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自怨自艾之时,手机响了起来,手机上的张小佳名字随着振铃在欢快地跳动着,如《英雄》中的一群群利箭,气势磅礴向她的胸口扎了过来。
郭师母听到了手机在想,而郭兰在发呆,提醒道:“兰兰,你的手机在响。”
郭兰道:“我知道的。”她的心情便沮丧恶劣到了极点,干脆把手机关掉,不再听这烦人的铃声。
和母亲一起进入了机场,在机场换了登机牌,照顾着母亲过了安检,正在朝着侯车厅走去。
一人熟悉的人从卫生间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走到前面的人四十刚出头,头发梳得很整齐,三七分,即文雅又大气。此人正在岭西省委办公厅副主任赵东,他带着两位工作人员到上海参加一个会议,刚从卫生间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郭兰。
他有些惊喜,招呼道“郭兰。”
郭兰听到有人招呼,见是赵东,停下了脚步,道:“赵部长,你好!”
在沙州市委组织部工作之时,郭兰是赵东的部下,她对这位因为写出了农民负担真实情况的组织部长很有好感。从常理来说,农民负担问题并不是由组织部长来负责,赵东到基层调研,看到了问题,并写了出来,这是一位负责任的领导干部,从这一点来说,郭兰一直对赵东保持着尊敬。当然,感恩不是爱情,尊敬也不是爱情,被人追求同样不是爱情,郭兰的爱情在自己的心中,她在心灵最深处,为爱情留下了一块纯净之地。而正是这一块纯净之地,却让她陷入了第三者的身份。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赵东问道:“你是到上海,坐哪一班飞机?”听了飞机号,他高兴地道:“真是无巧不成书,我也是坐这班飞机。”
“你是到上海出差?”
“我到上海去开会。”赵东就看着站在郭兰身边的郭师母,热情地问道:“请问这位老人家怎么称呼?”
郭兰道:“这是我母亲。”
赵东上前握住了郭师母的手,道:“伯母您好!我是赵东,以前和郭兰在沙州组织部工作。”
郭师母平常很少与人握手,被赵东握着手,很不习惯,好不容易把手伸了回来,面带笑容,道:“哦,你和兰兰是同事,以前怎么没看见过你。”
郭兰介绍道:“这是以前在沙州工作的赵部长,现在在省委工作,我的老领导。”
赵东离婚以后,一直没有再婚,对郭兰是恋恋不忘,他打算这次到上海开会,一定要找机会与郭兰见面,今天偶遇,让他更觉得这是天赐良机,格外高兴,道:“到上海,我请伯母一起吃吃饭。”
郭兰没有等母亲回答,就下意识地拒绝道:“谢谢赵部长,你平时挺忙的,怎么好意思打扰你。”
赵东道:“我们是老同事,你又何必这样客气,太客气就是见外了。”
飞机晚点挺正常,令赵东感到很遗憾的是,今天飞机很准时。一行人上了飞机,郭兰坐的普通舱,赵东坐公务舱。
这一趟飞机有一些空位,等飞机平稳以后,赵东特意过来看郭兰,见她身边恰巧有空位,便走了过来,来到她身边,礼貌地问:“郭兰,我能坐在旁边吗,这两个多小时的机程,我们也好说说话。”
郭兰没有理由不让赵东坐在身边,微笑道:“请坐吧,赵主任。”她始终坚持称呼着赵东的老官名,这样显示到两人之间的距离。
赵东也不以为意,挨着郭兰坐下,两人有一句无一句的闲扯,他当了多年领导,人情练达,在同郭兰说话的同时,还不时和郭师母聊天。
郭师母最关心的是郭兰的婚事,此时她已知道赵东是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省委书记的秘书。她见到赵东对女儿的热情态度,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因此一直带着目的打量着赵东。她越看赵东越觉得顺眼,人长得英俊,和女儿是同事、年龄不大,现在又是省委办公厅的领导,不论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女儿很好的伴侣。而看女儿不冷不热的样子,似乎对赵东有些抗拒,郭师母真的有些不理解,心道:“以女儿的条件,如果不挑三拣四,我现在也是当奶奶的人了,她爸爸没有见到自己的孙子就这样走了,这是最遗憾的事。”想到这儿,她对女儿有五分爱怜,又五分生气。
到了机场,赵东不由分说抢过行李,走出机场,两辆奥迪车停在门口,他没有征求郭兰的意见,就将行李放进了尾箱,笑道“我送你们到学校。”
郭兰离开岭西,侯卫东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小佳数次打不通电话,后来她灵机一动,用了其他人的手机给那个号码打过去,那个令人怀疑的号码已经停机了。这更让小佳觉得纳闷。她想打个熟人去查一查这个号码,谁知熟人也查不到这个号码是谁在使用。
星期六早上,侯卫东起了床,对身边的小佳道:“今天我要到祝书记家里去,在南郊,祝书记约了我谈事情。”
小佳睡意朦胧起来,她昨天晚上做了个梦,一晚上,她都在打那个打不通的电话,醒来以后心里有气,道:“那一天的事你还没有回答我,那个短信到底是谁发给你。”
侯卫东已经做了准备,不怕小佳查号,怒道:“大清早发神经,是不是很无聊。”
小佳仰头看着天花板,道:“不是发神经,我总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有人深跟半夜给你发短信说谢谢。”
“每天我短信多得很,你是不是要一一的查来源。”
“你生气了,说明你心虚。如果不心虚,为什么要生气?”
侯卫东不再理会她,道:“你起不起床?我吃了早饭,要到祝老爷子家去。”
小佳这样说一方面是脑子里始终有昨夜的梦,道:“祝老爷子家是在南郊吧,我想带小囝囝一起去。”另一方面,在星期天,小囝囝一个人在家确实不好玩。
“这有什么不行,我到老书记家里去,你们两人一起去有什么关系”
小佳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不放心,只是觉得小妞妞一个人在家很孤独。”她这是说的实话,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关在高楼里面,小孩子其实很孤独。
侯卫东也知道这一点,道:“那你赶紧起床,我们一起到祝老爷子家里,祝老爷子有个小院子,前面还有个农田,小囝囝长这么大了,还没有看过在院子里跑的鸡和在水中漂浮的鸭子。”
两人起床以后,将小妞妞接了过来。吃罢早饭,开车直奔祝老爷子家里。
祝老爷子的家原来是在南郊,随着城市的发展,城市的高楼大厦已经逼近了南郊。将车停在小院,抬头就可以看见远处挺立的高楼,虽然更有大城市的气氛,却少了安静自然的环境。
侯卫东把小囝囝抱下车,小囝囝怕生,抱着爸爸的颈子不肯下来。他耐心地道:“你等会要叫祝爷爷,和老奶奶,听到没有,小囝囝要乖一点。”
小佳见侯卫东确实到了祝炎家里,也开始自我检讨,道:“我是不是太多心了,看来侯卫东确实是到祝炎这儿来。”
祝老爷子最先从厅房堂房堂屋走出来,他眼睛有白内障,还没有做手术,视线总有雾,听到侯卫东声音,挺高兴地道:“卫东,祝焱还在睡觉。”
侯卫东对小妞妞道:“叫祝爷爷。”
小囝囝就细声细气叫了声:“祝爷爷。”这时祝老夫人也跟着过来,见到小囝囝就挺喜欢,拉着小囝囝的手,问她多大了,又问在什么地方读幼儿园。
小囝囝心里记着爸爸说的话,抬头,认真地问道:“老奶奶,爸爸说你们家里有在水里漂的鸭子,还有在地上跑的鸡,我要看鸭子和鸡。”祝夫人见小妞妞天真得紧,心里喜欢,带着小妞妞和小佳,一起到外面的池塘看鸭子。
侯卫东跟着祝老爷子去整理了鱼竿,当他拿着鱼竿出来之时,祝炎这才起床。
第842章 为何而去(上)
侯卫东坐着堂层外的屋檐之下,目视祝老太带着小佳和小囝囝朝着院外的池塘走去。
池塘是农家景致,对于小囝囝来说却是难得见到的游戏场所,最初她还有几分胆怯,随后在祝老太和小佳的鼓励之下,开始朝池塘里扔石头。小囝囝很喜欢这个游戏,笑声格外清脆,朝池塘里扔了不少石块,荡起了无数的涟漪。
随后,祝老太从池塘边捡了一个田螺,小囝囝有些害怕这个又湿又黑的硬家伙。祝老太将田螺扔回水里,给小囝囝讲起了田螺仙子的故事。
侯卫东喝了茶,远远地看着老中少三个女人在池塘边玩耍,觉得心情特别宁静。
目光越过池塘,远处就是小河,小河边的竹林在风中摇曳。
祝焱昨晚回来得晚,他陪着钱国亮一起接待了从中组部来的几位干部。中组部下来的同志有一个正厅,一个副厅,还有一位处长,从级别上来说,用不着由省委书记钱国亮亲自接待。只是中组部位置特殊,钱国亮恰好没有特别的事,听了祝焱的汇报,便同意参加欢迎中组部同志的晚宴。晚宴结束,茂云市委的几位同事还等着他,几人来到了金星大酒店,又喝了不少葡萄酒,这才回到南郊。与中组部同志喝酒之时,祝焱略有些酒意,第二场酒战下来,祝焱彻底醉了。
早上起来,祝焱头痛欲裂,下楼见到侯卫东正悠闲地坐在屋檐下喝茶,道:“你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侯卫东站了起来,指了指外面的池塘,道:“伯母带着我的老婆女儿在外面玩。”
祝焱抬头看了看在外面玩耍的几个女人,点头道:“好,就是要将一家人都带来。两家人时常走动,才会越走越亲。”
“蒋院长没有回来吗?”
“她现在比我还要忙,今天有一个班要开班。”祝焱揉着太阳穴,道:“你先坐一会,我去刷牙洗脸。”
祝焱打着哈欠,来到了卫生间里,此时他没有经过修饰,完全是以本色面对镜子。一夜宿醉,让他眼袋显得很突出。几年前他还是英俊的中年人。在茂云这几年,他与一干人等斗智斗勇,费尽了心力,不知不觉脸上已生老相。盯着镜中憔悴的面容,他叹息一声。
喝醉酒以后,祝焱最喜欢母亲做的酸汤面,此时母亲带着侯卫东的老婆女儿在外面玩,他就没有去打扰,从卫生间出来,来到底楼的厨房。侯卫东见祝焱要煮面,准备上来帮忙,祝焱摆了摆手,道:“来者是客,你别管,我这几年在茂云,不想应酬之时,也经常躲在家里煮面吃。”
他在院子角落的花台里摘了些葱子,切成葱花,剥了两颗大蒜,拍碎后放在碗里,又敲了两个鸡蛋,然后在底楼厨房打燃灶火,煮了一碗简单又香喷喷的鸡蛋面。
端着鸡蛋面,祝焱也坐在屋檐下,一边吃面,一边与侯卫东聊着,道:“我现在越来越能够理解老爷子当年的心思,他在省计委主持了多年工作,当时的计委算是一个权力很大的部门,在省计委工作过的部下们都有各方面的优秀人才,如今都有很好前途。不过权力大相应的压力也大,老头子退休以后千方百计搬出城,我现在能体会他当年的心思。”
侯卫东的年龄与祝焱相比就隔着一个时代,他没有太多这样的感受,笑道:“祝书记,你现在事业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离退休还早得很。至少还得为岭西作二十年以上的贡献。”
作二十年的贡献,意味着祝焱要做到正部级才行,他这是巧妙的恭维。
祝焱自然听得懂其中的意思,道:“能在十五年退休,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忙忙碌碌地工作,说实话,我还真想退下来彻底轻松,可是现在这个年龄真要退下来,自己又不甘心,这就是矛盾之处。”
前面一句话可以当着很多人面前说,后面一句话却只能在亲信面前说,祝焱与侯卫东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对侯卫东信任得紧,因此才说出心里的矛盾。
两只大黄土狗已经在这院子活动了十来年,由小犬长成老狗,如今老狗的精力已去,在院子里慵懒的爬着,对新鲜事物不在感兴趣,而是抓紧时间享受最后的一点阳光。祝焱来吃面,它们便围在身边。
在祝焱没来之前,侯卫东的目光停留在老狗身上很久,此时就道“祝书记,我记得这两条狗已经有很多年了。”
祝焱顺手扔了几块鸡蛋,道:“狗的生命也就十来年,从它出生两个月就到这里,从小养到老,最后必然是死亡,这是自然规律,没有办法的事。我父亲带了它们多年,有感情了,就像家里成员一样,不愿意养新狗。”
祝焱端着大碗,吃得呼哧呼哧,头发乱蓬蓬的,此时就是典型的邻家大叔的风范,没有半点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的威风。
祝焱吃饭之时,侯卫东只是坐在一边旁观,两人说了些闲话,并没有触及到主题。侯卫东知道祝焱有话要说,他还是依据着当秘书时的老习惯,祝焱不说,他就不问。
祝焱放下碗,他特意将碗洗干净,没有换运动服,只是把头发梳了梳,就拿着鱼竿就跟侯卫东到了水河边。
小河水依然是那样清凉,并没有因为城市日益逼近而变了颜色。
祝焱看着清洌的小河水,想起了被小金矿污染过的东湘水,不禁发出感慨:“东湘河地处大山,要保护都殊为不易。熊大伟能将这条小何保持成这个样子,确实为保护岭西的环境立了功劳。什么是科学发展观,不用找其他例子,这就是科学发展观。”
侯卫东对些持有相同的看法,道:“以前在成津有一条清水河,出产鳊鱼,我真怕大家的环境意识不够,将那条清水河也污染了。”
祝焱将话题就慢慢地引到了茂云市,他道:“你在近期去过东湘河,河水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这一次市里下了决心,要将沿河两岸违章的小金矿全部关掉,而且是一关到底。在关闭了小金矿这一段时间,河水的水质已经好得多了。庆达金矿是大金矿,技术先进,尾矿建得好,对环境没有大的影响。”
侯卫东道:“木山老总是有社会责任感的,他与那些只会赚钱的老板不一样。”
祝焱逐渐开始进入主题,道:“卫东,你要有思想准备,这一次省委准备调整你的工作。”
省长朱建国曾经与常务副省长周昌全就省政府机关干部调整问题进行过讨论,副秘书长侯卫东纳入了这一次推荐的范围。此时听到省委组织部祝焱请吃饭,他便知道自己肯定要动。此时,祝焱将此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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