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丈夫似乎也有些变本加厉,甚至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在家中乱搞,屋里也被弄得乌烟瘴气,正好被尤莲香碰个正着,原因无他,就是要逼尤莲香提出离婚,然后把所有家里财产据为己有,他知道尤莲香没有精力也撂不下那个脸面和他耗。
“好了,尤姐,我不多说,你自己好自为之,何为轻,何为重?你自己掂量,为了一个垃圾,呃,或者说已经蜕变为垃圾的角色而失去自己生活中目标,我觉得不值。”赵国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应该有更长远的路要走,走得更璀璨更耀眼。”
尤莲香禁不住低泣起来。她从没有在男人面前掉过眼泪,包括原来的丈夫以及上司熊正林面前,她宁肯独自将自己捂在被窝里默默流泪到天亮,但是今天她却发现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已经是第三次流泪了,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事情,怎么会在这个比自己还小好几岁的男人面前变得如此软弱脆弱?
赵国栋忍不住摇摇头叹息。
女人,你们的名字是弱者。
被爱情所击倒的多半是不成熟的男人,被亲情所击倒的多半是成熟的女人。
※※※
云睿觉察到那几天里老板心情都很不好,甚至很难得的给秘书长曾令淳和宣传部长鲁能发了火,都是为了一些不经意的小事情,后来云睿发现老板也有些懊悔,所以他又小心翼翼的选择机会给曾秘书长和鲁部长暗示老板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请他们理解。
赵国栋心情的确很不好,除了尤莲香的事情让他烦心外,曹集江中集团的中药材基地项目也出了一些问题。
因为前期三九集团承诺租用土地三千二百亩并提供中药材种苗建设中药材基地,但只形成了一个口头协议却没有真正落实兑现,现在换了江中制药之后,江中制药也有意效仿三九模式,在一些条件上却和当地老百姓有些谈不拢。
地方政府夹在里边也有些为难,一方面想要尽早敲定这个项目,也算是曹集一张光鲜的名片,但是面对群众的强烈反对,地方政府也是不敢轻易表态,一旦真的激怒了老百姓,真要遇上会议代表来视察闹腾起来,真的就好事变坏事了。
都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这话看来一点也不假。
眼见得距离会议召开时间日近。西江区又发生一起杀人案,已经离婚的两夫妻因故发生争执,丈夫将离婚的妻子和他认为是故意挑唆夫妻隔阂导致离婚的丈母娘一并杀死,自己服毒自杀,这也在宁陵城区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省委政法委丁书记也打来电话询问情况,要求宁陵市在加强经济建设的同时不要忽视了社会治安状况的改善,言语虽轻,但是含义却重,这让赵国栋更是一肚子不爽。
只是这种案子属于突发性犯罪,矛盾积累期间不易显现出来,谁也无法预料到,赵国栋虽然一肚子火,却也不好把邪火发泄在公安局头上,除了要求政法委安排一次对社会民间矛盾的排查,提前化解矛盾,避免民间纠纷矛盾转化为恶性刑事案件,其他他也是无可奈何。
“蓝书记,您来了,赵书记在。”云睿对蓝光很尊敬,这位政法委书记平时很和蔼,但是这段时间脸色也不太好看,估计也和那起案件有关。
“赵书记一个人在么?”蓝光见云睿请他去秘书室坐一坐。再看到会客室门半掩,就知道多半有客人。
“是符市长和教育局两位局长在里边,已经有些时间了,估计很快就要结束了,您在这儿坐一坐吧,我替您泡一杯冻顶乌龙。”
云睿心细,哪位领导喜欢喝什么茶,他都记得很清楚。
蓝光不喜欢本地黑茶,也不喜欢安原人都比较喜欢的绿茶和花茶,而是喜欢这种来自台湾的冻顶乌龙,市委办替几位常委买茶是也是分门别类。云睿也是通过市委办那边知晓了这些领导们的爱好,所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也是准备好了各种茶叶。
“谢谢了,小云,你把我这爱好可记得牢靠啊。”蓝光脸色好看了一些,轻轻叹了一口气,“赵书记这段时间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嗯。”云睿点点头,“不过您来了,赵书记心情就好了。”
“去,小云你倒是挺会说话啊,赵书记对我不感冒,他得见到投资商啊企业家啊这些人才会眉花眼笑。”蓝光坐在沙发里,轻轻嗅着茶盅里的水雾香气。
真是麻烦事儿不断,除了宁陵职业中专关于为康明斯和福田汽车培训熟练工人的计划也有些麻烦外,光华集团也提出了他们也要求享受同等待遇,要求宁陵方面为他们提供经过训练的初级熟练劳动力,宁陵职业中专场地和设备都相差太大,要完成这项任务,需要在硬件设施上投入巨大。
只是再巨大也得投入,除了市里边向企业作出了承诺必须要兑现之外,赵国栋也认为这是一个带动全市职教事业发展的良机,尤其是康明斯、福田以及光华集团都同意提供一部分师资力量帮助培训,这可以很大程度弥补宁陵职业中专在这方面的不足,比起硬件设施上的投入,在这方面宁陵更欠缺。
但这笔投入相当大,钟跃军和尤莲香都觉得有些棘手,也有些犹豫,倾向于能够通过与几家企业进行协商,分步走,先解决一部分劳动力培训问题,分步骤分时段来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李代富表示坚决反对,认为这样可能会影响到企业对政府的观感和信誉度,要求政府无论如何也要兑现承诺,在这一点上市政府常务会上也引发了激烈争论,在这个问题上钟跃军也有些拿不准。
第十四卷 异军突起 第四节 转型期阵痛之惑
“符市长,财政的确有些困难。但是我的看法是再紧不能在这上边闪失。一方面我们招商引资要讲诚信,不能觉得把别人引进来落地生根了,就可以和别人讨价还价了,这样不好,有损于我们宁陵招商引资形象,就算是能协商好,也不能这样办。”
赵国栋斟酌了一下言辞,“另一方面加强职教体系建设是我们市里保持竞争力优势的一个诀窍,我在怀庆时就坚定不移要发展职教事业,这是提升工业竞争力的基础,现在紧一点,但是日后受益无穷。”
“可是赵书记,市里可能今年要推进的基础设施项目不少,开支可能比较大,钟市长和尤市长都有些顾虑,财政赤字过大会对我们明年财政状况有影响啊。”符娟也有些犹豫。
“我和跃军再说说,这事儿你们先还是按照最初市里确定的计划准备,该招标就招标,该作先期工作就作先期工作。”赵国栋有些疲惫的表情,摆摆手,“不要朝令夕改。这样对政府形象有影响。”
符娟无声的点点头,给教育局两位局长打了个眼色,都一起起身告辞,赵国栋也不挽留。
看见蓝光在云睿办公室等候,符娟和蓝光打了招呼才离开。
“怎么,赵书记,我看你心情不太好啊。”蓝光端着茶盅自顾自的走进赵国栋办公室,两人关系已经渐渐恢复到了原来那种有啥说啥的状态,当然赵国栋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蓝光也把原来那种单纯的熟络亲热添加了一份尊重在其中。
“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赵国栋挥了挥手示意蓝光入座,“这边财政有些吃紧,跃军和莲香就琢磨着想要把对企业的承诺打折扣,我没有同意。”
“哦?是职教那一块?”蓝光也大略知晓这几天市政府里为这个争执得很厉害。
“嗯,风物长宜放眼量,职教对日后宁陵工业经济发展至关重要,对于提升和巩固工业经济竞争力有着巨大的提振作用,越早投入,投入越大,日后回报便越丰厚,有些人却看不到这一点。”赵国栋摇摇头,“我不做短视者,宁肯现在勒紧裤腰带,也要把这个底子打牢靠。”
蓝光知道在这方面赵国栋一旦下定了决心,便无人能够改变,他也赞同赵国栋的观点,“教育上投入见效的确慢了一些。但是其后续影响力巨大,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投入宜早宜足。”
“我们领导干部在看待问题上就应该更辨证一些,不要只顾眼前利益,要兼顾长远利益和现实利益。”赵国栋想了一想,“那个案子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嗯,赵书记,今天我就是想要来汇报这件案子,另外也有些想法想要和你交流沟通一下。”蓝光脸色郑重起来。
“哦?不是说案情很简单么?”赵国栋感觉到对方如此慎重的表情,似乎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一般。
“案情表面上很简单,但是我安排政法委对这个案子做了较为详细深入的摸底调查,主要就是结合你在政法简报上签署的要求对案件本省形成原因进行深入了解的批示,专门对这个案子前因后果,以及犯罪嫌疑人和受害者关系前后变化最终酿成恶性案件的深层次原因进行了调查。”蓝光语气有些低沉。
“嗯,看样子,你们是有些收获才是。”赵国栋脸色也严肃起来,“谈谈吧。”
蓝光把案件情况简要介绍之后,就具体分析探讨了犯罪嫌疑人如何一步一步从原来宁陵化肥厂一个工人在下岗买断工龄后,做小生意失败大亏特亏,在家里地位日益降低。打零工收入无法保障,而家里人尤其是妻子和丈母娘对你态度也是日益变化,妻子最后提出离婚,他百般哀求,但都遭到拒绝,最后在法院判决下离婚,最终让他觉得了无生趣,所以才会心生恶念,下此毒手。
当蓝光把情况介绍完后,赵国栋也陷入了沉思,先前省委政法委书记丁森在和他交换意见时,他虽然口头应承得很好一定要总结经验,但是内心却是很不以为然的,认为这纯属偶发性案件,无迹可寻,防不胜防,和宁陵社会治安状况没有太大关系,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现在我们对全市存在眼中矛盾纠纷可能酿成或引发刑事案件的苗头进行了一次全面梳理,发现可能存在转化为刑事案件的苗头9件,其中有三件较为棘手而紧急,我已经布置各区县政法委立即开展工作,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蓝光叹了一口气。
“我在宁陵也呆了好几年了,宁陵经济发展总体来说还是快的,尤其是这一两年发展更快,但是随着国有和集体企业解体破产潮的袭来,大量原来属于主人翁的工人老大哥阶层开始断裂,一些难以适应社会变化的个体被扔进了社会中,失去了原来组织单位这样一层赖以护佑的架构,缺乏必要的生存技能。他们变得难以适应社会生存需要。”
蓝光语气变得有些沉郁,“这些人一下子被抛进了残酷的社会现实中,失去了劳动资格,失去了靠劳动谋生的能力,这种从现实生活到心理落差的巨大变化在国外很多都是需要作心理辅助治疗的,而在中国现实肯定不可能,那么这其中一部分人,长期处于精神不良状态,就会产生悲观厌世情绪,或者就会出现一些被害妄想、偏执、钻牛角尖儿等类精神症状,对外界充满敌意和仇视,稍稍有些不顺心不如意的细节因素,就有可能导致矛盾的爆发,这一次这个个案就是一个明证。”
赵国栋轻轻吐出一口气,蓝光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有些研究的,分析得相当细致透彻,社会转型期不可避免的出现阵痛症状,这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存在,如何最大限度减轻阵痛,尽可能的避免激化突发事件的发生,这也是一个需要研究的课题。
宁陵情况应当属于相对较好的,原有国有企业并不多,在这方面的压力并不算太大。而像绵州、建阳以及唐江、荣山和卢化这些老工业城市面临的这些问题更突出。
解决这些问题从根本上来说就是要求政府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为这些丧失了劳动资格的人提供必要的就业技能培训,尽可能的满足劳动者就业需求,这是治本,另一方面也要要求社会各级加强对这些弱势群体的关爱,为他们提供必要心理辅导,政法部门也要协助地方政府尤其是基层乡镇街道和社区摸清楚辖区内的特殊情况,根据情况采取不同的处理策略。
“老蓝,要解决这个问题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党委政府一家能够解决的,这需要全社会来重视这个问题。当然党委政府责无旁贷,宪法规定,公民有劳动权,党委政府有责任有义务保障公民的劳动权,在这一点上我们做得还不够,尤其是在宁陵面临一个大发展的机遇前提下,我们对这方面有些忽略了。对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赵国栋感觉蓝光这一次专门来找自己汇报这件事情,是有些想法的。
“赵书记,这件事亲对我触动很大,说实话,发案当天我去了现场,情况很惨烈,让人夜不能寐,我很少失眠,也许是在这条线上干得太久,所以精神也有些粗了,比这个案件更血腥的场面我也见过,但是感触都没有这么深,我失眠了一夜,想了很多。”蓝光目光深沉,语气沉郁,使得室内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
“这一次各区县政法委对各辖区进行了一次摸排,重点是这种有着矛盾激化可能的重大隐患,因该说为数不少,亟待解决的都有好几件。我们分析了一下这些隐患当事人,绝大多数都是属于社会弱势群体,在物竞天择的社会竞争法则下败下阵来,感觉到自己被社会所抛弃,加上生活中一些具体琐事触发了矛盾激化。”蓝光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又专门做了一个了解,各区县这一类丧失了社会竞争能力,但是年龄又不算太大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怀念以前时代政府包干一切的做法,对现在社会认同感较少,经济条件困窘,感受不到社会温暖。政府和社会不满,这些都是潜在的不稳定群体,稍有诱因就可能成为群体性事件的附从者。”
赵国栋点点头,示意蓝光继续说下去。
“另外我再结合我们司法部门的帮教工作中遇到的一些问题,比如像两劳释放人员回来的帮教和安置问题,社会对他们天生带有一副有色眼镜,认为这种人随时可能重新走上违法犯罪道路,对于他们的帮教流于形式,没有根本解决他们的出路,在我看来恰恰是这种社会心态导致了社会将他们置之门外,使得他们得不到应有的权利,比如劳动权,被人为置放于不平等竞争机会下,所以他们不得不重新犯罪道路,根据从公安部门出来的数据统计,两劳释放人员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