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游此时不仅想到了门票,甚至都已经想到了赌球和黑哨……。
“这很好,咱们是不是要把这一切都写好计划,然后请陛下定夺?”杨二也是个急性子,他甚至准备连夜就入宫去。
“先别忙,我还要告诉殿下第三个消息……”苏游不紧不慢地对杨二说道。
“还有好消息?”
067意外之外
“这个消息倒不一定是好消息了,今日进宫,陛下已经打算举荐我为内史舍人了。”苏游微微一笑。
“这,这是内迁的节奏啊,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毕竟你昨日四方馆的表现合该获此殊荣。”杨二举手相庆,看起来也很高兴的样子,他对苏游的升职是早有所料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到来得这么快而已
“内迁倒是没错,但内迁之后扑街的也比比皆是啊。”苏游听他说起内迁,由不得吐槽一句。
“横波如此说,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毕竟苏游开始说这消息是已经下了注脚,杨二当然不能只是单纯地恭贺他了。
“那倒没有,想来以后的工作无非就是抄抄写写罢了,不过,陛下有意对《东都新闻》下手了,他很快将筹建一家朝廷控制的报社,孙伏加和杜克明很可能会被调离殿下身边。”苏游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也是他此行最大的目的,毕竟接下来的时间他会很忙,如果报社突然失去两大支柱的话,那会不会因此倒闭?这是他不敢想象的。
“果然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其实当初刚创立出版社之时我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也一直关注着这方面的人才,我的妻兄韦伯仁,柳长史之子柳威明,以及薛道衡之子薛收,杜如晦之族叔杜淹,这四人我最近都有通过气,也与他们达成了让他们进入东都新闻出版社的初步意向。”杨二见苏游不管朝廷的保密协议过来暗通款曲,亦是对他掏心掏肺。
“看来是苏游多虑了。”苏游听说杨二做好了人才流失的交接准备,心里也不知是喜是忧,但多少是有点为他人做了嫁衣错愕,不过这也很好,自己的星星之火,已是燎原一片,这也是他喜闻乐见的。
只是,建立马球队之事又该如何向来雁北交代呢?不交代行不行?
“横波?”
“哦,对不起殿下,我又胡思乱想了。”苏游听杨二呼唤,回过神来开始与杨二一起起草那个买地建球场的计划,写完这个计划后又开始讨论球场收票计划以及马球的赛制安排等等等等。
苏游和齐王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杨二要留饭,但苏游还是坚持离开了,他现在只想去见见来雁北,去被她骂一顿或是打一顿都好,可是齐王在他临走前却说了一句话,让他的心一下又沉入了谷底。
“横波,你的家人如今已经没了,我去年年底派人去过你的那家乡,那里发生过一场瘟疫,周围十里八村的人都死光了,包括那些去查探消息的人。”
“殿下……”苏游对于刚才的建造计划原本还有些话有所补充的,听他这么一说终是欲言又止,他似乎明白齐王的意思,又有些不明白,那么现在,自己的身世只有他知道?他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摇了摇头,还是选择落寞地离开。
此刻天已完全黑了下来,相比于昨夜喧闹的街景,今夜的大街显得安静而萧索。
苏游的马车往来家的方向驶去,此刻的他静静地躺着,任由窗外的风轻轻地拂过脸庞。当他的马车慢慢停在来大将军府门的时候,后面也有一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下车的竟然就是来雁北。
“我去你家等了一下午,还以为你很快会回来的。”两人肩并肩往府里走,来雁北首先开了口,她看见苏游的脸色有些憔悴,不由得心痛起来。
“我下班后原本想着第一时间找你来的,但有些事耽误了,在齐王府呆了两个多时辰。”苏游点点头,有些话却不知该如何说出来,其实他要说的事来雁北也该知道了,毕竟报纸还是发行得太少,现在买了报纸的人习惯于读到每一个字。
“你也还没吃吧?”来雁北已有些饿了,她已等得太久。
“早上在宫中喝了一上午的茶,下午到齐王府也还是一样。”苏游听来雁北说到吃饭,顿时感觉到了肚子的抗议。
来护儿等人早已用过晚饭,客厅里只有来护儿与来整在坐着聊天,此时两人见苏游与来雁北联袂而至,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伯父,横波有礼了。六哥……”苏游见来护儿在座,赶紧上前行礼,看着来整脸色不善,也抱拳招呼,说起来来整的年纪比他还小上几岁,但他还是随着来雁北称呼他。
“爹,我先去沐浴,我与横波还没吃……”来雁北仿佛也知道父亲要话要说,但她怎么解释?她向来是对苏游一心一意的,可是这事吧,说不着急那都是骗人的,要不她也不会去苏游家中等他下班,一直等到天黑忘了吃饭了……
来雁北一走,来整的脸色一下子便变得难看起来,看着坐在对面的苏游道:“苏横波,小妹对你怎么样你是知道的,这么做太过分了吧?”
“六哥,苏游问心无愧,当看到《东都新闻》那条消息的时候我都想冲去砸了报馆,当晚的经历雁北也是亲身经历的,我只是怎么都没想过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苏游实在有些委屈,他似乎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至少没有站在来雁北与裴雨燕家人的角度想这个问题。
“你这会倒是撇得干净,《东都新闻》的出版难道没经过你的审核与校对吗?别把我们都当傻子,你们那帮人难道不是蛇鼠一窝。”来整粗声说着话,都要冲到对面去揍苏游,但还是被来护儿拦了下来。
“我相信横波不会是借裴氏上位的人,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指使贺若家的小子;再说审核,昨晚横波送雁北回来的时候就已很晚了,早晨在宫中待着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他没有时间去报馆,一定是其他人的疏忽,或者是故作疏忽。”来护儿说完这话,把苏游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都快下来了,但心里不免对报馆中人有了些猜忌。
“多谢伯父的信任,可是苏游接下来的打算,怕是要在伯父心中万劫不复了。”苏游虽然问心无愧,但要说起自己的打算是还是有些忐忑。
“难道你是要利用《东都新闻》反击他?与贺若小子打一场笔战?”来护儿听苏游此言,脸色似乎也不太好,质问他道。
“不是,我打算建一支马球队,与他在球场上一决胜负。”苏游小心地选择措辞,但这句话的潜在意思还是与贺若连城在球场上争夺裴雨燕。
“好男儿自当如此。老夫也听说齐王早有成立球队的打算,横波此举也是顺水推舟了。”来护儿似是松了口气,显然他对齐王的能力很看好,却又不由为自己的女儿忧心。
“伯父似乎没有真正听懂苏游的意思,我是打算建起一支属于自己的球队,一直可能在球场上与齐王争夺胜负的球队。”苏游斩钉截铁地说道,但内心中又是自信寥寥,自己一穷二白,这又谈何容易?
“雁北可知你的打算?”来护儿点点头,来整也点点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对于苏游苏游最终选择迎战他们是早有所料的,毕竟稍有热血的男人都不会做那缩头乌龟,但此时的苏游打算只利用自己力量的豪气,又不由得着父子两不暗暗佩服。
“刚才还不知道,但如今已是知道了,女儿愿意站在横波身后,帮他抢下裴雨燕。”来雁北说着话,一步步走向客厅,代苏游回答了兄长的疑问,又向来护儿说出了决心。
“雁北……”苏游轻唤了一声,因得到了她的理解而欣喜,在他心中,来雁北原本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他相信自己会最终说服她,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没行动便已经获得了想象中的那个答案。
可他又怎能想到,来雁北坐在浴桶中下定如此决心时流了多少的泪水?
来护儿点点头,他了解自己的女儿。
“既然雁北都已无话说,为兄亦决定助横波争夺美人!”来整得看着父亲点头,随即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一个奇女子,一个奇怪的家庭。”
苏游喃喃自语,有感动,亦有羞惭,他这样的人也配获得这个家庭的认可和帮助吗?
068三重境界
“你什么都用不着解释,我信你,自从那日在马车中与你牵手开始,我便决意与你同甘苦共进退了。”来雁北低语着,脸上竟也有几许娇羞,此时她正与苏游坐在后院的秋千上,虽然天上无月,春寒亦有些料峭,她却以为这就是最好的风景。
“雁北,谢谢你如此对我,虽然不知未来会是怎样,但我保证一定对你不离不弃。”苏游见来雁北如此,亦是轻声地许下承诺。
“你既许我生死相依,我便对你不离不弃。”苏游对来雁北说完,又不免心中自语,“感谢上苍赐予我如此一个奇女子,我已不虚此穿越之旅,虽然,儿子还不知身在何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能与你相识怕亦是我前世修来的,我从未对一个人有过如此的牵挂,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才能做到最好,只希望你时常能够指点我包容我。”来雁北抱住了苏游的腰,从小到大她除了这样抱过父母外没有第三个人。
“傻孩子,你已做得足够好,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做得更好。”苏游对于他的依恋,一时竟有些失语,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拍着她的脊背,用无声的肢体语言表达着对她的爱意。
“我一直想多了解了解你,你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可好?”来雁北似也感受到了她的爱意,只希望如此天长地久才好,却还是说起了长久压在心中的想法。一直以来,苏游都很忙,他们很少有独处的时间,以至于她忽然发现对苏游竟然知之甚少。
“我听说爱情有三重境界,你愿不愿意听听?”
“哦,是你总结的吗?”
“算是吧,那我说说这三重境界与你分享如何?”苏游听到来雁北想听故事,还是决定多说一些自己的事,他有过那种经历,思念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抱怨可以回忆的画面太少,说到底也还是两人独处的时间太少,或者说相互间还不够了解。
“第一重境界叫‘看山只是山’,这个阶段应该属于初识阶段,两人为了了解对方无所不谈,直到进入第二重境界;这第二重境界叫‘看山不是山’,两人话也说完了,于是开始互相猜忌,你追我逃,很多夫妇间基本都是这个阶段吧,他们此时已经丧失了最初的激情,说尽了话,只能用肢体语言来表达情感;第三重境界呢,叫‘看山还是山’,这是需要长时间的修炼才能做到的,一切已是回归了本源,返璞归真,到底还是觉得自己的老伴最好。”苏游说到第二重境界的时候便试图用大手抚摸了来雁北的纤腰,似是要告诉他什么是肢体语言似的。
“说得很高深,那咱们似乎连第一重境界还没修到呢。”来雁北还是有些不习惯苏游的动作,但还是努力地迁就着他,但她的说话明显已经有了一丝强忍而来的战栗。
“用诗词说的话,或许更容易让你理解这三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苏游引用这王静安的读书三境来解读爱情,却也算是切题。
“还真是呢,照你这么一解,我又明白了些,这第一境便是‘钟情’了,接着是‘相思’,最后自然是修成正果,突然发现寻觅了一辈子的那个人却是身边那一位。只是,你怎么能说得这么透彻呢?”来雁北听苏游用诗词解读爱情,不由听得痴了,沉默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附和苏游。
“大概是十年前,我与你这般大的时候有过失败的初恋,两人从相识到相恋又从相恋到相知,这段时间大概经历了将近一年,本来那时候我们以为足够了解了对方,却因为一点小事产生了隔阂,也许是因为太过自尊的缘故,两人都没有想着自己先跟对方道歉,直到后来我的家庭出现了一些变故,离开了那个地方……。”苏游声音有些低沉地说起前世那次失败的爱情经历,他不是试图让来雁北原谅他,而仅仅只是发泄出来,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实在已经太久太久,但他却一直没有找到可以倾诉的人。
或许,怀中的来雁北便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一人吧?
“后来呢?”来雁北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以悲剧收场的故事,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又或许,这个悲剧故事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个喜剧呢?如果苏游与那个女孩大团圆了,还有她来雁北什么事啊?
“后来啊,后来她就死了,于是我也在醉生梦死中度过了暗无天日的三年,直到,直到苏云帆的降生……”苏游还是残酷地把那个初恋在回忆里“处决”了,原本他们已经不在同一世界,如果不是她死了,难道是自己死吗?
“苏云帆?是你的孩子吗?”来雁北听到苏游说到“苏云帆”的时候明显关切之意,不免胡思乱想地说道。
“名义上说来,我们还真是以父子相称,但他实际上是我妹妹的私生子。云帆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已经没有了父亲,来到世界那天又失去了母亲,之后我只好担起了抚养这个孩子的责任,算起来如果他在的话,如今已有八岁多了。”
“他离去的时候多大?”来雁北听苏游说起这些伤心的往事,泪水已然流了下来,他实在想不到平日里云淡风轻的苏游竟然藏着这么多伤心的往事。
“说起云帆来,他和我生在同一天,而我们的生日正好是一个伟大诗人的忌日,对了,他写了首诗叫《春暖花开》。我与云帆是三年前分开的,他突然就消失了,好像从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于是我哭得撕心裂肺,从此开始四处找他,直到最后我来到了长安,遇见齐王。”苏游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以至于来雁北都没有问到他所提及的诗人的名字。
“真个是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我刚才还以为……希望云帆还活着,或许有一天他寻着你的名气来找到你呢?”来雁北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