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带?”赵大生问道。
叶永贵道:“我已经带回老家,让我老爸老妈带了。”
叶永贵父母和苏嘉禾父母年龄差不多。赵大生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你们的父母还年轻。要是像我家父母,恐怕这条路都行不通。”
叶永贵道:“我已经在心里发过誓,等我在外面混出头,我一定会把他们都接到身边来。”
赵大生忽然想到叶永贵未来的感情生活,他便问道:“你以后还打算娶吗?”
叶永贵道:“不知道。但一定不会轻易再娶。”
赵大生道:“你现在还年轻,那事怎么解决?”
叶永贵知道赵大生说的“那事”指的是什么。道:“现在这年代,那事还不好解决吗?”
“那倒是。”赵大生说道,“要不今晚我就带你去见识见识,也好为你的自由身庆祝庆祝。”
谁知叶永贵说道:“得,我可不去那地方解决那事。”
赵大生纳闷道:“你不去那地方,又不急着结婚,你莫非用自己的手解决那事?”
“奶奶的,你自己才用手解决那事呢。”叶永贵骂道,“我只要有钱,难道就没别的办法吗?”
赵大生听了这话,不由得想到了他小姨子柳梦清和辉煌灯具的行政副总马青原。赵大生一下明白过来,笑着骂道:“狗日的,你志向还不小啊。”
叶永贵道:“你说那样是不是很好,既可满足感情、生理需求,又不会有婚姻负累。”
赵大生警告道:“**的别以为那样就不会引火烧身。”
“我会有分寸的。”叶永贵说了这话,第一次笑了起来,“我现在身无分文,竟在这里说那些事,还真可笑。”
“这么说来,你这校长还真不干了。”赵大生说道。
“当然。”叶永贵道。
赵大生道:“以后呢,你做校长可是做了三年了。”
“以后也不做了。”叶永贵道,“如果没有金凤这档子事,我是愿意把‘行知学校’一直办下去的。现在给了金凤,那我也就无所谓了。”
赵大生说道:“依我看,那‘行知学校’不办也罢。上次你叫我以企业家的身份去支教,我给那些初三的学生上过一堂英语课。说起来他们读到初三了,可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没认全的还大有人在。你说,你们办这学校那不是在误人子弟吗?”
这话赵大生不止一次说过,此时再说起,赵大生算是老调重弹了。
叶永贵一开始听这话,他还试着去解释。可这里的原因,却是方方面面的,叶永贵作为叶校长时,想解释也解释不清。后来他每回听到这话,也就笑笑,便不再去解释了。
赵大生和叶永贵一时无话,只得静静地坐在那里,重新抽起烟来。
屋子里烟雾缭绕的空气,重新陷入了寂静。
叶永贵净身出户,暂时无处可去,因而候在了赵大生的家门口。
赵大生知道,有些话与其等叶永贵来说,还不如他赵大生先说。
那烟抽了几口,赵大生便对叶永贵说道:“你现在是一个人,不如这段时间就住在我家。反正你是知道的,我老婆现在正在娘家带小孩,我也是一个人。”
叶永贵说道:“我来这里,正有此意。不过,我一直犹豫着没说,是因为我觉得,我这样是不是违反了咱们的约法三章?”
赵大生忙道:“你个狗日的,这个时候还提反桃园的新约法三章?”
叶永贵讪道:“是约定,总得遵守的。”
赵大生帮叶永贵圆辩道:“你也没有违反啊。你现在虽窘困,但也不算‘轻易示人’。而且,你要不是对金凤一片好心,你也完全不用这么窘困的。至于‘不以情意之名挟人’,‘不以朋友之交害人’,那更是完全没有。你说说,你违反约定了吗?”
赵大生也不待叶永贵回应,接着说道:“你就放心住下,烟酒茶自己取。一会我再去取一万块钱,你先用着。”
叶永贵道:“住我就住着。钱先不用了。”
赵大生道:“狗日的你就别推辞了。我不是给你用,是借你的。什么时候你有钱了,我他妈的是要叫你还的。”
叶永贵还要说什么,赵大生连忙制止道:“你狗日的就别再废话了。闻人浩二在东海市,田伯光去了乡下,我不帮,难道你还指望你那些穷老乡?”
叶永贵道:“既然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就是嘛。”赵大生说道,“其实我更关心的是,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叶永贵道:“我还没想好。”
赵大生问:“要不你先来远大做一段时间?”
叶永贵摇头说道:“多谢。不过说实话,我这个人现在已经不习惯那种按部就班的上班生活了。”
赵大生道:“你做校长时,不也一样要上班?”
叶永贵道:“那不一样。就好比你,你在远大上班,你手下的员工能和你比吗?”
“这倒是。”赵大生只得问道,“那你打算怎样?”
叶永贵道:“先看看,看看有什么创业项目,或者是什么倒卖生意可做。实在不行,我就和田伯光去做地下六合彩。我昨天和他说过了,他说可以的。”
赵大生道:“那你就慢慢看,反正柳梦燔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你住在这里也不用着急。”
叶永贵却道:“不管怎样,我只给自己两个月。”
58、新机遇
那段时间,叶永贵白天到外面四处瞎逛,晚上就寄宿在赵大生家。
说是瞎逛,其实也不确切。
毕竟,叶永贵去的地方,还是经过考虑,有他的目的性的。比如,有一段时间,叶永贵去的是水果蔬菜批发市场;接下来,他去的则是水产海鲜集散地;再下来,像建材批发市场、服装批发市场、干货批发市场……甚至是三江市的古董街,都曾经密集地出现过叶永贵那烧木炭的身影。
叶永贵每到一处,就会四处看货,四处询价,四处打听进货、出货方式和渠道。叶永贵那架势,整个儿地把自己整得像一个极其专业的财经记者一般。
晚上回到赵大生家,叶永贵除了偶尔和赵大生聊聊天之外,大多时候都会盘踞着赵大生书房的那台电脑,又是查资料,又是关注相关行业动态,然后结合自己白天在市场上的调研,分门别类地整理了好些有用的信息。
光阴荏苒,叶永贵在赵大生家寄宿不知不觉就已过去一个多月。可他要做什么,却始终没个主意。
眼见自己给自己的设定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叶永贵几乎都已做好准备,要打算和田博广去农村卖地下六合彩了,可正在这当口,忽然有一天,叶永贵接到了齐老先生的来电。
齐老先生的电话直截了当,就是要叶永贵去以轩卫浴集团总部一趟。
齐老先生的以轩卫浴集团总部和他的慈善总部并不在同一个城市,前者的总部是在中西部的一个中心城市。不过,从三江市坐飞机过去也不远,大约飞一个小时就可抵达。
叶永贵见齐老先生说得很急的样子,便问道:“齐董,你需要我什么时候到?”
齐老先生说道:“越快越好。”
叶永贵脑袋转得飞快,他心中想道:“现在才上午九点多,既然越快越好,现在就去买机票,这样一来,今天下午还能见到齐老先生。”
叶永贵主意已定,连忙说道:“那好,齐董,我现在就去买机票。”
齐老先生说道:“好,买到机票后,告诉我航班,我派人来接你。”
叶永贵挂了电话,心中乱猜齐老先生叫他去的用意,凭直觉,叶永贵觉得齐老先生叫他过去,一定和自己放弃行知民工子弟学校有关。可同时,叶永贵心中又不禁疑惑:“可是,若真是为了这事,齐老先生也犯不着亲自打电话,而且还这样火急火燎地召我去总部当面了解把?这种事情,他完全可以交给林特助来办理的。”叶永贵甚至觉得,就算是林特助来过问此事,级别都显得高了。
叶永贵猜不出所以然,索性放下心思,就近到了一家航空售票点。
幸好当日还有机票,是下午一点半的飞机,到那边也就两点半的样子,叶永贵估摸着,这样的话,三点半不到,应该就能到以轩集团总部了。
叶永贵便将航程信息发了一个短信给齐老先生。
齐老先生那边回来一个“知道了”,叶永贵便给赵大生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回到东江庭院,进了浴室,把自己好好地收拾了一番。
收拾完毕,叶永贵略略取了几件换洗的衣物放进行李箱。此时,时间才十一点不到。
叶永贵便下楼,到小区外的一个快餐店,解决了午餐。然后,叶永贵这才带着行李,坐机场大巴赶到了候机大厅。
下午三点半,叶永贵准时地被一个女秘书带进董事长办公室,见到了齐老先生。
叶永贵和齐老先生握手问好之后,便被齐老先生带到办公室的会客区坐了下来。
齐老先生待带女秘书上了茶,悄然退下之后,这才对叶永贵说道:“小叶,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叶永贵摇头说道:“不知道。”
齐老先生说道:“你猜想呢?”
叶永贵如实说道:“依我猜想,是行知民工子弟学校的事。”
齐老先生不置可否,而是问道:“听说你不做校长了。”
“是的,齐董。”叶永贵说道,“我和我妻子离婚了。”
齐老先生说道:“我大约听说了,恕我冒昧,既然你妻子有错在先,那你为何还要把学校给了她?”
尽管行知学校的地皮是齐老先生提供的,但齐老先生这么过问别人的私事,似乎还是有点让人不解。
叶永贵强摁心中的纳闷,恭敬说道:“我要我儿子,我什么都给她,净身出户,其实是在成全自己。”
齐老先生说道:“你们夫妻这种情况,你上法庭,你也可以如愿得到你儿子,而且还不用净身出户。你难道不知道可以上法庭吗?”
叶永贵道:“我当然知道。”
齐老先生问道:“那为什么不上法庭?”
叶永贵道:“她毕竟和我夫妻一场。而且,在她喜欢上别人之前,她也曾经为我付出过很多,我不希望对簿公堂。”
“如果你还想惩罚他们,我可以帮你。”齐老先生说道。
“你是说收回地皮,让他们学校办不成吗?”叶用贵问道。
齐老先生说道:“没错,我们合约上有一条,你应该记得。你记得吗?”
“记得。”叶永贵说道,“有一条是这么说的,只要我不是行知学校的校长,你们可以随时将地收回。”
齐老先生说道:“所以,你如果还想惩戒他们,我可以帮你。对于那些做错事的人,我们必须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不是吗?”
“话虽这么说,可我不希望齐董这么做。”叶永贵道。
“为什么?”齐老先生问道。
叶永贵道:“还是那句话,我们应该心怀感恩,而不是心怀愤懑。”
齐老先生说道:“你想做圣人?”
“不不不。”叶永贵道,“我不想做圣人。我也做不了圣人。但有些朴素的道理,能够做到,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做到。还是那句话,我们毕竟夫妻一场,我得学会感恩。”
齐老先生说道:“如果我执意收回那地皮呢?”
“那也没办法。”叶永贵道,“毕竟合约上有这么一条。但我还是想替他们求求情,只要他们不违法乱纪,希望齐董不要收回那地皮。”
“到这个时候,你还替他们求情?”齐老先生问道。
叶永贵道:“我遵循我内心。希望齐董不要和他们计较。”
“他们那么对你,你不难受吗?”齐老先生问道。
“我难受是一回事,我不和他们计较是另一回事。”叶永贵说道。
齐老先生暗暗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叶永贵问道:“你还记得我的特别助理吗?”
叶永贵连忙说道:“记得,当然记得。林特助大前年站在我的出租房等我的场景,我至今未忘。”
齐老先生问道:“你不知道林特助最近的事吗?”
叶永贵虽然平日对以轩卫浴集团的相关消息特别留意,但有关林特助有什么事,他还的确未曾听说过。
叶永贵摇头说道:“不知道。最近我大概忙于处理家庭私事,没有留心咱们集团动态。”
齐老先生牙根处的肌肉动了动,然后说道:“林特助去世了,一个月前,车祸。”
原来一个月前,林特助正在执行将集团总部动迁至东海省东海市的战略规划,那天,林特助在东海市最后一次考察,并最终确定了总部新厂址,当他回到中西部的那座城市,正驾车往回家赶时,不幸就遇到了车祸。
叶永贵听到这噩耗,无异于听到了晴空骤然响起一个霹雳:“林特助去世了?他那么年轻!”
齐老先生微微点头:“是的,他那么年轻……!他本来可以很好地做集团管理的接班人的,可他就这么去世了。他的去世,是我们集团莫大的损失。”
齐老先生的话极为平静。
但叶永贵丝毫不怀疑齐老先生的哀痛与惋惜。只不过齐老先生一辈子风风雨雨的走来,很多喜怒哀乐,只能放在内心深处独自品尝。
叶永贵听着齐老先生的肺腑之言,沉默在了那里。
齐老先生扬起下巴,朝墙上的一张画框指了指:“那是我儿子。”
此情此景中,齐老先生的思维有些跳跃。好在叶永贵还算反应敏捷,他连忙朝那画框看了看。
画框里,是一张年轻人的自画像。看那年轻人,年纪应该比叶永贵大不了几岁。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小生活、学习在法国。”齐老先生说道,“现在在法国一家最著名品牌服装公司任设计师。”
叶永贵不知道齐老先生说这话的用意,只得静静地听着。
齐老先生继续道:“我本来想让他来继承集团事业的,他却一点兴趣也没有。这孩子,他说他这一生的兴趣,只在服装设计上。”
叶永贵好不容易才说了一句:“人各有志,他能在自己的领域有所成就,也是令人敬佩的。”
齐老先生点了点头,然后叹道:“本来林特助若还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可现在林特助去世了,集团未来的管理继任者……”
叶永贵现在大概能明白,齐老先生为什么会在说完林特助去世之后,马上又提到了他的儿子。原来齐老先生是在谈以轩卫浴集团继承人的问题。
“我终究会老的。”齐老先生又加了一句,“其实我已经老了。”
叶永贵道:“齐董鹤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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