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符咒上的黑色文字如蛇般往外延伸,鸟居上迅速布满相同的文字,大气也似振动起来,如变魔术般,鸟居往后“分裂”出来,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六……不住往社殿后方延伸,形成一条由无限鸟居组成的通路。
大家一脸惊叹,喘了好几口气的圭吾看到众人表情,马上露出一副得意非凡的模样。
望月则只吹了声口哨,道:“噢,看来还算不赖嘛,小鬼。”
“别叫我小鬼啊!”
“这……这种空间法术……”晴美是众人中最受震撼的一个,她上前摸摸鸟居,仍是不敢置信的模样,道:“你……土御门先生,你竟然可以轻易开出这种“道路”?”
“哇哈哈,”圭吾又暗自喘几口气,再抹抹脸上的汗珠,但脸上犹自挂着得意的神色,续道:“过……过奖……嗄……嗄……这对我土御门圭吾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哈哈……嗄嗄……”
他顿了顿,复有如皇恩浩荡的道:“好吧,晴美姐,以后你叫我圭吾就可以了。”
他再转向其它人,道:“你们这群只有肌肉发达的听好了,我只说一次,如果把这个世界分成“现实”和“虚幻”两个圆形,二者有部分地方是互相重迭的。而这“道路”就是那重迭的一部分。
“所以我们将进入的地方,是山中的某一地方,同时也可说不是。”
“知道了知道了。”望月嘿的笑了一声,先瞧瞧少年的脸色,复走前数步,步入无限鸟居范围,左右张望一下,再道:“你还是省点唇舌,争取休息机会吧,“小菜一碟”先生。”
圭吾闻言瞪了望月一眼,才续向众人道:“总之……总之……待会前进时,在道路范围外,即使看来是普通的土地和树,也别随便踏出去,那等同跑进另一个空间或界域,这环境下我要救你们是……
“嗯,当然是轻易可以啦,不过我……是的,我可不会消耗法力在蠢人身上,OK?”
“嗯……”
众人正沉吟间,山路旁的一株杉树后面突传来脚步声。下一刻,一道身影往仍自发呆的晴美扑去。
同一时间,村内,御帆千藏的家。
老人的“书库”位于院子内,离主宅有一段距离,看样子是原来农具仓库改装的,室内除一张大书桌外,其余各处都放满了旧书。
“真像是那些电玩的解谜式RPG游戏啊。”
正在查看书籍的银凌海苦笑一下,心中再次想起玛波女士附在数据夹内的便条内容:“孩子,那人现在应叫作“御帆千藏”,住在日本秋田的走骸村,你可以去找他。还有,请记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请用自己的眼和心,它们会指引你。”
便条?老天,那比较像哑谜或是谜之格言多一点。
青年抓抓后脑,看了看墙上的书架,不由又苦笑了一下。
书架上都是书藉,而旁边的墙上则挂着汉字字帖,其上写着“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是陶渊明的《拟挽歌辞》。
字帖左方是幅十一月的月历,右边则是一幅装裱好的照片,上面是老人一人和一大群扶老携幼的村民之合照,下方则写有“走骸村祭典筹备委员会全体成员暨家人合照”的字样,日期是三年前。
青年再次苦笑。原来以为最少可以找到日记、档案一类,藉此发现线索一类的,但老人收藏的都是些乡土文学一类的旧书古藉,没有夹层、没有暗语,也没有什么隐藏密码。
他摇摇头,继续搜索,指尖扫过书架上的书藉,忽咦了一声,抽出其中一本。
书藉约二百来页,书名上印着“走骸村发展历史暨村内“鬼之传说”考”,而且作者正是御帆千藏,出版日期约是七八年前。
鬼?不就是望月大姐说得不清不楚的事吗?青年迅速翻了翻,书中分成两部分,前一部分是日文,而之后竟是同一内容的英文译文。
书藉开始是一大段村子的地理介绍,之后以年表格式详述;这部分真的非常详尽,特别是日子;是村子发展的大事记,从仍用旧历(阴历)的江户时期表,列至改用新历的明治,再至现代的平成。
一向是书痴的银凌海看了几页,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直接翻至最后部分的鬼的传说,一开始,是作者御帆千藏的简短引言:
所谓的地方传说及民间故事,就如无数神话一样,经过人们一代又一代的传述,情节及人物等也会随之改动,但无论如何,也可由此看出人类精神面貌的变化。又或者说,“故事”是反映人心的一面镜子,出现的角色,都是人的某种想法、意念的延伸。
以下是本村流传的“鬼的传说”,估计早在江户年间已出现,虽县内以至全国都有相类的妖怪传说,不过以下版本是根据老一辈村民自古口耳相传,由本人笔录整理而成。
本人虽只为一个业余学者,但也希望能在民俗学的研究尽一分力,让我国及世界各地的学者更了解地方文化。
银凌海翻过一页,就是传说的正文: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头鬼住在村子后方的山中,它强壮又有力气,山中的野兽都不是对手。不过鬼和村民没有什么来往,村民也不敢主动惹它。
有一年,村子遇上旱灾,庄稼都种不出来。到了冬天,村民都要捱饿,这时有人说:“我偶尔看到鬼在山中打猎,而且它还如此壮硕,一定藏起不少食物。”
于是村民拿出仅剩的所有食物和酒,找几个村民入山邀请鬼,骗鬼说在除夕举行宴会,宴请鬼,以多谢它一直没伤害村民。
鬼听到有好酒和食物,所以来了。在宴会间,村民不断给鬼喝酒,最后鬼喝得酩酊大醉,村民忙拿出铁链及绳子,把鬼五花大绑,再拿刀把鬼杀了。
然后村民来到鬼在山中的洞穴,果然发现了不少干肉和野果。
村民分掉食物后,就把鬼的尸体放到火堆中,直至烧成灰烬,然后再把灰分开埋到田地里。可是鬼的头颅却怎么都毁不掉,而且不住发出哭叫的声音。
村民害怕了,就找一个胆大的人,把鬼的头放回山内,刚放好后,空中竟传来鬼的声音:“可恶的人类,你们敢骗我!我诅咒你们!我一定会回来杀死你们,我会复仇,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那村民回到村子后,当夜就病死了。而鬼的声音在山中持续了三天三夜,村民只好在山中建立祠堂供奉鬼,并且在每年的最后一天举行祭典,而鬼也没再出现,从此以后,走骸村就回复太平。
青年放下书藉,习惯性的抓抓下颔。
“怎样?大侦探,有线索吗?”伏在桌上,遥望窗外远山的黑猫道。
“危险!”站在晴美身旁的义泰迅速反应过来,马上冲前,把袭来身影压倒于地。
“哇呀……死……死……我不要我不要……”人影发出似哭又似笑的呼喊声,众人这时才看清来人是弥生。
“是你……”十津川皱起眉头,道:“你跟着我们?”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弥生吼着道:“你们找到路离开吧?我也要我也要,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不是的,我们……”十津川顿住,没再说下去,只苦笑了一下。
“队长,怎么办?”压制着对方而又努力注意不伤人的义泰问道。
“这……”
十津川正要回答瞬间,弥生猛力一挣,勉强取得少许活动空间,她再伸长脖子,奋力咬向义泰的手。
“啊!”
趁大汉吃痛时,弥生拚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他,她再打了几个滚,一骨碌站起,面向众人,复畏惧的退后几步。
“可恶!”出丑的义泰怒吼一声,“虎”的一声站起。
弥生忙恐惧的尖叫一声,往通往湖边的道路逃去,甚至连一旁的牌子也推倒在地。
“混帐,不要跑!”两兄弟同时怒吼一声,正欲追去。
“等等,别追。”十津川摆摆手,道:“事有缓急轻重——土御门,我们进入后封闭道路,我不想节外生枝。”
“那由他”皱了一下眉头。
他们真的闯进来了……太危险了……老天,这些人,他们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吃力吗?
不过他们竟然能……看样子也有一定实力……等等……那个人不在其中,唔……是留在村内吗?
如果是这样……或许可以……不过自己现在……压制……这样沟通上也可能……
不,也许可以一搏。
“暂时还找不到什么特……”银凌海登了一下,看着黑猫沿桌面下垂,不住摇摆的尾巴,知道这代表不安的肢体语言,遂道:“师父,望月大姐没事的,你不是说她是血族三大剑豪之一,实力很强的吗?”
“吼!你在胡说什么啊,谁在关心那个笨蛋酒鬼啦!”
“好吧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青年耸耸肩,继续查看各书藉。
幸好老人是个有条理的人,书藉虽多,却是各按类别分开放置。
书库寂静下来,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黑猫尾巴犹自不住左右摆动,忽又道:“哼……那个笨蛋啊……本来实力是不赖啦,却好死不死跑去干那件笨事喵。”
“那件笨事?”银凌海古怪的笑了一下,应和道。
黑猫咆哮一声,道:“就是爱上某个人类啦,而且还要是什么光明除魔者什么的,结果那笨老姐竟然自愿封印大部分力量,然后投靠光明那一边啦,简直神经病喵!”
“封印?”
“就是她背上的纹……哼,总之,论实力,以前的她可是变态到能……嗯,在短时间内和上古血族打成平手的啊,现在只要一解封,那笨蛋马上就会挂,喵的。”
“而这一切都是大姐自愿的?”
黑猫瞧见青年表情,小小咆哮了一声,道:“你想说她很傻?很笨?”
“不不,我的意思是……嗯……”
雯妮莎忽回过头来,深深的望向银凌海双目,道:“小弟,直到现在,你还没明白这个道理吗?又或是更糟的——你明白,但却还在逃避这件事?”
“师父,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我们,不,应该是每头吸血鬼都有……嗯,用你那黑人朋友的术语,自己的“重要度排行榜”。
“对老姐来说,和恋人间的承诺:“封印自己大部分力量,而且不行恶。”是最最最重要的,比起什么世界存亡、同伴生死——包括我、甚至自己的生命更为更为重要。”
青年停下手中的动作。
“人类也有自己的“重要度排行榜”,但却很易受到别人或“大多数人的选择”所左右。可我们血族却有个别属于自己的价值观和最珍视的事物——那往往并非我们自己的生命。
“我们吸血鬼是绝对自我中心的生物,人类会为世上万物——甚至爱情、学问都一一标上“价钱”,可是我们才不管什么人类定的见鬼“价钱”,而会自行决定万物的“价值”。
“我们忠于自己,而不是集体——无论他们盲目与否,故我们可能是天使,但更多情况下是恶魔。”
雯妮莎故意顿了顿,再慢慢道:“这一点,你,银凌海,和所有吸血鬼本质上其实都、一、样,明白吗?我亲爱的“灰色骑士”、我亲爱的“吸血鬼侦探”。”
青年沉默了一会,然后又沉默了一会,才回道:“对不起,师父,我不知道……但或许……或许你说得对。”
“哼,那当然了,我……”
青年忽地作了个噤声手势,一人一猫同时望向门边。
小小的脚步声自远而近,门忽地推开,现出千鹤的身影。
“爷爷睡着了,我现在有空,”千鹤手中拿着几件娃娃的服饰和丝带,道:“大哥哥,这些东西是我刚找到的,嗯……我想帮猫猫好好打扮一下,可不可以?”
雯妮莎瞧瞧对方手中的“武器”,马上打了个寒颤。
“嗯,关于这个问题……哲学家曾就动物的权利,有过相应的讨论,其实……”
“哥哥,求求你嘛。”
“咳,不过原则上,我相信你的动机是好的……这……我也不反对……”
黑猫咆哮一声,当机立断的一跃而起,落到地上,再如闪电般自门边溜走。
“啊!猫猫,别逃嘛,我还准备了其它好东西喔……”
“喵喵!喵!(喵的,别追来啊!)”
“喂喂,别走嘛!”千鹤急忙向黑猫追去。
“喵……”
追逐战展开,声音自书库远去。
注一:注连绳:simenawa,一般由两股稻草拧成一根绳子,以此表示“人界”和“神界”的分野。
第三回 阴与阳
唯独比较大的分别是,
鬼的脸上戴着一副日本能剧用的鬼面具,
其上是异常突出的双目和裂到耳边的嘴巴,
样子狰狞。
鸟居之后又是鸟居,无限重复的景物令众人不由视觉疲劳。须臾,一马当先,拿着式盘的圭吾忽地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
同一时间,众人前方的景物也出现变化。
道路开阔起来,那是一片不符现在天气的草地,甚是古怪,部分绿油油一片,部分却枯萎发黄。而在稍远处则是一株巨大、足有七八人合抱的参天桦树,树身也甚怪,半边是枝叶茂盛,另外一边却呈半枯状,一条注连绳则围着树干。
如果从半空俯瞰,可以发现草地荣枯的分布刚好组成一个太极图案,而古树则在图案的中心点处,
“土御门,这是……”十津川深吸口气,道。
“算是山的其中一部分,这儿发出的灵力很强,特别是那棵树一带,应该……就是源头……”少年瞬间露出犹豫的表情,他摇摇头,续道:“总之,这儿一直被一股力量隐藏着,直至遇上我这……”
“小心,有东西!”眼尖的望月忽一个闪身,来到队伍前方,木刀摆出剑道中段的架式。
同一时间,树干前方倏地慢慢浮现出一道人影。
人影如海市蜃楼般,若隐若现,而某种巨大的压迫感也同时传来,众人皮肤有若被无数牛毛针轻轻戳刺着。
“敌人?”
“这……这种感觉是……”圭吾皱起双眉,手摸向怀中的扇子。
人影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名穿素色和服的女子,嗯,不过她的样子……
女子倏地消失了,压迫感也同时消去。
四周回复寂静,彷佛连空气的流动也停止下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头雾水的十津川手按刀柄,保持戒备问道。
望月左右嗅嗅,道:“不知道,但刚才那个……家伙离开了。”
“那个……”晴美忽期期艾艾的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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