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两个失魂落魄的女人心里都牵挂着一件事:贾明鎏现在怎么样了?
贾明鎏刚上面包车,就感觉大势不妙,因为他没有在车上看到靳斌,而是另外一位黑脸汉子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朝他投过来一个凶狠的目光。
坏了!贾明鎏脑子嗡地一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随后上车的小伙子按在了座椅上,麻利地给他戴上了手铐。
面包车起步了,外面吴旭“是儿子”的哭喊传进来,贾明鎏下意识地将头转向窗外,却再也看不见吴旭的身影,不由得潸然泪下。
贾明鎏被带到了一个空旷的屋子里,昏暗的灯光下,小伙子把他押进去,铐在了屋子中间的一把椅子上,然后走出去,咣当锁上了铁门,任凭贾明鎏如何的摔打喊叫,根本无人理睬。
贾明鎏折腾累了,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番翻江倒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靳斌为什么没有出面?这次怎么一上来就戴了手铐?迷迷糊糊地不知道是几点,黑脸汉子和带他上车的小伙子来了,用大大的灯照着他,手铐没有打开,但态度还算不错,交代了几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之类的政策,黑脸汉子还让小伙子给贾明鎏倒了杯茶,把手铐从椅子上解下来,让贾明鎏能自己端着杯子喝水,小伙子就介绍黑脸汉子是卢勤副检察长,要求贾明鎏配合工作,老老实实交代问题。
贾明鎏一直以为问题出在废旧钢材的处理上,所以一口咬定自己没有问题,这态度让卢勤非常生气。
“我告诉你,一、没有问题不会找你来;二、没有问题更不会在这个地方接待你。”说完,又不搭理贾明鎏,只让他好好想想。其他三个小伙子不断地东拉西扯,其目的就是不让贾明鎏睡觉。
耗了一夜,贾明鎏几乎要崩溃了,他乞求卢勤能指一条明路:“我冤枉啊,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
看得出来,卢勤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他站起来说:“贾总,进到这里来的人没有不喊冤枉的,既然我们好好谈不出个结果,那行吧,我先回去歇着,让他们几个人接着帮你想。”
卢勤走了之后,3个小伙子立即变了脸,一个个黑面包公一样,谈话一下子变成了审讯,他们先例行公事问了姓名,年龄,然后问:“性别?”
贾明鎏愣了愣才回答,男。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全身,这还要问么?
待问完了例行的问题后,他们让贾明鎏老实交代自己干了些什么事。
阴森森的空气让贾明鎏心惊肉跳。
于是,贾明鎏很配合地叙述了一遍钢材处理的事,说出了名城置业派人在磅秤上做了手脚,非法获取了20%的废旧钢材,但颠来倒去还是坚持一点,机电总公司处理程序合规合法,自己也是受害者,个人在其中绝对没有问题。
听完贾明鎏的交代,3个人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人说:“这个态度就很好,希望你能老实的说出所有事,自己主动说出来还可以算有自首情节,法庭以后是可以减轻处罚的。”这是唱红脸。
另一人大声叫道:“你很不老实,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所有的犯罪事实,你不要避重就轻,不坦白交代清楚,吃亏受苦的还是你自己。”这是唱黑脸。
熬了一夜的贾明鎏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个椅子上坐了多久,还得保持着同一种端坐的姿势,他诚恳地回答自己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公司调查、取证。
那倒茶的小伙子一拍桌子:“你别想蒙混过关,没调查取证我们请你来干什么?现在我们要看你自己的认罪态度。”
贾明鎏感到有些不对,问:“我有什么罪?你们要我交代什么?”
一个小伙子怒不可遏:“现在是我们在审讯你,你搞搞清楚你现在什么身份?你以为你还是在机电总公司一手遮天的老总,哼,居然还敢反问我们?”
贾明鎏心里有火,也提高了声调:“那我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了。”
小伙子说:“你太狡猾了。你好好想一想,从你到机电总公司之后,利用职权都做了哪些坏事,得了人家多少好处。”
贾明鎏还试图据理力争:“我知道的都说了,不知道的想也想不起来啊。”
小伙子一时无法反驳,转头对另一个人说:“这家伙很不老实,小吴,再把他铐上,让他好好在这继续想。”
叫小吴的那个便走过来,打开了付手铐,让贾明鎏一只手在上,一只手在下,又将手铐紧紧铐在他的两个手腕上,这次他故意把手铐调得很小,刚一卡紧手腕,贾明鎏不由痛得哼了一声。然后3个小伙子扬长而去,把他一个人扔在了审讯室。
这个时候,贾明鎏不想都不行了,他深呼吸了几次,尽量让有些激动的心情略略平复,从这几个小伙子的问话,他感觉事情并不想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钢材处理的事他们肯定一清二楚,一点都不感兴趣,他们掌握的和想知道的还会是什么呢?
贾明鎏开始胡思乱想,他想到了在名士俱乐部与如梦的相识,在清源和段小薇的缠绵,最后定格在吴旭哭喊“儿子”的身影上,想到这,贾明鎏心头一阵抽搐,连手腕的疼痛也不觉得了,是谁非要置我于死地?是顾国平和秦远,可他们只知道钢材处理中的问题,这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未必是老潘,可看这阵势,不像是要查跟他一起花天酒地的事,随即一个念头猛然冒上心头:那就是段耀武!
仔细回想起来,从争夺如梦,占有段小薇,到父亲的夺妻之恨,大肚的死亡事件,废旧钢材的处理,段耀武一直是自己最大的对手,自己所做的一切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想到这,贾明鎏几近绝望。
贾明鎏逼自己相信,在与段耀武打交道的过程中,只有私人恩怨和联手玩的阴招,并没有非法的交易,尤其是担任领导职务之后,在自己的决策范围内,没有为他谋取过任何的利益。但是,贾明鎏认定段耀武有理由对付自己,如梦跟了他这么多年,心却在自己身上,或许多少会有敌意,段小薇所受的苦,段耀武恨不能把自己推向深渊,在钢材处理的问题上,他需要洗清自己,把贾明鎏拖下水也许是他的一个选择,完全有可能在明哲保身的情形下想到要让贾明鎏付出代价。
痛苦煎熬中的贾明鎏,这时似乎并不恨段耀武,我干了太多的错事,耍了不少的阴谋,害了好多的人,这就是妈妈常说的报应吧。
在这四面墙中只有贾明鎏一个人的房子里,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可怕的孤独,现在的还能相信谁?又有谁能帮我?这个难关,靠自己一个人能抗得过去吗?
小伙子们在大约两小时后才再次走了进来,问贾明鎏想清楚了没有,有没有什么话要说。贾明鎏说没有,该说的都说了。于是,他们被激怒了,审讯很快由口头上的较量变成了身体上的教训和精神上的折磨。
整个过程持续了差不多半小时,贾明鎏咬紧着牙,不出一声地任凭他们将自己的身体当成电棍的试验田,心里却一直在想,我一定要挺住,我要出去见我的儿子,见我的妈妈,见所有的亲人。
等小伙子们累了,觉得有必要休息的时候,贾明鎏已经在椅子上缩成了一团,感觉脑子里阵阵轰鸣,身上被火烧了一般辣辣地痛,视线也有些模糊。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他知道这时的自己肯定一副惨象,并为自己坚强的意志感到惊讶,因为他们再坚持一下的话,他想自己肯定会交代的,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难怪报上总有那么多屈打成招的新闻,到了这一步,不交代能行吗?
幸好同志们似乎并不想给媒体再锦上添花的口实,这让贾明鎏还保持着最后的铮铮铁骨形象,或是他们终于想到了犯罪嫌疑人还是有人权的,商量了几句后,便把贾明鎏从椅子上解开,换成了正常的坐姿再铐上,然后一起走了出去,再一次把他留在了审讯室。
这正是:遭突变以泪洗面,陷囫囵咬牙坚挺。
床帏上难救情郎,隔墙耳防不胜防
里面的贾明鎏抗住了第一轮的审讯,外面的如梦和吴旭心力交瘁,她们在暗暗的黑夜里相拥而泣,迷迷糊糊地等到了天亮。
田甜和小保姆怯怯地站在房门前,不知如何是好。
如梦先清醒过来,她吩咐小保姆熬了瘦肉皮蛋粥,劝着吴旭喝了一小碗,也强迫自己喝了一小碗,她突然感觉,揪心痛过之后有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替贾明鎏把吴旭照顾好,帮他洗清冤屈,度过难关。
如梦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放下过贾明鎏,每每开车路过名士俱乐部,情不自禁地就会想起贾明鎏书生意气的样子,想起与贾明鎏望江县城的探母,小山村表舅的算命,以及此后的融为一体,这一幕一幕总像过电影一般在脑海里盘旋,等到回到名流大酒店的办公室,无人的时候就要暗自垂泪,他到底做了什么?问题严重到何种程度?还能不能出得来啊?
哭完了,想完了,还得擦去泪水,整理妆容,此时此刻,她必须表现得坚强,怀了孩子的吴旭,可容不得一点闪失啊。她要微笑着给吴旭做精神支柱,无论结果如何,先得帮贾明鎏保住吴旭肚子里的孩子啊。
晚上,如梦照例去安慰吴旭。
吴有才和吴旭妈都在,他们当前的处境也很艰难,机关越大就越敏感,女婿受到检察机关的审查,众人看吴有才的眼光都变了,那意思很明显,未必就没把你牵连进去?但他毕竟在临江市做了多年的副厅级干部,关系还是能找得着几个,贾明鎏的情况多少摸出一点头绪来了。
问题的起源还是废旧钢材的处理,秦远向检察院举报,矛头直指贾明鎏,说贾明鎏明明知道结算重量大大低于实际重量,之所以没有深究,是因为他此前收受了段耀武的一辆轿车和一套房子及装修,吴有才停了一下,看了如梦一眼,又说,还有他的表姐沈如梦持有的护城河开发公司的股份,实际上是贾明鎏的。
房子、车子和装修,外加股份,这都不是个小数目,价值好几十万呢。
可贾明鎏自己还蒙在鼓里,实在不知道犯在什么问题上,所以,属于态度恶劣,很吃了些苦头之后,还在咬牙坚持,只交代了曾经和老潘一起花天酒地,与莫小力有过暧昧之情等等细枝末节,坚决不承认收受了段耀武的贿赂,为其非法谋取了利益。
现在贾明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无论交没交代,人暂时是出不来了。
吴有才叹口气,最后说:“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其他的细节就不得而知了。”
吴旭捂着嘴歪在他妈妈的怀里哭泣,田甜依靠在门旁悄悄地落泪,吴有才唉声叹气,如梦陷入了深思。
秦远?他可以知道房子的来源,可是知晓车子的来源,但他怎么会知道装修是谁出的钱?更不应该知道护城河股份在沈如梦的名头上。
秦远的刻骨仇恨就是因为贾明鎏将他从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赶了下来,并趁机抢占了他的住房,但是,这之间的前因后果如梦最清楚,贾明鎏的房子是机电总公司奖励的,新房是段耀武主动提出用旧房换的,装修是新旧房子的地域差价,商定的时候,如梦和段小薇都在场。车子是贾明鎏在房地产最不景气的时候,帮着名城置业售房有功,按照销售业绩提成折算的奖金,这也是段耀武自己提议的,段小薇和如梦也在场。至于护城河开发公司的股份,当时段耀武明明说是给如梦跟了他这么些年的补偿,怎么现在又颠倒黑白算在了贾明鎏的头上。
想到这,如梦心底一阵颤抖,这肯定是段耀武一手设计的阴谋诡计,处心积虑的栽赃陷害。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如梦再也坐不住了,她要马上赶回去,请求段耀武放过贾明鎏,现在贾明鎏唯一的生路就是段耀武父女说出事实真相。
如梦从吴旭那赶回到半山别墅的住处,开门之后房间里却是一片黑暗,按亮客厅里的吊灯,才发现段耀武一个人穿着睡衣埋在沙发里出神,如梦轻快地换了鞋,脱了外衣,站在段耀武的身后,轻轻地捏着他的双肩。
“老段,累了吧。”如梦俯下身,脸贴着段耀武的脸,长发顺势掉进了他的睡衣,钻到了他的胸前。
段耀武不说话,他抬起右手,从脑后挽住了如梦的脖子,用力嗅了嗅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
“老段,你不能再这么累下去了,你看看,最近清瘦了不少。”如梦摸着段耀武的脸,温柔地说。“小薇长大了,名城置业早晚要交到她的手上,你该可以放手了。”
段耀武抓住如梦的手,转过头望着她:“是啊,该放手了。”
如梦莞尔一笑:“小薇和慕容的事早点办了吧,等闲下来,我陪你到处走一走,把那些烦心的事甩给年轻人,我们出去散散心,享受享受。”
说到段小薇,段耀武眼里有了光芒,有了温情,他拉着如梦转过来,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如梦,快了,这些年委屈你了。”
如梦的眼里便湿润起来,她伏在段耀武的胸前,手探进他的睡衣,摩挲着,轻轻地说:“别说了,有些事我想得开,你也应该看得淡了。”
段耀武突然抱住了如梦的腰:“如梦,你看得开就好,以后,我会珍惜你,我会对你好,我要你开心,再不让你苦了。”
如梦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仰起头。
段耀武吻她的头发,吻她的颈项。“我不想失去你,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我们就结婚。”他说,捧住她的下巴,吻她的耳朵,吻她的眼睛,吻她的鼻子,吻她的额头。
如梦热烈地回应着段耀武的吻。
段耀武把如梦抱起来,捧进了卧室,他扒光她的衣服,把她放倒在床上。
如梦用左脚蹬去右脚的袜子,用右脚蹬去左脚的袜子。
他脱光衣服,扑到她身上。
“你知道你多久不要了?”她说。
段耀武抓捏着如梦的胸腹和大腿:“我知道。忙,太累。以后就好了,日子太平了,我们就出去散心。”
如梦忍住痛,认真地看着段耀武:“真的吗?老段,你真的在乎我。”
段耀武挺直了身子,威风凛凛地对着如梦:“真的,只要你跟我一条心。”
“上来吧。”她张开了双腿,缠绕住段耀武的腰。
段耀武猛地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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