是这样,那自己提出要钱,也没有什么不好开口,罢了,五千两银子啊!怎么能这样白白打水漂。’

想到这,他便厚颜对苏翰贞说:“是这样,苏大人有个幕僚叫杨学艺吧!他借了我五千两银子,我听说他昨晚连夜跑了,我就想问问苏大人,这五千两银子的借款该怎么算?”

苏翰贞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他当了十几年官,什么样的小人都见过,还从来没见到这么无耻的人,居然还想把那五千两银子要回去,他心中暗暗摇头,这个人是怎么当上官的?还是县公,街头的无赖混混都比他品格高尚。

“别驾大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事,既然杨学艺借大人的银子不还,那别驾大人不妨去县里告他一状,可以通缉捉拿他归案,至于别驾大人的损失,我深表同情。”

说完,苏翰贞端起了茶杯,“送客!”

……

一大早,无晋来到了晋府当铺,按照今天的计划,五叔是要四处去送请柬,邀请一些同行和名望人士参加当铺明天的开张典礼,时间很紧张,所以无晋便打算出一把力,替五叔去送几张请柬。

今天是五月初三,是维扬县民间的树神节,每年这一天,便有无数民众涌去东城外的那棵神树下叩拜,祈求树神保佑自己柴火兴旺,而八仙桥是去东门的必经之路,所以今天的八仙桥也人来人往,格外拥挤热闹,去城外的人带着一颗虔诚之心,从城外回来的人则拿着一根小树枝,因为‘财’和‘柴’同音,求树神其实就是求财。

无晋走上八仙桥便有些犹豫了,今天八仙桥上的人流量是平时的两三倍,拥挤不堪,几乎是人挤人、人挨人,偏偏这一带就只有这一座桥,据说是为了什么风水格局,当地人迷信得很。

八仙桥是一座木桥,已经有两百年历史,十分老旧了,这么多人挤在上面,桥开始摇摇晃晃,吱吱嘎嘎作响,仿佛随时要坍塌,许多人都吓得叫起来,“不要再上人了,桥要塌了!”

更多的人是抱怨,“这桥破旧成这样,县里怎么不修一修?”

“听说商人们已经向县里交申请书了,应该快修了。”

……

无晋走在最边上,贴着栏杆慢慢向前移动,他心中也一样抱怨,这座桥确实太破旧了,就在这时,只听城外‘砰!’地一声响,一只烟火腾空而起,在神树边缘炸开了,这是树神显灵的时刻到了,顿时河流两岸无数人都向树神方向跪倒,祈求树神保佑发财。

桥上也一阵混乱,本来就拥挤,再加上很多人要磕头,意外便在这时发生了,只听‘咔嚓!’一声,一根丈许长的护栏被挤断了,紧靠护栏的一个年轻女子一声惊叫掉进了河中。

“有人落水了!”

桥上众人大喊起来,顿时一片混乱,紫桐河有六丈宽,虽然只是一条小河,但水很深,水下暗流湍急,此时正是暮春时节,河水依然冰凉,河中女子显然不会游水,在水中拼命挣扎,大喊‘救命!’眼看要沉下去了,清晨河面有雾,很快落水女子便被雾气笼罩,不见了踪影,她的父母吓得跪在桥上嚎啕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黑影一跃跳进了河中,正是无晋,他在桥北,离女子落水之处还有一点距离,但他见落水女孩形势危急,也不及多想,脱了鞋和外裳,跳上护栏紧走几步便跃下了河中。

“有人去救了!”

所有人目光都向河面望去,却被雾气所挡,看不见任何东西,更多人奔跑去找竹竿和绳子,这时女子已经被河水冲出去十几丈远,水面上已经看不见了,无晋的水性极好,他潜水很深,一路急游,速度极快。

河水清澈,光线朦胧的水下,他很快便找到了在水中挣扎的女子,他已经游到年轻女孩的下方,只见她的裙子像伞一样漂在水面,人在水中拼命挣扎折腾,上下起伏,虽然有点不雅,但无晋救人心切,他从下面一把抱住了女子的大腿,奋力将她向上托去,女子心中害怕慌乱之极,忽然感到有人救她,她本能紧紧将无晋的脖子抱住,‘哗!’水波翻腾,无晋将落水女子托出了水面。

“出来了!”

有人忽然看见了他们,立刻大喊起来,岸上桥上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几个等在岸边的男子伸来竹篙,大声呼唤:“这边,快游过来!”

女孩的裙子宽大,将无晋的头罩住了,他好不容易才将裙子从头上拉开,这才长长地喘了几口气,又奋力将女子托在他后背,反手将她裙子拉拉好,对她大喊:“你抱紧我脖子!”

落水女子神智已渐渐清醒,她顺从地抱住无晋的脖子,浑身无力地趴在他后背,不停地在他耳边小声感谢:“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救奴家!”

无晋奋力向岸边游去,很快他一把抓住竹篙,借助竹篙的拽力背着年轻女子爬上了岸,紫桐河两岸顿时一片欢声雷动。

女孩的父母冲上前抱住了女儿,“我的儿啊!你没有事吧!”

年轻女子也哭道:“若不是恩公相救,女儿已命丧黄泉,恩公在哪里?女儿一定要拜谢他!”

她的父母这才反应过来,四下张望,无晋已不见了踪影,有人大喊:“你们的恩公已经走了!”

恩公已经走,他们只好向无晋离开的方向拼命磕头,心中念一千遍菩萨保佑恩人。

树神节落水事件终于引起了县衙对八仙桥的重视,三天后,县令张容亲自来八仙桥视察,但结果却令人沮丧,张容只命人换了断掉的护栏,他认为八仙桥还能再续用五年,县衙资金紧张,暂不列为他任期内的修缮工程。

三十八

无晋心中抱怨八仙桥破旧,一路小跑从侧门进了当铺,他换了一身干衣服,又擦干了头发,这才端一杯热茶进了大堂,落水事件似乎对当铺没有半点影响,只见五叔皇甫贵托着腮,愁眉苦脸地坐柜台上,手里无聊地拨弄着算盘,罗秀才则坐在一旁长吁短叹。

“五叔,出什么事了,请柬呢?”

“哎!”皇甫贵长叹一声,“无晋啊!别说请柬,咱们的店都有可能开不成了。”

无晋笑问:“五叔,有这么严重吗?”

“是很严重啊!秀才,你来说吧!”

罗秀才也叹口气说:“刚才我去变更商帖,你知道,开新店必须要变更商帖,否则不准开业,郡里没问题,交了五两银子,顺利变更了,关键是县里,丁县丞死活不肯给我办理,我偷偷塞给他五十两银子,他也不干。”

“为什么?”无晋愕然。

“还能为什么,咱们办博彩得罪张县令了呗!”

皇甫贵恨声说:“人家理由光面堂皇,维扬县当铺名额已满,不能再开新当铺了,就这么简单,你也没办法。”

无晋想了想便说:“那咱们索性也不变更了,就继续用关记当铺的商帖,牌子也不换。”

“绝对不可能!”

罗秀才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东主变更,就必须换商帖,再说……关记当铺的旧商帖已经被丁县丞没收了。”

罗秀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无晋沉思了片刻又问他:“你见到张县令了吗?”

“没有,张县令正好不在衙门。”

“那昨天秀才叔不是去过县衙吗?我是说办商帖之事。”

罗秀才摇了摇头,“我昨天上午去的是郡衙,下午又去采办开业的花篮条幅之类的物品,今天一大早才去县衙。”

皇甫贵不明白无晋问这些是什么意思,他开业心急,便急道:“无晋,你看看能不能去找一下苏刺史,请他帮个忙,给县里打个招呼,让县里给咱们的商帖办了。”

无晋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不想麻烦苏刺史。”

“那我们就送重礼!”皇甫贵发了狠,“我今晚去一趟丁县丞家,他看不上五十两银子,我就送他五百两银子,我就不信了,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丁县丞会不要这钱?”

“五叔别急,总归要找到张县令先试一试,不行再去送礼也不晚。”

无晋问罗秀才要了办商帖的资料,笑道:“这件事我先去想办法吧!五叔正常去送请柬,无论如何我们今天一定要把商帖办下来。”

……

无晋离开了当铺,叫了一辆马车向县衙而去,虽然他没有和罗秀才一起去,但听罗秀才的口气,县令张容并不知道他们办商帖这件事,是那个丁县丞为讨好张容而刻意刁难他们。

按照无晋前世的经验,丁县丞要么是为了讨好张容而刻意刁难他,要么就是像五叔说的,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其实和官府打交道,塞钱送红包也是很正常之事,无晋在前世遇得多了,但他有个臭脾气,他给送钱要心甘情愿,那丁县丞如果和和气气地替他们把事情办了,然后再暗示罗秀才一下,他晚上去送礼,那他心里也愿意,他最恨那种卡着不给办事,一定要收了钱才肯做事的人,那他宁愿不给这个钱。

无晋来到县衙前,大门口正好站着一名当值的衙役,无晋上前躬身笑道:“差官大哥,请问张县令在吗?”

衙役打量他一眼,见他个头比自己高,胳膊比自己粗,穿得也比自己好,便懒洋洋问:“在呀!老弟有事吗?”

无晋取出一锭三两的碎银子悄悄塞给衙役,笑着说:“差官大哥替我给张县令传个信,就说皇甫无晋求见他。”

钱财暖人心,衙役立刻笑得眯缝了眼,“皇甫老弟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传信。”

他转身向县衙内跑去,无晋背着手站在石狮前,凭他商场十年的经验,这个张容一定会见他。

片刻,衙役跑了出来,气喘吁吁说:“皇甫老弟……我家县令请你进去!”

无晋笑眯眯地拱了拱手,“多谢差官大哥,烦请带个路吧!”

“自然,这边请!”

无晋来找张容也是计划了很久之事,虽然他有苏翰贞为后台,但毕竟郡官不如县管,得罪一百个黄四郎都没关系,得罪皇甫渠也不要紧,可得罪了维扬县的父母官,他以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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