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在这名侍御史上奏弹劾李业诩之前,御史台的几名主官是知道此事,并加以核查的。
贞观时候,凡遇重大案件,御史台和刑部、大理寺组成三法司联合查探审理,这次御史台弹劾李业诩的案件,由尚书左仆射及御史大夫领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同查此案,也足见李世民对此事的重视。
不过让李业诩心里感觉还舒服的是,与前几次李靖遭到弹劾的情况相似,他也只是在府中待命,不要去御史台接受审问,查案的官员若有事要问询他们,会上门来。
李世民停职待查的诏令并没传到府中来,连府门口都没有监看的人,郑燕等家人并不知情,李业诩也严令知道事情的诸亲卫,不得将此事透露给家人,以免生乱。
诸事都已经准备妥当,李业诩并不担心。
李业诩交了职,即回府中,等待审查此案的房玄龄或者御史台的人传唤。
李靖在知道消息后。或是怕嫌,并没过来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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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房相和马大夫领着人到府中来了,!”李成飞跑着进来,对正陪着一群小屁孩玩的李业诩轻声道。
“快请,!”李业诩忙吩咐丫环们把小孩们带走,整整衣服,迎了出去。
房玄龄和马周带着几个人,一身便装,在管家李年的陪同下,进了府。
“见过房相,见过马大夫,!”李业诩上前行了礼。
房玄龄和马周也回了礼,倒是马周先开口,“李将军,奉陛下旨意,今日到府中问一些事儿,有打扰之处,还请将军见谅!”
马周说话间对李业诩还是一副挺尊敬的口气。
“贤侄,屋里说话吧,!”房玄龄也笑笑道。
“房相。马大夫,你们有事要问,只需使人传唤一声,翼自会过去,如何能麻烦两位上门来,!”李业诩陪着往屋里走,对房玄龄和马周这样友好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
马周这位平民出身的朝中高官,李业诩以前一直没结交过,这次面对面地接触了,还是挺有好感的。无论是历史上记载的,还是李业诩所了解的,马周的为人都是挺让人佩服和尊敬的,一个有才之人,一个为国尽忠尽职之人。
到了书房,李业诩屏退一切下人,坐在房玄龄和马周下首,等待他们的问询。
“贤侄,你不必如此,我们今日只是聊些事儿,!”房玄龄还是随和地笑着,“我们已经问询了侯尚书,还有特卫军中的许多将士,及执失思力将军,还有急报往松州及叠州、洮州,问询牛进达、刘简、韩威将军,相信这事很快就可以有结论!”
“李将军,我们今日来,是想听您说说松州之战的经过,听说您回京后。也曾写了一份松州之战的经过,也请交给我们过目一下,!”马周说话间虽然还是挺尊重和客气,但还是有些公事公办的样子。
李业诩见房玄龄和马周如此说,也娓娓地把松州之战快速奇袭弃宗弄赞大营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没听过此战经过的房玄龄和马周被李业诩的讲述深深地吸引着,那些记录的官员飞快地记录着,也不时抬起头,用崇拜的目光看眼李业诩。
李业诩和诸将一道在松州取得如此辉煌的战绩,被人告说私通敌军,在场的人谁也不会相信。
李业诩讲完,房玄龄和马周还在回味中,还是马周先回过神来,拿过记录官员手中的记录,看了一遍,对李业诩道:“李将军,还烦请在此记录中画个押吧!”
李业诩也依言画了押,再拿出自己留存的那本松州之战的经过对房玄龄道,“房相,此是松州之战的详细经过,有一份呈给了皇上,此交给你们,还请看完后还给翼!”
“贤侄,这看不看已经无所谓了。有这记录即行,!”房玄龄阻止了欲来接的马周,“此是你战事总结的心血,万一丢了,这损失可就大了!”
马周听言后也没表示什么,也跟着笑笑。
“你们几位先回去吧,我们几个再聊一些话儿,!”房玄龄对几位跟随的刑部和大理寺官员道。
几人应诺着离去,房内只剩下三人。
“贤侄,能否与我们说说吐蕃人的情况,吐蕃人在长安的一举一动。应该都逃不过你的眼!”房玄龄也换了副神情,低声地对李业诩道。
“这…”李业诩看了看房玄龄,又看看马周,也有些明白,李世民一定是和他们说过这事了。
派人监视吐蕃人的行动,除了皇帝李世民,还有执行任务的人,并没其他人知道情况,连房玄龄也是不知道此事的,如今房玄龄问起,李业诩也只得把这些天发生的情况细细地说了一遍。
“贤侄,你所抓获的人,一定要保护好,待我们请示皇上后,再作处理,我们先行一步!”房玄龄听了,却没直接提出要从李业诩手中接那些被情报院所抓获的人,即告辞离去。
这让李业诩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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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业诩没想到的是,李世民在房玄龄和马周来问询他后的第二天即召见了他。
地点依然是两仪殿内,此次只有李世民和李业诩两人。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李世民淡淡地说道。
“陛下,臣也不明白是什么事儿,臣根本想不到会有人弹劾,!”李业诩做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朕是问被你抓的那些人在哪里,是不是你小子早知道事情,将这些吐蕃人抓起来了?”李世民脸色平静,看不出异样来。
“陛下,臣只是在跟踪他们过程中,发现他们扮作汉人,准备散布谣言,所以就把他们全抓获了,!”李业诩只得老实地说道。
“如此的事,你事后为何不先禀报于朕?”李世民脸上有些玩味,“臭小子,你还与朕玩招招,这样的大事,也不与朕说。这下好,落了个被人弹劾的下场,活该!”
李业诩目瞪口呆,李世民竟然如此幸灾乐祸地说他,只得讷讷地说道,“臣只是想看看禄东赞还有何举动!”
“具体情况如何?”李世民白了李业诩一眼。
“陛下,禄东赞所派的共十三人,全部被抓获,臣已经取得口哄,他们依禄东赞的令行事,想在民间造势,毁了臣的名声,离间大唐君臣间的关系!明日臣即让人将这十几名吐蕃人带给房相,让房相和马大夫审问,!”李世民既然如此问,李业诩也就不再隐瞒什么,“陛下…”
“还有什么?”李世民瞪了一眼李业诩道。
“我们还抓获了多名汉人,这些汉人中,有如吐蕃人一样准备散步谣言的,还有几人常潜入吐蕃驿馆内,但臣没审问出来他们的目的,!”李业诩说道。
这几人并不是从长孙府上出来的,李业诩派出的人没有查到他们来自何处。这些人嘴巴挺硬,也都胡乱招哄。情报人员只是监看吐蕃人,不可能对长安城中所有的汉人都进行监看,待他们知道这几人后,追查他们的去处,是在另外的地方了。
“竟有汉人?那些人在哪里?”李世民有些吃惊地问道。
“在情报院的大营内!”李业诩只得老老实实地说。
“你使人将这些人一道交给房相和马周,让他们审理吧!”李世民一副有所思的样子。
“陛下,臣是问心无愧,也相信陛下能给臣一个清白…”李业诩见李世民不语,也吞吞吐吐地说道。
“好了,不日,调查即会有结果,朕也相信你,不会做出如此逆天之事,不然如何会让你活蹦乱跳地在府里,!”李世民对李业诩翻了翻白眼,“但御史台官员弹劾你,朕定是要严查!”
“多谢陛下!”李业诩恭敬地行了一礼。
“朕令房相和监察御史马周清查此案,就是想尽快结案,此事朕不想拖太久,军制改革的事再不能拖过今年了,你看看,现在都已经三月初了!”李世民换了种口气说道。
李业诩对李世民如此说,很是意外,这话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最后的结果了吗?李世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此事过后,一切还照旧,军制改革还是要李业诩去做。
“是,陛下!臣明白,!”李业诩应道,在大感轻松的同时也有些不是味儿,还没过什么招招,就结束了,不过瘾。
“你下去吧,回府再呆一些日子,一切待有了结论再说…”
第三卷 兵锋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女儿家的心事
从宫中出来后,李业诩也不再顾忌什么。直接就往李靖府中,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儿都告诉了李靖。
李靖早些时候就知道李业诩在朝中被弹劾之事,并没什么意外,甚至都没唤李业诩过去问询情况,只是派了个下人过来传几句话,让李业诩不要担心,皇帝自会明断的。
今日李靖听了李业诩一番说后,却有些吃惊。
“翼儿,此事定是不简单,!”李靖沉思了好一些才说道,“凭禄东赞之力,到长安,不可能有如此动作!若他敢如此做,万一失手,皇上必定迁怒于他们,禄东赞那就不定能离开长安了!”
“祖父,你是说禄东赞想不到此计?”李业诩疑惑地问道。
“不是这个意思,禄东赞战败,虽然对你记恨,但也没必要如此做,毕竟他们这次来是准备称臣内附的。对你这个皇帝面前的红人拼命巴结就是正理,禄东赞如此做,定是受到朝中人的要挟或者支持,!” 李靖皱着眉说道,“不然不可能还有汉人参预其中!”
“孙儿也是如此想,禄东赞可能与人有条件交换,或者有事求于人家,才会如此做的!”李业诩回道。
“哦!?那你知道是谁吗?”李靖含糊地问道。
“孙儿知道是何人指使的,但没有明确的证据,那些汉人死活不肯招供,!”李业诩比划了个手势。
李靖也领会,并没出意外,只是点点头。
“祖父,孙儿已经使人去吩咐,将这些人全部移交给房相和马周,他们自会审问一番,再报告给陛下的!” 李业诩说道,他已经让人去吩咐吴朋,让吴朋将这些被抓获的嫌疑人秘密地转交。
“这样就好,皇上今日既然与你如此说了,意思再明白不过,知道你是被诬陷的,!”李靖笑笑道,“老夫觉得,他们出此计策,也太没水平了,如此之事。虽然罪责重大,但怎么会有可能发生,他们也不想想,我军长途奔袭,如何能与敌主将接触,更别说这战是直接消灭了敌军二十万大军,想打击你,不会想其的方式…”
“祖父,孙儿是想,他们也是经过一番考虑的,若民间传得沸沸扬扬了,那孙儿的名声一定受损,三人成虎啊!”李业诩想着也有些后怕,若坊间真的传开了,又会是如何一种情况?
“嗯,说得也有些理,!”李靖脸上露出了笑容,“翼儿,你这次做的不错,老夫知道现在你自己能处理大事了,老夫也老了。眼耳都不灵了,一些事儿还是要靠你自己!”
“祖父,有不决的事,孙儿还是要来问您的!” 李业诩也对着李靖笑笑。
“皇上过些日子定是会复你职,!”李靖说着,又自嘲道,“我们祖孙俩遭遇的情况相似了,以后啊,你更是要当心,遭人弹劾的事,还是会有的,只要你立下战功!”
“祖父,您说这是皇上…”
“明白就好!你回去吧,此事还是不要让你父母和妻儿知道为好,你自己以后要小心!” 李靖看着李业诩的脸,温和地说道,“趁这些日子,你也有得闲了,好好休息几天,抽个时间带着妻儿到这边来,一家人热闹一下!老夫年纪大了,也怕寂寞!”
“是,祖父,孙儿会常过来陪你说说话的,!” 李业诩看着满是慈爱之色的李靖,心里感觉暖暖的,“以后也一定会小心的,谢谢祖父关心!”
李靖的关爱是让李业诩感觉最幸福的事儿,李靖待他的感情。也是没人可以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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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啊,你这样也不是办法,你看看,怡香院的生意一天天差下去,东家要不高兴了!”怡香院内,三楼的一个装饰精致的房间内,鸨姐正对着低头作画的颜如宾道。
自从颜如宾宣布不再表演歌舞后,怡香院的生意慢慢差去,院里也没有找到另外有如此容貌身段及演技的人代替,一些常来的客人也久未见了。
“妈妈,女儿当日既然宣布了以后再不出场,那是要说到做到的!”颜如宾仔细地把画作的最后几笔描完,搁了笔,这才抬头说道。
“傻丫头,你犯得着如此吗?”鸨姐心里虽然恼怒,但又不敢对这个怡香院内的头牌红姑发脾气,“如今正是你名声最红的时候,不好好地挣些体已,再过些年,没有姿色了,你如何过日子!”
“妈妈,女儿在等那个人,他在诗中告诉我了他的意思。我知道他定是会来找我的,!”颜如宾很坚定地说着,但眼中却是一片迷离之色。
“你说的是那位林公子?就是你画的这个?”鸨姐指着画问道。
鸨姐不识字,只能看明白画,却不知道画边上写的诗句的意思。
“正是,妈妈!”颜如宾说着脸上有一些羞涩。
颜如宾笔下所作的,是一个异常英俊的小伙子,颜如宾没看清那位林公子的样子,但那特殊的眼神却记着,也唯有这眼神画得像,样子只是把自己想象中的画出来。
“唉,我的傻女儿,到这种地方来的,都是些寻花问柳的富家公子,或许人家会恋你美貌,与你逢场作戏,但你千万不能对他们用情,不然最终伤的还是自己,妈妈在这里多年了,可是见得多了!”鸨姐叹了口气说道,“更何况,你连那人的模样都没看清楚,人家来了一两次,就不再来,若是对你有情义,为何不直接翻你的牌!”
鸨姐想说是颜如宾在自作多情,但终是没说出来。
“妈妈,女儿相信自己的眼光,林公子和其他人不一样,就从他那眼神和他所作的诗中就可以看出来!”颜如宾还是很坚信的神情。
若是这位林公子来翻自己的牌,是否会从了,颜如宾自己也弄不清楚,一方面也是如此想,但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对方是这样寻花问柳的人。
“妈妈是想不明白,那长孙涣不是一样想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