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仪抬头之际,遮住脸的柔顺长发分开来,露出清丽无匹的脸蛋。
成怡看了也是一怔。
成怡自身长得漂亮,同时对容貌也不太在意,也不觉得大街那些打扮时尚的女孩子有几人能算得上国色天香的,但端真是觉得眼前这女孩容颜清丽,便是皱眉忍痛,也丝毫不破坏她给人的美感:
是那种谁看了都觉得沈淮冒冒失失的撞痛人家、真是给该踹一脚、人见人怜的一个美人儿。
朱仪说不用麻烦她,成怡只当她客气,对沈淮嗔怪:“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看人家脚肿成什么样了?”要去搀住她,好方便沈淮把车开过来送人家去医院。
“啊。”朱仪这才意识眼前这女孩子跟沈淮是认识的,打量了她一眼,凑到逃淮耳边小声地问,“你这样子是给她泼的?”脸上都忍不住挂起笑意了。
朱仪声音虽微,成怡却听在耳朵里,而看她对沈淮轻笑的神态,也完全没有半点陌生的感觉,诧异地看着沈淮:“你们认识?”
沈淮头大如麻,他跟朱仪怎么会不认识?
只是等不到他跟成怡解释什么,陈曼丽从后面走过来,一把将他拉开,怒气冲冲的冷眼瞪了他一眼。
沈淮冷不防给她拉开,半个身子挨在沈淮怀里的朱仪差点又给带倒,陈曼丽忙着将朱仪扶住后,才顾得上骂沈淮,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就想不明白,怎么坏事都能叫你干尽了。当年那些破事不提,你走个路还能撞到朱仪;你个杂碎怎么不知道滚远点啊。”
看着陈曼丽能剜人心肉的锋利眼神,沈淮心头也是忤。
这时候正值用餐之时,教工食堂进出用餐的教师、学生也多,看到沈淮给泼酒,便觉得有热闹可看,何况还紧接着撞伤人。
看到平时端庄秀丽的陈曼丽老师对个青年怒目相斥,好些人都围过来问:“陈老师,怎么了?”
四年前的事情毕竟不远,沈淮即使外貌改变许多,但依旧叫有些对他印象深刻的人熟悉。
再说陈曼丽的怒斥也提醒了一些人,马上就有人认出沈淮:“啊,原来是这小子啊,不是说他发达当大官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丢人现眼了!”
沈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来,却又不能真把伤了脚的朱仪丢下落荒逃走。
“陈老师,当年事不是那样的。”朱仪替沈淮分辩道。
“你,你,你。”陈曼丽恨铁不成钢的说落朱仪,“这个杂碎当年害你还不够惨,你还替他说话?”她眼疾手快,捋起朱仪袖子,将她的手腕拉到沈淮眼前,说道,“你叫这杂碎看看,这是什么?”
成怡这才看到这女孩子手腕上刺眼的伤痕,才明白陈曼丽为何会在看到沈淮后,反应会这么暴烈,一点情面都不留。
这时候看到眼前这个这么漂亮、叫人楚楚可怜的女孩子竟然为沈淮割脉自杀过,成怡心里也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当初家里要她跟沈淮相亲,成怡不愿意去跟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接触,而家里的态度又很坚决,她也只能从多方面先了解沈淮,好想出对策来。
她也有打电话给毕业分配到淮海省经济学院工作的陈曼丽,跟她打听沈淮的事情。
陈曼丽当时只说沈淮是个十足的人渣、臭流氓,具体什么事情在电话里却不愿意多提。成怡也就一直没有跟陈曼丽明说,沈淮就是她家里给介绍的相亲对象。
开始是被家里逼迫跟渣男相亲这种事羞于说出口;后来发生了种种事情,叫她对沈淮的印象有所改观,以为陈曼丽可能对沈淮有什么偏见。
之后跟陈曼丽再联系时,她也是刻意不提沈淮。
这次成怡也确实想拉沈淮跟陈曼丽见面,如果以后一定要跟沈淮生活的话,她也不想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陈曼丽对沈淮存有偏见。
成怡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而左右有不少教师认出沈淮,也叫她不觉得沈淮有半点给冤枉的可能。
这时候别人的议论声也传到她的耳朵里:“就是这小子,以前也是我们省经院的老师,到处拈花惹草,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弄大了,却又不负责任,害得人家割腕自杀。”
虽然当年的恶不是他做的,只是他不得不背负的责任,但叫陈曼丽如此怒斥,别人这般议论,沈淮也是狼狈之极。
而成怡这么盯着他,他也是无从辩解,只是为朱仪肿起来的脚踝担心,要是骨折就麻烦大了。
“是不是。”沈淮想说先送朱仪去医院。
“你滚!”陈曼丽见沈淮竟然还有脸皮赖着不走,心头怒火又撩了起来,破口怒斥,见沈淮伸手过来,抬头就拍过去。
几个记得沈淮、当初也是响应陈曼丽将沈淮赶出省经院的老师,也冲到前面来,扯住他的衣领子,要将他拉开,不叫他再碰朱仪一根头发……
双拳难敌四手,当年往事,沈淮无从分辩,给别人揪住衣领子也不知道要怎么还手,只是给推着往后退。
“你们怎么欺负人。”朱仪见好几个人冲上来揪住沈淮作势要打,她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完全忘了自己脚崴伤成那样子,将陈曼丽推开,站过来揪住抓揪沈淮衣领子的男老师往后拉,气得大哭起来,“你们怎么可以欺负人,你们怎么可以欺负人!”抬脚要把揪住沈淮的人踢走。
朱仪踢人的是伤脚,踢人一下,自己痛得禁不住惨叫;沈淮只来得及将她抱在怀里,不让她再度摔倒。
朱仪的剧烈反应更叫众人诧异,但看着她靠在沈淮怀里,小脸梨花带雨,痛得直要咬住嘴唇,眼睛却倔强而警惕的盯着众人,凶悍得像个护崽的小母兽。
大家都在愣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朱仪!”陈曼丽想上前,说道,“你给骗一次那么惨还不够,怎么还维护这杂碎?”
“就算给欺骗也是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朱仪急得嘴拙,加上脚踝剧痛,口不择言,不想陈曼丽再冲上来攻击沈淮。
陈曼丽虽然对沈淮愤恨不休,但朱仪这么说也叫她无语,对朱仪的无药可救更叫她气得浑身颤抖。想要丢手不管,但想想当年的往事,也叫她不能真就丢手走开。
成怡也不知所措,眼前这女孩子给沈淮伤害到割脉自杀,为什么竟然如此奋不顾身的怕别人伤害他?
成怡看着沈淮的脸,看不到答案,心里想:难道这个女孩子真对沈淮痴情到或者说给欺骗到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想他受一点伤害?
“沈淮,你送我医院,好不好?”朱仪转身撑着沈淮的胳膊,单脚站着问他。
“你真是傻啊。”沈淮也都禁不住轻叹,怕朱仪脚伤着了,当下将她横抱起来,不再顾忌别人的目光,直接往他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朱仪都宁可别人卖了她也要帮着点钱了,别人又能说什么,甚至好些人半天都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沈淮小心翼翼的把朱仪放到车后座,看她脚踝得跟馒头似的,真怕伤了骨头,他都没脸去见朱立。
“陈老师也是好意,就是脾气太急躁了一点,你不要怪她。”朱仪忍着痛,从衣兜里掏出手绢,递给沈淮,“你擦一下吧。”
“你个傻丫头,管好你自己吧。”沈淮将朱仪脚上的鞋子脱下来,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脚移到后座上放后。
沈淮坐回到前面,刚要发动车送朱仪去医院,陈曼丽急冲冲地走出来,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到副驾驶位上。
沈淮停下来,看着陈曼丽。
“我不放心你这个人渣。”陈曼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打定主意要跟着去医院,就是不下车。
沈淮哭笑不得,看着成怡在后面拿着挎包追出来,经过食堂大门时,成怡还帮着把朱仪刚才撞落在地上的饭盒捡起来……
沈淮只能等成怡一起上车,也不能说把她一个人丢下来;成怡的行李都在他车后箱里。
陈曼丽坐副驾驶位上虎视眈眈,要将沈淮吃下去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是气恨得无话可说,还是怕分了沈淮的神闹出交通事故,就是一言不发。
成怡跟朱仪坐后座,只是满心疑惑的打量眼前这个容貌美得叫她都怜的女孩子,想不明白她现在跟沈淮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给沈淮伤害到割腕,却还这么维护他?
陈曼丽、成怡不说话,沈淮更是庆幸清静,一路无言的开车赶到省军总院。
抱着朱仪进急诊楼,挂号拍片,因轻微骨裂,需要打上石膏……
第五百七十三章冤家路窄(三)
沈淮依骨科的门框而立,看着医生给朱仪的右脚打石膏。他在食堂给陈曼丽泼了一杯啤酒,虽然干透了,但头发粘粘的,衣衫扣子是给扯落了两粒,皱巴巴的,狼狈的样子还没有恢复过来。
朱仪两个同宿舍的女孩子,以及陈曼丽的男朋友,随后得知消息,都赶了过来。
大家都坐在骨科诊疗室外的过道里等候。
朱仪她两个同宿舍的女孩子,都是外校考进省经院的研究生,不知道旧事,只是担心朱仪的伤情,对沈淮倒也没有什么成见,但陈曼丽的男友程爱军,四年前就在省经院读研,毕业后留校工作,清楚沈淮当年在省经院的劣迹斑斑,过来后看沈淮的眼神里就有着掩饰不去的敌意。
当然,叫沈淮浑身不自在的还是陈曼丽那带刺的眼神。
成怡到医院后倒没有说什么话,正因为她沉默寡言,更叫沈淮猜不透她心里怎么想,估计她这一刻也该是对自己失望透顶吧;心想到今晚可能要照顾朱仪没办法回宿舍去,走远些拿手机给秦大伟打电话说了这事。
“你们在哪家医院?我家徐丽在省军医院。”秦大伟问道。
沈淮知道秦大伟的爱人徐丽在省军医院工作,才开车送朱仪过来治脚伤,就想着万一朱仪伤情严重就去找她。现在朱仪只是脚踝轻微骨裂,打上石膏就可以出院,就想没有必要再麻烦徐丽出面张罗住院的事情。
沈淮走回到诊疗室朱仪身边,问她:“要不要跟你爸说一下?”
“不要。”朱仪摇了摇头,虽然还有些痛,但远没有刚到医院时那么厉害,皱眉咬唇,知道今天的事情闹得沈淮很狼狈,很不堪,不想叫更多的人知道,又安慰沈淮道,“打好石膏,我回宿舍去,有同学照顾,没什么事的。”
说实话,沈淮也不知道这时候打电话要跟朱立怎么说这事。
想到朱仪虽然不需要住院,但她宿舍在六楼右脚打了石膏,即使有同学照顾,生活也会极不方便,沈淮说道:“你回宿舍上下楼不方便,你两个同学看上去都瘦瘦的,估计也搀不动你;你脚伤养好之前,我来安排你住的地方,也不会耽误你学习。”
“我没那么重。”朱仪小声抗议道,又偷看了一眼过道里的成怡,问沈淮,“她是不是就是那个燕京市委副书记的女儿?”
沈淮回头看了一眼成怡,点点头;他跟成怡相亲处对象的事情,在朱立、褚宜良这个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刚才不好意思说这事,没想到朱仪心思灵巧,早就猜到成怡是谁。
只是他也不知道要跟成怡怎么跟朱仪的事情。
“算了,我还是住宿舍吧;用个拐杖,熬一个月也没有什么不方便。”朱仪说道。
“你想多了,我跟她是普通朋友;要不我打电话给你爸,让他安排人来照顾你。”沈淮说道。
沈淮在诊疗室里跟朱仪悄声交谈,成怡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见他们回头看过来,笑了笑,只是笑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勉强。
看到成怡有些困倦跟疲惫,沈淮走过去,说道:“要不,我安排车子先送你去宾馆休息?”
“不了,我等会儿跟曼丽一起回去。”成怡摇了摇头,拒绝道。
沈淮也顾不得成怡她怎么想,即使两人因此断了关系,也不能说是一个太差的结局。
沈淮又跟陈曼丽说道:“这边也快结束了,你们可以回去了,等会儿车子也坐不下那么多人。”
“朱仪不能跟你走。”陈曼丽斩钉截铁地说道,眼神要是真有刺的话,能直接将沈淮钉在过道的墙上,“我是她的辅导员,我要带她回学校。”
沈淮哭笑不得,陈曼丽只是朱仪本科时的辅导员,现在朱仪在省经院读研都有一年多时间了,她算哪门子辅导员?
只是面对陈曼丽的纠缠,他也是无奈,说道:“我说你讲些道理好不好?”
“我再不讲道理,总比你这个杀人凶手强。”陈曼丽气势汹汹,寸步不让。
这时候秦大伟与徐丽夫妇“咚咚咚”的往这边走来。
“老秦,你跟徐丽怎么过来?不是什么大事,有个朋友崴伤脚,问题不是很严重。”沈淮顾不上理会陈曼丽,走过去招呼连夜赶过来的秦大伟夫妇。
沈淮今天已经是够狼狈了,但秦大伟夫妇热情的走过来,他也只能说些感谢的话,又想了想,与其跟陈曼丽在这里纠缠不清,还不如请徐丽帮忙,安排朱仪在医院里先住下来。
“对了,医院现在有没有病房?”沈淮问徐丽,“我朋友崴伤脚,打上石膏,走动不方便,要是有病房,住上几天适应一下也好。”
“应该有的,骨科没有的话,可以到其他科室调节一下。”徐丽说道。
“不,我们会接朱仪回去安顿好,不用你安排。”陈曼丽的男友程爱军半天没吭声,这时候看到沈淮这边替朱仪安排病房,站起来阻止道。
沈淮手拍额头,不想在诊疗室争吵,无力地说道:“这事是不是尊重一下朱仪她自己的意愿?”
“朱仪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们学校不负责,还要你来负责?”程爱军半天不吭声,吭声都是火药味。
沈淮不想跟程爱军、陈曼丽争吵,没有理会他,就要走进诊疗室跟朱仪说住院的事情。程爱军到医院看见沈淮这个人渣,就憋了半天火,这会儿要宣泄出来,见沈淮不理会自己,伸手就抓住他的肩膀。
“哗啦”一声,沈淮的衣衫在食堂里就给扯落了两粒扣子,给程爱军一抓,针线处撕开,当下就破一个大口子。
沈淮虽然为朱仪的事情愧疚,但叫陈曼丽纠缠不休到这地步,心里也厌烦到极点,只是当着成怡的面不便发作,这时候程爱军不问青红皂白,就撕破他的衣服,性子也给撩了起来,转回头厉色盯住程爱军:“你松不松手!”
“……有什么事你不能好好说,你动什么手!”秦大伟走上前,一把揪住程爱军的衣领子,把他拖开来。
骨科的值班医生、护士都跟徐丽认识,正出来打招呼,看到这边要动手,一起上来帮忙将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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