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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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老板-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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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杯酒下肚,赵大生的二姐夫宁荣卫就不行了。

宁荣卫坐在那里原本就没多少话,此时三杯酒下肚,酒力上来之后,他硬撑在那里,就更加无话了。

女眷们在酒桌上坐久了,都觉无味。宁荣卫是男子,不能轻易离桌,女眷们却有身为女子的好处,她们坐不住了,就拍拍屁股,下桌去了。

其时,八仙桌上的孩子们,早已散了。他们有的跑了出去,有的坐在火炉上,有的在站在圆桌旁看热闹。

柳梦燔见火炉上围坐着小孩,一时不知如何自处,好在赵大生母亲、大嫂、二嫂、大姐、二姐极其殷勤,一边收拾八仙桌,一边对柳梦燔说道:“梦,你到厨房来,厨房里也有火炉的。”

众女眷洗完碗,收拾妥当之后,赵大生的大嫂才对柳梦燔说道:“梦,你随我去,家里有热水器,洗了澡你就住在我家。”

“大生呢?”柳梦燔问道。

赵大生母亲缩着颈脖子,笑道:“别管他,我们这里的风俗,女儿回家,夫妻是不能住一起的。”

柳梦燔不解道:“可大生是你们的儿子啊。”

赵大生母亲道:“这儿子,已出家到外面,按我们这里的规矩,他就是女儿了。”

赵大生二姐夫说道:“梦,妈这是把你当做她女儿了呢。”

一番话,说得众女眷都笑。

柳梦燔知道规矩如此,便随大嫂去了。

赵大生和赵大树、赵大喜以及大姐夫,在酒桌上又接着干了好几个来回。

期间,赵大生大姐和二姐,已为桌上的男人们泡上了绿茶。

几个男人便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斗酒,至于那些早已冷去的菜肴,那是再也没人动筷了的。

赵大生的大嫂带柳梦燔去了之后,复又回来,她和二嫂眼见赵大树、赵大喜快不行,这才窜啜着说道:“爸,妈,都差不多了。”

赵大生父亲看看赵大树、赵大喜,还有那大女婿,的确已经可以了。便说道:“差不多了,我去把散席的鞭炮放了。”

赵大生二姐夫宁荣卫刚才歇了一阵,此时酒劲已经下去,他连忙说道:“爸,我去,我去。”

说着,他拿了一串鞭炮,到门外放了起来。

门外鞭炮一响,几个男人便下了桌,赶走火炉上的小孩,各自坐了下来。

赵大生大嫂、二嫂见自己的男人离了酒桌,帮忙收拾妥当之后,这才又各自回了家。

这火炉上的几个男人,坐在火炉上,烟雾缭绕,酒气满身,他们扯着大嗓门胡扯瞎吹了好一阵之后,也都各自散了。

火炉上一时留下了赵大生父母以及赵大生三人,顿时安静了许多。

赵大生父亲递了一支当地产的香烟给赵大生。

赵大生手上的烟刚刚抽完,觉得连续抽吃不消,便想推辞。

赵大生父亲说道:“抽!虽然是三块钱一包的,但一样是烟,你个臭小子,现在还嫌弃这烟了?”

赵大生笑道:“哪里!”当下也不多说,接过来就点燃了。

赵大生父亲道:“我和你妈一辈子是抠泥土的命,我们不做就会觉得不舒服。不过,只要身体好,这也没什么……”

赵大生听到这里,便去看他母亲。他母亲缩着颈脖子,一向少言寡语,此时她坐在那里,正一边捻着佛珠,一边在听这父子俩的对话。

赵大生父亲大约是被烟呛着了,咳嗽了几声,这才继续说道:“……你们兄弟几个,现在是出息了,但别伤了和气。”

赵大生父亲这话是针对刚才酒桌上的事说的。

赵大生忙道:“爸妈放心,我又不常在家,不会伤和气的。”

赵大生父亲又道:“梦这姑娘我们瞅着不错,你可要好好待人家。明天我们就请一请全村人,把你们结婚的酒席给补办了……婚姻不是儿戏,日子好坏,一起过最重要。”

赵大生这年迈的父母,骨子里浸染着中国传统的伦理价值。这些东西也许是老旧的,可恰恰是这些东西,让赵大生的父亲和母亲,风风雨雨地一起走了这么一辈子。

执子之手,相濡以沫。

赵大生父母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样的词,然而,能做到的偏偏是他们这些从不说这些话的人。

赵大生不知道自己和柳梦燔能不能做到。可父亲的叮嘱,他还是必须回应的。

“你们别担心,我有分寸。”赵大生说道。

赵大生父亲便点点头,沉默了一阵,这才又问:“你在外面好的吧?你那脾性,我和你妈是知道的,从来都是光鲜在外面,吃的苦却从不拿来示人。”

这一句话,忽然将赵大生内心碰触了一下。

懂儿女的,还是天下的父母啊。

五年以后,赵大生这年迈的父母去世。

他们人到晚年,儿子们多多少少都有了出息,照理,这两位老人已完全有条件安享清福,但他们没有这么做,而是一如既往地劳作着。

临到他们去世的那天,他们还种了一地大豆。

他们种完豆,正要回家,在过一座独木桥时,赵大生母亲一个磕绊,不小心摔到了木桥下的深潭。赵大生父亲便去施救,结果老两口便这么双双西去了。

也许,这就是天下的父母!

——天下父母心,有时候无论用什么词语,都不足以言表。

43、赌酒

补办酒席那天除外,赵大生在老家一连玩了三个整天。

赵大生和柳梦燔两人,先后被赵大树、赵大喜、赵金凤、赵金花四家请去做了客;期间,赵大生带着柳梦燔,又走了一些往日关系不错的亲朋旧友。如此一来,这三天,简直是一刻也不得闲的。

到了二零零二年二月十八日,农历正月初七一大早,赵大生和柳梦燔驱车驶离了老家,两人在孔方市柳梦燔自己的家里歇了一晚,次日,赵大生、柳梦燔夫妻俩,再带上柳梦清,便回到了三江市。

春节放假前夕,远大已搬入世贸大厦。

远大原先的办公地点和世贸大厦相隔虽不算太远,但在行政区上,却跨了一个区。柳梦燔身怀六甲,仍然每天早出晚归的在公司打点,这已是不易。公司因地址变更所涉的各项手续,当属外联事宜,赵大生春节探亲回来后,不管事无巨细,少不得一一亲自上阵。

办完了公司地址变更的各项手续,世贸大厦这写字楼剩余款项的支付期限不觉间也已近在眼前。

银行贷款的手续虽已办理妥当,但还未最终签核发放。

赵大生眼见实在等不住了,只得把信贷科汪科长约了出来。

“汪科,我们的那笔贷款什么时候可以批下来?”赵大生所贷款的银行,是一个小小的支行。早前,赵大生便已打点过汪科长以及这个支行的樊行长。所以,这次约汪科长出来,彼此稍作寒暄之后,赵大生便直入主题地问道。

汪科长挠了挠头,说道:“赵总,咱们是兄弟,我也不瞒你,我们这样的小银行,贷款发放,都需我们樊行长签字才行。现在材料在樊行长那里,只要他一签字批准,兄弟我立马给你发放。”

“樊行长这几天在吗?”赵大生问道。

“在的,也就这几天恰好有空。”汪科长说道,“过几天,樊行长就要到西部去考察去了。所以,兄弟你得抓紧。”

赵大生谢过汪科长,回去就开始盘算。

樊行长那里之前已经打点过,说实话,赵大生不想再打点。那钱一沓一沓地送出去,说实话,赵大生看着都心疼。

而且,看这情形,人家似乎还嫌送的不够。

赵大生想到这些,心里不由骂道:“这些狗娘养的,吃了肉,还想把骨头也一起吞了。”

但是,万一樊行长真的贪得无厌,吃肉还带吞骨头,赵大生哪怕把人家八辈子祖宗都骂出坟墓来,那也没用。一句话,该打点的还是得乖乖地去打点。

赵大生思前想后,决定一面先找个机会,探探樊行长口气,一面把钱暗暗备上。

赵大生是这样想的——如果争取争取,樊行长便答应把贷款的事办了,那最好。但如果樊行长怎么都不松口,他妈的,赵大生他只能忍痛割肉,再将那备好的钱送上了。

主意已定,赵大生便拨通了樊行长的电话。

“喂,樊行长,我是小赵。”赵大生自报家门道。

“小赵,哪个小赵?”看来,樊行长一时听不出声音。

赵大生心道:“狗日的,这是我的错了,人家是一个财神爷,求他的人不计其数,你一个小赵,人家怎能想得起你是谁?”

赵大生连忙说道:“远大认证管理咨询有限公司的赵大生。”

樊行长这才想起来:“哦——,小赵老总啊,你好,你好。”

樊行长四十五六,却喜欢叫赵大生为“小赵”。但赵大生毕竟又是远大的总经理,樊行长便在“小赵”二字后面不伦不类地加了“老总”二字。

“这两日想樊行长了。”赵大生道。

“想我?我有什么好想的?哈哈哈哈。”樊行长爽朗笑道,可对贷款之事却只字不提。

赵大生道:“想请樊行长吃个饭,不知樊行长这两日可否愿意赏光?”

“再说吧,再说吧。”樊行长推脱道。

再说?

三再说四再说,那边买办公楼的余额款支付期限就到了。

赵大生眼见约不出来,只有暗自决定:“他妈的,看来我还是要割肉。罢罢罢,晚上去他家一趟吧。”

心中心意已决,赵大生敷衍几句,就准备挂电话了。

这时,樊行长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在电话里说道:“对了,小赵老总,我倒想起来了,听汪科长说,你酒量不错?”

“哪里哪里。”赵大生不知樊行长提起这茬有何用意,只得谦虚应对。

“不用谦虚,你实话告诉我,多少酒量?”樊行长认真问道。

赵大生有事求他,不敢太隐瞒,便如实答道:“具体不知道多少,反正跟人家慢慢地喝,还没怎么醉过。”

“好,好,我正愁找不到人。”樊行长语气之中充满了欢喜,“小赵老总,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我看不必了,今晚你跟我去吃饭,就今晚。”

赵大生惊喜之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晚吗?”

“怎么?今晚没空?”樊行长问道。

“不不不。”赵大生灵机一动,奉承道,“说实话,我是有点受宠若惊啊。”

“受宠若惊?”樊行长反问了一句,旋即哈哈笑道,“没什么受宠若惊的,就今晚,下午四点,我来接你。”

“我自己来吧,樊行长。”赵大生说道。

“今晚我有求于你,接你是该当的。”樊行长说完,问道,“我该在哪里接你?”

“世贸大厦。”赵大生说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樊行长说道。

下午四点,樊行长开着一辆雪佛兰如约地出现在了世贸大厦大门前。

樊行长前额发亮,满面红光,肥头大肚的模样,一见就知平日里营养极好。

“上车吧,小赵老总。”樊行长说道,“我们去三江港鱼翅馆。”

三江港鱼翅馆是三江市最高档最有名的海鲜餐厅。那里的海鲜,很多都是当地渔船一到三江港之后,就直接鲜活地运过来的。

只是三江港鱼翅馆离世贸大厦起码有一小时的车程。赵大生本想说,这是不是太远了。但转念一想,人家樊行长都定好了的地方,又何必多口舌?

—“文—赵大生便道:“那可是好地方。”

—“人—樊行长点点头,表示赞同。

—“书—“知道我今晚为什么请你吃饭吗?”樊行长说道。

—“屋—赵大生笑着说道:“樊行长尽管明说。”

樊行长说道:“说白了,其实不叫请你吃饭,是叫请你喝酒。”

“樊行长请喝酒,那是我赵大生天大的面子。”赵大生将奉承进行到底。

樊行长笑笑:“今天这酒,是叫做催款酒。”

“催款酒?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赵大生笑道。

樊行长道:“实不相瞒,今天我请的八个客人,都是向我贷过款的。贷款期限都过了,他们却还不还款,没法子,我只有设这样的酒局了。”

赵大生不解道:“就我所知,银行贷款期限一过,完全可以按法定流程来走。”

“当然,当然。”樊行长道,“但那是最后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这八个客人,好歹是我朋友,大家彼此相熟,能不伤和气就尽量不要伤和气。”

顿了顿,樊行长骂道:“其实这帮龟孙子有钱,如今这世道,债主反倒成了孙子了。”

“银行都成孙子了,那借钱的人也太牛了。”赵大生笑道。

樊行长看了赵大生一眼:“不是他们太牛,而是我太重交情。我和他们都是老朋友,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这事何劳樊行长亲自出面,不是有汪科他们吗?”赵大生问道。

樊行长含糊道:“有些事,我出面,比他们出面有分量。”

赵大生猛然意识到,这些贷款,大约是樊行长一手操持的。如果是他一手操持,其背后曾经有过什么样的交易,这谁也不好说。

赵大生想到这些,言语不由得谨慎起来。

“倒也是,樊行长都亲自出面了,那些朋友再怎么着,也是要给一些面子的。”赵大生小心说道。

樊行长道:“正是这个道理。”

赵大生问道:“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做,还请樊行长明说。”

樊行长道:“今晚我们两个合作,我掷骰子,你帮我喝酒,我们来个力战群雄。”

赵大生心中一紧:“狗日的,该死,这不会是叫我以一敌八吧?若是以一敌八,别说喝酒,就算喝水,撑也要把我给撑死啊。”

赵大生内心忐忑不已,但嘴上却爽然叫好:“好,能和樊行长联手,实在是我的荣幸。”

樊行长道:“你还不知道规则吧?”

赵大生摇头道:“请樊行长说说。”

樊行长道:“今天到场的客人有八个,这八个客人为一方,我们两个人为一方,掷骰子定输赢,输的一方喝酒。咱们这方输了,你一个人喝,他们那方输了,八个人都喝。你喝倒了,我们输,他们的贷款可以全部再延期。他们八个人一半以上的人喝趴下了,而你没趴下,就是我们赢。这样,那些喝趴下的人,三日之内得把贷款给我还清了。”

赵大生听樊行长如此说,刚才的忐忑多少缓解了一些。

樊行长“我们若赢了,明日我就把你的贷款给批了。”

赵大生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自己贷款的事,此时他听樊行长这么一说,不由暗自欢喜。

“那贷款的事就请樊行长费心了。”赵大生说道,“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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