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贼人无疑。
有小校看了看高顺,见高顺并没有追杀地意思,忍不住道:“将军,这几个家伙鬼鬼祟祟地一看就是作乱地贼人,要不要派人去追杀。”
高顺摆手道:“不必,只要城池不失,这些贼人能躲到哪里去。只要等天亮后,严加排查便可将之寻出,岂可因区区几名蟊贼而自乱阵脚,因小失大。”
小校想想也是,就闭上了嘴巴。
就在这时,东、西、南三门忽有喊杀声冲霄而起。
有队率立刻脸色一变,疾声道:“将军不好了,有贼人袭击城门。”
高顺沉声道:“再等等,若真有敌军欲趁夜夺城,怎么可能同时袭击三门。就算有贼兵混进城中躲了起来,人数也必定不会多,不可能同时袭击三门。”
“这……”
队率怔了下,一时无言。
士兵们脸色肃然,持刀围在高顺四周,凝神戒备。
火光冲天,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
安静的长街上,不停地有士兵赶过来集合,很快集结了五百名步卒。
时间似乎变慢了,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士兵们却觉得过了一个时辰。
忽然,一直很安静的北门终于响起了惊天喊杀声。
“好贼子,果真有诈!”
高顺眸子里精光一闪,断喝道:“走,去北门!”
五百余步卒立刻发一声喊,跟在高顺身后直冲北门去了。
第94章 死战不退
令居北门,火光冲天,杀声惊野。
数百名手持钢刀地贼人忽然从四周地巷道中冲了出去,欲夺城门。
汉时城池的四门皆建有城卫营防,负责守卫城门的士兵平时就住在城卫营房,或三天一轮换,或五天一轮换,营房就在城门附近,若有敌军袭城,可速度集结守城。
令居四门的城卫营各有四百步卒,五天轮换一次。
四百步卒又分成三拨,轮班值守,四个时辰轮换一次。
晚上到天明时分的一班人数最多,有两百人,分散在城楼、城墙和门洞。
忽然杀出来地数百名贼人,让城门小校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妙,一边大叫指派着士兵们结阵迎敌,一边命人冲进旁边地城卫营中召集休班的两百人。
这还不放心,又派人飞奔前往伍习,俱言有贼人欲夺城门,疑有敌军来犯。
“杀!”
城门小校大喝一声,带着匆匆集结的数十人就迎了上去。
两百多人太过分散,有的在城墙上,有的在城楼上,还有的则在更远处的哨楼上,急切间根本就无法将两百人全部集结起来,只能先挡得一时再说。
数十官兵和数百贼人很快就迎头相撞,杀成了一团。
凄厉的惨叫声和喊杀声中,血光崩射,很快有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妈的,这么扎手!”
惨烈的混战中,有贼人破口大骂。
数百人围攻数十人,一时半刻之间居然无法将这些官兵围歼。
眼看后面还有官兵不断地持刀冲了过来,旁边的城卫营中也亮起了灯火,换班休息地官兵很快就会集结杀出,领头地贼人立刻招呼一声,三百多名贼人兵分三路,一伙一百人拼命围攻数十官兵,一伙两百余人则往城墙上杀去,剩下地二十余人则冲进了城门洞中。
本来因为城墙的结构,若有敌军来攻,两百人至少能够坚持大半个时辰,让城中地大军有足够的时间集结,但若城中有内应偷袭,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北军乃大汉朝廷最为精锐的官兵,是一支真正的百战精锐。
区区数十人,能让数百贼人都觉得扎手,就可见一般。
但人数上的劣势,有时往往是无法弥补的。
因为值夜的两百步卒太过分散,匆匆集结到一起的数十人根本就无法阻止贼人兵分三路夺取城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十余名贼人冲进城门洞,奋力拉开了沉重的大门。
与此同时,城外也响起了山崩在裂般地喊杀声,也不知来了多少敌军。
“汉军威武!”
城门小校目龀欲裂,忽然举刀撩天,大喝一声。
“战则必胜!”
数十步卒齐声大吼,声势竟生生压过了数百名贼人。
“跟贼人拼了。”
城门小校大吼,身力在前拼杀。
剩下地五十余名步卒悍不畏死,紧随城门小校之后,奋勇厮杀,以伤换命,围攻他们的百名贼人一时竟被杀的连连败退,为首地贼人更是憋屈的差点骂娘。
然而就在这时,两百多号贼人杀上城墙,斩断了吊桥缆绳。
惊雷般地蹄声中,一彪骑兵若出闸地猛虎般杀了进来。
“死战不退!”
城门小校刹时眸子血红,脸色变地狰狞无比,奋力一刀将一名贼人砍翻,双手将战刀举过头顶,仰天大吼一声,数十人人带声地步卒三呼响应,竟无一人退却。
“死战不退!”
城卫营中的两百步卒也终于赶到,齐声大吼。
两百余人来不及结阵,便与冲进来地骑兵狠狠撞在一起。
顷刻间,战马地长嘶声、喊杀声、惨叫声交织成一片,几欲撕裂夜空。
两百余名汉军步卒拼死反扑,竟是生生阻住了骑兵的冲锋之势。
韩遂一刀砍翻城门小校,放眼一扫,只见当先冲进来的数百骑兵攻势被阻,渐渐拥挤在了狭窄地巷道里,不由心头凛然,“北军精锐果真名不虚传,竟无一人退却,无怪乎能以万余步卒打的数万鲜卑铁骑不敢越雷池半步,实乃百战精锐也!”
不过,区区两百余步卒,安能阻挡自己八千铁骑。
韩遂大喝一声,数百骑兵奋力冲杀,很快就将两百余汉军步卒击溃。
然而,纵然如此,自始至终也无一人退缩。
两百余人直战至最后一人,尽数战死在长街之上。
韩遂脸色铁青,方才匆匆扫了一眼,竟然折了足足百余骑。
不过还好,总算将这颗钉子给拔掉了。
“杀!”
韩遂大喝一声,数百骑兵蜂拥而进,滚滚向前。
更多的骑兵冲进城门,挥舞着马刀兴奋地嗷嗷大叫。
就在这时,前方地街道上,数百汉军步卒终于赶了过来。
“嗯?”
疾步奔直在最前方的高顺一眼看到冲杀过来的骑兵,立时眼神一凝,想也不想,就高举右臂断喝一声,“重装步兵居前,弓手居中,枪兵居后,就地列阵,准备迎敌。”
踏踏踏……
急促而并不显乱地脚步声中,一百重装步兵越阵而出,迅速在前方列阵。
就在这时,一队骑兵已经杀到,狠狠地撞上了前排的重装步后人。
惨烈的厮杀再次展开,重装步兵扛着橹盾,列成密集阵形,靠着铁甲和血肉之躯,奋力迎上了汹涌而进的骑兵,再次生生阻住了骑兵的冲锋之势。
“杀,击破这支该死地步卒。”
韩遂眼看大军再次受阻,不由气的脸色铁青,立刻大吼一声。
巷道太过狭窄,骑兵根本就难以展开进行冲锋,前面的骑兵只要受阻,后面的骑兵就无法冲过去,而距离前方的街道分叉口,还剩下不到六十步。
只要冲过街道分叉后,骑兵就可以分兵合击。
“放箭!”
汉军阵前,高顺高举地右臂终于重重挥下。
嗖嗖嗖……
早就张弓引箭,畜势待发地两百长弓后立刻松开了拉满地弓弦。
一波黑压压地箭雨掠过而过,狠狠地倾泻在了已经挤成一堆的骑兵头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街巷,骑兵一旦挤成一堆,就会成为弓箭手地活把子。就算射术再差的弓箭手,这个时候只要往人堆里射箭,都不会落空。
两百长弓手一波齐射,韩遂地骑兵足足倒下了上百骑。
韩遂差点没气的吐血,然而还来不及大吼,第二波箭雨又到了。
三波箭雨过后,冲进来地骑兵足足倒下了近四百骑。
有受惊地战马冲了过来,将已经摇摇欲坠的第一排重装步兵冲垮。
“气煞吾也!”
韩遂挥刀格开一支劲箭,仰天大吼一声,厉声喝道:“冲过去,给我杀!”
挤在后面的骑兵只好后退不得,只好奋力前冲。
奈何骑兵和战马的尸体堆积在巷道中,后面的骑兵根本就无法发起冲锋,等冲过尸堆时马速已降至步行的速度,还来不及发起冲锋,就被破空而至地劲箭射翻。
“不要停,冲过去,击破这支步卒。”
韩遂历声大吼,现在争的就是时间,半点迟疑不得。
一旦拖的久了,等城中地守军赶到,麻烦可就大了。
汉军阵前,高顺沉声大喝,“重装步兵退后列阵,长枪兵出击。”
很快,居于后阵的一百枪兵迅速越阵而出,冲到了最前面,列成方阵用长枪刺杀冲过尸堆已经丧失了冲锋之力的骑兵,而且专挑战马下手。
而只剩下五十多人的长枪兵迅速后撤,在长枪兵后面重装整队列阵。
高顺沉着冷静,丝毫不慌,扫了一眼前方的长街,只见密密麻麻的敌军骑兵冲了进来挤在一起,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自己仓促之间只召集了五百余人,怕是无法久战,略一思忖当即沉声下令道:“速将两旁房屋门窗拆下,搜集引火之物,于巷道放火阻敌。”
“遵命。”
数十名兵卒立刻应命而去,翻进两旁民宅搜集引火之物去了。
第95章 太憋屈了
长街之上,大火冲天,阻断了前路。
韩遂厉声大吼,“杀,冲杀去!”
士兵们不敢搞命,双腿猛夹马腹,奈何胯下战马却不停地长嘶,只退不进。
另一边,上百名兵卒还在不停地往火堆里扔枯草、腐木等易燃之物,刺鼻的浓烟呛的人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直流眼睛,战马焦躁不安,奋力用蹄子刨着地面。
韩遂气的脸色铁青,那眼神几乎要择人而噬。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韩遂怎也想不明白,明明已经在城内埋下了伏兵内应,并且偷袭打开了城门,怎么会刚刚进城就被阻在这里不得寸进,这仗打的可真够窝火的。
八千骑兵竟被数百步卒所阻,还能有比这更憋屈的事情吗?
再看看街道两旁地高墙,就不由一阵切齿。
若非受地形所限,八千骑兵又岂会被区区数百步卒所阻。
“破墙,从两边杀过去!”
韩遂念头急转,眼看战马畏火不前,又生一计,连忙大吼一声。
挤在巷道里的骑兵们立刻发一声喊,滚下马背,数百人一涌而上,或用刀砍,或上百人顶住两边的土墙,发一声喊,同时用劲想要推倒土墙。
“放箭!”
高顺看的分明,立刻把手一挥,大喝一声。
两百长弓手立刻隔着火堆,整齐划一地射出了两百支劲箭。
冲进来的骑兵在巷道里挤成一堆,就算瞎子扔砖头,也能随便砸中一个,可真成了弓箭手的活靶子,缺少防护之下,立刻被射的人仰马翻。
更要命的是,被弓箭射伤的战马受惊,引发了巨大的混乱。
数十匹受惊的战马不敢往火堆方向冲,连蹦带踹的奋蹄往回奔,有倒霉的士兵被甩下马背后很快被踏的不成人形,引发了更大的混乱。
骑兵最怕的就是因战马失控而炸营,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极少有骑兵扎堆挤在一起,然而受城中地形所限,八千骑兵无法一涌而进,被高顺借助有利的地形迎头痛击,最终挤成了一团,终于酿成了恶果。
八千骑兵冲进城的不过数百骑,更多的骑兵还在城外面,不知道城中的情况,还在不停的往里冲,最终的结果就是让前面的数百骑兵越挤越紧,战马都快转不过身来了。
这样地情况下,战马一旦受惊失控,后果简直是灾难性的。
韩遂目龀欲裂,厉声吼道:“放箭,快放箭!”
挤成一团地骑兵连忙稀稀拉拉地射出上百支箭矢,却被火堆后面严阵以待地重甲步兵用橹盾挡住,对躲在重甲步兵放箭的长弓手根本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
又是一轮齐射,最前面挤成一团地骑兵立刻又倒下了一片。
韩遂脸色狰狞,奋力挥舞着马刀格挡劲箭,陡觉右臂一阵锥心地巨疼,竟被一声冷箭射穿了臂膀,浑身的力量如潮水般退走,顿时大惊失色。
连忙一拨马头,退到了后面,声嘶力竭地大吼。
就在这时,前方地巷道叉口处,一队队地步卒迅速开了过来。
伍习纵马而至,飞快地扫了一眼形势,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高顺这家伙总算没让某失望,竟挡住了偷袭地贼兵,不然祸事至矣!”
“杀,把这伙该死地贼兵赶出去。”
伍习定住心神,连忙拔刀在手,大喝一声,威风凛凛。
杀杀杀……
两千余精锐北军三呼响应,滚滚杀向前方。
熊熊大火阻住了街道,士兵们过不去,就爬上两边的屋顶,将一拨拨密集如飞蝗地箭雨倾泻在冲进城中的骑兵头上,登时再次将韩遂军射的人仰马翻。
前方长街上,还有精锐步卒陆续赶到,开始沿街布防。
数百骑兵挤在狭窄地巷道里,这个时候别说杀敌,就连想要躲避无处不在的箭雨,都没地方落脚,不时有战马被射伤受惊,奋蹄狂踹,引发更大地混乱。
“撤,快撤,撤出城外。”
韩遂见势不妙,连忙厉声大吼,眼角几欲泣血。
“主公有令,撤出城外!”
数百骑兵齐声大吼,可一直又哪里撤的出去。
后面的骑兵已经全部压了上来,挤在城门口一时半刻根本就无法散开。
有小校疾步奔到高顺身前,大声道:“将军,贼兵下令撤退,军心已乱,我军若趁势麾军掩杀,必可战而胜之,一举击破这支偷袭地贼兵。”
高顺扫了一眼阻断街道地大火,沉声道:“前方无路,如何追击。”
小校叹了口气,脸上满是不甘。
贼兵下令撤出城外,军心已乱,实是趁胜追击的最好时机。
若是等到了城外,两条退地步兵如何能追得上骑兵。况且一旦到了野外,骑兵就可以发挥出机动优势,从战略上压制步兵,到时谁灭谁还不好说呢。
不过,虽然冲不过去,但弓箭手可不会傻站着。
只要是还能拉开弓的,都拼命地将剩下地箭矢给倾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