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黄文炳继续给新进来的商人盖章批票,呼家将们则面面相觑,有先明白过来的人开始给花岗石脑袋的人开窍。等黄文炳忙得再次告一段落时,他到呼家将集体以后世崇拜武汉长江大桥的目光瞻仰着他。
宋江要千刀万剐了他,黄文炳也能面不改se,但现在被呼家将盯着,却让他全身别扭:“你们想干什么?”
呼延灼起身拱手道:“先生真是大才啊!”有真才实学的人,总是可以得到英雄好汉真心实意的佩服。
黄文炳嘴角上露出骄傲的笑容,向空中一拱手道:“此非我之才,实我家西门元帅之功也!”
又是西门庆!呼延灼叹息一声:“久仰三奇公子之名!可恨缘一面,真憾事也!”
黄文炳却道:“憾事?呼延将军已经与我家元帅见过面了,何憾之有?”
“见过了?”呼延灼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
黄文炳笑了笑:“是啊!不只是将军见过了,在座的众位将军都见过了。”
呼家将又是一番面面相觑,彭跳了起来,指着黄文炳道:“莫非,阁下就是三奇公子西门庆?!”
虽然脑袋没有被驴踢,但黄文炳照样觉得彭是只大饭桶。当下再抱拳向天空拱了拱手,肃容道:“戏台之上,呼延寿亭!”说完,又忙着给新进来的一个商人盖章批票。
呼家将集体恍然大悟原来,自家老祖先的扮演者就是三奇公子西门庆!不过想一想,也只有三奇公子西门庆,才有资格扮演自家的老祖宗。
待黄文炳的忙又告一段落,呼延庆赶紧问道:“请问黄先生,那天扮演我家老主母之人是谁?”
黄文炳赶紧再次拱手,正容道:“是我家西门元帅的结发妻子,闺名不敢擅称。”
对于这个答案,呼家将非常满意。也只有转世天星的夫人,才有资格扮演自家老主母。
黄文炳在青州呆了三天,这三天之中,商人如过江之鲫般辐凑而来,呼延军得了近四十万石粮食。
呼延庆见黄文炳是能吏,索xing将青州的政务也求他担当了起来。自青州落入呼延军之手后,公务当然是没有的了,但民间的诉讼细务还是有一些的,呼家将不擅长于做这个,这些天真是伤透了脑筋。
黄文炳很给呼延庆面子,抽空时将积压的案卷取来,一一剖断。他是江州通判出身,最是明敏不过,此时眼中卷,耳内听辞,手下批判,口里发落,当真是条理清晰,曲直分明,或婉言嘉勉,或雷霆震怒,刚柔并济间,将一众民事纠纷断得一清二白,百姓皆叩首拜服。
呼延庆着黄文炳驾轻就熟地处理着这些政务,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感慨,向兄长叹道:“梁山人才,何如此之盛也?那西门公子竟能驱使这般人物为之卖命,真不敢想像其人的风采啊!”呼延灼亦深以为然。
三ri后,梁山发行的盐票尽数收回,黄文炳向呼家将告辞。呼家将和很多青州百姓将黄文炳送出十里长亭之外,都是恋恋不舍黄文炳一走,再没有人如烹小鲜一样来给他们剖断民事了。
黄文炳走了没多久,大宋王朝平叛的部队终于开到了青州城下。虽然大宋王朝官吏办事的效率能让乌龟炫耀自己的高速,但这么些天了,王八也有个反应过来的时候。
大宋朝廷终于反应过来了呼家将是宋朝第一个行兵时杀了监军的叛逆!对于皇帝来说,监军杀就杀了,算不得甚么大事;但对文官阶级来说,武将开始反抗施加于他们身上的歧视压迫,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兆头!对于这种刚刚冒头的萌芽,必须严惩不怠!
但是怎么样严惩呢?毕竟抄叛贼的家和上阵讨伐叛贼是两码事,抄家是美差,谁都想去,可上阵讨逆?君子不能立于危墙之下!
于是,文官阶级很默契地把这个踢给了徽宗,毕竟官家很善于踢,还是让砖家去cao心!
徽宗虽是砖家,但也愁了半天,不过最后他还真选出了最合适的讨逆人选。这正是:
只为文武争高下,方使龙虎斗风云。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五章 将军与宗室
古今中外的砖家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一群善于胡说八道胡作非为,却干不了正事儿的聪明人。
宋徽宗也解决不了讨逆人选这样的难题,万幸的是他还有个皇后。宋朝的皇后很多都不是等闲之辈,有一些后来当了太后的皇后比皇di du厉害。
所以当徽宗的皇后到官家皱着个眉头的时候,就问道:“官家何故忧心?”
徽宗想散心的时候会找赵元奴李师师,但想躲事的时候就会藏进皇后的深宫里来,那些文臣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到皇后的寝宫来聒噪他?这就叫人尽其材。
听到皇后关心的问讯,徽宗终于可以埋怨了,把原委说了一遍后,他就感叹起来:“呼家将叛乱,这该如何是好?呼延灼啊呼延灼,你为何不叛于别朝,却偏要叛于寡人驾下?朝堂上那些尸位素餐之徒,连个讨逆之人都选不出来,都推到了寡人案上。朕养这些描金粪桶何用?”
皇后听着徽宗絮絮叨叨的抱怨,微微一笑,轻声道:“官家可还记得祖宗玉匣遗训?”
徽宗心头电光一闪,愁眉顿展,忘情之下携了皇后的手说道:“梓童,你果然是朕的贤内助啊!”
大宋的祖宗皇di du留下了妙计盛在玉匣里。杨家将造反了怎么办、折家将造反了怎么办、呼家将造反了怎么办……徽宗一向不喜欢这些玉匣,好象那些死了的祖宗比自己聪明多少一样。但现在麻烦事临头,徽宗又觉得就算祖宗比自己聪明些许,那也不算坏事。
于是徽宗让太监从内府文书监里找出了先祖玉匣遗训,打开一,叹为观止,祖宗万事都考虑得如此周到,比自己强多了。原来只消如此,就能让呼家将灰飞烟灭,自己为什么偏偏想不到呢?果然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
徽宗第二天上朝,当文臣们喋喋不休地催促他派人兴兵讨逆时,他胸有成竹地道:“第九金枪班班直教头徐宁何在?”
金枪班是皇帝最亲近的侍卫亲军之一,徐宁今ri随驾,闻言急忙出列拜倒嵩呼万岁。“臣徐宁在此!”
徽宗轻飘飘地道:“朕命你统率金枪班,再点校jing锐禁军,前往平呼延之乱!”
马上有文臣不满了。前回高俅那厮派了武将领兵,结果武将居然杀了监军反叛!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官家应该引以为戒才对啊!怎么这回还是武将领兵?万一他们叛上瘾了怎么办?
于是便有文官出列谏道:“万岁,武臣粗鄙,当不得大任,今ri讨逆,还当以文臣为主才是!”
徽宗便冷笑道:“爱卿所言有理。既然如此,便由爱卿领兵讨逆,必然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那文官一听吓得满身是汗,呼家将威名垂于大宋,他哪里有那个胆子跑去送死?着政敌去送死还差不多。于是急忙叩首道:“臣椿朽之材,当不得大任……”
徽宗便很有底气地训诫道:“既然当不得大任,你还做什么文官?去改任武职好了!”
天威难测之下,那个倒霉的文官五体投地,不敢仰视。徽宗到臣子畏服,心中大乐,喝道:“呼家将连环马纵横无敌,唯祖宗遗教钩镰枪可以克之,徐爱卿正是其中健者,他去不得,何人去得?尔等妒贤嫉能,是何道理?将有不利于孺子之居心乎?”
众文官都赶紧跪了下来,有人便给蔡京使眼se,这时候就得老太师来力挽狂澜了。
于是蔡京出列,因为他老而不死,所以有优待,不用叩头,只是躬身奏道:“圣上英明,臣附议。”
此言一出,徽宗大悦,众文官大愕。
昨ri慕容彦达的家人送来书信,说慕容彦达被呼家将散禁在青州,家都被抄了,此刻正是望救目穿。蔡京的宠妾慕容氏一之下,哭天喊地,寻死觅活,要蔡老头儿赶紧去救他的大舅子,所以今天蔡京也顾不得文官领兵还是武将统率了,先找个有本事的发兵到青州灭了呼家将才是要务,否则美人儿成天肿着个眼睛那叫个什么事儿?
顺了徽宗的意,得了官家的欢心,蔡京又借好言安抚文臣:“圣上,此番兴兵干系重,不保万全不发兵,这监军人选须当慎重才是。”
今天灭了文官集团的一道威风,让徽宗有些飘飘然,便笑着道:“京卿可有监军人选?”
众文官一听,都是心中栗六。老太师可千万不要推荐自己啊!已经杀了两个监军了,万一自己倒霉成了第三个……
谁知蔡京移祸江东的本事一流:“讨逆之重责大任,除圣上股肱之臣,岂肯出死力?这监军一职,非宗室子弟不可!”
这一说,徽宗和众文官都是连连点头。徽宗便传诏,令众南班官上殿。
南班官都是皇家赵姓子弟,按赵宋前朝的几位先帝来,这些叔伯兄弟都是信不过的;不过徽宗倒没这份猜忌之心,他觉得比起外人,这帮宗至还算是替他省心的。
传诏南班官上殿,这可是希罕事。赵家子弟面圣后,由一个排在最前面的节度使问道:“不知万岁召臣等何事?”
赵宋的宗室子弟不给当官,只有虚职。最初封小将军,七次升迁后成为节度使,这辈子就算到头了。
徽宗笑道:“今ri金枪班徐宁领兵讨逆,军中少一名监军,不知哪位爱卿愿领此任啊?”
众宗室子弟面面相觑。虽然当了监军可以出东京玩玩,但比起鞍马劳顿的军旅生活,还是当空头王爷混吃等死来得安逸。何况若做了监军,和武臣有了接触,就成了有缝儿的蛋,若ri后被人进谗言,那可够人喝一壶的……
一瞬间,老jian巨滑的家伙们就决定。这个监军不当也罢!
但宗室子弟里不全是老jian巨滑,至少就有一个楞头青。
这小伙子名叫赵羽,父母都没了,天不收地不管,也没人教导他那么多忌讳。他刚当上了小将军,正欢乐得不行,只是南班官属武职,宋朝歧视武职,文官三到四年升一迁,武官要七年才升一迁,虽然现在改成了五年,但赵羽年轻气躁,哪里等得了那么久?
趁着现在有个当监军的机会,赶紧霸占住了,等这回打仗立了功,说不定还能连升三级呢!想到这里,赵羽“啵”的一下就蹦了出去,大声道:“小臣愿与我主分忧!”
众宗室子弟又对望一眼,彼此心中叹息道:“还是年轻人憨厚啊!”
不过也好,有了出头的椽子,也省了官家亲自点将,免了他们多少麻烦。小羽子也算是舍己为人了。
于是朝议已定,由金枪手徐宁领军,小将军赵羽监军,起jing兵强将,去讨伐反叛的呼家逆贼。至于梁山匪徒?大家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安外必须先攘内嘛!
当然,被梁山宰了兄弟的高俅是肯定不会忘的。但谁让他倒霉,推荐的呼延灼竟然杀了监军反叛了?要不是仗着徽宗的宠信,这一回就叫他在官场上万劫不得翻身!因此高俅也不敢多事,只在家里寻了一帮酸丁,帮他写乞罪的奏章。
杨戬对八百里梁山蕴涵的财富当然也是念念不忘的。但推荐呼延灼他也有份儿,因此也象高俅一样,准备当几天缩头乌龟。他们可比不了蔡京,蔡京只写了篇青词,跟呼延灼半点儿牵扯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个倒霉。
其实蔡京也很倒霉。家里有个美人固然是赏心悦目,但若是这个美人整天窝在你怀里为哥哥哭哭啼啼,那也挺闹心的。所以一散朝,蔡京就把徐宁、赵羽召到自己家里来,好言勉励了一番,比征讨梁山时可要上心多了。
最后蔡京问道:“此番征讨反叛,你二人可有方略?”
赵羽兀自沉浸在太师召见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别他是姓赵的宗室子弟,其实赵家的宗室受待见的可真不多,南班官是卑贱的武职不说,行事稍微出挑一点儿就会受到当朝的猜忌,百官对他们的态度也很模糊。象今天这样到名震天下的蔡太师府上喝一杯茶的机会,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了。
所以赵羽抱着天青盖碗直运气,他无比珍惜这次太师府做客的机会,以至于神驰天外,蔡京问他话他都没听见。
徐宁却是恭恭敬敬地道:“启禀太师,小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蔡京正容道:“关系国事,自然要畅所yu言!”
徐宁便道:“呼家将虽为叛逆,但呼延一族,勇将辈出,禁军虽多jing锐,斗起将来,只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蔡京捻须道:“徐将军何以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家之威风?”
徐宁从容道:“太师垂询,不敢不以实告。”
蔡京点头,脸上微露笑意:“徐将军果然有古时名将之风,不骄敌,不惧敌,此战胜已六七。徐将军放心,将军先行,老夫自当选天下州郡勇将,为你后应。”
徐宁大喜谢道:“劳太师费心,只恨小人无以为报!”
蔡京这才道:“徐将军不必客气。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如今虽身陷叛军之中,却气节凛凛,义不从贼,真乃国之干城!老夫生平,最敬重此等忠信之士,今ri便请将军留心,青州一行,务要解救慕容彦达xing命。国家之脊梁,岂容轻折乎?”
徐宁深深点头:“小人谨记太师教诲!”
言语交代完毕,徐宁赵羽辞出了太师府,将军监军又彼此客气几句,分头去了。
徐宁回到家中,吩咐娘子道:“今ri官家有旨,命我领军出征,讨伐反叛的呼家将。明ri点校兵马,准备辎重,最多两ri后便要出军。我那副雁翎锁子甲,你叫家下人等与我准备妥当了。”
娘子忧心道:“我虽是妇道人家,也知道呼家将英勇难敌,官人此去,须得小心。”说着便想落泪。
徐宁急忙宽慰道:“你你,话未说得几句,倒把眼睛红了。我有宝甲护身,蔡太师又许我jing兵猛将做接应,呼家将虽勇,哪里奈何得了我?娘子放心,我这番出军,必给你挣一封诰命回来!”
娘子拉了徐宁的手道:“休说甚么诰命,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就是我的福了!”
徐宁开解了娘子半晌,娘子才略解愁怀,好奇道:“呼家将世代忠良,怎的说叛就叛了?”
长叹一声,徐宁摇头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