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冷血热(Ⅰ-Ⅱ2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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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冷血热(Ⅰ-Ⅱ2部全)-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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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进了沟口,骑马的都是日本军官,另有重机枪、迫击炮驮在马背上。按照骑马者的先后顺序,远征队已事先编好号数,选神枪手两支枪打一个,侯国忠一支三八大盖专门对付“大胡子连长”。

“吧——勾”!“大胡子连长”应声落马。这一枪也是开始攻击的发令枪,头道沟顿时被枪声填满了。鬼子军官纷纷跌落马下,有的被惊马拖着乱闯,把蒙头转向的敌人冲得更找不着北了。这时两侧伏兵齐出,随着出手的炸弹的爆炸声,基本就是抓俘虏了。

有几个敌人快跑出沟口了,蒋泽民眼尖,拔脚就追。

老人说,开头那距离少说也有半里多,可我个高腿长,又总爬山,他们根本不是“个儿”(对手)。那也追出二里多,他们都累瘫那儿了,有个小子还吐血了。他们把长枪都扔了,我就去他们身上摸短枪,共是7支。后来想,就我一个人,要是回头搂一梭子,可能就跑了。侯团长表扬我,说小蒋真行啊,一个人抓了7个。

前面曾经引用过的王润成给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报告中说:

以前在东满关于“满”军、自卫团、大牌会等工作,可以说是没有,将他们与日军看成一样,别的话没有,就是“打”。自冯昆(魏拯民——笔者)到后,才开始转变这一工作。

但是,转变了,并不是什么样的“中国人”都不打了。像老黑山的“红袖头”,能不打?大荒沟的那个伪军连,要不是居高临下被枪口逼住了,能起义?对于那些甘愿当狗的伪军、伪警察和自卫团、大排队,不但要打,而且要一次把它打老实,打掉和日本人的连裆裤,才可能“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金日成

金日成,原名金成柱,1912年出生于朝鲜平壤市万景台,后移居中国东北,先后在长白县第七小学、桦甸县义塾、吉林毓文中学读书。1932年创建安图游击队,任队长兼政委,之后任2军独立师3团政委、3师师长。1路军成立后,为6师师长、2方面军指挥。

前面引用过的魏拯民的报告(之一)中说:

金日成,高丽人,1932年入党,学生,23岁,勇敢积极,会说中国话,游击队员提升的,有民生团的口供很多次,爱在队员中说话,在队员中有信仰,在救国军中亦有信仰,政治问题知道的不多。

1941年7月1日,《周保中致王新林的信》中说:

金日成是最好的军事干部,中国共产党高丽人同志之最优秀分子,他在满洲南部和野(鸭)绿江东、朝鲜北部地带能起很重要的活动作用。

同年9月15日,又在给王新林的信中说:

金日成是南满第一路军现在唯一重要的干部。杨靖宇、魏拯民两同志牺牲以后,只有金日成能继续负起南满游击指导之责,而这个问题关乎南满全部问题。

安图游击队成立后,就和当地救国军联合作战。接着远征南满,欲与梁世凤领导的朝鲜革命军合作抗日。之后又北上东宁,要和王德林联合。在当时北方会议的背景下,虽然未能达成目的,却表现了这支游击队非同寻常的活力和远见,从中自然可以窥见金日成的风格。

毛泽东曾经说过:“东北抗日联军实际上是中朝联合军。”这种中朝联合军的性质,在2军表现得最为明显,不仅因其朝鲜(族)人最多,还因为金日成曾多次率部过界挺进朝鲜作战。

1937年6月,经过精心准备,金日成指挥精干部队,神不知鬼不觉渡过一江春水的鸭绿江。4日夜,突然向普天堡发起猛攻,捣毁统治机关和防所,缴获两挺机枪、20多支步枪和大量军用物资。在向群众散发传单和宣传品后,迅速北上渡江重返长白山。

这是1934年冬李红光率部两次越界攻袭后又一次果敢出击,极具象征意义,最能刺痛两岸侵略者的敏感神经。被打个冷不防的敌人,调集一个联队越界追击,被占据有利地势的2军又一顿痛击。

1939年6月,金日成率部进入朝鲜茂山郡三下洞,召开国内干部会议,布置反日工作。之后,多次派遣小部队深入朝鲜,宣传组织群众,建立反日组织,收集敌人情报。

对于东满反“民生团”斗争的最终停息,金日成是有特殊贡献的。

东满自“发现”“民生团”后,斗争紧紧松松,就未停过。1934年秋,日寇特务组织“间岛协助会”以“民生团”的名义大肆活动,造谣惑众,混淆视听,东满党组织再一次中了敌人的反间计,斗争迅速升温。满洲省委为此派来特派员,并带来一封信,批评特委“改造民族成分”的错误提法,指出必须防止和纠正党内互相猜疑和不信任朝鲜(族)同志的倾向。但是,由于省委对实际情况缺乏了解,又错误地强调反“民生团”斗争是东满党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认为许多派争领袖是“民生团”,派争和“民生团”同是反革命组织,等于火上浇油。

又一轮刑讯逼供杀人。2军独立师师长朱镇,特委组织部长李相默,也被供出是“民生团”。两个人逃跑后,被敌人抓去,都叛变了。

就在这时,被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以省委巡视员名义派到吉东的吴平,从周保中那儿得知东满反“民生团”的一些情况,嗅出一种异味儿,即与率部在北满活动的金日成谈话。

这是一次意义非常的长谈。说一口流利的汉话(用当年老人的话说是“那汉话讲得呱呱的”)、抗联退到苏联后又很快能用俄语对话的金日成,把已知的反“民生团”的来龙去脉和个人认识、忧虑都讲了,实事求是,没有保留。应该说,吴平不但印象深刻,而且颇受震撼。2月10日给东满特委发出一封指示信,严肃批评东满党组织在反“民生团”斗争中的严重错误,成为扭转东满恐怖、混乱局面的开端。

从2月底到3月初,在大荒崴召开的东满党团特委第一次联席扩大会议上,以金日成为代表的一些同志,历数反“民生团”的错误、危害,让许多人替他们捏着一把汗。

作为一个“有民生团口供很多次”(多次被人供出是“民生团”)的人,谁都明白这样做最需要的是什么。

第21章 坎坷4军

像个没家没娘的孩子

这是1933年的第一天,一支500多人的疲惫的队伍,在吉东的雪野中行进。

穿着东北军服装的,更多的是与老百姓一般无二的,一致的是左上臂的“救国军”臂章,还有每人脖子上都挂条又长又细的粮袋子。步枪背着的、扛着的,有的横在背后的背包上,枪带在胸前耷拉着。狗皮帽子,或三耳瓜皮毡帽,帽耳紧紧护住腮帮、下巴,帽耳和眉毛、胡子都被霜凌糊满了。

这是李延禄率领的补充团和救国军17团,刚从磨刀石战场突围出来,正向宁安县五河林转移。

1932年11月,就在日军大举进犯吉东前夕,绥宁中心县委召开紧急会议,决定补充团伺机脱离救国军,建立由党直接领导的游击队。为此,李延禄提出率补充团到前线阻击东进日军,王德林同意了,并将17团和总部卫队营也交由他指挥。李延禄担心卫队营可能妨碍下一步行动,到达磨刀石车站后,又将其派回东宁总部。

磨刀石位于牡丹江东20公里处,中东铁路从这里开始进入老爷岭。1933年1月1日晨,近2000日军在炮火掩护下,向磨刀石发起攻击。救国军占据有利地势,顽强阻击。傍晚时分,迂回到东面的日军也发起攻击,救国军腹背受敌,李延禄下令撤出战斗,轻装突围。

2日赶到五河林,即按中心县委决定,将队伍改编为抗日游击总队,李延禄任总队长,孟泾清任政委,张建东为参谋长。下编4个团,1团长杨太和,2团长李凤山,3团长史忠恒,4团长邹凤翔,另有1个游击支队,李延平为支队长。

游击总队成立当天晚上,原补充团团部吴副官等人逃跑投敌。五河林保董赵保义,一边假意慰劳队伍,一边派人密报敌人。幸亏及时发觉,各团分头撤离,人员散失不少,全队只剩300多人。

最急人的就是这300多张嘴了。磨刀石突围时,30多匹驮马所驮物资、钱款都丢了,仅剩的一点儿钱和药品又被吴副官等人拐跑,眼下吃饭都成问题了。

几天后,在和尚屯见到宁安团县委书记李光林。谈到经济困难,李延禄问能不能通过地方支援一下。李光林说,一不能派粮,二不能“下大牌版”收捐税,要从敌人手里夺取,并说这是党的原则。

王毓峰和冯守臣都是救国军旧部,与李延禄熟识,各率领200人左右的队伍在宁安地区活动,愿意加入抗日游击总队。队伍扩大后,改称东北抗日救国军游击军,来到团山子屯整训。日伪军来攻,被打退,游击军转移到八道河子。日伪军又来进犯,游击军弹药打光后,向南撤退到汪清县嘎呀河区马家大屯。

马家大屯是吉东局所在地,典型的红地盘。儿童团站岗放哨,自卫队为部队送粮送菜,妇女会为官兵洗缝衣服,还与自卫队展开缴枪竞赛,来欢迎游击军的到来。图(们)宁(安)铁路工地上有一排伪军,屯里姑娘路过那儿,值班哨兵就说商量个事,嫁给俺当老婆吧。姑娘们反唇相讥,说嫁给反日的英雄,谁嫁投降军呀?打一辈子光棍儿去吧。这天屯里姑娘媳妇几乎全部出动,两个对付一个,伪军毫无防范,嬉笑打闹中枪就易手了。自卫队的小伙子当然不会示弱,也把鹿道伪警察所缴械了。

红地盘的一切,都让游击军官兵耳目一新。

东满苏区无论搞了多少左的东西,都给游击队提供了根据地。1军、3军、5军、6军、7军,也是在当地党组织领导下,依托根据地发展壮大的。4军则是个另类。从补充团起就到处游击,仗没少打,战果也挺大,却像浮萍样没个根。更不用说直到这年夏天,在绥宁党的一些人眼里,搞“上层勾结”的李延禄的这支队伍,最多也不过是个“好胡子”了。

李延禄提议北上东进密山。那里偏远,敌人统治薄弱,有不少李杜的自卫军残部活动,而且杨太和的1团已在那里打下基础,能在那里建立个相对稳定的根据地,就有根有家了。

官兵大都是汪清、敦化、宁安一带的农民,恋家恋乡,在周边地区打游击行,穿越几县到密山去,就不干了。有个叫王凤山的,杀死连长,绑架营长,煽动80多人离队。李延禄连夜赶去,说明只要继续反日,可以留在宁安,这才释放了营长。

出师不利,到密山后也不顺。

密山县地广人稀,东南部与苏联接壤,日伪当局认为居民多有“亲苏倾向”。游击军6月到达这里时,境内有各种反日武装80余支,16000余人。游击军到达郝家屯当天,就有几支队伍的首领前来拜会。其中主动要求改编的“小白龙队”的苏衍仁,和他筹集粮款给养的办法,尤其引起李延禄的兴趣。自脱离救国军后,李延禄就为人吃马喂、弹药补给着急上火。他认为从敌人手中夺取是自然的,“小白龙队”的做法也是可取的。

但在收编问题上,几位主要领导意见分歧。临来密山前,吉东局将孟经清、张建东调离,由刚从苏联学习回来的张文偕、张奎代理政委、参谋长,他们认为这是个原则问题,应该听取密山县委的意见。

据李延禄回忆,4月3日,他就在吉东局听童长荣传达“1·26”指示信。而密山县委是一年后才接到这封信的,这时也正为与山林队的关系挠头、闹心。受土龙山暴动影响,密山县农民,包括一些有钱大户,也在酝酿民变。一些山林队要和密山游击队合作,县委意欲支持,“但是在这个工作中恐怕犯勾结上层的错误”。李延禄曾向县委解说指示信精神,县委认为不是组织正式传达的,不算数。

张奎去请示县委,不光带回个“不”字,还说驻平阳镇伪军郭宝山旅有党的内线,县委要他们派人去联络。平阳是密山县第一大镇,比县城还发达、繁华。即决定联合几支山林队,里应外合,将其拿下。

副参谋长刘汉兴起草《告伪军士兵书》,其中有“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联合起来打日本子”,有人认为没有阶级性,又发生争执。

准备打了,各路人马还未到齐,平阳镇敌人先出动了。内线情报刚到,枪声响了。仓促应战,军部保安连连长以下24人阵亡,伤百余人。战后追究责任,各持己见。后来为7军军长的陈荣久,这时是军部副官,把刘汉兴的手枪缴了,说是奉政委的命令。刘汉兴一气之下,带传令兵回了宁安。

之前,驻半截河日伪军曾来“讨伐”,王毓峰率2团接应军部,误入敌阵,牺牲15人。连吃败仗,一些官兵认为都是人生地不熟造成的,打日本子还非得在密山不可呀?!就又掀起一波回乡潮。

东大荒夏短,转眼就是秋风飒飒。还穿着单衣的官兵,寒号鸟般瑟瑟发抖,不断有人离队。谁都明白,这个样子是挺熬不过这个冬天的。不久,王毓峰的2团和冯守臣的骑兵营也回宁安了。呼啦啦一下子走了400多人,李延禄率领的这支又改称东北人民抗日革命军的队伍,基本队伍只剩下军部和1团不足百人了。

吉东局和满洲省委都认为这支队伍“塌台了”,“塌台的根本原因便是勾结上层的右倾机会主义路线下所断送的”。

张文偕去吉东局汇报工作,就被吉东局派去饶河游击队了。刚调来的政治部主任李发,也被调回吉东局。当初派张文偕和张奎时,无疑是寄予厚望的。而密山县委对于由著名的“上层勾结”人物率领的这支队伍,从一开始就缺乏热情,这回就更无所谓了。

半年间改换三次名称的这支队伍,简直成了弃儿。

宁安可以收编“平南洋队”,这密山怎么就不行?李延禄不清楚于洪仁、李范五也在顶着强大的压力。他有太多的困惑,搞不懂打日本为什么会这么难,不是难在战场上的厮杀,而是场外因素、内部因素。

他咬牙挺着。他知道他现在只能自己救自己,只能把困惑、忧虑,乃至悲怆,都发泄到敌人头上,而且终于被他抓住机会。

9月下旬,得到情报,驻密山县城伪军陶团开赴饶河,城内兵力空虚。李延禄即派出一支队伍向半截河镇佯动,沿途大造声势,暗中调动主力和几支山林队,夜行军奔袭县城。10月6日半夜时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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