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阔台又让人扎了许多风筝,把分量不重的木炮拴在风筝的尾巴上,然后顺着风势把风筝放上天,一齐在讹答剌城的上空摇摇晃晃,飘飘悠悠,像鸟儿在飞翔。
每只风筝下面挂着一幅很大的标语,上写:
“蒙古人只向亦纳勒术讨还血债,对其他人一律宽大!”
“投降者立功受赏,反抗者必定死亡!”
“为亦纳勒术卖命,绝无好下场!”
……
城内的士兵,有把风筝线射断了的,那木炮即落下来,爆炸了,人们不死即伤,吓得谁也不敢再射那风筝了。
亦纳勒术知道这事之后,出来一看,气得顿时就要取弓射击,吓得他的侍卫慌忙拦住,说道:“千万别射!那些风筝下面挂着炮火呢,一旦风筝落下来,那炮弹落地便炸,厉害得很!”
亦纳勒术气得咬牙切齿,恨恨地说道:“好个蒙古人,有本事你打来呀?弄一些雕虫小技,真是可恶又可恨!”
话音刚落,头上的风筝不知被谁射断了线绳,还是被风刮断了,竟翻了几个跟头,一头栽了下来,正落在他的附近,立刻“轰”的一声,爆炸了,吓得他抱着脑袋,逃进屋子里,好久不敢出来。
从此,亦纳勒术出门先要看一下天上,担心再有风筝炸弹会突然自天而降,有的士兵在背后说他的坏话道:“他杀了那么多的蒙古人,老天要惩罚他,这是对他的报应!”
那个副将哈只卜哈剌察却不信邪,说道:“都不敢到城上去,还怎么守城?”
他带着一队士兵公然出现在城头,眨眼之间,城下射来的飞箭,如飞蝗一般,把他的士兵射倒下一多半,他正在迟疑,忽听“嗖”的一声,一箭飞来,将他的帽子射掉了,他伸手一摸,吓得舌头也缩不回去了,那箭矢竟擦着他的头皮过去了。
于是哈只卜哈剌察只好把腰弯下来,沿着城墙上的垛堞小心翼翼地走,不时地两眼觑着城外,随时担心被飞来的箭矢射中。
因为窝阔台的疲劳战术十分成功,城里的兵民日日处在惊恐之中,不敢在城头走动,在城里大街上也害怕风筝炸弹落下来,炸死了自己,弄得人人自危,一片慌乱。
到了夜里,窝阔台又命令各军用火箭向城内发射,还有投石器、投掷器,以及火焰发射器等,连续向城内发射。
这些带火的炸弹类似炮弹一样,击中易燃的物体,立刻燃烧起来,于是城内的草屋常常着火,一烧一大溜,居民们大哭小喊,嚷成一片。
人们又不敢在屋外行走,那些带火的炸弹一旦炸在身上,不是被炸死,也要被烧死。
每天夜里,城里的房屋不是这里燃着,就是那里燃着,火光熊熊,映得半个天空都红了。
这些日子里,察合台自己领着一支人马,到周围林寨掳掠粮食、财物,把人畜、牛马羊群一起赶回来。攻城时,他们沿袭蒙古军队在中原时常用的老办法,让那些被掳掠来的花剌子模人,走在队伍的前头,强迫他们向城上喊话,用这种攻心战术,迫使守军不能做激烈地反抗。
面对蒙古军队的围攻,讹答剌城内的军民斗志日益消沉,到处是一片绝望恐慌,厌战情绪十分严重。
一天,副将哈只卜哈剌察去亦纳勒术府里,见他正与一群女人在喝酒取乐,气得他扭头就回来了,向自己的助手韦特曼说道:“我们在城上冒着生命危险守城,他倒好,自己躲在府里寻欢作乐,这还像话吗?”
韦特曼说道:“这场战争全是他招来的呀!听说,国王气得几次要杀他了,都是担心老太后不答应,才没有动手,他真是一个不识相的人!”
哈只卜哈剌察又说道:“像这样下去,城内百姓缺吃少喝,一旦闹起来,蒙古人有机可趁了,这城哪里守得住?”
韦特曼又忧心忡忡地告诉他:“有件事我没有敢告诉你,那天我在城上被敢亦合喊去,他悄悄地说道:”你在副将身边,该劝他早拿主意了,别太死心眼儿,这城还能再守下去么?‘这事我一直未敢向你说,一晃又过去好几天了。“
哈只卜哈剌察听后,急忙向他问道:“敢亦合之外,其他将领对守城什么态度?”
韦特曼忙说道:“明明摆着呐!被包围了这么长时间,谁心里没有数?”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看他的主将,又说道:“我敢说,所有的将领没有一个愿意再守下去了!虽然还没有正面交锋,看样子那蒙古军队真是厉害啊!”
这时候,亦纳勒术突然来了,进门就说道:“被蒙古人围了这么久,实在有些馋了!”
说完,他向背后一挥手,有两个士卒一人扛着一只烤羊羔,走了进来,往中间的一张桌子上一放,便走了出去。
接着,又有两个士卒抬了一箱子俄罗斯的伏特加酒,也进来放下就出去了。
亦纳勒术对哈只卜哈剌察说道:“快来,我俩痛痛快快地喝两杯!”
可是,他的副将对此并不热情,表现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反而扫兴地说道:“你觉得馋了,士兵与老百姓不仅馋了,再过一阵子,连饭也吃不上了!”
亦纳勒术听后,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又白一阵,不由得苦笑着说道:“别老往坏处想啊!现在只能今朝有酒今朝醉,一日三餐吃喝睡!”
“我可不能像你那么乐观,我一不能吃,二不想喝,三睡不宁。”
亦纳勒术早已听出这位副将的话中含意了,只得把王牌拿出来对他劝道:“有什么办法呢?国王既然派我们两人来守此城,纵然吃点苦,受些累,也没有办法呀!”
哈只卜哈剌察也不得不说道:“你别以为是我怕吃苦受累了,现在,不仅士兵们厌战,连将领们也不愿到城上去。”
亦纳勒术大声地说道:“啊?谁敢这样?明日我就上城上去检查,不杀只鸡给猴子看看,也是不行的。”
哈只卜哈剌察忙连连摆手说道:“我劝你算了罢!这是什么时候?若是那样,把他们惹恼了,激起兵变来,那还得了?”
赤纳勒术又问道:“他们打算怎么样?要开城门投降蒙古人么?”
“不是,不是要投降,”哈只卜哈剌察接着说下去,“他们提出来突围,冲出去到忽毡城,那里易守难攻。”
“什么突围?就是逃跑,也就是向蒙古人投降,这不是背叛么?我不能答应这件事。”
其实,亦纳勒术心中十分清楚,自己正是这场战乱的肇祸人,即使他把讹答剌城献给蒙古人,也未必能指望成吉思汗会饶他不死,蒙古军队把全城围得水泄不通,他也没有逃生之路。因此,他不主张突围,蒙古人在城外张着大网,不是自投罗网么?可是,哈只卜哈剌察却冷笑道:“在这种情况下,你的话,我的话,他们不听了,为了活命,他们什么事也做得出来。”
亦纳勒术又说道:“假如我们不忠于谟罕默德国王,我们怎么为自己的变节行为辩驳呢?我们又用什么做理由,来规避穆斯林的谴责呢?”
二人又谈了一会儿,终于没有谈拢,由于各持己见,便不欢而散了。
当晚,韦特曼把敢亦合找来了,与哈只卜哈剌察一起议论到半夜,三人决定次日夜里领兵突围,另寻出路去了。
次日,三人分头准备,到了夜里三更多天时,哈只卜哈剌察为了逃命,与他的亲信一起,带领本部一万人马,从苏菲哈纳门冲出去,向忽毡城驰去。
可是,蒙古的骑兵很快追赶上去,并包围了他们,在大刀威逼之下,哈只卜哈剌察只好投降,那近万名士兵全都变成了俘虏。
察合台、窝阔台兄弟两人亲自审问,他一见到这两位王爷,急忙跪下求饶,说道:“只要饶我不死,我就投降,愿意终生为成吉思汗效力!”
察合台对他说:“想活命,就要主动,说实话,你把城里的情况如实向我们报告吧!”
于是,哈只卜哈剌察把城里守军的厌战情况一一说了出来,又说了亦纳勒术的坏话:“他在城里守军中十分孤立,没有几个将领听他的指挥,甚至都恨他,老百姓更恨他,都说这次战争全是他惹起来的。”
窝阔台插话道:“按你的意思,我们可以攻城了?不会遇到多大的反抗,是不是?”
哈只卜哈剌察自报奋勇地说:“大军若是攻城,我愿担任前锋。”
窝阔台立刻冷笑道:“不必了,像你这种背主忘恩,不讲信义的人,我们不会用你的。”
哈只卜哈剌察听了,慌忙又跪下叩头,请求收留他,再三表白愿为蒙古效力等。
窝阔台对他说:“你们不忠于自己的主子,尽管由于过去的恩惠,他要求你们忠于他。因此,我们也不能指望你们的效忠。”
为了维护主权关系和君臣关系,察合台、窝阔台下令把这批动摇变节、忘恩负心的人,统统杀死!
次日,察合台与窝阔台下达了攻城的命令,蒙古兵马立即展开了全面攻城,由于城内的主要守城将领哈只卜哈剌察于目前在突围时被杀,城上的守军群龙无首,怎能抵挡得住蒙古人的强攻?从上午开始攻城,到中午刚过一会儿,这座城坚池深的讹答剌城,便被攻破了,城里的老百姓像绵羊一样,被蒙古军队赶出城外,然后,察合台向全军下令道:“迅速行动,把城内财物掠集一处。”
实际上,就是怂勇蒙古军队进城大肆掳抢,对没有出城的居然,不分老弱妇孺,一律杀死。此时,亦纳勒术明知自己没有任何被宽恕的希望,便带领近万名残兵退守城中的内堡,进行垂死地反抗。
他带领残敌利用巷战、街垒战,一直持续十几天,近万名守军几乎伤亡殆尽,而蒙古人的损失也很惨重。
最后,亦纳勒术在四面遭到围攻的情况下,仅剩两名士兵,仍然坚持反抗,钻进一座屋顶及塔内死守不降。
蒙古士兵为了要活捉他,因此不能用箭射刀砍,他们冒死钻进塔内,杀死了那两个士兵,亦纳勒术又爬到塔梁上,尽管他手中没有兵器了,却拆下墙头,用砖头向下抛掷,直到砖头用光,仍然不愿俯首就擒。
这时候,蒙古士兵一拥而上,才将他活捉,绑得结结实实,给他系上沉重的铁链,被押送至成吉思汗的大营,交由大汗亲自处置。
成吉思汗令人把熔化了的金银液,灌入他的口眼和耳朵,表示对贪财者的惩罚,终于为了那四百五十个死于赤纳勒术贪婪的屠刀下的蒙古使臣和商人报了仇。
公元一二二○年的年初,成吉思汗的第一路大军的三个兵团各自完成了征讨任务,达到了预订的战斗目标,取得了巨大的胜利。这位蒙古军队的最高统帅,在欣喜之余,立刻派人对这三个兵团的将领进行嘉奖和鼓励,要求他们驻军休整,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更艰巨的作战任务。
为了实现战略意图,达到占领撒马耳干的目的,进而最终完成灭亡花剌子模国的战争计划,成吉思汗轻轻地举起他那根魔术师手中的指挥棒儿,施展声东击西的计谋,命令他的第二路大军——大将者别的队伍,迅速挺进到花剌子模国南方的阿姆河上游地区,发动强大的佯攻,以虚张蒙古大军的气势。
这是一个出其不意的军事行动,谟罕默德立刻中计,他当即断定:者别的这支队伍,正是成吉思汗的主力!于此同时,谟罕默德不断收到南方传来的告急战报,这使他更加坚信不疑,对部下说道:“危险不是起自北部边城,而是来自南方!这支队伍一定是蒙军的主力,若不及时堵截,必将贻害无穷。”
在谟罕默德看来,者别的这支队伍,即蒙古军队的主力,由于它的攻势,很可能会切断自己与新军的筹建基地,战略资源的基地阿富汗、呼罗珊的联系。
于是,他急急忙忙派出那支战略预备队,去对付者别的佯攻部队,去解救他自己主观上认为的那个“要害”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成吉思汗非常满意谟罕默德的“配合”行动,见他把那支战略预备队开向了南方,又得到术赤、察合台与窝阔台、阿剌黑等第一路大军在锡尔河流域所取得辉煌胜利,他欣喜地看到自己的战略意图不久就要完全实现了!
成吉思汗历来善于把握机遇,眼前的大好形势他怎能看不到?他立即与幼子拖雷率领他的第三路大军,即蒙古军队的中军主力,从北方迂回,隐蔽行动,以闪电速度,渡过了锡尔河,历经艰险,穿过近千里路的红沙漠,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谟罕默德的背后,向着不花剌挺进。
这样,花剌子谟新旧两都的联系通道被拦腰切断,谟罕默德终于发现自己上当了,他痛心疾首地在心中诉苦说:“我的国都撒马耳干已处在蒙古军队的四面包围之中,我的花剌子模国岌岌可危了!”
于是,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国王,为了活命,为了以图再举,他竟然放弃了指挥,离开了撒马耳干,慌慌张张地向南方逃去……
成吉思汗与其小儿子拖雷带领蒙古兵马的中军主力队伍,沿着锡尔河东岸,首先来到咱儿讷黑城下。
别看咱儿讷黑城不算大,却是一个古老的城堡呢,特别是它处在讹答剌城通往不花剌、撒马耳干的交通要道上。
它的城主名叫西代吕冒,因在一次狩猎中摔伤了腰腿,行动困难,整日坐在一辆小车上出入,城里的政务多由其妻波波芙娃为之辖理。
自从蒙古军队攻占讹答剌等城之后,消息传到咱儿讷黑城里,引起一片惊慌。
这一天,夫妻二人正在府里议论这事,忽有士卒进来报告道:
“蒙古军队派来的使者已到府外,请求相见呢。”
西代吕冒立即看看妻子波波芙娃,便说:“请他进来说话吧!”
不一会儿,蒙古使者来了,他自我介绍说:“我乃蒙古帝国成吉思汗派来的使者答失蛮哈只卜,愿与城主讨论一下有关咱儿讷黑城的前途归宿问题。”
使者的话刚说完,府门外就传来一片吵嚷之声。将士们一听说蒙古使者前来劝降了,便立刻产生了分歧意见,那些主张坚持抵抗的人,提议要把蒙古的使者杀死;那些主张归附蒙古的人,就站出来阻拦,于是两派人一时闹得很厉害,几乎要动手打起来。
这时候,蒙古使者答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