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的泥浆中,张小田喉头一甜,哇的一下子吐出一口血,粘稠着混合着脏乱的衣服,不知道流向何方。
“哥,你没事吧。”
小花扑棱着扶起张小田,胡乱的抹了几下小花脸,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显示着张小田此刻的糟糕状况。
张小田按着肺部,等疼痛舒缓了一阵,强忍着安慰了小花几句,去追赶前方掉队的家人和村民们。
“快,各家各户都轻点人员,看看少了谁没。”
赵春燕安排着青壮年站在外围,把老人和儿童护在中间,尽管大家已经尽力靠拢,但是还是被分割成了好几拨,手脚动作快的爬上了高坡,至于慢的,有的已经被水流卷到了未知的远方。
“我们这一波,还有多少人?”
张小田来到赵春燕面前,帮女人掠了下黏糊糊的沾着雨水的头发,“春燕,你要保重!”
“我们还有42个人,有几个人因为走得急,扭伤了身体,我没事,”
赵春燕喘着气,刚才的急行军,体力消耗很大。加上精神极度紧张,暂时到了安全的地方,有着一种虚脱的感觉。
张小田紧紧的抱着她,闭上眼睛,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这唯一的港湾。
他们被困在这个缓坡,周围被大水淹没,冲刷掉了退路,水势湍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救援。
就算县里开始救援,那么至少也得一两天,这么大的洪水,救援人员也有危险,现在周围这些人,有伤员,有病号,没热水,没食物,加上恶劣的环境,张小田使劲甩着头,心中越来越沉重,堵塞难当,嘴巴张开,用力的呼吸了几口浊气。
“咔嚓,咔嚓,”
电闪雷鸣中,张小田脸上瞬间被照得通亮,惨白而恐怖。
他把一家几口安置在最高处,守着一颗茂密的大树,这是这里唯一的地标。
周围的村民,呈扇形密集的聚拢。
倒不是张小田以权谋私,而是张新泰德高望重,此时这么一折腾,身体极其糟糕,老人崴了脚,脚踝早就肿胀起来。
“小田,我们被困住了,”
张新泰紧紧的牵着孙子的手,“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救援,很多人都会生病,你记着,如果出现了死人,一定要把尸体扔掉,这个环境很容易瘟疫。”
老人说完,就一头栽倒下去,眼睛紧闭,昏了过去。
“爷爷,爷爷,”
张小田哭号几声,却怎么都无法唤醒,他嘴唇哆嗦着,内心涌起了深深的绝望。
难道,上天就一定要惩罚自己吗?
先是蝗虫,然后山洪,夺走了村民的财产,生命,还有希望。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二天,大水大雨还在持续,人在这样的环境里,身体机能会极度下降,已经有人挺不住,停止了呼吸。
张小田没力气告诉他们扔掉尸体,因为,没有谁在饥寒交迫中能多生存多久了。
夜里,终于有着冲锋舟开了过来,武警部队到了,他们接到了上面的指示,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
张小田他们是幸运的,率先被分批救走,而这次救援,也让他刻骨铭心。
赵春燕紧挨着张小田,两人背靠着,靠彼此的感知和心跳,证明还活着的轨迹。
眼看着冲锋舟过来了,女人似乎是兴奋起来,连忙拍打张小田,告诉他,救援人员到了。
张小田也激动起来,此刻,那打着探照灯开过来的小船就是生命的象征,两人搀扶着,站起来,挥舞手臂,发着信号。
我们在这里,快来找我们!
“快坐下,不要动,抓住大树!”
一声急切的喊叫从冲锋舟上响起来,很多人杂乱的呼喊着,让他俩赶紧坐下来。
他们身后,有着一排大浪,带着无可阻挡的势头,正快速推进,就连小舟都有危险,何况是两个早就体力透支的人。
那水足够从背后扑过来,把他俩席卷。
两人愣了好大一会儿,才茫然的回头看了看。
惊恐的眼眸中,倒映着越来越近的高高的水浪,顶端的漩涡张开血盆大口,微笑着要把他俩卷进去。
张小田已是油尽灯枯,无力再躲,惨笑一声,心头哀叹,原来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赵春燕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推了张小田一把,自己却被水浪瞬间抽走。
她留给张小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要忘记我!”
张小田直接昏了过去。
临末的那最后一幅撕心裂肺的画卷,让他再也无法承受。
心灵已经满满的全是伤痕,红颜舍命,换他活过,这种愧疚,岂不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一旦欠下,就是永恒!
冲锋舟急速飘来,把难民顺次带走。
大家都心情沉重,刚才那一幕被一个眼疾手快的记者瞬间抓拍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否清晰。
但是,内容却足够震撼。
在一片混沌中,有着田天地初始的光芒,浓缩在一起,聚集成团。
渐渐的,粘稠的黑暗中,有着什么在挣扎,在翻滚,在辗转,圆溜溜的散发着微热的气息。
张小田脑海中生疼一片,咬着牙,呼噜呼噜的发不出声音来,赵春燕被大水卷走的那一刻,像是一块伤疤,让他心痛不止。
女人早就想和他亲热了,却因为他的自以为是,拒绝掉,这恐怕也是临去时的遗憾。
如今,红颜已随流水逝,再也无能挽回了。只剩下荒芜的心,无处寄托。
张小田慢慢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四周被刷成了暗粉色的墙壁,反射着淡淡的金色阳光,雨过天晴了。
自己在一张病床上,周围横七竖八,挤满了病床,仔细一瞧,全是受灾的人。
“32号病人醒了,马上给他检查一下。”
几个护士还有志愿者模样的人,凑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
张小田还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是那一对双胞胎姐妹,上次自己还跟她俩张小田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很老实的配合她们检查各项指标。
“哟,是你哦,”
多是躲不掉的,其中的一个女孩穿着洁白的护士服,胸脯高耸,带着一种浓郁的青春气息,微笑着扳开张小田的眼皮照了照,“血丝挺多,你身体状况很糟,肺腑中有软组织损伤,需要很长时间的疗养才行。”
“外面的情况咋样了?”
张小田看着旁边的那些乡亲们,有的被大水泡的皮肤发白,还有一些得了肺气肿,挂着吊瓶,现在,他们都成了无家可归的难民了。
想到以后的日子,张小田牙口就一阵阵的疼,突然,他想起了自己家人,赶紧拉住姑娘的小手,紧张的问道“我家人呢,都,都在哪儿啊。”
“现在住进来的难民很多,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哎,等会我给你找个志愿者。”
姑娘露出无辜的表情来,“你别急躁,对身体不好!”
“张小田,你咋也住进来了?”
蒋伊娜正在做一组采访,经过这件病房的时候,正看到张小田拽着姑娘的手,她就顺路过来瞧瞧。
“娜娜,外面怎么样了现在。”
张小田看到蒋伊娜眼前一亮,倒不是因为她很狐媚,而是他知道记者肯定了解的信息多,会帮到自己的。
蒋伊娜听到张小田叫自己娜娜,脸上一红,几个小护士都是很诧异的表情,叫的挺亲昵啊,俩人啥关系?
“小混蛋,叫我蒋记者,”
蒋伊娜瞪了张小田一眼,“你家人应该救出来了,没事,等会会有人来给你登记信息的,你没啥事吧?这次灾情挺大,附近不少村镇受了灾,不过好像你们的那个村最倒霉了,死了不少人呢。”
张小田神情一暗,痛苦的低下了头,心中泛起阵阵酸楚和无力来。
在自然面前,人又是那么的渺小。
“好了,你别难过了,先宽心,姐姐出去忙别的了啊,”
蒋伊娜笑了笑,离开了房间。
张小田撑起身子,出去简单走了走,肺部还是有着不舒服的感觉,顶着糟糕的身体,挨个去找自己的家人。
这次灾情,倒是有很多青年志愿者,张小田感慨着好人多,一不小心和经过的一位美女撞了一下,他赶紧低头说对不起。
女孩穿着红色的志愿者统一服装,转身拦住了他,“是你啊,小裸模,”
张小田一瞧,原来是上官萱雪,他并不知道这姑娘的名字,他只知道,这是一个小煞星。还是不招惹为妙。
再说了,见面就叫自己小裸模,是不是太难听了,他不想置气,含糊着就想蒙混过去。
“身份登记了吗?”
上官萱雪哪里会让他这么容易的糊弄过去,自己这次本来想回省城上学去了,没想到,竟然还能遇到这家伙,至于他的身份嘛,自己早就清楚了,当然,她知道这是一个大色狼。
“啥登记啊,”
张小田警惕的看着他,身子轻飘飘的后退,都退到了墙角。
直到逼近了旮旯,张小田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上官萱雪的小嫩胸都要贴上来了,“为了方便统一管理,现在必须对你登记!赶紧的,跟我过来!”
上官萱雪严厉的呵斥道,身上那股子公主范儿又冒出来了,张小田气势弱了一头,只好跟着她来到了外面,找了一处花香满园的花圃,坐在了边上。
“姓名?”
上官萱雪拿着一个登记簿子,开始问道。
张小田如实回答,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小丫头最后还问他是不是处男。
“这个不需要问吧?”
张小田眼巴巴的看着她,疑惑着说道。
“不行,我告诉你,我知道你家人在哪儿,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否则,哼哼,而且,你爷爷现在病危,住院费都没有呢。”
上官萱雪把本子往前翻了翻,果然,上面有着张家人的登记,连血型什么的都有,张小田很想知道自己是啥血型,他就知道个O型血,所以一直当自己是O型。
“我爷爷咋样了,”
张小田心中一紧,说话都不利索了,紧紧的抓着上官萱雪的小手。
“如果及时用药,那肯定没问题啊,可是,你有钱吗?”
上官萱雪长长的眼睫毛眨了眨,敲了敲张小田的脑壳,“你现在,可是连饭都吃不上了哦。”
“扑通!”
张小田直接给上官萱雪跪下了,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我知道你有钱,你能借我一些吗?”
那么恶劣的环境,爷爷的身体怕是强撑着获救,如果连治疗都不及时,那张小田不敢冒险,现在自己一穷二白,还有啥尊严可谈?救人要紧。
“哎呀呀,还跪下了,”
上官萱雪也没想到,他搞出这么一出,来来往往的人可不少,还有不少人评头论足,啧啧称奇。
她很是受用,也没扶张小田起来,得意的转了几圈,坐在了花坛边,指着自己的大腿,“跪着爬过来,给本姑娘敲敲腿,”
张小田为了爷爷的生命安全,忍气吞声,往前挪了挪,很不情愿的敲打着。
“你在那敲棉花呢?用点力,”
上官萱雪双手托腮,看着天边的风景,高傲的像个玉公主。
“妈的,等以后有了机会,非搞了你这个小娘们不可,”
张小田只好加大力气,给她捶打。
“力气大了点,不过,还挺舒服的,你这穷小子,有能力还钱么。”
上官萱雪抱着胳膊,今天可是忙了一大天,此时,身子确实有些乏。
“我,我可以打工赚钱,”
张小田咬咬牙,回答道。
“你一家子人你都得养活,你能赚几个钱,再说了,我家可是个生意人,这笔钱如果投资,不知道会翻几番。”
上官萱雪冷笑几声,把高跟鞋一脱,两只小脚丫放在了张小田手中,“起来吧,坐在地上,给我搓脚。”
“政府这次不会给钱么,”
张小田捧着晶莹光滑的**,一边按捏,一边不甘心的问道。
“每人的救济是固定的,肯定不会搞特殊,你爷爷身体好了还得康复一段时间吧?你要把你爷爷送到临时救济站生活?老人还能经得起风吹雨打吗?”
上官萱雪继续说道,她要把张小田逼入绝境。
“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张小田停下手,冷冷的问。脸色铁青。
如果是他自己得了病,宁可病死也不他妈治了,医院现在没钱都不给看病,他知道,老子大不了不活了,也不受这个鸟气。
“你啊,恩,”
上官萱雪想了想,自己倒是啥都不缺,那该朝张小田索要啥好呢?想起自己上次摸过他,眉毛一扬,计上心来。
她压低了声音,凑在了张小田耳边,“你听着哦,我要切了你下面那根鞭,泡酒给俺爹喝,还有,我要切掉你一个肾,还有半个肝,嘻嘻,如果你爷爷花的钱多呢,我还得要你视网膜!”
张小田脸色一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久久的回不过神,心慌乱的跳起来。
活摘人体器官?太狠毒了!
“咱家小姐真厉害,你看,把那小子收拾的都快自杀了。”
上官萱雪的保镖就在远处站着,指着张小田,跟旁边的同伴交流。
“是啊,可惜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得罪了小姐,估计很快就得卖到青楼当鸭子,去伺候那些个短粗胖。矮丑措的老婆子吧。”
“哈哈哈哈,”
“张小田,别犹犹豫豫的了,赶紧去救你爷爷,你还知道孝顺二字吗?放心吧,到时候本小姐会亲自提刀,把你的五脏六腑活活的挖出来然后生吃的,嘻嘻,谁让你那天得罪我了呢,走吧,走吧,去看看你爷爷吧。”
上官萱雪把张小田拉起来,看着他六神无主的模样,不断的催促着,带着他去楼上的高档病房。
“爷爷,你咋了,”
张小田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张新泰,自己的父母和小花围着他,悲切万分的模样,还有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看样子也是个志愿者,正搂着小花的肩膀,低声安慰着她。
张新泰状况确实糟糕,苍(“文!)白的(“人!)脸庞,眉(“书!)头紧(“屋!)皱,也不知道体内到底是怎样的痛苦,给折磨成了这副样子。
“你爷爷很早就得了胆结石,体内应该还有着其他疾病,你这个孙子怎么当的,”
上官萱雪走到那个男青年身边,甜蜜的喊了一嗓子,“哥!”
“恩,这就是小花的哥?”
那个冷峻的男青年,打量了张小田一眼,果然是个穷人!
再看了看小花紧俏的小身子和怯生生的模样,那种浓浓的纯净感让他涌起了强烈的占有欲望,这可比城里的烟花女人好多了,估计抱到床上享受起来,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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