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舅的一番话,贾妈妈尽管听得不甚明了,但从贾明鎏和如梦的神色中看得出来,一定是大吉大利,便喜不自禁:“表舅啊,那你帮着看看我儿子的婚事会怎么样啊?”
表舅大笑:“哈哈,公子风流倜傥,命犯桃花,十天之内,定见分晓。正所谓:满园春色关不住,万紫千红总是春。”
贾明鎏和如梦见表舅把两句不相干的诗混扯到了一起,笑得不亦乐乎。
尽管如此,如梦还是细心地把表舅说的每个字都记在了小本本上。
贾妈妈把带来的烟酒给表舅留下了,表舅也不推辞,趁大家没注意,如梦又掏出几张票子塞到了表舅的口袋里。
贾明鎏扶着贾妈妈在前面走,如梦回头看去,表舅站在阳光下,正蘸着口水在数几张票子,那条瘦弱的狗还在起劲地摆着尾巴……
晚上,贾明鎏和如梦还是各自躺在各自的被窝里,就这么睡了几个晚上,也就没有了前几日的尴尬,小声地探讨起表舅算命时话里的意味深长。
如梦:“明鎏,你说,那表舅是不是还有点神?”
要不你睡过来
贾明鎏:“按理说,我是不信算命的,可听他蛊惑一番,似乎又不得不信。”
“是啊,你说吧,你把吴旭的生日报上去,他吹得天花乱坠,可看了我的手相他怎么就那么肯定,就说我的生日记错了呢?”
“或许这里面还真有点蹊跷?”
“那你说,什么叫口大至天呢?”
“说了你别介意啊。”
“快说嘛,谁跟你计较过?”
“我也是瞎猜的,你想想啊,上面一个口字,下面一个天字,该念什么?”
“口?天?那不就是个吴字吗?”
“对呀。”
“好你个贾明鎏,躺在我身边居然还惦记着吴旭,是不是?”
“你看你看,你说了不计较的呢?”
“哼哼,你这个坏透了的家伙,我早就知道,你把我哄骗回来就是为了装门面。”
贾明鎏自以为得意:“好姐姐,我求你也求得很辛苦的呢。不过啊,十天之内,定见分晓,这话我也还是不懂。”
“十天之内,我看你怎么见分晓,嘿嘿。”
“假作真是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不就是他最后下的结论吗?”
“这句话很耳熟,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在哪读到过呢?”
“好像是《红楼梦》里开头什么地方有这么一句,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可不就是嘛,看来你是熟读了红楼?”
“如梦,不要趁机诬陷好青年。”贾明鎏就笑,隔着被窝捅了如梦一下。
如梦也回捅了贾明鎏一把:“怎么的,想歪心思了吧?”
贾明鎏作势就要掀被子,如梦转过身去把被子裹得紧紧的。贾明鎏就嘟嚷:“嘿嘿,完全低估了我的思想觉悟嘛。”
过了一会儿,如梦看看真没动静了,又探出手来,捏捏贾明鎏的鼻子,柔柔地说:“要不,你钻过来吧?”
贾明鎏把如梦的手放回去,轻轻地拍了拍如梦的脸:“别闹了,睡觉吧,明天我们也该回去上班了。你听听,我妈还在外屋翻来覆去睡不着呢。”
如梦没睡着,她在琢磨着表舅的每一个字,难道自己真的命中注定要受苦?为什么自己的姻缘会被一口吞噬呢?除了自己,谁还有可能“十天之内,定有分晓”呢?
贾明鎏也没睡着,但他确实没有像如梦所说在想歪心思,至少他目前还不惦记着他的“命犯桃花”和“满园春色”,而是在盘算着返回之后,该怎么“玉出山,舟离滩”、又如何“遇贵人,钓巨鳌”,他坚信只要自己“积德行善”,“好自为之”,表舅的预言一定会成为现实。
当然,外屋的贾妈妈更没有睡着,她算计着贾明鎏和如梦这一回省城,哪一天才能再来望江县城看望自己呢?贾明鎏和如梦什么时候能让自己抱上孙子呢?
离别总是伤心时。
一早上,贾明鎏和如梦手牵手还没有出小院,贾妈妈的眼泪就下来了,让两个年轻人心里都不是个滋味。邻居们纷纷出来送行,就劝贾妈妈:“你家明鎏有出息了,我们都替你高兴呢。别哭了,你哭得孩子们也难过呢。你总算快熬出头了,儿子、媳妇过不了几天就会来接你去省城过好日子的。”
来到车前,贾妈妈止住泪,拉过如梦的手,把一对金耳环和一对银手镯搁在了如梦的手心,郑重其事地说:“如梦,这是明鎏的奶奶当年送给我的,现在我把这转送给你,你可一定要替我好好照看明鎏。明鎏啊,如梦是个苦命的孩子,你可要好好地待她啊,要是做了对不起如梦的事,你就没脸回来见妈了。”
如梦动了真情,流着泪抱住贾妈妈,深情地喊了一声:“妈”
贾明鎏心头一颤,眼睛就有些朦胧。
(下面该叙述贾明鎏的出差艳遇,不可不看)
明天跟我去出差
春节后上班没几天,一整套的海城工业大学函授招生报名表悄悄地搁在秦远的办公桌上,满心欢喜的秦远亲自给贾明鎏泡了杯茶,脸上的表情却在极力掩饰着:“小贾,办事效率还挺高嘛。”
“我同学说了,他们办这个班一是为了给企事业单位的领导们提供一个提高的机会,二呢,学校也指望着这块创收,算是他们的自留地吧。钱总多次说过,有效益自然就会有效率。”
“呵呵,大学也和企业一样,搞创收了?小贾,你放心,只要有正规票据,费用贵点也没关系。”
“知道,这个函授班大多是单位的头头脑脑,肯定会有票据的。”贾明鎏虽然这么说,但也弄不明白将来秦远怎么能让钱总签字报销呢?
“那好,你准备一下,钱总安排,明天让我们一起去一趟清源市,调研一下物资公司下岗分流宣传动员的情况。”
司机老刘接过贾明鎏的一个大包扔进了后备箱:“贾秘书,你出差啊还是搬家?”
贾明鎏忙说:“谢谢啊,刘师傅,你还是喊我小贾吧。秦主任不是说,要去个两三天,洗的换的不都得带上啊?”
刘师傅点上一颗烟,慢悠悠地吐出一堆烟圈:“小贾,头一回和领导出差吧?”
“对,对,你真好眼力。”
“看你带的东西就知道。”刘师傅是小车库的老司机,一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模样,偶尔去找秦远报销签字的时候,总要在秘书科等着,和大家一起开开玩笑,也算是个快言快语的熟人。“和领导一起到下属公司去出差,哪用带这么多东西,到了地方什么都不缺。你看看我,除了这个喝水的大杯子,就是带点钱,够加油和交过桥过路费就行了。”
看贾明鎏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老刘拉开车门说:“走吧,我们去接秦主任。”
车是一辆老款的“红旗”,老刘说几年前这就是公司最高档的车子,只有总经理出门才能坐,现在都换成“奥迪”了,这才轮着秦主任出差带着,一般部门负责人都不派的。贾明鎏头一回听说派车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就特虚心地向刘师傅请教,这一来,老刘也觉得很有面子,就把公司领导的用车习惯给贾明鎏一一介绍。
“看见过那辆加长奥迪吗?那是钱总专用的,知道吗,那牌号都是花了好几千找人帮忙搞来的,66866啊,多吉利,钱总要的就是六六大顺。顾总用的是辆普通奥迪,牌号尾数999,我们都说顾总可真是好酒量。蒋总和总工程师王总一样,年纪大了,嫌小车憋的慌,出门喜欢用商务车。当然,技术部门出去的时候人要多一些。”
“那其他人用车怎么办?”
“喏,这红旗基本上就是主任用了,其他部门的领导出门,还有上十辆领导淘汰了的老旧车和其他牌子的低档车。”
“像我们要是出门办事,能派车不?”
“什么?你要不是跟着主任出门,还能有车坐?做梦去吧,哈哈。”
车很快进入了公司的宿舍区。
楼房错落有致的连成了一大片,从结构形式和外观上看,各个年代的房子都有,这也是机电总公司历史和发展的最好见证。车最后停在了一栋宿舍楼前,老刘说:“看见没有,这就是公司三室一厅的部长楼,住的都是公司部门领导。”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楼房:“那边住的是公司离休的老干部,和公司现在的几位领导,面积那个大啊,你肯定见都没见过。唉,我们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
贾明鎏张大了嘴巴:“刘师傅,你分的是什么房子呢?”
“像我们工作了快二十年,分了个80来平方的两室一厅,已经很不错了,算是照顾给领导开车的老司机呢。”
“啊?那像我们这些新来的,才能排得上啊?”
老刘斜了贾明鎏一眼:“你?等着吧,慢慢排队,你没看你们单身宿舍里,还有不少结了婚的职工没处安家,抢占了单身宿舍,带着孩子还住在里面呢。”
贾明鎏想起来了,怪不得单身宿舍楼上楼下总有几个门口挂满了尿布,走过的时候总有股尿骚味在头顶上飘扬,偶尔吵的天翻地覆多半也是为了房子。
“照这么说,那得排到猴年马月啊?”
“你不也是个副主任吗?可惜现在不分房了,否则的话,说不定这里就会有你一套。嘿嘿,小贾,拼了命地往上爬吧,到了部长级别的位置,就什么都有了。”老刘嘲讽道。
贾明鎏不由得暗暗鄙视了自己一番:自己配了台电脑就美得不得了,听老刘这么一说,公司里等级森严,待遇也随之有着天壤之别。这票子、车子和房子,包括以后的妻子和孩子,哪一件不是和位置密切相关呢?
真他娘不够意思
贾明鎏正望着楼房使劲咽口水,秦远从单元门里出来了,老刘赶紧跑过去,接过了秦远手中的公文包,拉开车门,哈着腰手挡在车门沿上,请秦远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老刘,和小贾叨叨什么呢?”秦远问。
老刘笑笑:“主任,没说啥,随便扯扯。主任,早饭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上路吧。”
车穿出宿舍区,在进入沿江大道之前有一个大型的转盘,看来是出入的咽喉要道,车流量很大,转过转盘的时候,一辆拖渣土的大型翻斗车呼啸着擦着“红旗”车而过,把贾明鎏惊出了一身汗,老刘习以为常,只骂了声:“狗日的,抢钱不要命啊。”
早上出城车多人挤,红旗车在城区拐来拐去让贾明鎏眼花缭乱,快一个小时才上了去清源市的高速公路。
一路上,老刘专心开车,除了问问秦远喝不喝水,回答一下大概到哪了,几乎不多说一句话。秦远在假寐,贾明鎏还在倒腾老刘说的车子与房子,好在路程也不远,临近中午的时候,车就到了清源市里的物资公司。
物资公司的班子成员都在大门外迎接,物资公司的总经理老万和秦远是最后一批下乡的插友,拉住秦远的手就亲热地骂:“老秦,升官了就不来老子这里视察工作,真他娘的不够意思。”
秦远就呵呵笑:“我哪里比得了你老万这个狗东西,天高皇帝远,过得多滋润,自由自在。”
“那行啊,哪天和钱总商量商量,我和你换换位置。”
“好啊,到时候你可别舍不得挪窝。”
下属公司的头头都是一方诸侯,自己管人管钱,说起来级别和总公司部门负责人一样,可自己挣钱自己花,过得更潇洒,尤其是物资公司,虽然看上去并不是总公司的主业单位,但掌管着总公司仓储、物流的资源,握有物资采购调度管理的职权,任务产值在总公司不足挂齿,但年年盈利指标都名列前茅,在清源市也是声名显赫。当然,总公司的部门负责人算是“京官”,对个人的乌纱帽影响甚大,哪一方诸侯也不敢得罪。谁不清楚,没了乌纱帽,就狗屁不是了。
“对了,老万,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们办公室新来的小贾。”又朝贾明鎏招手:“小贾,过来,这是物资公司的万总。”
“万总好。”
“你好,你好,欢迎小贾秘书来我公司检查指导工作。”
秦远就笑:“老万,小贾可是年轻有为,现在就挂名下岗分流办公室的副主任。”
“好,好,等会儿大家一定多敬小贾主任几杯。”
众人都随声附和,老万也一一介绍了物资公司在场的各位领导,然后秦远上了老万的奥迪车,贾明鎏还坐红旗,一行人直奔清源宾馆。
路上,贾明鎏很奇怪,就问:“刘师傅,万总怎么也坐奥迪?”
“这你就不懂了,他这奥迪比钱总、顾总的奥迪排量小,内部装饰也差档次。”
“上路前我们扯的挺有意思,后来一路上怎么一句话都没有了?”
老刘很认真地说:“这就是机关司机班的素质,领导面前绝不多说一个字,你不知道啊,以前给顾总开车的小李子,有一次接待客户,顾总和莫小力在车上说起一餐吃了多少钱,他只随便说了句好贵啊,一回来就被发配到运输队去开大卡车,辛苦不说,待遇也就差多了。”
贾明鎏倒也知道,别看只是司机班开小车的司机,因为和公司领导走得近,一是消息灵通,二是求领导方便,以前遇到分房子、提工资等利益攸关的事情,总要比别的职工占点便宜,一般的科长们都不敢小瞧他们,这有点类似于秘书科,因为和领导有更多直接接触的机会,其他科室自然要来套近乎。这年头,希望某人帮自己说好话可能没什么大作用,可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来坏某人的好事还是轻而易举的,这里面,远近亲疏意义重大。
少妇握住帅哥手
清源宾馆是本市最高档的宾馆,大堂气派得有点俗气,别看清源市与临江市相距只百把公里,但县级城市与省会城市的欣赏品味还是有明显差距。
秦远一行刚进宾馆,迎面声音就传了过来:“秦主任,清源人民欢迎你。”
贾明鎏听着耳熟,抬头望过去,那不就是自己来临江的火车上邂逅的那个少*妇吗?NND,终于知道什么叫冤家路窄了。不过今天少*妇的打扮全然没有火车上的暴露和热辣,而是一身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只是脸上的笑在贾明鎏看来,还是掩饰不住骨子里的狐媚。
“哈哈,华主任,我几天没来,你什么时候变成清远人民啦?”秦远看来和少*妇是老熟人,说话有点随便。
“秦主任,你可好久没来清源视察工作了,我以为你在临江潇洒快活,早把清源人民都忘了”
“就算我把你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