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那条小街时,玫瑰吩咐道:“你在这里停吧,我走过去。”
赵大生知道玫瑰这是怕别人看到,就也不多话,当即刹住了车。
玫瑰挪动身子要下车,赵大生忽然抓住了她的左臂。
“怎么了?”玫瑰问道。
赵大生说道:“舍不得你。”
那一刻,赵大生的语气和神态都是极诚挚的。玫瑰看了,不由一笑:“你就会哄人……我答应你明晚出来,你到这里接我。”
说完,玫瑰对着赵大生又是嫣然一笑,然后下了车。
赵大生看着玫瑰走进那条小街,也没马上开车离开。而是掏出了一支中华,自个儿坐在那里吸了起来。
赵大生一边吸着烟,一边回味刚才和玫瑰的大战,心里竟有说不出的美乐。
第二夜,赵大生如约将玫瑰接了去。
两人在1970仓看了一会《大闹天宫》,然后就溜出去开了房。
第三、第四夜,两人连1970仓都没去。赵大生一把玫瑰接上车,便径直朝昨夜开房的酒店去了。
到了第五夜,玫瑰来了例假,赵大生只得带着她,来到了1970仓。
这晚,是周日的摇滚之夜。来到现场进行演唱的是三江市小有名气的火柴枪乐队。
火柴枪是用拆解下来的自行车链条做成的手工玩具枪,它是赵大生那个年代的男孩儿时经常玩的一种自制玩具。
赵大生听到这个乐队的名称,就知道这个乐队的人大抵也是七十年代生的人。
1970仓内,站满了火柴枪乐队的粉丝。原先那个低矮的小舞台,显然已加了高。上面的五个乐队成员,清一色的墨镜,清一色的黑短袖、黑皮裤、黑高靴,清一色的波浪长发,酷味十足。他们有人打着架子鼓,有人弹着贝斯、吉他,还有人杵在那里,对这麦克风,嘶哑着嗓子在高声吼唱。
这乐队整出的动静,嗨翻了整个现场。
赵大生和玫瑰显然来晚了,两人只能站在粉丝群的后面。
赵大生看了看仓内,一侧的酒吧以及另一侧的展柜仍然还在,可粉丝站着的空地上,原先摆设的沙发以及圆桌却已不见。
“那些沙发、圆桌莫非撤掉了?”赵大生为了让玫瑰能听到他的说话,扯着嗓子高声说道。
“是撤掉了。”玫瑰一边随着火柴枪乐队的乐音摆动着身子,一边高声说道,“周六、周日就是这样的,好让粉丝站着支持他们的乐队。”
赵大生看着人头攒动的粉丝群,依然扯着嗓子说道:“看来这乐队还挺火。”
玫瑰笑着高声说道:“你不知道啊,它是咱们三江最火的摇滚乐队了。”说完,她全情看着舞台上的乐队,陶醉在了他们的音乐之中。
赵大生只得站在玫瑰身旁,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个乐队的歌曲。
说实话,赵大生觉得他们唱得还不错。
一曲歌罢,粉丝群中掌声、尖叫声、唿哨声响成了一片。这时,有个高个子的短发女孩冲上了台,将那鼓手、贝斯手、吉他手等成员抱了个遍。最后她飞身来到主唱面前。那个主唱也不含糊,一个公主抱,就将那个短发女孩抱在怀中。随着底下粉丝的一阵起哄,那主唱众目睽睽之下,低头吻住了那个短发女孩。
粉丝群中,尖叫声、起哄声、唿哨声一瞬间再次爆发。
赵大生第一眼看到那短发女孩的身影,就觉得眼熟。大约过了好几秒,赵大生才反应过来,那个短发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姨子柳梦清。
那主唱将柳梦清吻了很久,这才松开。
柳梦清双脚落地,面对台下时,满脸的兴奋喜悦。
她在台上站了一会,这才走了下台。
赵大生生怕被柳梦清看见,不由自主地往玫瑰身后站了站。他踮着脚,再偷偷地往前看,这才发现,原来柳梦清就站在那只乐队正前方的台下。
尽管赵大生并未被柳梦清发现,但他毕竟做贼心虚。赵大生拉了拉玫瑰,在她耳边说道:“玫瑰,我们回去。”
玫瑰意犹未尽,她回过头,笑着说道:“才来这么一会,怎么就回去了?”
赵大生眼睛密切关注着柳梦清,口中对玫瑰说道:“我不能再这里呆了。”
说着,赵大生拉着玫瑰的手,不由分说,便往外面走去。
走出仓外,赵大生一下觉得耳根清净了不少。他说话也不用那么费力了。
“我在里面看到熟人了。”赵大生说道。
玫瑰被赵大生拉得有些不悦:“熟人?难道你还害怕熟人吗?”
“刚才冲上台的那个女孩你看到了吗?”赵大生问道。
“看到了。”玫瑰说道,“人家是超哥新交的女朋友,怎么了?”
超哥是粉丝对火柴枪乐队主唱的称呼。
赵大生道:“怎么?那个主唱是她的男朋友?我说呢,‘非典’的时候,她还电话不断的。‘非典’之后,她倒消停了。原来她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了,也没听她说……”
“什么?”玫瑰问道,“你和那个女的……?”
赵大生看到玫瑰狐疑的神情,知道她是误会了,他连忙说道:“你想错了,那个女孩叫柳梦清,是我的小姨子。”
“哦——,小姨子!”玫瑰的语气中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赵大生道:“是小姨子,千真万确。”
玫瑰说道:“你怕你的小姨子看到你和我在一起,是吗?”
赵大生说道:“看到了终归不好。”
“我们终究见不了人的。”说着,玫瑰赌气似的就要往前走。
赵大生见状,连忙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玫瑰说道:“我打车回去。”
赵大生道:“打什么车,我送你啊。”
玫瑰说道:“不用,免得被你家小姨子看见。”
赵大生问道:“你生气了?”
玫瑰将头扭到一边不说话。
赵大生见玫瑰不说话,意气说道:“好,那我进去和柳梦清说,我和你在一起。”赵大生一边说,一边就要往仓里面走。
这回轮到玫瑰说话了:“喂,你干嘛?”
赵大生道:“我去把柳梦清叫出来,我要让她看到,我正在和你在一起。”
玫瑰骂道:“你疯了,回来!”
赵大生说道:“你不生气我就回来。”
玫瑰说道:“生不生气是我的事,你回来。”
赵大生不好和她僵持,便退而求其次:“你答应让我送你回去,我就回来。”
玫瑰倒没直接答应,而是说道:“现在出租车没有一辆,我能打到车吗?”
赵大生知道玫瑰说这话那是答应让他送回去了。
“这才对嘛,来,上车去吧。”赵大生说着,就去拉玫瑰的手。
玫瑰将赵大生的手一甩,自个儿走到赵大生的车旁。赵大生嘿嘿笑着,连忙按动遥控车锁。玫瑰也不理赵大生,打开车门,自顾坐在了车里。
赵大生跟着上车,他正待发动车子时,柳梦燔的电话却来了。
玫瑰坐在身旁,赵大生接又不是,不接又不是,一时只得让手机铃音刺耳地响着。
“怎么?电话也不接?”玫瑰讽刺地问道。
赵大生本来就被那不合时宜的电话弄得心烦意乱,此时玫瑰说话的语气又这么难听,那一刻,赵大生内心对玫瑰产生了一丝不悦。
这一丝不悦,反倒让赵大生下定决心,接通了手机。
“赵大生,南南会喊爸爸了。”柳梦燔兴奋地说道。
赵大生本来正烦柳梦燔打电话来的,但他一听女儿赵柳南的事,顿时将对柳梦燔的烦躁以及对玫瑰的不悦都抛在了脑后。
“哦?是吗?”赵大生笑着说道。自听到女儿赵柳南初降人世的第一声啼哭开始,赵大生那种初为人父的奇妙感觉至今难忘。而且,虽然人家婴儿一出生都是闭着眼的,可那天,当赵大生将出生只有几个小时的女儿赵柳南抱在怀里时,他看见这娇小的生命,竟曾经微弱却很神奇地睁开双眼,看了看赵大生。那一刻,赵大生欢喜、惊叹之余,也曾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对这宝贝女儿。
女儿赵柳南显然就被柳梦燔抱在身旁。
柳梦燔听赵大生很乐意分享这喜事,她便哄着赵柳南说道:“南南乖,叫爸爸……来,爸爸,爸爸……”
赵柳南在柳梦燔的引导下,果然在电话里稚声叫道:“爸爸……爸爸……”
赵大生听了,心里欢喜得和什么似的。他逗了赵柳南一阵,又和柳梦燔寒暄了几句,这才将电话挂断。
“我女儿会叫爸爸了。”赵大生发动车子,对玫瑰说道。
“哦,那恭喜你了。”玫瑰这话多少是出于一种礼貌的应答,语气中并无多少兴趣与热情。
赵大生这才意识到,他心中这喜悦,分享的时机和对象都是不合时宜的。
赵大生便也没再说话。
两人一路默默的。
到了玫瑰的下车地,赵大生将车停妥之后,这才问道:“玫瑰,你别真生气了吧?”
玫瑰说道:“没有,我生什么气。”
赵大生说道:“你一路来都没说话。”
“你不也都没说话吗?”玫瑰回敬道。
赵大生知道,此时他应和玫瑰说一些软话,定能当场让她当场回心转意的。但赵大生通常情况下不是一个习惯说软话的人,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明晚我来接你。”
玫瑰却道:“别了。”
赵大生道:“怎么了?真生气啊?”
玫瑰简单说道:“没有。”
“那我过些天来找你。”赵大生说道。
玫瑰不置可否,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她才打开车门,对赵大生说道:“我累了,你也早点回去。”
说着,玫瑰下了车,走进了那条小街。
接下来几天,赵大生果真也没找玫瑰。那时,田博广已经从上家进烟回来。赵大生便找田博广来聚了聚。
两人在一起,赵大生少不得将他和玫瑰的交往讲出来,在田博广面前大肆炫耀了一番。
又过了两天,赵大生估摸着玫瑰例假已过,对她的想念又渐浓烈起来。可是,赵大生打了几回电话过去,玫瑰要么接都没接就直接掐了,要么接通了就说她不方便,她老公在家,然后匆匆忙忙地就把电话挂了。
甚至到了周三晚上,玫瑰也没去1970仓。
赵大生越见不到,就越想见。
二零零三年九月六日,星期六,农历八月初十。这天下午三、四点,赵大生将车停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停车库,然后朝那小街步行而去。
赵大生把自己当做一个入住客,径直走进玫瑰宾馆。
“有房间吗?”赵大生假装不认识玫瑰似的,站在登记台旁问道。
玫瑰身旁的男人正躺在躺椅上打盹。他听到赵大生的问话,睁开眼看了看,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玫瑰手中拿着电视遥控器,脸上的表情有错愕,有责怪,有害羞,有惊慌,当然也有极力掩藏的欣悦。幸亏玫瑰当时是背对着她男人的,也幸亏她男人正在睡觉,否则,她脸上那复杂的表情,定能让别人瞧出异样。
玫瑰定了定神,只得不露声色地说道:“有的,你要什么房?”
“单间大床房,有吗?”赵大生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热辣辣地直视玫瑰。
玫瑰的眼睛刚刚触到赵大生的目光,便飞速地避开了去。
“有的,在三楼。”玫瑰报了一个价格。
赵大生交了房费和押金,领了房卡,道了谢,也没多说什么,就上了三楼。
进了房间,赵大生才编了一个短信,发给了玫瑰。
短信写道:“我在房间里等你,三十分钟内你不上来,我就当你男人的面找你。”
玫瑰没回短信,这倒是在赵大生的意料之中。他也不急,打开电视和空调,然后坐在床边,点起一支烟,悠然地抽了起来。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只听得门外有“吱”地刷卡声,紧接着,赵大生就看见玫瑰打开门,飞快地闪进房间。
“你疯了吗?他明明在这里,你还来做什么?”玫瑰压着声音,一边愤怒地质问,一边反手将门关好。
“谁叫你不理我。”赵大生站起来,走到玫瑰面前,满脸歪理地说道。
“他这些天都在家,我怎么理你。”玫瑰解释道。
赵大生心说:“这女人,能这么说,至少证明她那天的生气已经没了。”想到这里,赵大生嘴角一扬,笑了笑:“那你周三怎么不去那里?”
“那晚我刚好有事,走不开。”玫瑰说完,接着数落赵大生道,“你真是疯了,他就在楼下,你还……”
赵大生未等玫瑰把话说完,再一次不由分说地把她抱进怀中,吻住了她的嘴唇。
玫瑰挣扎了几下,可最终还是软在了赵大生的怀中。
玫瑰的男人就在楼下。但赵大生和玫瑰此时此刻,好像完全忘了这一事实。他们像两条蛇一样,紧张而且兴奋地纠缠在一起,不知不觉滚在了床上……
56、代人受过
赵大生色胆包天,直入玫瑰宾馆,在人家男人的眼皮底下找玫瑰,也就仅此一回。
1970仓因为有柳梦清会去,也不方便。
后来,赵大生和玫瑰就把幽会的地点定在了红枫大酒店。玫瑰这边,比起赵大生来,要相对不自由一些。所以,通常的做法是,玫瑰觉得自己方便了,她便会给赵大生发一个短信或去一个电话,这种情况下,两人十有八九就会如愿地相约在一起。至于为什么是“十有八九”,而不是“十之有十”?那也很容易理解,毕竟赵大生这边偶尔也会因为远大的业务需要,确实有抽不开身的时候。
无论如何,赵大生和玫瑰就这么秘密交往着。
这种交往,甚至在二零零四年八月,柳梦燔带着柳梦南以及她的娘家人回到三江后,还持续了将近一年。
这里先把赵大生和玫瑰的交往放下,且把时间拨到二零零三年十月底。
这天一早,赵大生还睡在床上,柳梦清的电话就来了。
“姐夫,你到我花店来。”电话一通,柳梦清就在那边说道。
赵大生眯着眼看了看时间,然后说道:“这么早,我来花店做什么?”
“我失恋了,你还不来?”柳梦清说道。
赵大生自那回在1970仓看到柳梦清,又经玫瑰证实,早知柳梦清已和火柴枪乐队的主唱搞在了一起。但这事柳梦清自己毕竟没说,赵大生便故作不知地问道:“你失恋了?我最近都没听你说你恋爱过……莫非还是和马青原的事?”
“什么马青原?我懒得和你废话。你过来。”柳梦清说道。
赵大生却拿捏起来:“你不说说怎么回事,我可不过来。”
“你……姐夫你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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