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探,看西凉叛军是否真的去了豫州。”
袁胤挥挥手,小校立刻领命退下。
“来人!”
袁胤刚刚回到案后坐下,忽然又想起一事,连忙向帐外喝道。
“将军有何吩咐?”
早有亲兵闻声而进,立于帐下。
袁胤道:“速谴人前往虎牢关告知主公,就说西凉叛军出武关劫掠南阳,不过已被本将军杀退,眼下西凉叛军已经杀奔豫州去了。”
“得令。”
亲兵领了将令,连忙退下。
两天后,斥侯传来消息,西凉叛军果真杀进了豫州境内。
袁胤这才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同时又有些兴灾乐祸起来。
豫州人口稠密,多有豪杰之辈,更是袁氏老家,主公早就想据为己有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西凉叛军杀进豫州,最好能抄了孔伷地老巢,孔伷年事已高,指不定听到噩耗直接气的两腿一蹬,那就更妙了,日后主公就可以顺利接手了。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次日就又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运往虎牢关的五千石军粮在博望坡被抢了,大半军粮被烧。
“该死地黄巾贼,气煞某也!”
袁胤听到消息后,差点没气的爆血管。
中平元年的黄巾起义南阳是重灾区,虽然最后被镇压了下去,但是却多有黄巾残部遁入山林落草为寇,时不时的跑出来劫掠一下郡县。
官府虽然剿灭了几股,但依旧有几伙黄巾残部啸聚山林,与官府作对。
等到袁术入主南阳后,横征暴敛,百姓日子更是艰难,逼的无数活不下去的百姓不得不落草为寇,匪寇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小校连忙问道:“将军,现在怎么办?”
袁胤怒道:“怎么办?再调五千石军粮给老子送去虎牢关。”
“遵命。”
小校不敢废话,连忙退下。
不料三天后,消息再次传来。
五千石军粮刚过博望县城,就再次被劫,押运粮草的千余役卒也被杀散。
据逃回的役卒所讲,这伙劫粮的山贼足有数千人,并且这伙山贼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数百把武器,役卒寡不敌众,战死了足有三百多人,最终被山贼劫走粮草。
带不走的,也一把火给烧了。
袁胤气的差点吐血,厉声喝道:“张虎呢,他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来见我?”
小校小声道:“将军,张虎大人已经战死了!”
“死的好,真是便宜了这厮!”
袁胤脸色铁青地道:“不然本将军非砍了他的狗头不可。”
这时,一名文士匆匆走了进来,说道:“将军,主公又谴人来催粮了。”
“本将军知道了。”
袁胤烦躁地挥了挥走,在堂下来回踱步,咒骂不断,“这伙该死地山贼,本将军非抄了他们地老巢,将他们全都抽筋扒皮不可,气死本将军了。”
小校小心翼翼地道:“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若不尽快将这些山贼剿灭,我军地运粮队就有可能再次被劫,请将军尽快派兵清剿山贼。”
袁胤断然道:“速去召集兵马,本将军要亲自将这些该死地山贼杀个片甲不留。”
“末将遵命。”
小校精神一振,连忙大声领命。
旁边地文士却吃了一惊,急忙道:“将军,万万不可呀!宛城只有三千兵马,若将军领兵清剿山贼,宛城兵力不足,要是西凉叛军杀回来,麻烦可就大了。”
袁胤不以为然道:“陈大人多虑了吧,西凉叛军已经杀奔豫州抄孔伷地老巢去了,怎么可能再来南阳?退一万步说,就算西凉叛军杀回来,本将军也可以及时赶回。”
“这……”
文士无言以对,但还是觉得十分不妥,只好硬着头皮劝道:“将军三思呀!”
袁胤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陈大人无需再劝,本将军心意已决。况且本将军这次清剿山贼,只带两千兵马足矣,留下一千兵马,宛城自当安如泰山。”
文士眼看劝不住,只好叹了口气,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南阳境内的山贼虽然时常出来劫粮郡县,但平时最多也就是打劫一下过往客商,或者地主大户地庄园,极少劫杀官府的运粮队。
然而这次却一反常态,两次劫了官府的运粮队,实在有些蹊跷。
文士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想不通哪里有问题。
豫州,谯县。
豫州别驾许靖正在批阅公文,忽有小吏鬼哭狼嚎地冲了进来。
“大人,不好啦!”
小吏飞一样地冲进内堂,不待许靖斥责,便扯开嗓门嚎道:“刚刚接到颍川太守阴大人谴使来报,有一支西凉骑兵杀过来了。”
许靖怔了下,放下毛笔不悦地道:“别开玩笑,西凉叛军怎会杀到豫州来?”
小吏急道:“大人,是真的呀,颍川来使说,这伙西凉军是从南阳杀过来的,正在昆阳附近烧杀抢掠,简直凶残地令人发指,眼下该如何是好?”
“西凉军真地杀过来了?”
许靖这才大吃一惊,手中地毛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小吏喘口气,跺脚道:“当然是真的,如此大事,下官哪敢谎报军情。”
“坏了,这下坏了。”
许靖惊的弹身而起,连连跺足道:“眼下豫州之兵已尽数被刺史大人带去虎牢关,谯县兵力空虚,所余皆为老弱残兵,若西凉叛军杀至,恐有覆亡之危。”
小吏也是惊的腿肚子直转筋,颤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许靖脸色变幻了一阵,连忙道:“快,去通知李都尉,速从各县抽调兵马,再请城中大族召集人手,共同守城。告诉那些大族,谯县若被西凉军所破,他们也跑不掉。”
“下官遵命。”
小吏不敢啰嗦,连忙答应一声,飞快地跑了出去。
虎牢关前,关东联军大营。
傍晚,诸侯联军强攻一日后,后撤十里下扎,待来日再行攻城。
入夜,袁术刚刚准备就寝,忽有小校掀开帐帘冲了进来。
“主公,大事不好了。”
小校脸色惊慌,疾声道:“刚刚袁胤将军谴人来报,有一支西凉叛军从武关杀出,杀入了南阳境内,正在烧杀抢掠,南阳大地烽烟四起矣。”
“什么?”
袁术怔了下,有些回不过味来。
等到反应过来时,才猛地从塌上跳了起来,厉声道:“你说什么?”
小校只得重复一遍,“刚刚袁胤将军谴人来报,有一支西凉叛军从武关杀出,杀入了南阳境内,眼下正在南阳烧杀抢掠,南阳大地烽烟四起啊!”
袁术愣住,半晌回不过神来。
“主公?主公?”
小校连忙轻声唤了两声,急的抓耳扰腮。
“啊,气煞吾也!”
袁术大吼一声,“董卓匹夫,欺人太甚。”
小校小心翼翼地道:“主公,眼下我军正在与西凉军交战。”
袁术这才回过神来,“呃,吾差点忘了,嘿嘿,有多少西凉叛军杀进了南阳?”
小校答道:“约有八千西凉骑兵,皆轻装疾进,未带辎重。”
袁术这才脸色一松,长长吁了口气,随即勃然大怒,斥道:“区区八千西凉叛军,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害吾失态,真是饭桶,汝该当何罪,嗯?”
“呃?”
小校噎了下,有些跟不上袁术地节奏。
袁术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喝斥道:“宛城尚有精兵三千,兼有坚城之利,区区八千西凉叛军,又能何为。没有攻城器械,难不成西凉叛军还能以骑兵踏破城池不成?”
小校愕然道:“主公,恐南阳百姓被屠呀!”
袁术不以为然地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宛城尚在,吾之根基不失便可,死几个百姓又算得了什么,等攻破虎牢关,打进洛阳,西凉叛军自然不攻自破。”
小校嘴皮子动了动,随即暗叹了声,没有再劝。
袁术见小校并未退下,又问,“还有事?”
小校答道:“袁胤将军谴人来报,西凉叛军偷袭宛城不果,杀奔豫州去了?”
“杀奔豫州?呃,好,嘿嘿,太好了。”
袁术先是一怔,继而面露喜色,“杀的好,杀的妙啊!哈哈,孔伷那老匹夫一直不给本将军面子,本将军早就想夺了他地豫州,奈何不好相侵。西凉叛军去豫州燃杀抢掠,到是帮了本将军地大忙,嘿嘿,最好抄了孔伷老匹夫地老巢,那就更好了。”
小校虽然觉得主公有些不太道义,却识趣地没有再劝。
第13章 调虎离山
袁术兴奋了一阵,随即又问,“这消息还有谁知道?”
小校答道:“除了末将,尚无人知晓。”
袁术‘嗯‘了声,道:“那就好,此事切不可外传,否则若是让其他诸侯知晓西凉军杀进了中原,怕是会引起军心不稳,嘿嘿,就让西凉叛军去豫州杀个天翻地覆吧!”
“末将遵命。”
小校无奈,只得领命退下。
博望以北二十里,一支两千人的步卒正在官道上疾行。
袁胤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一马当先地跑在最前面,不停地大声吆喝着。
“快,再快点。”
袁胤一边挥着鞭子抽打胯下战马,一边大声催促士兵快跑。
前面就是博望坡了,他一刻都不想耽搁。
博望坡附近人数最多的一伙山贼虽有五千来人,但却都是些乌合之众。
袁胤根本不将这些山贼放在眼里,自己带来的两千精兵可不是那些从各县抽掉来的老弱病残可比,对付区区数千山贼,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好像黄巾贼,数万大军还打不过数千朝廷大军。
在袁胤眼里,自己带来的两千精兵可是一点不比朝廷精锐差,而那些山贼却连黄巾贼寇都远远不如,根本就不具备可比性,只要一个集体冲锋,就能将之击溃。
想到即将到手的功劳,袁胤精神更加振奋,都快有些飘飘然了。
博望坡中段的一片密林中,罗征带着本部两千骑兵耐心地等候。
林中静悄悄的,所有战马都被士兵用破布裹住了马嘴,只能发出轻微地呼息声。
树荫下,一双双明亮的眸子凶残而凌厉,宛若潜伏了两千头野狼。
急促地脚步声响起,一名斥侯兵疾步奔了进来。
“将军,来了。”
斥侯兵奔到近前,亢奋地向罗征禀道:“南阳兵来了,已经到了博望坡。”
“好!”
罗征把手一挥,沉声道:“各部准备,听本将军号令出击。”
所有人全都精神一振,却无一人开口说话。
负责打探南阳军动静的斥侯兵低应了一声,也连忙闪到了后面。
很快,官道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并且越来越清晰。
透过密林缝隙,罗征已可隐隐看到官道上扬起的尘土,不由紧了紧手中的马刀。
直到袁胤率两千步卒过去,才猛地翻上马背,举起地马刀狠狠挥下。
官道上,两千南阳兵正滚滚而下。
因为是下坡,士兵们跑的格外快,浑没留意身后。
袁胤正一马当先地往下冲,就听身后响起一声炸雷般地大喝,“杀!”
还没回过神呢,耳边就响起了此起此伏地战马长嘶声。
两千战马被捂住嘴憋了大半天,等到马嘴上的破布撕掉,立刻撒开蹄子往外冲,一边翘首长厮起来,亢奋地马嘶声差点把袁胤惊的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
“怎么会这样?”
袁胤惊回头,瞧见了从密林中冲出的西凉骑兵,顿时怔住。
然而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大惊失色,“不好,中了西凉叛军调虎离山之计矣。”
明白是明白过来了,但是却已经晚了。
两千西凉骑兵如同下山地猛虎般冲了过来,从后方切入,立刻就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两千南阳步卒杀的人仰马翻,乱成一团,根本就无法组织起有效地抵抗。
“死开!”
罗征一马当先地冲杀在最前面,奋力一刀将两名慌乱中冲到他旁边的南阳兵斩杀,一刻不停,猛地一催夸下战马,直取还在发愣地袁胤。
“袁胤,废物,拿命来。”
罗征厉声大喝,声震四野。
“不好,撤,快撤。”
袁胤终于反应过来,眼看两千步卒已经乱成一团,立刻扯开嗓门长嚎一声,也不敢迎战罗征,猛地一挟马腹,引着身后冲下来的数百残兵,迅速顺着博望坡往下逃去。
“嘿,这废物跑的到是快。”
罗征狠狠挥舞了下马刀,也不追赶,只是冷笑,“真是个蠢货。”
胡轸、胡茂、牛金率领的六千大军就在下面等着呢,袁胤这是自投罗网。
很快,两千南阳兵就被杀的溃不成军,战死三百余,降者五百余,另有五百余众化作岛兽散,散山遍野而逃,还有数百人随着袁胤逃下坡去了。
博望坡下。
袁胤惊魂未定,一脸的心有余悸。
方才若非见机的快,怕是小命已经交待在这里了。
然而想起中了西凉叛军的调虎离开之计,就不由哀叹一声,悔地肠子都青了。
数百南阳残兵也是一个个惊若丧家之犬,心里不能安定。
袁胤勒马驻足,四下打量了一眼,正准备尽快借道回宛城时,就听一声大喝,两边的密林中再次杀出数千骑兵,顿时惊的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完了,我命休矣。”
落马的瞬间,袁胤哀叹一声,想死地心都有了。
早就埋伏于此的胡轸、胡茂、牛金引军杀出,不费吹胡之力就收拾掉了袁胤,数百南阳残卒也干脆地全部投降,做了俘虏,没有再负隅顽抗。
袁胤被两名如狼似虎地西凉兵绑到了胡轸马前,被强迫跪在地上。
“你是何人?”
胡轸不识得袁胤,厉声喝问道。
“在下袁胤。”
袁胤脸色灰白,垂头丧气地答道。
“唔,甚好。”
胡轸捊了捊柳须,喝道:“来呀,将此人押下,依计行事。”
“得令。”
两名亲兵立刻扑了上来,将袁胤押了下去。
胡轸这才看了眼胡茂和牛金,语气有些捉摸不定,“居然真地把南阳兵引了出来,而且还捉住了袁胤,罗征这小子还真有些鬼主意,没想到啊!”
胡茂和牛金对视一眼,眼里地妒色一掠而逝。
胡轸把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