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启平吩咐下来的事,熊文斌自然不能拒绝,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明天到梅溪走一趟。”又问道,“宋总难得过来一趟,那我明天是不是代表谭书记您再招待他一番。”
“行,鸿军也不是特别讲究的人,我明天有公务安排,恺闻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你出面招待一下鸿军,也显得我们东华待客有道。”谭启平点点头,同意熊文斌明面以他的名义在梅溪镇宴请宋鸿军。
又说了一些事,熊文斌就告辞离开,周明也没有借口留下来。
虽说市政府机关宿舍离得不远,但谭启平为了表示对熊文斌身体的关切,坚持让黄羲开车送熊文斌、周明离开。
熊文斌要跟周明在一起,没人照顾的熊黛妮也会在娘家等周明过来接她回去。听到敲门声,熊黛妮腆着差不多有五个月身孕的大肚子过来开门,看到她爸脸色有些难看,关心地问道:“爸,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哦,没什么?”熊文斌说道。
“爸可能昨天夜色着凉了,身体有些不舒服?”周明没有觉察到岳父的异常,把他对谭启平说的托辞当真了。
“不会吧,早上出去还好好的。”白素梅听到女婿说丈夫身体不适,走过来伸手在熊文斌的额头上贴了贴,说道,“体温蛮正常的啊。”
熊文斌撑着桌子坐下来,沉声跟周明说道:“你现在要记住两点:第一,不要再去惹沈淮,你惹不起;第二,你在梅溪镇千万不要有什么把柄给沈淮捉住——我对你要说的话,就这两句,不管你能不能想明白,你都要记心里去。你跟苏恺闻没有办法比,他有一个当省常委的爹,你没有。”
熊文斌从来都没有对周明说过这么重的话,就是上回在英皇跟沈淮差点翻脸,话也没有说得这么重——熊黛妮听她爸用这么重的语气教训周明,也花容失色,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周明到底又怎么去招惹沈淮了?”
“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趁着谭书记今天高兴,把梅溪镇的一些成绩摆出来说了说,这也是给沈淮他长脸的事情,我怎么就得罪他了?”周明不服气地说道。
见周明在自己跟前还狡辩起来,熊文斌只是轻轻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你跟黛妮回去吧,你翅膀也长硬了,冷板凳坐了还没有三个月,就没有耐心了,我也不能说你什么。你现在只要记住一点,你一旦有什么把柄给沈淮抓住,我没有能力保你;只要你能清清白白做官,也的确不用太顾忌什么,沈淮也不会怎么样你。”
给岳父这么训,周明脸色也很难看,又不能反驳,只能闷声不再说话;熊黛妮也完全不知道周明今天吃饭时简单几句话,能叫她爸这么生气——见她爸闭着眼睛要赶她跟周明出去,只能扯扯周明的衣袖,让他不要再惹她爸生气了。
周明与熊黛妮离开,白素梅替丈夫泡了一壶茶过来,小翼地问道:“真这么严重?”
熊文斌跟妻子倒是无话不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沈淮的桀骜不驯,又不是今天才露出峥嵘头角来。之前谭书记冷落他,他就拉拢吴海峰跟周家搞他自己的一套;英皇案,谭书记本想冷处理,他硬是逼着谭书记下重手。这么根硬骨头,东华市稍知道底细的人,没有谁敢上去啃,偏偏周明不信邪,有事没事跑上去啃两口——他想干吗?诚然,谭书记几次在沈淮面前暗示周明是他调派过去的精兵强将,但沈淮就是装糊涂,就是要让周明坐冷板凳。且不管谭书记心里对沈淮有多少不满,周明他去凑什么热闹?”
“我觉得谭书记对沈淮不错啊,还特意把梅溪镇升格了。就算沈淮他家世深厚,二十五岁就升到副处,谭书记也对得起他的;他怎么处处跟谭书记不对付啊?”白素梅疑惑的问道,“是不是他性子有问题啊,谭书记好歹也是市委书记,沈淮一个镇书记跟市委书记顶什么牛?”
“这个就是周明今天捅的祸。”熊文斌唉声叹气道,“梅溪港工业园以梅钢为核心,正建及规划的发展规模直逼省级工业园区;就算梅溪镇这次不升格为副处级镇,在梅溪港工业园规划及建设相对成熟之后,也可以有资格直接申报成立省级工业园,到时候同样能升格到副处级甚至正处级行政区域。所以,沈淮就没有打算领谭书记的情。沈淮无意现在就把成绩摆出来,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在谭书记面前加以掩饰。沈淮到底是什么想法我还猜不透,但周明到梅溪镇之后,接触到一些核心数据,他要背地里跟谭书记汇报也没有什么,偏偏当着一桌人的面捅出来。沈淮跟谭书记即使有什么矛盾,即使谭书记对沈淮心有不满,但就是他能公开挑破的?他以为挑破谭书记对沈淮的不满,沈淮就会迫于压力,把常务副镇长给他来当?就会把他从冷板凳挪到热板凳上去?他以为把沈淮跟谭书记的矛盾公开化,就能迫使谭书记把沈淮从梅溪镇调走,给他挪位子?他想得太美了!”
“你说周明的心思,是想借谭书记的手把沈淮从梅溪镇挤走?”白素梅听丈夫这么说,心里也是一惊。
熊文斌点点头,说道:“要是一般的得罪或者说话没注意分寸,我不会这么紧张——他以为他的这点小心思藏得很深,别人就看不出来;他以为沈淮能在东华站稳脚,没脑子、没能力,纯粹靠是家里;他啊,太自以为是了。”
熊文斌浑身乏力,骨子是给散了架似的,坐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力气站起来;白素梅也深深的担忧,她是看着丈夫在官场几经沉浮的,也知道官场最忌讳的就是拉人下马。要不是沈淮窥不破周明的心思,倒也不罢了;要不是沈淮认定周明居心不良,反击手段必然凌厉,她也觉得女婿这次是太冒险了,也太凶险了。
谭启平请吃饭,周知白、杨海鹏没有受邀,就在万紫千红等着沈淮他们吃完晚饭过来一起喝酒,在万紫千红给宋鸿军接风洗尘。
看到沈淮走进来,脸是绷着的,杨海鹏悄然问赵东:“怎么,在谭书记家吃饭不愉快?”
赵东摇头苦笑,说道:“周明不甘心在梅溪坐冷板凳。”
见又是周明,杨海鹏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周明背后是熊文斌,他也不希望沈淮跟熊文斌闹翻脸。
“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些事就当眼前风,不要往心里去。”宋鸿军笑着安慰沈淮,要他不要绷着脸,说道,“今天晚的酒照例算我的。”
沈淮知道宋鸿军所说的“佛面”是指谭启平,心里暗暗一叹,知道宋鸿军在江湖厮混久了,眼睛很毒,场面上有什么异样大体能猜个一二:周明能挑事、敢挑事,说到底还是看准谭启平心里对他不满——
宋鸿军劝他,是不希望他激化跟谭启平的矛盾,毕竟他现在还没有资格跟谭启平翻脸。
第二百六十三章同床
“你也真是的,沈淮再怎么不好,也没有亏待我们家。”熊黛妮先进屋,拉开灯,见丈夫还绷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想到她爸今天晚上给他气成那样,忍不住埋怨他起来,“你就是看不惯他,不理他就是了,你怎么没事老去抽人家的刺?”
周明给岳父兜头训了半天,心里窝着火没处发泄,回到家里没进门见妻子臭着脸跟他唠叨这破事,心里火窜上来,随手将钥匙摔桌上,怒吼道:“你懂个屁,现在不是我挑人家的事,是人家把我当成孙子玩,你就高兴我给人家骑在身下当孙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熊黛妮打小就没有给家里吼过嗓子,也没见过周明对她说过粗话,看着好端端的桌面,给周明拿钥匙摔成印子来,站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心里委屈得慌,眼泪滴溜溜的就在眼眶里转起来。
周明心里口堵一口气泄不出来,见妻子这样,心里越发的不舒服,继续厉声说道:“这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不要来瞎掺和,你不要以为沈淮什么事都是好心。沈淮要真看得起我们,当初搞鹏海贸易时,杨海鹏拿六成股,他就不该一成股把我们当叫花子打发!”
“那我爸的话你总该听吧,他总归是为了你跟我好,不会害你。”熊黛妮没想到周明还对这事耿耿于怀,不知道他的心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急着争辩道,“这以前不管谁对谁错,你也知道沈淮是我们惹不起的,你躲他远远的不行吗?”
“我有选择吗?”周明见妻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又忍不住吼起来,“谭书记让我去梅溪镇,就是让我盯着沈淮的,谭书记对沈淮不满,我能假装看不见,跟沈淮和睦一团?”
“我爸风风雨雨经历了多少年,总不会看错问题的。”在熊黛妮的心目中,她爸是绝对的权威。
“还说你爸,你爸要是事事都不会错,当初就不会给市钢厂踢开坐那么久的冷板凳了。”周明见妻子竟然认定他就是错了,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别扭,也急得脸红脖子粗,口不择言的说道,“我现在就是谭书记的狗,你爸也是!谭书记让我们咬人,我们没有资格不咬。你爸要是有做狗的自觉,就不该想着两面都不得罪人!”
“我爸又没有得罪你,我爸又没有亏欠你,你凭什么糟践我爸是狗?你要做狗,你自己做去!你要记住,你住的这房子,也是我爸给你的!”熊黛妮也气得大声吼起来,转身就回房间,将门摔得嘭嘭响,转身将房门反锁上,坐在床上,心里堵得慌,眼泪不争气的刷刷往下落,挂在白皙丰腴的脸颊上,突然觉得丈夫是那样的陌生。
周明追过去推门,见门给从里面反锁,气得要踹门,但想到熊黛妮正怀着孕,动不得气,他又气鼓鼓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接连抽了好几根烟,见房间里还没有动静,只能极力克制心里的邪火,走过去,敲着门说道:“我刚才也是气糊涂了,你也不想我在梅溪给沈淮骑在头上一辈子都抬不起来,对不对?我这两个月在梅溪什么样子,你也很清楚,对不对?真要大家和和气气的,真要沈淮一点都不仗势欺人,我怎么会挑他的问题?你总不能指望我一点脾气都没有吧?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子呢,我总也压不住火气的时候。我知道咱爸对我们好,刚才也是气急满口胡说……你把房门打开好不好,不要生气了,我。”
“我不想见你;你一定要进来,我就到我妈那睡去。”熊黛妮心口的气难消,不想见周明。
“行,只要你不生气,我睡地砖也成。”周明还真怕把妻子惹急了、半夜跑回她爸妈家去住。
周知白、杨海鹏还要带着宋鸿军以及那个“小姚莹”换场子喝酒去,沈淮明天一早还有工作,就让邵征开车送他、赵东,还有孙亚琳先回去。
车先到文山苑,沈淮见孙亚琳也跟着下车来,说道:“你下车来做什么?”
“我先找个地方先醒醒酒不行啊,你心虚个什么劲,是不是在这里金屋藏娇,怕给我拆穿啊?”孙亚琳满嘴酒气,斜着眼睛盯着沈淮看。刚才跟宋鸿军斗酒,孙亚琳把一瓶芝华士喝下去,脸红扑扑的,不过也就三分醉意,眼睛看人,倒是越发的虎视眈眈,但见沈淮没有心软,又贴身过去,附到他耳根子上说道,“周小白刚才说她姐住文山苑,我可没有满世界嚷嚷你也住文山苑啊!”
孙亚琳对之前那个他的禀性太清楚了,所以他就是有一千张嘴,他也不要想说服孙亚琳相信他跟周裕没有什么,何况有些事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沈淮拿孙亚琳没有办法,挥手让邵征送赵东先回去,说道:“等她要是真撒酒疯,我再打电话让你来帮忙。”
沈淮打开房门,刚想问孙亚琳想喝什么解酒,就见孙亚琳直奔他卧室而去,追进去,忍不住笑道:“你真是过来抓奸的啊?”看着孙亚琳踢掉红色高跟鞋,整个人就倒趴到他床上去,忙走去,要把她从床上拖下来,“靠,你不会来鸠占鹊巢的吧?”
“一个人住老宅,真的很无聊啊!”孙亚琳翻过身来,就是赖在沈淮的床上不起来,装可怜的哀嚎道,“不是还有一套房吗?你把钥匙给我,我就把这床还给你!”
见孙亚琳耍无赖,沈淮也无赖的坐到床上去,说道:“你爱起不起,反正我也不吃亏;你就不怕我半夜对你做点什么?”
“就你那小体格,我还怕你强奸?”孙亚琳不屑地看了沈淮一眼,一个标准的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翻站起来,趁着沈淮没反应过来,伸手在他的手腕上一抓,翻手就把沈淮的胳膊扭到身后,将他按在床上,一屁股坐上去,嘲笑道,“你现在还想对我做点什么不?”
“痛痛,你轻点。”沈淮胳膊给扭到直嚷痛。
孙亚琳才不管他叫痛,伏下身子拿手肘顶住他的背脊,拿着一副女流氓的口腔,嘲笑沈淮,“你现在是不是该担心我对你做点什么了?”
“你屁股好软!你想做什么,来吧。”沈淮说道,屁股给孙亚琳丰满的臀压着,又暖又软,说不出的舒服。
孙亚琳为了省力,正坐在沈淮的臀上,倒没有想到给沈淮占了这个便宜,忙一脚将他踹下床去,骂道:“流氓胚。”
沈淮扭着给孙亚琳揣痛的胸口,挨着床边坐在地板上,跟孙亚琳说道:“我现在很多事情焦头烂额,你就不要来添乱了。”
“你头疼啥啊,夹着尾巴做人呗。”孙亚琳一瓶芝华士灌下肚,也有好几分醉意,跟沈淮耍闹,也禁不住气顺身热,仰天而躺,头靠着沈淮这边,丰密的秀发散开来,仿佛华丽的丝绸,她盯着屋顶的高端羊皮纸灯,跟沈淮说道,“宋家老二跟田家庚争省委书记失利,整个宋系就开始丧失凝聚力了。要是老爷子现在就出什么意外,你说贺、戴二人会看你二伯的脸色行事?你不要以为其他人都是糊涂蛋,谭启平,还有其他一些人,未必就会甘心绑死在宋系这棵树上。你要这时候跟谭启平闹翻脸,想不用想,你家的老爷子跟宋家老二,为了安抚人心,举起板子也铁定会打到你的屁股上来。当然了,你要是老实一些,谭启平也不可能做得太过分就是了,关键是你怎么拿捏分寸了。”
“怎么拿捏分寸?”沈淮看着孙亚琳那张魅惑人心的脸就在眼睛前肆无忌惮的仰着,除了嘴鼻间有些酒气,真是完美无瑕,问道,“是让外人看到谭启平欺负我?”
“对头,只有你给欺负了,你才能满世界的去喊冤啊,去博同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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