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们算是赔大发了,屁毛没有捞着不说,差一点被人家打了个全军覆没,这回去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没法给兄长郑一官交代了。
如此郑蟒凄凄惶惶的带着侥幸残存的手下,逃出了战团,朝着台湾海峡的南面落荒而去。
而于孝天看到了逃走的这三条船,但是他这会儿也没兴趣赶尽杀绝,要是追杀这三条船的话,还要持续很长时间,眼下他更关心的还是那些马上就属于他的银子,还有赶紧清理战场。
海狼的船只停止了开炮,逼近了那些已经失去逃走能力的敌船,大声喝令船上残存的郑一官的手下海盗们弃械投降,否则的话杀他们个一个不留。
早已被吓破胆的这些残存的海盗们,哪儿还有勇气继续顽抗下去,赶紧纷纷跪在了甲板上,等着海狼部众跳帮过来将他们捆了起来,丢到了船舷处集中起来。
而于孝天这才带着陈勋,和陈衷纪见了面。
陈衷纪这一阵子也没闲着,带着三条船跟着海狼的船左冲右突,痛打落水狗,以报刚才被围攻之仇,他也亲眼见识到了海狼船队的厉害。
一番交战下来,海狼的船队虽然不能说毫发无损,但是比起郑蟒那帮家伙来说,他们的损失微乎其微,只是船上被打出了一些坑洞,个别船只有轻微漏水,船帆被打烂了一些罢了,死伤的部众也数量很少,但是却把郑蟒一伙人打的是屁滚尿流,几乎是全军覆没。
这一下陈衷纪更是对海狼佩服的五体投地,想想几天前陈勋所说的那些话,他再一次不觉间直冒冷汗,幸好今天他们是站在了海狼这边,跟海狼是友军,如果今天他是海狼的敌人的话,那么他们就惨大发了,根本就不可能逃出海狼的手心。
当见到了于孝天之后,陈衷纪立即跪下对于孝天大声说道:“在下陈衷纪,参见于大当家!多谢于大当家施以援手,才救下了我们这些人的性命,请受在下一拜!”说着便给于孝天磕头。
于孝天赶紧伸手托起了陈衷纪,笑道:“陈兄不必多礼,是于某来晚了,让陈兄你们受惊了!还好于某发现了你们放的烟,还是赶了过来,要不然的话今天可能就出大麻烦了!
至于救命之恩,更是谈不上,你我之间现在可是朋友,我岂能坐视不管呢?起来起来,赶紧包扎一下伤口!”
陈衷纪额头受了伤,身上也伤了多处,不过幸好都是轻伤,但是这时候小伤可能也会要了人的性命,于孝天随船带有医护兵,赶紧过来吧陈衷纪请到了一旁,脱去了他的衣服,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虽说于孝天历来重视医疗问题,但是毕竟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在这儿放着,他也不可能弄来碘伏、双氧水这样的东西,只能用酒精来消毒伤口,使用止血粉和一些金疮药进行处理伤口,至于破伤风针,那就更不要多想了。
但是好歹他是现代过来的人,对于后世消毒的事情还是了解不少的,海狼现在医护兵使用的绷带,棉花,全部都是经过高温蒸煮之后消毒的东西,金疮药和止血粉也都是让医官们精心炮制,制取的成药,使用方便,而且疗效也远比一般人使用的粗制金疮药要好很多。
就是用酒精消毒伤口的时候,实在是让人受不了,陈衷纪也算是硬汉,还是被疼的呲牙咧嘴,冷汗直流,手脚都疼的直哆嗦。
经过一番处理之后,陈衷纪包扎好了伤口,看到海狼的这个所谓的医护兵,对于处理伤口很老练,清创、止血、上药、包扎等动作一气呵成,包扎的布条也干干净净,伤口敷药之后,有一种清凉的感觉,疼痛感减轻了许多,包扎的也很结实到位,甚至可以说很漂亮,于是起身赶紧对于孝天道谢。
于孝天简单的问了一下这一次的情况,这才得知了此次领队过来伏击陈衷纪的居然是郑一官的亲弟弟郑蟒,于孝天想不起郑蟒是谁,但是既然是郑一官的亲弟弟,那么应该也是十八芝的人,就是他不知道郑蟒就是历史上的郑芝虎罢了。
于是他立即询问是否抓到了郑蟒,或者发现了郑蟒的尸体,下面的人回报说都没有发现,于孝天这才知道,郑蟒这个家伙运气比较好,居然在逃走的那三条船上,于是多少有些遗憾。
今天他如果能活捉郑蟒的话,那么就等于抓住了郑一官的一个把柄,虽说历史上郑芝龙是个反复小人,但是对亲兄弟们据说还是相当不错的,很照顾亲族的弟兄们,抓住郑蟒,起码可以多了一个敲诈郑一官的条件,让郑一官也投鼠忌器,不敢轻易跟他翻脸。
“于大当家,既然事已至此,郑一官就等于是彻底跟我们反目了,他之所以在这里伏击在下,其实并不想马上跟我们大当家翻脸,不过是想要在这里夺了银子,再杀人灭口罢了。
可是现在此獠已经事情败露,那么他肯定就不敢再在笨港混了,趁着现在这厮还没有逃走,咱们还是先回笨港,把这厮干掉的好!”
陈衷纪对于孝天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于孝天跟着他们先回笨港,反正现在他们联手对付郑一官,已经成了定数,今天打的一塌糊涂,以后也肯定瞒不住其他人了。
于孝天听罢之后稍微考虑了一下,觉得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他和郑一官之间,因为这一战已经算是彻底决裂了,接下来如果能在笨港颜思齐的地盘上,直接弄死这家伙的话,以后他就等于少了一个大对头。
俗话说的好,无毒不丈夫,既然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先下手为强,干掉郑一官无疑是个不错的结果,于是他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命两条船留下,接管俘获的这些郑一官的船只,将其随后简单收拾一下,恢复一些航行能力,带回到南日岛去。
这些船看上去还不错,虽然被打的比较惨,但是船体主要部位结构还很结实,尚有利用的价值,当然不能交给颜思齐处理了,另外船上还俘获了百多名残余的郑一官的手下,这些人也是有价值的,可以审问出不少有用的消息。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老海狗,善于在海上活动,都是操船的好手,稍微修理一下,他们就可以为他所用,成为不错的水手。
而他自己则带领剩下的六条战船,护送着陈衷纪等四条颜思齐的船只,朝着笨港行去,想要赶在郑一官逃走之前,最好能把郑一官堵在笨港这里,把他干掉拉倒。
第三十五章 拔腿跑路
郑一官自从这次从日本回来之后,和颜思齐之间的关系渐渐紧张了起来,考虑到安全的问题,他主动要求搬离了大寨,搬到了距离岸边较近的一个寨中。
随着颜思齐不断从陆上移民过来屯耕,开荒的面积越来越大,原有一座大寨已经没法满足他们的需要,于是颜思齐便将移民们分为了很多小的寨子,满足移民的需要,同时也让各个小寨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并且派驻一些手下对他们进行管理,同时也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
故此郑一官提出要搬到小寨之中,颜思齐也没有反对,正好这样也可以减少郑一官和他手下之间的冲突。
所以郑一官现在的寨子,算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寨子,主要住的是他带来的一些手下,还有部分这里的移民。
而且郑一官所在的寨子,距离海边比较近,不用出入笨港,他自己这段时间在海边也建起了一个临时性的码头和栈桥,以供他手下的船只靠泊补给之用。
总之现在郑一官在笨港,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状态,基本上不受颜思齐的调遣,而颜思齐为了避免和郑一官起正面冲突,也没有过多干涉他的行动,任其自行管控他的手下。
这一点已经让许多人很不满意了,但是颜思齐有苦自知,虽然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但是也只能这么做,如果如此长久下去的话,渐渐的他手下分崩离析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郑一官虽然相对独立,但是却始终比较关注颜思齐的动向,买通了一批颜思齐的手下,帮着他盯着颜思齐的活动。
他也是通过这些买通的手下,打探到了颜思齐从于孝天手中购买炮铳的事情,并且打听到了颜思齐向南日岛海狼交付银子的时间,但是他却还是疏忽了一点,那就是他没有彻底打听出所有的细节,以至于他没有能提前知道颜思齐已经防着他了一手,派人运银子的时候,已经提前通知于孝天,请于孝天派人来接他派出的运银船。
本来郑一官在派出郑蟒,尾随伏击陈衷纪带的运银船之后,认为自己的安排已经算是天衣无缝了,接下来他只等着收获这几万两银子,然后看着颜思齐气急败坏跟他反目了。
但是他正在暗自得意的时候,却意外的突然收到了一个让他感到五雷轰顶的消息,那就是郑蟒事败,不但没有能夺下颜思齐的运银船,反倒是败露了身份,遇上了一支莫名出现的船队,搅黄了他们的好事。
郑蟒已经意识到他们行迹败露,生怕接下来事情无法控制,所以便派了一条船先行赶回笨港这边,将消息禀报给郑一官,请郑一官赶紧离开这里,以防陈衷纪脱困之后,回来报信,导致颜思齐对郑一官突然发难。
原本满心欢喜,等着摘桃子的郑一官一听就蒙了,急忙问报信之人,突然出现的船队是什么身份,但是因为这条船走的早了一点,未能看清楚来的船队的旗号,故此也说不清到底来船是什么身份,只是说这支船队来的突然,而且看架势是来者不善,是敌非友的可能性更大。
而且在他先行赶回来的路上,他们船上的人还隐约听到了背后传来的隆隆炮声,而且炮声绵延不绝,持续了很长时间,再后来的事情他们就不清楚了。
郑一官听罢之后,这心顿时一下就沉了下去,起身在屋子里面来回走动,脑子里面急转,分析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后果。
他无法猜出这支突然出现的船队是什么来头,但是从这个报信的手下带回来的零碎消息之中,他感觉非常不好,而且十分不安,从这些零散的信息之中,他基本上可以判定,郑蟒这一次肯定是把事情办砸了。
这支突然出现的船队,搅黄了他的好事,而且很可能和郑蟒发生了激烈的冲突,那么这个船队是什么人的船队呢?他思索了一下之后,觉得心里面一阵阵的发寒,因为在福建沿海,包括这个台湾海峡,现如今实力最强的海盗,也只有海狼,另外几股比较大的海盗团体,也只有他和颜思齐还有褚彩老了。
褚彩老的船队不可能这个时候会在这一带活动,而颜思齐这段时间的手下们多都被收回到了这一带,但是却没有消息说颜思齐手下有大批船只出海。
那么唯一剩下的一个可能,就是海狼了!这个时候也唯有海狼的船队才可能会出现在这一带,而颜思齐和海狼这一次暗中交易,那么很可能……
郑一官想到这里,冷汗刷的一下就从汗毛孔里面冒了出来,转身立即叫道:“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即收拾一下,一个时辰之内,登船离开这里!……”
郑一官所在的寨子之中,顿时便陷入了一片大乱之中,这些郑一官的手下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突然之间好好的,郑一官却像是疯了一般,令他们立即收拾东西撤离这里,有人想问郑一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要走的这么急。
但是但凡问的人都被郑一官骂了回去,令他们少打听,只需按照他的吩咐办就是了,赶紧准备,并且马上离开这里。
于是这些聚在这里的郑一官的手下们都如同炸窝了一般,在寨中四处乱窜,紧着收拾他们的各种贵重细软,并且打包运往了码头装船。
同时郑一官还下令,将寨中少量颜思齐的手下全部控制了起来,用绳子绑上,丢在了一间屋子里面,连嘴巴也堵了起来,不让他们发声,更不可能跑到大寨那边去通风报信。
因为事发突然,郑一官在这里存放了不少贵重之物,一时间根本来不及都收拾完,搬运到岸边码头装船。
于是他的手下们便请郑一官宽限他们一些时间,给他们多留点时间,将这些东西收拾好之后,装上船再走不迟。
但是郑一官根本不答应,勒令他们只收拾最值钱,另外相对比较轻便的东西装上船,至于那些粗笨一些的东西,还有一些不太值钱的东西,则直接丢在这里不要了,总之一个时辰之内,所有人必须登船起锚,离开这里。
郑一官在这里其实留下的人手并不是很多,除了几百人留在寨中之外,其余的人船这段时间多被他派出去到漳泉一带沿海活动去了,以他目前在这里的实力,绝对没有颜思齐的实力强,如果颜思齐选择这个时候,跟他彻底翻脸的话,他最多也只能在这里坚守一两天的时间,根本等不到他手下聚齐来这里救援于他。
所以这个时候郑一官当机立断,不做任何犹豫,宁可抛弃一些财货,也不敢再在这里耽搁了,寨子里面好是乱了一阵之后,郑一官便带着这里的几百个手下奔往了他们的小码头,分乘上了停在这里的六七条船,带着船上的财货,立即杨帆起锚,驶离了岸边,抛下了岸上一帮一头雾水的移民,不知道这个平日里看起来人缘不错的郑当家今天发什么疯。
直到郑一官带着人登船离岸的时候,才有人将消息报到了总寨之中,报知了颜思齐得知,颜思齐听罢之后,也大为吃惊,不清楚今天郑一官这是发什么疯,为什么突然间带着他全部手下,登了船离开了这里,而且还将不少财货搬上了船,似乎像是要搬家一般。
他甚至有点不相信这个消息,连续问了两遍,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起初他还有点暗自高兴,觉得郑一官这个祸害,总算是自己走了,走了更好,他以后也省的为这厮费心了。
但是接下来转念一想,这件事不科学呀!郑一官没理由这个时候突然间急匆匆的离开这里呀!难道是他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吗?
就算是他要走,现在好歹郑一官和他之间也没有撕破脸,郑一官就算是有再着急的事情要离开这里,也完全可以给他打个招呼再走,他也不会拦着他不让他走呀?
颜思齐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赶紧招呼了一些手下,呼呼隆隆的朝着郑一官所在的那个寨子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