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芷下意识的想到她牙齿上有什么东西叫孙亚琳看见了;谢芷抿上嘴,疑惑不解的盯着孙亚琳看。
孙亚琳微微龇开嘴,露出她洁白像羊脂玉石一般的整齐牙齿,指着自己两颗可爱的门牙示意给谢芷看,说道:“你这里嵌了片菜叶子。”
谢芷脸腾的就涨得通红,仿佛给泼了红染料,连根耳瞬间也红透。
她自诩相貌不比孙亚琳稍差,平时也极在意仪表,门牙缝里嵌叶子这种丑态竟然暴露在孙亚琳、沈淮以及淮海省委办公厅副主任李谷、业信银行省行行长姚荣华、中国银行省行行长张建华等一干重量级人物面前,叫她当即就恨不得找道地缝钻进去。
看到李谷、姚荣华、张建华等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过来,好面子的谢芷当真是要羞愤欲死,也顾不上失礼,又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拿舌尖伸过去剔牙,忙捂着嘴要一边的工作人员带她去洗漱间。
别人刚才都没有注意谢芷的牙齿,也是听到孙亚琳的话后才去看她。这时候谢芷已经是双唇紧闭,还拿手捂着;别人只看到谢芷满面羞红的样子,照顾她面子,又转移眼神,旁若无事的谈其他事,心里还当真以为她牙齿上嵌了菜叶子,彼此露出古怪的神情。
沈淮心神倒有一半在谢芷的身上,打她露齿要对孙亚琳反唇相讥,就看得清清楚楚,她那口漂亮的细白牙,洁白无染,哪里什么菜叶子啊?
沈淮差点笑翻掉,请众人进楼,看着孙亚琳得意的笑来,手背到身边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他真没想到孙亚琳会这么阴险,直接剑走仿锋的将谢芷的气焰拍下去,暗自感慨:这往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孙亚琳啊。
等谢芷意识到她给捉弄,从洗漱间回来时,她的怒气已经是不可遏制的转向孙亚琳了。但是,她也无处申冤去,难道一个个抓住别人说:她门牙上没有嵌菜叶子,是孙亚琳这阴险婆娘捉弄她、陷害她、栽赃她。她只能满腹委屈地坐在一旁,整晚都怨恨的盯着孙亚琳,甚至都不好找孙亚琳的渣。
沈淮不好怪他父亲把谢海诚、谢芷带上,今天李谷名义是私人请他父亲吃饭,把他捎上,他因为跟姚荣华、张建华约好,脱不开身,才临时把两桌凑成一桌。
虽说姚荣华、张建华、李谷三人的身份都不低,但跟副省部相比,还是有些差距——故而他父亲宋炳生想要主导饭局,临时决定添几个人,在常人看来,都是正常的。
沈淮安排众人入座,看着他“父亲”坐下来毫无自觉,心想他或许以为自己请姚荣华、张建华吃饭是玩过家家,也是满腹怨气撒不出来。
好在谢芷的气焰给直接打下去,又有孙亚琳贴身盯着,沈淮不用担心她今天还有什么能耐能跳出来搅局;只要她敢跳出来,随便一句话就能把她刺瘪了。
李谷知道他跟沈淮接触的机会难得,而且沈淮今天邀姚荣华、张建华见面,必有事情要商议,吃过饭他也就不好赖着留下来,在饭桌上,就直接提及合资项目的事情。
“淮海省近年来也没有特别大的招商引资项目,对富士制铁的这个项目,田书记都很关注。”在酒席开始之前,李谷拿湿毛巾擦手,看向沈淮,直接问道,“开始说富士制铁的合资对象是梅钢,我们对梅钢都有着期待呢。东华市刚把初步谈成的合资意向向省政府做了汇报,我跟田书记有看过,梅钢在合资项目占股好像不算高啊。”
东华市去年实际利用外资都不到两千万美元,而全省实际利用外资总额也不到三亿美元左右。
跟富士制铁的这个合资项目若能谈成,直接引进外汇资金,将达到五六千万美元。这项目能引起省委书记的关注,实在不是什么叫人意外的事情。
如今沈淮就是在这个合资项目的当事人之一,要在这饭桌上,李谷都避而不谈这件事,才叫奇怪。
沈淮当然不会把他跟谭启平在梅溪电厂、梅溪港码头控制权问题产生的严重分歧,说给李谷听;他同时也要避免姚荣华、张建华二人新项目有不必要的担心。
从西尤明斯引进二手生产线的事情,沈淮也跟谭启平粗略的谈过。
沈淮当初就是以这个借口,避免过深的涉及跟富士制铁的合资项目。接下来,项目进入启动阶段,就要向省政府报审,也就没有继续严格保密的必要。
沈淮就直接在饭桌上,跟姚荣华、张建华、李谷三人更具体的介绍一些细节。
田家庚到淮海省之后,李谷一直都在协助他推动国营及乡镇集体企业的改制工作。而要建立“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的现代企业制度,一个重点就是要给企业在经营及决策上有更大的自主权。
故而沈淮的这个解释,李谷倒是很容易就能接受:
要是梅钢一直都在积极的筹新的项目,面对富士制铁突然抛来的合资意向,不重视、不积极倒也说得过去。
想到徐沛之前担心梅钢跟东华市钢铁厂合并后,规模有可能超越省钢集团,现在听沈淮介绍将从西尤明斯引进二手生产线的事,李谷也颇为感慨:“梅溪镇现在的发展速度好快啊,这两个项目做成功,就相当于再造了一个省钢集团啊。”
“步子迈得太大,反倒不是什么好事。照我看,老老实实把一个项目做好,才是紧要,不要妄想一口吃成胖子。”李谷的话倒不能叫宋炳生感到高兴,既然有直接说话的机会,他还是不想看到沈淮在东华跟谭启平对着干,自以为委婉地说道,“西尤明斯工业集团的生产线,都快要报废了。他们既然能愿意以比废钢高不了多少的价格出售你们,那就意味着他们心里清楚,这条生产线剩下不了多少价值。这天下只有错买没有错卖,我看梅钢从西尤明斯引进二手生产线这事,不靠谱,梅钢现在最好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跟富士制铁的合资项目上去,你不要急于求成。”
沈淮看了他父亲一眼,没想到今晚把谢芷的气焰压下去,他父亲却是跳出来要批评他急于求成,要帮谭启平将他压下去。
听了宋炳生的话,李谷、姚荣华、张建华等人都在一愣。
沈淮拍着大腿,就跟姚荣华、李谷、张建华三人大笑道:
“天下父母总是担心自己的子女连路都不会走,担心这担心那的。你们看看,我爸是不是这样的人啊?我爸虽然当了副省长,但爱唠叨的毛病还真没有改,我这两年躲到东华去,也是下了决心,要做出一番事业,叫我爸他知道,他看他儿子的眼光可是差得很。”
宋炳生听了沈淮这么狂傲的话,一口血差点从喉咙里气喷出来,但李谷、姚荣华、李建华听了却是哈哈一笑:天下关系有些拧的父子,那实在是太多了,也实在不多宋炳生跟沈淮这一对。
沈淮带赌气口气的话,反而叫他们不把宋炳生的话当一回事,只当宋炳生是出于作为父亲的天性,对沈淮的作为不放心。
第二百八十七章资金是老虎
谢海诚倒是没有在这种场合来找沈淮的渣,而是随意的跟李谷、姚荣华、张建华谈一起跟海丰实业有关的事情。谢芷给孙亚琳捉弄得恼恨,气势全无,整顿酒就没有说几句话。宋炳生给沈淮拿话堵了一次,恼不得、气不得,在李姚张等人面前,也只能谈笑风生、以示对沈淮的话不以为意。
吃过酒,李谷就告辞离去,宋炳生见这个孽子死活听不进他的好歹话,也是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就跟谢海诚、谢芷坐车先离开。
姚荣华、张建华则留下来,听沈淮介绍梅钢及相关方已经为新项目做的一些准备工作。
目前国务院出台文件,要求钢铁企业固定资产投资,自筹资金比例不得低于40%,要求金融机构加强放贷管理。
虽然这些规定在地方上还没有得到严格的执行,但这么大的项目,想要业信银行、中国银行放出近三四亿的巨额贷款出来,必然要先说服他们相信这个项目是可行的。
从海外引进二手炼钢生产线,在国内不是没有先例,但也没有得到行业的普遍认可。整个项目看上去风险不小,作为营利性的商业机构,自然要先看到梅钢在前面冲锋陷阵,业信跟中行才有可能参与进来。
这一年多来,业信银行一直都是梅钢的主要合作者。
虽然具体执行都是东华市行负责,不过姚荣华在省里也一直有关注,他对梅钢的崛起过程以及在沈淮领导下、梅钢管理团队执行能力的焠炼跟凝聚,是很清楚的。
不过,业信银行在淮海省的业务规模并不大,才发展了四家分行,总的存贷业务规模也就刚过三十亿。业信银行明年决定对梅钢的授信总额度提高到一亿两千,省行就已经给了很大的额外支持;明年要再为梅钢引进海外二手炼钢线的新项目放三到四亿的款子,已是远远超过省行的能力。
业信银行再支持,也不可能把一省的业务,都压在一家企业身上。
故而沈淮也托姚荣华帮助,在徐城联系其他金融机构,以便获得更多的资金源。
国内金融体制刚刚进行全面的改革,说到放贷能力,还是中交农工建五大国有银行最强。
张建华这边是第一家,工行、农行、交行、建行在淮海省的负责人,沈淮都要抽出时间来去登门拜访。
李谷今晚在酒席上谈话,对梅钢的发展多有关心,对合资项目以及从海外引进二手炼钢线的新项目,都问得比较具体,这说明梅钢的崛起引起省委书记田家庚的关注。
说到这个,沈淮还是挺感激李谷的。
以李谷的精明,自然会明白他只要出席今天的酒席就会给沈淮借势,但他在酒桌上完全不介意流露对梅钢崛起的兴趣,让人感觉不到彼此分处于两个矛盾很深的派系之中。
仅就这一点,对中行省行行长张建华还是很有正面影响的,听沈淮介绍梅钢及相关,已经为新项目的运作筹集了一个亿的资本,他也坦率地说道:
“明年五大行能给淮海省放的总盘子,也不超过一百亿。现在五大行,对各业的放款比例都差不多。不到一百亿,农林牧副渔等业要占的还是小头,交通、电力等基础设施的投资,才是大头。田书记跟赵省长,在上次进行的徐东高速金融协调会议上,要求五大行明年就要帮忙解决十五个亿的建设资金——你说这一块块的分出去,还能剩下多少?照着中行的情况,我估计啊,明年五大行能放给全省企业用于扩大生产规模的款子,可能也就三四十亿。现在递条、子的人太多,多少都要意思一下,放些款;梅钢的这个项目明年就要用掉近四个亿,说实话,真的很难——你们应该想想办法,最好能通过东华市里,向省政府申请列入省政府明年的重点建设项目,这样五大行才有借口把这笔款子凑出来。”
沈淮知道张建华说的是实情,也知道谭启平还在为市钢厂一亿两千万的出资额头痛呢,新项目根本不可能得到他的支持,没有市里出面,新项目如何能列入省政府重点投资建设项目?资金的问题还得要梅钢自己去解决,只希望能从五大行筹一点是一点。
说到资金匮乏,不说央行开足机器印钱钞就能解决的。资金只是筹集资源的手段,资源不充足,钱钞印得越多,只会带来越恶性的通货膨胀。引进外资,实际是增加从国外购进资源的能力。
这也是国内现阶段如此重视招商引资的根本原因。
送走姚荣华、张建华,沈淮与孙亚琳回到二楼的贵宾厅,接过张拓泡来的解酒浓茶,跟张拓、邵征说道:“时间也早了,你们先去休息吧。”
沈淮端着茶杯,走到窗外,望着夜色下的玉带河,望着河对岸的淮海工业大学,他有四年的青春也在那里渡过,可惜那已经是无诉跟别人诉说的青春了。
他这一年多时间来,往返省城多趟,也没有空闲回到校园里走一走,这次照例是没有时间去走一走。
“看你二傻子爹离开的架式,大概是等着你把项目做砸了,好来狠狠的教训你。”孙亚琳走过来,依着窗台而立,深邃如夜空的眼眸看着沈淮绷得有些紧的脸,说道,“谭启平不支持你,但也不会轻易地把你怎么样,但要是谭启平得到你二傻子爹的支持,把你调走,你连个喊冤的地方都找不到。说实话,看你二傻子爹今天这样,我都有些担心了。”
“你爹才是二傻子爹!”沈淮笑骂了孙亚琳一句,又禁不住苦笑,他现在不怕谭启平动他最大的依持,就是宋家子弟的身份,但要是他父亲都觉得他碍眼、碍事,都要把他搞走,他真没有地方喊冤去。
沈淮想了想,说道:“情况没那么糟糕,谭启平跟我爸就算要恼羞成怒,恶向胆边生,也应该在合资项目做砸之后。咱们就是要在合资项目做砸之前,把新项目建起来,把他们的脸抽得‘啪’、‘啪’直响——你觉得这样有挑战性不?”
“你就想用一年的时间把项目建成,除了勉强凑出来一个亿,还差五个亿,你从哪里去筹?姚荣华也不是不帮忙,但顶天给你再多放一个亿款;再多,他就要把他的位子押上来了;这个对他要求也有些苛刻了。”孙亚琳说道。
“无非背水一战。”沈淮说道,“我决定先启动项目建设,一边建设一边筹款,这样也能给金融机构更多的信心,空耍嘴皮子不顶用;这接下来一年,你要辛苦了。”
孙亚琳摊摊手,她一直都在国内生活,熟悉的是西欧工业化那一套,近两年才到国内来,对国内项目的建设速度之快,也是瞠目结舌。
国内很多法规都不健全,很多建设工程项目都是“边设计、边审批、边建设”的“三边”工程,加上国内目前还没有强制的环境评估程序,启动及建设速度自然是出乎想象的飞快。
一条四十万吨甚至更高设计产能的炼钢线,哪怕是从国外全套引进的二手钱,在要求严格的国家,从启动到建设完成,两到三年建设周期都算是快的。也只有在国内当前的背景下,才有可能在一年之内把所有的事情做成。
当然,这种超常发展规模,要避免出大问题,对建设及运营的团队,有着极高的要求。
作为投资商,倒是喜欢超常发展,对他们来说,越早建成,意味着越能适应市场的变化,回报期也能大幅缩短。
孙亚琳说道:“姚荣华已经私下跟我谈过话了,认为我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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