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怎么想的?她问。
——我我带着一种绝望的感觉爱着爱丽莎。马克斯·托回答。
沉默。她凝视着他。
——如果非得让我去理解的话……
——我了解您,爱您。他说。
她没有回答。
沉默。
——您没读那本书,可您知道那本书写的是什么吗?马克斯·托尔问。
——看来我该去把那本书找来读读——她做了个怪相——哦,我现在不喜欢读书。
——在这种环境下为什么要求人们读书呢?——他笑笑——没人会去读书的。
——或许当人们孤独时……或许当人们有某种心情时……她对他笑笑——他们现在在哪儿?
——他们不会走很远。但您别指望爱丽莎帮您收拾行李。
——我知道。
她的目光停留在公园深处。
——您丈夫今晚到吗?
——不,明天,他说是在中午。您想他们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也许。
她向他身边靠了靠,略显有点慌张。
——那本书不是我的,我应该还回去。也许您想要它?
——不。
她又靠近一步,但眼睛依然看着公园里。
——您想怎么样呢?
她看他一眼。
——您为什么这么问?……还像从前……
——您确信吗?
她看着他。
——斯坦他们回来了。马克斯·托尔说。我们明天走吧。
——我害怕。伊丽莎白·艾利奥纳回答。我怕爱丽莎。她会去哪呢?
她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们不必考虑这个问题。马克斯·托尔说。
她站在那儿。他沉默不语。随后她走开了,他也转过身,这时斯坦走了过来。
——长期以来我想找的女人就是爱丽莎。斯坦说。
清晨。阳光撒满餐厅和餐厅里的镜子上。
——他说,他只想我们有一天能够再见面。爱丽莎说。
伊丽莎白和爱丽莎坐在一排椅子旁的阴影中。
——我们生活的地方很闭塞,我想应该走出来。
——我想这并不难。爱丽莎说。
她走到窗口。
——他们正在看打网球。她说,在等我们下去呢。
她走回伊丽莎白··艾利奥纳身旁坐下。——我们一定给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为什么这么说?
爱丽莎摆摆手:
——我一直不明白,您为什么不愿说心里话,您的一些言行总让我不理解。当然,我并不在意。
——您说的话就像我的第一位医生的话,伊丽莎白说道,您是指我刚才说的话吗?
伊丽莎白·艾利奥纳站起身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的公园。
——他给我写了封信,很突然;她说,就写了封信。
——到了什么地步?
——他想……算了,这都是我在格雷诺伯的事了,好像那一切都是因为我引起的。这件事非常可怕。其实倒霉的是我丈夫,他很信任我。
她又重新走回到餐厅里的饮影中。
——那是在我怀孕期间,当时我病了,他来看我,他是个医生,他来格雷诺伯行医两年了。我丈夫当时不在家。他常来看我……
她停下话语。
——听说是他杀死了孩子。
——是的。要不是他,我的女儿……她停顿了一下——也不是这样,孩子在出生前就死了——说到这她哭了。
爱丽莎在等她下面的话。
——产后我把那封信给我丈夫看。他看了那封信后好像一下子……他看上去家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但他试图过自杀。
——他读了您给他的那封信?
——是我丈夫来要看的。他写信告诉了我丈夫,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爱丽莎沉默不语。伊丽莎白非常难受。
——您相信我吗?
——是的。
伊丽莎白·艾利奥纳站起身,用一种询问的目光看着爱丽莎。
——您知道吗,我是个在生活中很胆小的人……我丈夫和我截然不同。没有我丈夫我什么也做不了……
她走到爱丽莎跟前。
——您讨厌我什么呢?
——没有。爱丽莎温和地说,我只是在想这些故事。我想正是您给他看了这封信,您才落下了病;换句话说,正是您所遇到的事才让您得了病。
她也起了身。
——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伊丽莎白·艾利奥纳说。
——够了。爱丽莎说,我不想听了。
伊丽莎白哭了。
——是您让我难过的,不是吗?
爱丽莎冲她笑笑。
——是的。但您别说了。
——好吧,我们不说这些了
——可好像太晚了。爱丽莎说道。
——您是说?……
第八节
——您埋葬了一切——她笑笑说——一切都太迟了。
伊丽莎白走到她跟前,没有回答。
——您是因为想起这些事所以才打电话给您丈夫?
——我想,我是爱我丈夫的。
爱丽莎笑了。
——您靠这些忏悔来打动您丈夫来看您;真让人难过。她说道。
——我知道。伊丽莎白艾利奥纳轻声说。您对我感兴趣仅仅就是为这些……也许您有别的理由。
——为什么您认为是为这些?
伊丽莎白做了个她并不知道只是猜测的手势。爱丽莎转了下伊丽莎白的肩膀,伊丽莎白转过身,她看到了镜子里两个人的身影。
——在这里是谁让您想起了那个男人?镜子里的爱丽莎问,那个年轻的大夫?
——也许是斯坦。
——您瞧。爱丽莎说。
镜子里两个人的头紧紧靠在了一起。
——我们很相像,爱丽莎说,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可以同时去爱斯坦。
伊丽莎白艾利奥纳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站在那儿。
——您一定疯了。她低语道。
——我很遗憾。爱丽莎说道。
伊丽莎白艾利奥纳挣脱爱丽莎走开。爱丽莎走到了窗口前。
沉默。
——您丈夫到饭店了。她说,他在公园里找您。您女儿没来。
伊丽莎白站在那儿没动。
——他们两人呢?他两人在哪儿?她问。
——他们去找他。他们想认识他。——她转过身——您担心什么?
——我不担心。
爱丽莎重新向公园里张望。伊丽莎白仍站在那儿没动。
——他们俩离开公园了,看来没有找到他。爱丽莎说。他们可能放弃了这种打算。您瞧,他们回来了,至少他们现在没有再去其它地方,回来了。
伊丽煽白没有啃声。
——我们俩从小就认识,我们两家是朋友。
爱丽莎低声重复道:“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两家是朋友。”“
沉默。
——如果您以前爱他,现在也爱他,那么在您的生活中,曾经有一次,至少有过一次您爱上了其他人。爱丽莎说,而现在您又喜欢斯坦和马克斯托尔。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伊丽莎白回答。
——有些事以后迟早会发生。爱丽莎说,但不会发生在您身上,也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不过您不必在意我说的话。
——斯坦说您是个疯女人。伊丽莎白回答。
爱丽莎笑着从窗口走回来,走到伊丽莎白跟前。
——在此之前在您身上将会发生一件事……她话说一半停住了。
——那都是因为您,伊丽莎白说道,因为您,爱丽莎。
——您错了。爱丽莎说。现在我们走吧。
伊丽莎白仍站着没动。
——我们一起吃午饭,您看呢?
——谁的注主意?
——斯坦。爱丽莎回答。
斯坦正好走进来。
——您丈夫在找您,他对伊丽莎白艾利奥纳说,就在网球场边。我们大家十分钟后再见面。
——我不明白。她说。
——我们和您丈夫说好了,斯坦微笑着说,他也同意了。
她出去了。斯坦拥抱了爱丽莎。
——爱情,我的爱情。他说。
——斯坦。爱丽莎柔声唤道。
——昨夜我喊着你的名字。
——在梦里?
——是的。爱丽莎回答。我喊着喊着醒了。我看见你在公园里,像是睡着了,睡在地上。你的房间里很乱。后来他来到你的身旁,睡在您身边,您只好灭了灯。
——是这样吗?
——是的。
马克斯托尔走了进来。
——我和那个男人在公远里,我们不知道该去哪儿。他说。
爱丽莎站在马克斯托尔面前,打量着他。
——昨晚你睡着时喊着她的名字:伊丽莎白。
——我不知道,马克斯托尔回答,我想不起来了。
爱丽莎走到斯坦跟前。
——斯坦说的。
——您的确喊着她的名字:伊丽莎白。斯坦说。
——怎么会呢?
——您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对伊丽莎白的某种欲望。斯坦说。
沉默。
——我说的名字一定是爱丽莎,难道您不明白吗?
——不,好好回忆一下您的梦吧。
沉默。
——我想起了,那是在公园里,马克斯托尔声调缓慢地说道,她好像在公园里睡着了,我在离她不远处看着她。是的……好像就是这样……
他沉默不语了。
——她似乎还问过您:是您在那儿吗?……“
——您好像回答我想睡觉可睡不着……您也是这样吗?“。
——也许是吧,马克斯托尔回答道,我说了她的名字“伊丽莎白”。
——确实是这样,你一定喊了她的名字。
沉默。
——我说过,你是在睡梦中说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爱丽莎说。
马克斯走到窗口。爱丽莎和斯坦注视着他。
——您觉得您的心里装的什么?斯坦问。
——欲望,马克斯拖尔回答,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欲望。
爱丽莎侧身转向斯坦。
——有时候他自己都不清楚……她说道。
——他就是这种性格。斯坦打断道。
——确实如此,马克斯托尔回答,我就是这样的人。
沉默。他们通过餐厅四周空无一人的窗口四下搜寻,终于在人影中发现了伊丽莎白艾利奥纳和她的丈夫。
沉默。
——究竟该怎么办呢?爱丽莎轻声喊道。
此时的天空阳光灿烂。
——小姑娘没来吗?马克斯托尔问。
——是她让他今天别带小姑娘来。
——原来如此。斯坦说,瞧,她……
——他们来了。马克斯托尔说。
他们绕过网球场,朝饭店门口走来。
——该怎么办啊?爱丽莎不安地问。
——大家在一起会出现什么样的气氛呢?斯坦说道。
艾利奥纳夫妇走进了餐厅。
——她好像在发抖。马克斯托尔说。
夫妇俩朝他们走过来。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过来打招呼。
——这位是贝尔纳艾里奥纳。伊丽莎白介绍道,语气里有一种不安。这位是爱丽莎。
——斯坦。
——马克斯托尔。
贝尔纳艾利奥纳看了爱丽莎一眼,顿了一下。
——啊,您就是爱丽莎?……他说道,伊丽莎白常跟我提起您。
——她都怎么说的?斯坦问。
——哦,没别的……贝尔纳艾利奥纳笑着说道。
他们朝一张桌子走去。
星期天白天。餐厅里的窗帘都放了下来。
他们在一起用午餐。
——我们下午五点左右就能到格雷诺伯。贝尔纳艾利奥纳说。
——能聚在一起真高兴。爱丽莎说,遗憾的是今天就要分别了。
——总是要分别的……很高兴能认识你们……多亏你们,伊丽莎白现在的精神好多了。尤其是这最后几天里……
——她比在认识我们之前的确是精神好多了。
——是好了一点,晚上能睡着了。伊丽莎白艾利奥纳说。
沉默。伊丽莎白穿一身黑色的衣服,身影笼罩在窗帘蓝色的光晕中。她背对着窗户,目光倦怠。
——她能睡觉了。爱丽莎说。
贝尔纳艾利奥纳笑笑,像是来了精神。
——伊丽莎白是个不能一个人单独生活的女人……而我的工作又总是要常出门……总之……我每一次出门她都很痛苦……他笑着说——对吗,伊丽莎?
——伊丽莎。马克斯托尔低声重复道。
——我都快变疯了。伊丽莎白艾利奥纳轻声说。
——那么她经常一个人在家是吗?爱丽莎问。
——您是想说:难道她没有丈夫吗?是的,是够难为她的……但通常情况下我们一家人还是一起出门的。——他笑着对爱丽莎说——您瞧,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糟。
他们并没有听明白他说的话
——这次是她自己决定一个人来这儿的。贝尔纳艾利奥纳又说道。真是很出人意料的一次——说到这他又想笑了——她好像明白了自己应该努力学会一个人生活。
大家看着这位睡意朦胧的女人,尽管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像孩子一样晃了晃头,好像习惯了对于她生活的这种评价。
——我一直感到很疲倦。她说。
声音听上去柔弱疲惫。她放下了刀叉。马克斯托尔也放下餐具。
——您现在是不是感到有点郁闷?马克斯托尔问。
她忧郁了一下。
——不,她说道。她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在这儿我不会再感到心烦。
——可是当忧虑成为某种习惯的话……斯坦欲言又止。
——您说的是谁?贝尔纳艾利奥纳问,您的话很有意思。那么是什么样的习惯呢?它又会在什么样情况下发生呢?
——比如在某种特定的时间里,而且事先没有任何预兆。斯坦说。正因如此,在别人眼里总觉得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您说的好像很严重。贝尔纳艾利奥纳说。
——是的。斯坦回答。
贝尔纳艾利奥纳也放下餐具。
——您能举个例子吗?贝尔纳艾利奥纳问。
斯坦看了眼伊丽莎白艾利奥纳,四忖一下,说道:
——我只能说这是完全不可预见的。
——怎么会呢?……贝尔纳艾利奥纳说。
斯坦也放下了刀叉。
——您不必在意斯坦说的话。爱丽莎说道。
沉默。贝尔纳艾利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