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司千北坐在书堆里,翻看着记录长孙郁风那些见不得人勾当的密卷,这是他们几兄弟一起找来的,现在翻着看,真叫人恨的牙痒,长孙郁风看上去倒是正派,怎么尽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司千北慢慢翻看着,思绪突然飘远——
当年,他们几兄弟都还小,除了小焕去山上练武了,他们几个都经历过,那场刺杀规模真的很大,几乎有上百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禁军全都出动,留下几个活口,还吞毒自尽,身上干干净净的,什么线索都没有,只是那武功的套路有些古怪,他认不出,但他还记着,若是再让他看一遍,他一定认得出。
长孙郁风当时只是一个三品官,见父皇有危险,迅速赶上来为他挡剑,那一剑正中心口,后来太医说,剑刺进去的时候,刚好偏了一点,所以要不了命,长孙郁风也就被救下来了,自此,父皇为了感激他,封他为德王,赐他良田美宅,给予他其他王爷也拥有的荣耀。
只是,他一直好奇,为什么那一剑,刺的那么准,不偏不倚,擦着心脏刺入。
皇兄当年跟父皇提过,这次刺杀可能是长孙郁风设计的,但父皇说他一个三品官不可能有这种本事,还叫他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皇兄也真的没再在父皇面前提起,而是召集几兄弟共同商议,可这么多年来,他们倒是查出了不少他贪赃枉法的证据,却与当年的刺杀毫无关联。
若是为了掩盖更大的阴谋,那这阴谋也够大的了。
司千北难得耐着性子在御书房呆到黄昏,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把要拿走的东西装好,剩下的随意踢开,走出门去。
守着他的李公公见里面的狼藉,头疼地摇了摇头,转身进去收拾东西,皇上晚上可还要来的,若看到这里这么乱,非要了他的脑袋。
半日未见,司千北就已经很想扶柳了,回府换了一套衣服,打扮的风度翩翩,就往醉春风走去。
丽娘在门口招呼着客人,见司千北往这边走来,脸上的笑容一僵,连忙迎了上去,“王爷呀,您来这儿是要……”
“找扶柳啊。”司千北看白痴一样看她,伸手就推开她走了进去。
丽娘咬牙,追了上去,拦住他,“王爷,您不能进来。”
“怎么,本王进不得你们醉春风?扶柳我已经帮她赎了身,我现在就来接她离开。”司千北沉了脸,身上的威严,吓的丽娘两腿发抖。
“扶柳姑娘说了,十日之内,请您别去找她。”丽娘冷汗都冒了出来,说道。
司千北危险地眯眼,“你什么时候听她的话了?”若想拦着他,谁也拦不住,可扶柳自己说的话,他却不能不顾忌。
“现在醉春风的老板,是扶柳姑娘,柳老板已经把醉春风给她了。”丽娘解释道,看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心如擂鼓,她丽娘什么人没见过,可都没这王爷那么有气势的啊。
司千北有些诧异,小羽这么快就知道了?还把醉春风给了扶柳,她想干什么?
“真的是扶柳说的么?”司千北抿唇,冷冷地问道。
丽娘用力地点头,“扶柳姑娘说了,让您给她十天把事情想清楚喽。”也不知道她还要想些什么,碰上了王爷,还不投怀送抱。
司千北虽然不情愿,却还是选择尊重扶柳的意思,冷冷地看了眼楼梯,准备离开。
“哟,这不是王爷么!”若轻扭着柳腰款款而来,看着司千北的目光带着爱慕,“王爷这是要走么?不如留下来,听若轻一曲吧。”
“不必了。”司千北有些厌恶,退后一步,躲过她的手。
“王爷,你以后也不必来了。”若轻眼里闪过愤恨,不顾丽娘的阻拦,高声说道,“扶柳姑娘架子可大了,根本就不喜欢王爷您!”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了下来,都看着司千北,不喜欢他?扶柳姑娘不喜欢北王?怎么可能?若不喜欢,她怎么可能陪王爷两天?莫不是若轻姑娘乱说的吧。
司千北果然停下了脚步,冷冷地看着若轻,“说清楚。”
若轻见他看自己,心中一喜,扬起一抹勾魂的笑容,道,“王爷,您可不知道,今儿个您一走,她就发狠似的摔枕头,然后一直哭,一直哭,若非不喜欢您,她又何必哭,她该笑才是!”
司千北听说她哭了,有些心疼,想上去看她,却不愿违背她的话,见若轻还想上去,目光一寒,吓得她一哆嗦。
“王、王爷……”若轻被他看得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不敢再上前。
“柳儿若是不接受本王,那本王第一个杀了你。”司千北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冷冷地扫了若轻一眼,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冰冷的气息散去,若轻才软倒在地。
“若轻啊,妈妈可是说过,叫你不要痴心妄想,你自己不听,可怪不得妈妈了。”丽娘摇了摇头,继续招呼别的客人。
男人们见若轻倒在地上,都心软地想来扶起她,却被她黑着脸甩开,甩袖离去,那些姑娘们见了,纷纷讽刺地笑了,这个若轻为人眼高于顶,今儿个总算吃瘪了。
扶柳隐隐约约听到了地下的喧闹,知道他来了,却不愿去见他,身着里衣,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床上的玉佩、金牌、凤钗,神色复杂。
她心里很矛盾,真的很矛盾,司千北的亲人都支持她,司千北也是真心诚意,她要不傻,就该接受他,可她还是矛盾着。
她是青楼女子,这已经像烙印一般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里,身处这种烟花之地,她可以骗自己,自己是干净的,可泥潭之中,又如何独善其身?她虽然没有接客,但她却也陪那些客人喝酒卖笑,这样的她,又怎么配得上司千北?
他那么好,那么干净,她那么脏,那么堕落,他怎么可以跟她在一起,他一定,一定会后悔的。
若非眼前这些东西,扶柳恐怕早就收拾了包裹离开,连纠结的可能都不会有,也正因这些所含情谊的羁绊,才让她却步,懦弱地躲在房间里。
很久很久以后,司千北知道是苏小羽等人的支持拦住了扶柳,他可是感激得恨不能将整个北王府送给他们。
悠悠地叹了口气,扶柳把那些东西收好,缓缓躺了下来,也许是因为两餐都没吃东西了,脸色有些发白,她呆呆地看着窗前的地板,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忧愁,半晌,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凄美哀婉。
司千北悄无声息地从窗户钻了进来,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心疼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想上前帮她擦干眼泪,却不敢吵醒她,他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只恨不把她叫起来大骂一顿,但他知道,她要不能自己解开心结,他再努力都不会有用,如果可以,他还真想卸下王爷的身份,只是到时候,柳儿又得说是自己害了他了。
十天,扶柳,我给你十天,十天之后,不管你愿或不愿,我都要带你走。
司千北眼里闪过坚定,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抬眼看了看屋顶,纵身一跃,在房梁上躺在,温柔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
要不是小时候他调皮,老是被追着打,他也许还练不好这么厉害的轻功,今天倒是发挥作用了,别人都说他长了一张风流的脸,那他今日便干一件风流事,当一次,梁上君子。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司千北蹙了蹙眉,悠悠转醒,习惯性地转个身,结果整个人便从横梁上掉了下去,吓的他彻底醒了,凌空扭身,轻轻落在地上,见扶柳还在熟睡,眼里闪过坏笑,轻手轻脚地在她面前蹲下,见她紧紧地皱着眉,心中不忍,抬头,轻轻吻上她的眉心。
扶柳发出一声喟叹,惊的司千北背脊发凉,立刻退开,见她把脑袋在枕头上蹭了下,没有醒,但舒展开了眉心的皱褶,无声地咧嘴笑了,伸出手,想捏了捏她的脸颊,最后还是忍住了,叹了口气,从窗子跳了出去。
御书房。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司千煌对一早能在这里看到司千北,感到十分惊奇,见他在帮自己看折子,惊奇变成惊喜,又见他难受地揉着自己的脖子,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司千北苦着脸,哀怨地看着司千煌,“皇兄,扶柳不想见我,所以我跑她房间的横梁上睡了一晚。”
“噗!”
司千煌本优雅地品茶,被他的话吓的一口喷了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二弟,几兄弟里,最会享受的是小焕,接下来的就是北北了,家里吃的穿的睡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上品中的上品,他怎么可能去睡房梁。
“皇兄,为什么女人都那么麻烦!”司千北无视兄长震惊的表情,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只觉得全身酸痛不已。
“这个……皇兄都靠小羽帮的忙,所以帮不了你。”司千煌有些爱莫能助,他自己还搞不定曲吟呢,若不是苏小羽,他根本不可能有今日。
司千北想到苏小羽,疲惫的眼睛微微一亮,“皇兄,小羽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没个准。”司千煌疑惑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羽把醉春风给了扶柳,这不摆明是在帮她么。”司千北也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咒骂,小羽把醉春风给了扶柳,那她就有了依仗,可就因为她有了依仗,所以她能做自己的主,连他都拒之门外了。
司千煌目光闪了闪,心中暗道,小羽给的玉佩,恐怕不止能号令一个醉春风吧。
“想放弃了么?”司千煌看他恹恹的样子,随意地翻看奏折,问道。
司千北一个激灵坐直,黑着脸瞪一身明黄的男人,“怎么可能。”他对扶柳是认真的,哪会放弃。
司千煌勾唇,“回去休息会吧。”睡了一晚的横梁,想想就觉得可怜。
“不用了,哪有那么娇气,我的工作也不能总让别人做啊。”司千北捏了捏眉心,打起精神,看着手中的折子。
不娇气?最娇气的就是你。
司千煌欣慰地笑了笑,找个机会他还得去看看扶柳,他倒要瞧瞧,是什么人能让这个童心未泯,总是长不大的王爷成长起来的。
一时间,御书房里只剩下窸窸窣窣的纸张摩擦的声音。
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司千北白天处理政务,晚上偷入扶柳闺房睡房梁,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略显苍白的素颜,扶柳轻轻一笑,褪去十日来的忧愁,犹豫不决的眼里换上坚定,她想了十天,最终发现自己是离不开司千北了,她给了自己十天,也是给了司千北十天思考,今日,她便去一次北王府,如果司千北还要她,那她就不逃避了。
扶柳做了几次深呼吸,为自己上了淡淡的妆,希望自己看上去气色好些,终于推开了房门,反倒把路过的丽娘吓了一跳。
“姑娘,您终于出来啦。”丽娘故作担忧地感叹道,“您这几日都不出门,可把丽娘急坏了。”
“多谢妈妈。”扶柳淡淡地笑了笑,不亲近,不生疏,心知若不是苏小羽把醉春风给了她,她根本不可能有这十天的清静,心知又生出一些感动。
“姑娘您要去哪儿啊?要丽娘给您准备软轿吗?”丽娘问道。
扶柳垂眸,抿唇,点了点头,“我想去北王府。”没有人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句话。
丽娘眼里闪过喜色,立刻张罗着人准备轿子,她若把扶柳给送到北王身边,那北王的打赏肯定少不了!
若轻站在楼梯口,看着丽娘陪着扶柳走出去,眼里闪过嫉妒,凭什么,一个故作清高的女人罢了,北王喜欢她,柳老板也把醉春风给了她,究竟是凭什么?不过,扶柳,你的好日子也就今天了。
若轻眼里闪过阴狠,低低地娇笑了起来,回到自己房中,从笼子里抓出一只白鸽,在它的腿上绑上一张纸条,放它离开。
而在扶柳走了很久以后,她房内的横梁上,司千北缓缓睁开眼,只觉得这一觉睡的格外舒服,想着今天已经是第十一天了,心中有些忐忑,轻轻翻身落地,却发现扶柳的床上空无一人,脸立刻沉了下来,打开窗户,见天已经大亮,低咒一声,迅速冲出房间。
“王爷,您怎么在这儿啊?”若轻刚从房里出来,突然看见司千北,有些诧异,娇笑着迎了上去。
司千北淡淡地看着她,眼里有着厌恶,“扶柳在哪?”
若轻看了眼他身后扶柳的房间,心中恨极,但脸上不露分毫异样,“扶柳说她心情不好,去湖边散散步。”说完,见司千北好像是真的相信了,眼里忍不住闪过一丝得意。
司千北脸上露出着急的神色,快步离开醉春风。
若轻得意地冷哼,扶柳,今天可没人救的了你,哼!
当然,她是没有看见司千北转身之后一脸的讽刺和冰冷。
☆、第62章:扶柳遇险
扶柳坐在轿子里,紧紧地握着司千北留给她的玉佩,神色温婉,但从眼睛里还是看得出她的紧张的。
突然,轿子一晃,重重地跌在地上。
“妈妈,怎么了?”扶柳疑惑地问道,见没人回答,心中隐隐不安,咬着唇,伸手撩开车帘,跳下马车,发现自己在一个小巷里,而丽娘和车夫早已不知所踪。
扶柳眯了眯眼,鼻尖突然传来血腥味,心中不由得发憷,缓缓转身,却见轿子后面躺着丽娘和四个车夫的尸体,鲜血从他们脖子上流出来,一地的鲜血触目惊心。
低呼一声,扶柳白了脸,心中有着惧怕,忍不住退后两步,突然,周围出现八个黑衣人,把她包围在了中间。
“你们是谁?”扶柳心中虽害怕,但还是努力冷静下来,冷冷地看着黑衣人,问道。
“扶柳姑娘果然美丽动人,还真是便宜我们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眼里是浓浊的欲望,突然扯开面罩,露出一张猥琐不堪的脸来。
扶柳压抑住心中的恶心,冷冷地看着他,知道了他们的打算,脸已经白的几乎透明,突然觉得心痛,她好不容易有勇气面对司千北,可到最后,老天爷还是不允许他们在一起呵……
“你们对尸体也有兴趣么?”扶柳扬起下巴,冷冷地扫过八人,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住司千橙给她的凤钗。
猥琐的男人脸一沉,抬手朝前一挥,跟着其余七人一起走向扶柳,奸笑着,“你以为,我们回给你死的机会?”
扶柳眯眼,手下用力就要往自己的心口刺去,却发现背后被人点了一下,身子一软,软软地朝后倒去。
其中一个黑衣人接住了她,看着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