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老板- 第28部分

赵大生笑道：“你个狗日的，我知道啦，我应该说找邓亚通邓总。”

闻人浩二就在电话那头笑。

赵大生骂了一句“狗日的”，挂了电话，便径直去了亚通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

赵大生到了亚通，被一个女文员带到了闻人浩二的办公室。

这回见到闻人浩二，赵大生发现他脸上的气色比以前红润了很多。

赵大生在闻人浩二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点了一支“三江”，吸了一口。

原来不用做电灯泡是如此的惬意。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赵大生心里美滋滋的，他待那文员泡完茶离开办公室后，这才问道：“怎么？你这狗日的，现在不扮日本人了？”

“我现在的身份是亚通的老板，扮什么日本人。”闻人浩二给赵大生递过一个烟灰缸，笑盈盈地说道。

赵大生自然知道这茬，他那么问，其实也是他嘴不饶人。

闻人浩二问道：“辉煌那个案子跟得怎么样了？”

赵大生道：“差不多了，近期会有结果。”

闻人浩二道：“有把握吧？”

赵大生道：“八九不离十。”

闻人浩二点头赞道：“狗日的，你还有两下。”

赵大生笑笑，没有说话。无论如何，辉煌这个单子中有关马青原和柳梦清的内情，他赵大生打死也不会向闻人浩二说的。

闻人浩二问：“你这次参加研讨会，马总也来了？要不是扮装麻烦，我倒可以见见他。”

“是的。”赵大生道，“不过今天去也见不着，他旅游去了。”

赵大生口上这么说，心中却另一个说法：“他现在正在桃花运上，哪里有心思见你。”

又聊了几句，闻人浩二拨了一个内线。

刚才那个女文员重新走了进来。

“你叫副总来一下？”闻人浩二说道。

女文员点头应道：“好的，邓总。”

不一时，闻人浩二的表哥邓亚光就进来了。

邓亚光和赵大生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邓亚光对闻人浩二说道：“邓总有什么吩咐？”

“我的老朋友来了，今天我出去之后，公司还是你来照料，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闻人浩二吩咐道。

邓亚光说了一声“知道了”，又朝赵大生点点头，便返身出去了。

闻人浩二看着邓亚光，对赵大生坦言道：“他就是我表哥，没有他，我这中国人邓亚通和日本人文仁浩二之间转换未必会有那么自如。”

赵大生可以想象邓亚光在这中间的作用，他一边掐灭烟头，一边点头说道：“这倒是。”

闻人浩二站起身来说道：“今日你有空，我带你去望海山的望海湖上去转转。”

“望海湖我去过了。”赵大生说道。

闻人浩二道：“我今天要带你去的地方，是你没去过的。”

赵大生纳闷道：“狗日的，你刚才不是说带我去望海湖吗？”

闻人浩二道：“没错啊，你个土包子，望海湖那么大，好去处多着呢，哪里是你说去过就去过了的。”

赵大生道：“你倒说说，是什么好去处？”

闻人浩二道：“先卖个关子，今天中午我们就在那好去处吃饭。不过，我得先问问，看你有没有这个缘分？”

说着，闻人浩二便给谁打了一个手机：“王老师，我是邓亚通，小邓，今天我带一个人来吃饭，还安排得下吗？”

赵大生离闻人浩二很近，倒能听到手机里的说话声：“我看看……嗯，还可以的，你们过来吧。”

闻人浩二听到电话里的人这么说，一下子笑开了颜：“那就麻烦你了，王老师。”

收了电话，闻人浩二笑道：“看来你和那里缘分不浅，走吧。”

赵大生道：“吃个饭还讲缘分，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闻人浩二道：“去了就知道了。”

赵大生骂道：“你个狗日的，就会卖关子。”

两人出了公司，闻人浩二道：“上我的车吧。”

赵大生看了看，闻人浩二的座骑是一辆黑色本田商务车。

“他妈的，我们四个人，现在数我和田伯光的车最差了。”赵大生骂道。

闻人浩二道：“倒也是，叶永贵是北京现代吧。”

赵大生道：“还不是！就我和田伯光还在开破捷达。”

闻人浩二道：“车子嘛，开开总会换的。”

赵大生道：“狗日的，哪天我买一辆坦克来开开。”

闻人浩二笑道：“你个土包子，买坦克来造反啊。”

赵大生发泄之后，嘿嘿一笑。

闻人浩二重复了一句：“上我的车吧。国家石油资源紧张，我们两个人，没必要开两辆车去。”

“开个车还上升到国家石油资源去了？”赵大生驳了一句，这才说道，“我不如先把这破捷达开到酒店，再上你的车，如何？”

“那也好。”闻人浩二说道。

赵大生、闻人浩二一人一辆车，一前一后，到了那酒店。

赵大生把车停好之后，这才上了闻人浩二的本田商务车。

闻人浩二的车里，空调开得呼呼的。

赵大生道：“这大夏天的，你这车的空调倒好。”

不用看柳梦清和马总眉目传情，赵大生只觉得浑身轻松。

眼不见为净，看来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赵大生情绪高涨，他摆弄着那车里的音响，问道：“你这里有什么曲子？”

闻人浩二打开播放，音响中就有曲子极有音质地流淌了出来。

那没人歌唱的曲子一出，赵大生顿时被抓住了。

赵大生点头说道：“嗯，这曲子不错，谁的？”

“没文化了吧？”闻人浩二洋洋得意地说道，“小室哲哉的《奇迹》。”

赵大生道：“又是日本人？”

“没错。”闻人浩二道，“日本人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说这曲子很好吗？”

“的确不错。”赵大生承认道，但他接着说道，“你这么痴迷日本的东西，他妈的当心真成了日本人。”

“放心，我对自己的角色清楚得很。”闻人浩二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赵大生问道：“狗日的，那你说说，你现在是什么角色？”

“我啊？”闻人浩二笑了笑，然后说道，“我现在既不是日本人文仁浩二，也不是亚通总经理邓亚通，而是听着小室哲哉曲子的、土包子赵大生眼中的矬鸟闻人浩二。”

36、稻花居

快到望海湖时，车子忽然从主车道开进了一条林荫岔道。

赵大生左右看了看，口中说道：“闻人浩二，他妈的你这不是去望海湖的路啊。”

“小径通幽。”闻人浩二笑着说道，“我带你去的好去处，走的就是这条岔道。”

赵大生开玩笑道：“狗日的，你可别是人贩子吧？”

“贩你？”闻人浩二故意极力地夸大脸上的不屑，“我倒是想把你卖了，可你这土包子，谁要啊？”

说完，两个人在车内哈哈大笑。

那林荫岔道实际上是一条铺设了水泥的山间公路。赵大生看着它盘山而上的样子，不由想到通往苏嘉禾老家查木坑的机耕路。赵大生心想：“那路面若也铺着水泥，应该和眼前这山间公路差不了多少。”

想到苏嘉禾，赵大生这才发觉，自己有大半年没和他联系了。

到现在，大学毕业也才三年。可这些老同学之间的相互联系却已不再像当初那么频繁。

苏嘉禾和赵大生也不例外。

也许再往后，就不止是大半年，弄个三五年没有联络，那也是可能的。

毕竟，一个在乡村教书，一个在城市行商，两个人的生活已经没有太多交集。

但这不代表两人的同学情分就没了。

用苏嘉禾的话说：“咱们联不联络，情意都在。”

这话，赵大生很是认同。

君子之交淡如水，现今赵大生和苏嘉禾，两人相互间的状态，大抵和这“君子之交”有点相似。

车子越往上，山间的气温越低，空调送出的冷气就越冷。

赵大生被吹得凉飕飕的，他连忙收回有关苏嘉禾的思绪，将空调的温度往高处调了调。

又行驶了十来分钟，眼前便赫然呈现一个高山平川。

那平川实乃一个山坞，四面环山，看着不大，可在这山间，也还算开阔。

平川之上，农田菁菁，溪河弯弯。

溪河那头的山脚下，大树掩映中，竟有屋舍俨然。

赵大生下车点了一支烟，看着这陶渊明式的景致，不由感叹道：“望海山、望海湖一草一木，甚至一块烂石头都成了风景区了，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幽静的去处。”

闻人浩二按了一下车锁，接着赵大生的话道：“你这么一说，倒真也是，这里好像是被遗忘了一样。”

赵大生道：“看这去处，被遗忘了，反倒是件好事。”

赵大生说完这句话，不由又想到了苏嘉禾的老家查木坑。

想到查木坑，赵大生在心中补了一句：“当然，像查木坑那样的地方，被遗忘了，却未必是件好事。”

山上的天气，虽然也艳阳高照，但气温却不像山下的市区那么烘热灼人。偶尔有风吹过时，竟还有丝丝的凉爽之意。

空气中，隐隐然还飘着阵阵稻香，让人闻了，不禁心旷神怡。

闻人浩二说道：“走，我说的好去处，就在那山下。”

赵大生随闻人浩二，在田间小道行走时，忽然感叹道：“他妈的，都好久没下过田了。”

闻人浩二道：“这不是好事吗？难道你还想务农啊？”

赵大生本想和闻人浩二说说他年迈父母一大把年纪，却还在田地里干活的事，但他想了想，终究没出口。

像这样的话题，和苏嘉禾谈倒比较合适。

赵大生便将种田的话题撇开，和闻人浩二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起别的事来。

两人穿过那延绵的禾稻，过了一座小桥，便走进了那山下的小村落。

闻人浩二带着赵大生，没有在那小村落停住脚步，而是沿着溪河，又朝山里走了一程，最后，闻人浩二这才指着小村落之外单独的一户人家，对赵大生说道：“我说的好去处就在那里。”

那独门独户的人家，白墙黑瓦，屋顶有高高的马头墙，看起来颇有徽派建筑风韵。

那人家处在山坞尽头，周围有农田，菜地和茶园。

赵大生身边的溪河，想是从那山间流出的。

“也就一农户人家，算什么好去处？”赵大生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要看这样的农家，哪天我带你到我老家去看个够。”

闻人浩二鄙夷道：“又没文化了吧，那里看起来是农户，其实是一个最雅致的去处。”

赵大生仍然嘴硬：“有什么雅致不雅致的。”

闻人浩二也不和他争论，只是说道：“到了那里就知道了。”

走到那里，赵大生才发现，那溪河绕着那户人家，竟然流成了一个“C”字形。

“C”字形的岸上，其实是一个一面靠山，三面环水的小河洲。

小河洲上有一方稻田，又有几畦菜地。

那几畦菜地里，种着辣椒、茄子、西红柿、带豆、空心菜、韭菜……

或青，或红，或紫，或白，或绿，色彩鲜然。

而那瓜架的浓密枝蔓以及花叶间，又有黄瓜、南瓜、冬瓜、丝瓜、苦瓜……看起来都是生机盎然，一派喜人长势。

过了那菜地，由于没了瓜架遮挡，就见那人家前面有一亩方塘。

方塘一角，有荷叶遮蔽水面，荷叶上的荷花，或含苞待放，或鲜艳绽放；另一角，种的却是茭白。茭白的杆叶，如芦苇一般，根根直立，很是茂密。

塘中碧水清清，水面上有鸭嬉戏，水里面有鱼悠游。

赵大生看着这清澈见底的方塘，不由想到朱熹朱老夫子的诗句：“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

方塘另一侧，清碧的水面上，凌空驾着一吊脚楼。

那吊脚楼，几乎覆盖了那方塘一半的水面。

吊脚楼内，已有六七人或站或坐。他们有人在烧水煮茶，有人在凭栏观鱼，有人在捧书细读，又有人在摆棋对弈。

闻人浩二和赵大生绕过方塘，没有直接进吊脚楼，而是走进了那人家的大门。

赵大生进门之前，抬头看了看那门楣，只见上面写着“稻花居”三字。

赵大生对书法颇有些研究，他看了这三字之后，心中赞道：“这‘稻花居’三字，倒是写的极好的。”

走进那人家再看，原来外面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农家，里面却古色古香，各种摆设及桌椅，看起来都极为讲究。而四壁挂着的各色字画，更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赵大生未及细看那些字画，闻人浩二已和一中年男子打起了招呼：“王老师，今日我带人来叨扰了。”

那被叫做王老师的中年男子此时坐在那里，正帮一中年女子择菜。

闻人浩二对那中年女子招呼了一句：“王师母好。”

赵大生就知道那中年女子乃王老师的老伴。

王老师和闻人浩二显是很熟的，他坐在那里，一边择菜，一边说道：“来了都是客，何来叨扰之说。”

闻人浩二引见道：“王老师，这是我朋友。”说着，闻人浩二把赵大生推到前面。

赵大生礼貌地和王老师夫妇打了打招呼。

王老师夫妇朝赵大生点了点头，算是回了礼。

闻人浩二继续说道：“王老师，我这朋友的字也写得不错的。”

王老师听到这话，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哦？这么说来，我倒要看看了。”

说着，王老师当即站了起来，洗了洗手，然后将赵大生带到那宽阔的红木书案旁。

赵大生正要开口推辞，王老师已经取了一只毛笔，递了过来。

赵大生大学期间喜好书法，有关毛笔介绍的书籍，自也看过一些。此时他手上这毛笔，一看就是一支古代名品。

赵大生当日练书法，只是兴之所至。今日，却要如此隆重地登场，心中未免忐忑。

忐忑之下，心中已将闻人浩二骂了个狗血喷头。

但面上，赵大生无可奈何。

看着架势，似已不能推却。

此时，王老师已铺出一张上好的宣纸。他摆开砚台，正要磨墨时，闻人浩二抢上前：“王老师，怎能劳你亲自动手，我来，我来。”

王老师也不客套，把砚台让给了闻人浩二。

闻人浩二磨墨时，王老师就站在一旁看着。

赵大生战战兢兢地提笔立在案前，良久，他才如赴刑场一般，慨然说道：“王老师，那我就自不量力献丑了。”说着，赵大生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