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中午,正是出租车生意的一个小高峰。柳梦燔一连挥手致意了好几辆出租车,可它们都因为已经载了客而没停下来。
赵大生连忙上前说道:“我送你回去。”
柳梦燔充耳不闻,她冷着脸,继续对开过来的出租车招着手。
赵大生心中的气愤隐隐往上冒,他强忍着,一边去拉柳梦燔,一边说道:“我送你回去。”
柳梦燔也不说话,只是狠命挣脱。
赵大生心想自己在大街上和柳梦燔这么拉拉扯扯的,让人看着笑话。他只得放了手,口中愤愤地说道:“好,你就都别和我说话。”
说着,赵大生一气之下,钻进破捷达,自个儿开车去了。
赵大生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远大。他本想打开电脑工作的,但他人坐在那里,心内却乱极了。
柳梦燔的往日情事,既像一个铅塞,堵在赵大生胸口,让他憋闷不已;同时,它又像一把钝刀,割着赵大生的心,让他时不时地会疼痛一阵。
只要稍稍理性地一想,赵大生知道自己不该对柳梦燔那样的,但他这憋闷,这疼痛,完全淹没了那微弱的理性。
赵大生心中总在钻牛角尖:“柳梦燔,你以前有男朋友,那没关系。可人家都不和你结婚了,你为什么还要帮人家把孩子生下来。”
“柳梦燔啊柳梦燔,你对人家的情意还真不浅啊!”赵大生心里愤愤地想着。
到这个时候,赵大生还如此想,看来,柳梦燔骂得没错,赵大生真还是个混蛋的赵大生。其实,他若足够爱柳梦燔,他就应该换一个角度想,柳梦燔现在作为孩子的母亲,明知孩子在哪里却不得见,那种内心的苦楚,该是多大的苦楚!赵大生作为柳梦燔的男人,要做的,不是去计较她的往事,而是要去体恤她内心的这种苦楚。
但赵大生真的是一个混蛋的赵大生。他没有去体恤柳梦燔的苦楚,而是一味得从自己的感受出发,让自己钻在牛角尖中。
赵大生心烦意乱,在位置上坐不住,只得走出远大。
柳梦燔没来远大,那她一定是回家去了。
赵大生钻在牛角尖中,一时还没出来,他便根本没了回家的打算,而是开车来到一家快餐店,草草地吃了中饭。
吃完中饭,赵大生抽了一支烟,闲坐了一阵,可心里仍然堵得慌,于是他便掏出手机,给田博广去了一个电话。
“田伯光,狗日的,你在忙什么?”赵大生道,“来,咱哥俩现在去悠然咖啡厅喝喝茶。”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49、欲望之门
赵大生和柳梦燔吵架的这天是二零零二年五月十三日。
这个五月十三日发生的事情,如同蝴蝶效应,对他以后的生活方式所产生的影响,虽不露痕迹,却几乎无可磨灭。
这天天气晴好,赵大生的心情却很糟。
中午过后,赵大生打电话把田博广约到了风月路与奋斗路交叉路口的悠然咖啡厅。
赵大生不想和田博广一述衷肠,他只是想有个人说说话,以排遣心中闷气。
田博广侃侃而谈他的风月事时,落地窗外,忽有一个白衣女子,款款袅袅地走过。
那女子像极了安雅,却不想是一个风尘女子。
赵大生在田博广的极力撺掇之下,便随他去了鸳鸯娱乐城。
当这个像安雅一般的风尘女子站在赵大生面前时,她身后的空气中,似有一双柳梦燔的眼睛在盯着。但面前的这个女人实在太像安雅了。赵大生想到安雅,心中不由一动,身体内的血脉顿时就喷张起来。
这血脉一喷张,赵大生就再也不管柳梦燔的眼睛,径直跟那女人去了……
到了床上,赵大生这才发现,那女人实在一点也不雅致。她赤裸而充满色诱的身躯,每一处,每一刻,都浪劲十足。让人触之便觉妙不可言,欲罢不能。
在那女人猫一样痛苦且又快乐的叫声中,赵大生浑身带着欲望的兽性,他一边喊着“安雅、安雅、安雅”,一边一次又一次地猛烈冲击、冲击、再冲击。
最后,赵大生冲击到了顶点,快感也一下积累到了顶点。
积累到顶点的快感,瞬间如同一道闪电,从赵大生的头顶一直击穿到脚跟。
赵大生一时全身通透,什么心结,什么憋闷,什么隐隐作痛,如同被风吹散的乌云,全都没了影踪。
赵大生出了鸳鸯娱乐城,告别了田博广,心中这才对柳梦燔生出了些微的愧意。
赵大生连忙理了理心神,开车回到家中。
柳梦燔躺靠在卧室的床上,眼睛哭得如同一对桃子一般。
“怎么?还在生我气吗?”赵大生心中有愧,决定主动讲和。但他没有道歉。对于赵大生来说,要想从他口中说出道歉的话,那其实是很难的。
柳梦燔把头别到一边,没有理赵大生。
“中饭吃过了吗?”赵大生努力耐下心来问道。
柳梦燔依然沉默。
赵大生道:“我去做些吃的来。”
说着,赵大生便去厨房,做了一碗糖煮荷包蛋,放在柳梦燔面前。
柳梦燔看都没看一眼。
这要是在平常,赵大生也许早就受不住了。但此时,赵大生心中的愧意,反倒让他没有计较柳梦燔的轻蔑与无视。
赵大生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不强迫你,但你真的得吃东西。上午的事,我向你保证,我再不提起了。”
赵大生看了看柳梦燔,继续说道:“我若再提,那就让我以后开车掉到三江口的水里淹死。”
“好好的,你这是在咒肚中的孩子吗?”柳梦燔听赵大生如此说,冷冷地骂道。
赵大生一时不知所以,他纳闷问道:“我表我的决心,怎么就咒孩子了?”
柳梦燔道:“你死啊活的,难不成让孩子没父亲吗?”
柳梦燔说这话时,语气仍然冷冷的。
但赵大生知道,她能说这话,表明心已松动。
赵大生忙道:“我没那个意思。”
柳梦燔道:“没那个意思就别乱表决心。”
说完,柳梦燔命令道:“拿来,把鸡蛋捧过来。”
柳梦燔这么一说,事情总算就过去了。
以后很长的时间内,赵大生果然没再提这事。
表面上,赵大生谨遵父母的教导,践行自己的决心,和柳梦燔和好如故。
但这只是表面上。
实际上,柳梦燔的那段特殊往事,终究还是在赵大生的心里留下了刀痕。
“无论如何……”赵大生心中时常对自己说,“柳梦燔曾经为一个不和她结婚的男人生过小孩。这该是一种怎样的情意!”
这牛角尖的想法,便是赵大生心里无法抹去的刀痕。
赵大生如其所言,此后很长时间里,他都没再和柳梦燔提过此事。但没提过不代表赵大生已经释怀。
赵大生总在不经意间想到这事。
而一旦想到这事,赵大生心中就觉得憋闷,甚至隐隐作痛。
赵大生说过,他不会再和柳梦燔旧事重提。
既然不重提,那心中的憋闷,赵大生只能另找它途来排遣。
鸳鸯娱乐城前所未有的体验,让赵大生找到了“它途”。
原来女人,尤其是像安雅一样的女人,是可以排遣他赵大生心中的憋闷的。
在那销魂的肉搏中,赵大生一次又一次地向快乐的顶峰冲击。
这冲击的过程,让他可以完全放下心结以及忘却那钻牛角尖的想法。
这“放下”和“忘却”,尽管有时很短暂,但却是赵大生所需要的。
因为有了这“放下”和“忘却”,赵大生心中的憋闷至少不会滋长膨胀到他不能控制的地步。
而销魂过后,当赵大生从快乐的顶峰跌到空虚的谷底时,他又总会对柳梦燔生出或强或弱的愧疚。
这愧疚,也是赵大生所需要的。
那时的赵大生,虽然对柳梦燔谈不上浓情厚爱,但有一点同时也很肯定——那就是他并未想过要和柳梦燔分开。
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例如柳梦燔怀孕在身,例如赵大生对小姨子柳梦清的好感,并对她承诺过不能对她姐姐柳梦燔的往事生气,例如远大需要柳梦燔和他赵大生的亲力亲为,例如父母在火炉上的叮嘱至少目前还能被赵大生想起……这些原因,说一千,道一万,其实说穿了,就是赵大生在混蛋这条路上还没走得太远。
的确,在感情路上,赵大生就是个混蛋。
但这混蛋刚刚上路,还没走太远。
这因为如此,赵大生到目前为止,并未想过要和柳梦燔分开。
如此一来,他堕落风尘而产生的愧疚,恰好成了一个牵引。牵引着赵大生,仿佛如职责所在一般,存在于柳梦燔的世界。
有一段时间,赵大生就陷入了这样一个怪异的循环中。
他表面一如往常地和柳梦燔相处着,相处一段时日,他心中因柳梦燔那段特殊经历而产生的憋屈也会积累到一定程度,这个时候,他就会去风尘中,找一个像安雅一样的陌生女人,与之苟且销魂。而销魂过后,他心中的愧疚就代替了憋屈,这时,他又会回到柳梦燔身边,安然无恙地和她相处……
这么看来,赵大生去找女人似乎还是有借口的。
可这借口,其实完全是自欺欺人的幌子。
实际上,赵大生已经打开了一扇欲望之门。他借着自欺欺人的幌子把它打开,却再也没有找任何理由,再也没有作任何努力,去试图将它关上。
那欲望之门,原来是有进无出的。
赵大生一脚踏进去,就再也没有了回头的路。
什么雅致风韵,什么身形曼妙,什么鱼水之欢,甚至什么梦中情人,原来都可以用金钱去买来。
在赵大生的青葱岁月中,他的梦中情人安雅,曾经那么地遥遥不可及。可现在好了,赵大生只要将钱一抛,一切都变得唾手可得。
赵大生喜欢这种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感觉。
鸳鸯娱乐城的那个女人,赵大生后来随田博广又偷偷地去过两次,随后,他自己又单独地去了一次。
最后一次,赵大生再随田博广去时,那女人却已不在那里了。
张妈咪说:“我们这里的人,流动性都很大的。赵老板要不换一换吧,别那么认真哦。”
说完,张妈咪仍是咯咯咯咯地一阵浪笑。
田博广也劝:“赵大生,你那么认真干嘛,我可告诉你,别和我来谈你那些酸溜溜的东西,出来玩嘛,只要对口味就行,不定是谁。”
赵大生看了看张妈咪,又看了看田博广,然后说道:“既然人不在,今天就算了。”
说着,赵大生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娱乐城。
田博广见状,跟了出来。
田博广生气道:“怎么?事到临头,你又装清高了?”
赵大生道:“狗日的,我什么时候装清高了?”
田博广道:“那我们都到这里了,你怎么又出来了?”
赵大生道:“我要玩,他妈的也不是乱玩,我以后要找,就找长得像安雅一样的女人。”
狗日的赵大生,分明臭不可闻,却还要往自己身上不断抹香。
田博广于风月事上,天生就有一种助人为乐的精神。
他一听赵大生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那以后碰到长得像安雅一样的女人,你还是会上的,对吧?”
赵大生将头一歪,口中说道:“那是当然。我可是痴情的。”
田博广高兴道:“好,那我以后帮你留意。”
说完,田博广又激赵大生道:“到时候你可别怂包啊!”
“狗日的。”赵大生道,“只要是像安雅,就算她是王母娘娘,老子也会提枪就上。信不信?”
说到这里,赵大生自我标榜道:“怎么样?像我这样钟情于梦中情人的人,世间少有吧?”
田博广讥讽地笑道:“少有,太少有了。简直是人中奇葩。”
赵大生笑道:“**的少说风凉话,刚才你已经答应过了的,遇到像安雅一样的女人,你可是要帮我留意的。至于安雅的模样嘛,鸳鸯娱乐城这不见了的娘们长得就八九不离十。”
“当然,咱们是什么关系?”田博广道,“咱们是兄弟啊。这事你就等着吧。”
没过几天,田博广带赵大生去了另一个娱乐城,在那里,果然有一个女子,她身材虽不像,但面容却和安雅颇有几分相似。
赵大生如获至宝,自然没有放过。
50、饮鸩止渴
二零零二年十月二十四日,农历九月十九,柳梦燔因分娩的痛苦,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嘶喊,赵大生站在产房外,心焦万分的同时,也曾感佩于柳梦燔作为女人,作为母亲的不易。
女儿赵柳南最终顺利降临,她的第一声啼哭,让赵大生切身体验到了初为人父的欣喜与激动。
那一刻,那个耽于神色、自甘堕落的赵大生是不在的。
那一刻的赵大生,是心怀体恤的丈夫、是肩负使命的父亲。
女儿赵柳南出生之后,柳梦燔本想接母亲到三江市来帮忙照看。但那时,柳梦燔的父亲还没买断工龄下岗,弟弟柳梦林正在读高三,柳梦燔的母亲为了照顾这两个男人,一时竟不能离开孔方市。
母亲虽然走不开,却又怕柳梦燔没经验,带不来小孩,她便提议,要柳梦燔到孔方市的家里。
柳梦燔心想,回到母亲家里,带着小孩诸事,有母亲帮着,这也是好的。
柳梦燔和赵大生一商量,最后于二零零二年十一月底带着刚满月的赵柳南,回到了孔方市。
时间如梭,到女儿赵柳南一周岁时,也就是二零零三年十月,柳梦燔的父亲被红星机械厂买断工龄下了岗,柳梦燔本可带父母亲到三江市来的,但弟弟柳梦林第一次高考落败,那时正在复读。
柳梦燔本来想接父母到三江市来的,可弟弟柳梦林的复读,让柳梦燔只能再等时机。
结果又等了一年,柳梦林第二次高考,终于如愿考上了东海市的一所大学。
所以,到了二零零四年的八月份,柳梦燔便将她的父母以及弟弟柳梦林都接到了三江市,并且为了他们置了住房。
当初离开三江市的女儿赵柳南,尚还在襁褓之中。而这时再回来,她已经可以咿呀说话,并且也可以在地上稳当行走了。
这里且不说柳梦燔。
就说赵大生,他在二零零二年底,终于忍不了那辆破捷达,于是花来十来万,买了一辆崭新的现代,而那辆破捷达,自此成了远大的公务用车。
到了二零零三年,新年伊始,“非典”渐渐蔓延,而后竟成席卷全国之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